慕容久酒在山道上行走了兩日。
他心中有欣慰的解脱感,也有沉悶的憂慮,心情十分矛盾。
他為能脱離江湖生涯返回家鄉感到高興,同是地為還肩負着有使命感的兄弟和死去的獨孤雙釣感到擔憂和悲傷。
因此,他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兩天還不到八十里。
他背揹包袱,頭戴竹笠,手拎長劍,滿身灰塵,就像個落魄的流浪人。
前面是山叉路口。
路旁一個小菜棚。
過了這道路口,翻過山坡,山腳下的客棧裏化了裝的梅枝勝將備着駿馬在等候着他。
抬頭看看天空,太陽正當頭頂。
時辰尚早,雖杯茶歇歇腳,再走也不遲。
慕容久酒拿定主意,踏步走向茶棚。
茶棚建在路旁一箭之地的一間土屋前,幾根木槓十餘根長竿,搭上乾草,這便是棚頂,三面圍起了竹條算是棚壁,圍起的空地就是棚廳了。
一根長竿挑着寫着“菜”的布條兒,斜伸出棚外,迎風招展。
棚內四張小桌,三張坐滿了人。
慕容久酒剛走到茶棚外,夥計便迎了上來:“這位大爺,你請這邊坐。”
慕容久酒在空桌旁坐下,目光迅即掃過四周。
三張小桌旁坐着十個肩挑小販,六很長扁擔繫着皺皺麻繩。十人中兩個長袍漢子像是販主,其餘八人皆是山裏的挑夫打扮,風塵僕僕,腳下布鞋沾滿灰土,棚內的土屋門旁停着六付挑擔和兩車獨輪車。
棚內的櫃枱裏茶棚老闆正在舀着酒。
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慕容久酒取下背上的包袱擱到桌子上,放下手中的劍,從腰囊中摸出數點銀子:“給我來一壺茶,幾碟菜,另外灌上一壺好酒。”説着將腰間的酒葫蘆摘下遞過去。
“是,請大爺稍候。”夥計接過銀子酒壺,轉身退了下。
慕容久酒壓低了竹笠,從懷中掏出一小谷酒在包袱旁,包袱裏伸出了一隻鴿子低頭啄穀粒。
這是他隨身攜帶的以防萬一的信柬,獨孤雙釣的死,使他不能不防着點。
夥計走進櫃枱,將酒葫蘆遞給老闆,轉身去沏茶、端菜。
老闆斜瞟了慕容久酒一眼,然後灌上一葫蘆酒,使勁地搖了搖。
夥計用托盤端着茶壺、酒菜,送到慕容久酒桌上。
四碟冷菜,兩素兩葷,青皮豆、炒花生米、滷牛肉、風雞塊,一壺瓦壺泡茶,熱氣騰騰,酒葫蘆沒塞塞子,香氣撲鼻。
夥計將茶,酒送到了慕容久酒面前,遞上一小點碎銀:“七爺,這是找您的銀子。”
慕容久酒擺手:“賞你吧。”
“謝大爺賞銀。”夥計躬身笑道:“這酒是本店特釀的十里香,很好喝的,大爺您嚐嚐”
“呶。”慕容久酒呶呶嘴示意夥計退下,順手抓起了灑葫蘆。
老闆側過臉,兩道冷森森的目光盯着慕容久酒手中的灑葫蘆。
慕容久酒手中酒葫蘆的營業嘴湊到嘴邊卻又放下了,嘴裏又出一聲輕嘆。
此刻,他無心飲酒,這酒還是留在路上喝吧。
他抓起茶壺倒一碗茶,喝了一口,地道的鐵觀音,味道濃濃的,很是不錯。
他以茶代酒,邊喝邊吃冷菜。
老闆在櫃枱裏愣住了,這嗜酒如命的梅邪今日怎麼不喝酒?
老闆有些後悔,後悔不曾將毒藥下在鐵觀音茶裏或是冷菜裏。
慕容久酒望着棚外風沙飛揚的山路,心中在想,不知此時家鄉是大雪覆蓋的村莊,還是寒風夾着冰粒在曠野裏肆虐。
“客官,這酒怎樣?”耳畔響起了問話聲。
慕容久酒扭過頭,原來是茶棚老闆在問話。
“哦,我還沒有品嚐。”慕容久酒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老闆躬身道:“這酒是我特釀的,請客官指教。”
慕容久酒抓起酒葫蘆:“店家不必客氣。”
慕容久酒心念疾轉。
夥計和老闆為何都勸自己嚐嚐此酒?
難道此酒中有詐?
酒葫蘆到嘴到唇邊又頓住了。
老闆眼中閃過一道亮亮的光芒。
慕容久酒心一沉,茶棚老闆原來是個內功精深的高手!
他眼光再次掃過三張小桌旁商販和腳伕,這些人喝酒早已喝夠了,桌上杯盤狼藉,但還有人在裝模作樣地吃喝。
情況不對!
“哈哈哈!”慕容久酒爽朗地一笑道:“承店家看得起,來,咱倆飲一杯。”
慕容久酒不待老闆説話,便倒過酒葫蘆斟滿了兩杯酒。
老闆沉下臉,一雙冰冷的眼睛盯着慕容久酒。
慕容久酒彷彿沒看到老闆的臉色,端起一杯酒道:“店家請。”
老闆伸手抓過另一隻斟滿酒的酒杯:“請。”
“當”兩杯輕輕一碰,兩人手臂各自一震,往回一縮,但杯中酒卻未灑出一滴。
“幹!”兩人掩袖遮面,一仰脖子,酒已下肚。
“好酒!”幕容久酒稱讚一聲,放下遮面的衣袖。
老闆沒喝彩,也沒説話,緩緩垂下衣袖。
兩人隔桌對立,手中仍然執着滿滿一杯酒。
“嗨。”一聲輕喝,手腕猛抖兩團酒液從杯中抖出,射向對方。
慕容久酒和老闆同時旋身閃開。
老闆閃到左側兩丈開外,已出茶棚。
慕容久酒閃到右側另一張桌旁,肩上已背上了包袱,手中拎着劍。
顯然,慕容久酒的身手要比老闆稍勝一籌。
“噗。”兩團酒液墜落地面,騰起兩朵藍色的火焰。
好厲害的毒酒!
“當!”老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茶棚裏的十名商販、腳伕踢翻桌子,躍身而起,從扁擔和桌底板裏拔出兵刃。
與此同時,土屋裏奔出陳風林、胡彪、胡漢等六名錦衣衞侍衞。
慕容久酒眼裏冒出兩團烈火。
東廠和錦衣衞果然是想借丁不一學劍之機,找出七邪,逐個幹掉!
路中設伏,暗地下毒,好毒狠的手段。
慕容久酒一聲長嘯,彈身躍出茶棚。
“不要讓他跑了!”老闆厲聲呼叫,躍身空中截向欲奔入路口外山林的幕容久酒。
兩道耀眼的閃光在空中掠過,猛然撞在一起,一聲巨響中夾着無數聲細響。
慕容久酒一串空翻,落在路坪中。
老闆直線墜地,身形幾晃,才站住腳跟,立在距慕容久酒十步外的地方。
茶棚中奔出來的十六名侍衞,熟練地分散開來,將慕容久酒分兩層圍住。
老闆抖抖手中的鋼刀道:“梅邪幕容久酒,你是走不掉的了。”
幕容久酒緩緩摘下頭是的竹笠,盯着老闆道:“你就是刀魔袁駿星,東廠第二號鷹犬?”
袁駿星並不動怒,咧嘴笑道:“想不到慕容久酒隱居二十年,居然還能知道江湖上的事,不錯,我就是東廠二檔頭刀魔袁駿星。”
慕容久酒沉聲道:“是你殺了獨孤雙釣?”
袁駿星殭屍臉上的細眼瞪圓:“是的,現在輪到你了。”
慕容久酒聳聳雙肩,斜揚着手中的劍:“來吧,在我未倒下之前,誰死誰活,尚難預料。”
陳風林、胡彪、胡漢等十六名錦侍衞揮起刀劍欲上。
“慢!”袁駿裏大聲喝道:“你們退下!”
慕容久酒凝眉道:“你要與我單打獨鬥?”
“我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咱們不用暗器,不用幫手,你若能勝過我手中的刀,我就放你走。”袁駿星在老子山坳殺害獨孤雙釣的故技,再次重施。
幕容久酒心中明白,袁駿星此舉必然有詐,若他真要給自己一個公平的機會,就不會在酒中下毒了。
他不露聲色,將計就計道:“好,讓在下來領教領教血魔宮刀魔的神刀。”話音剛落,身隨劍出,已搶身到袁駿星身前。
袁駿星沒料到慕容久酒説動就動,出手迅捷已極,來不及思量,兩人便已交織在了一起。
剎時,金鐵交鳴聲如一陣急雨在空中響起,刀劍之肖,將人影罩住。
衰駿星刀魔刀光被梅花萬朵裹住,掙不脱,摔不開,心中不覺暗自叫苦。
“他媽的!七邪怎麼個個都有絕招?”
陳風林等人分不清刀光劍影中誰是誰,一時間也無法出手相助,只是捏緊了手中的暗器,等待着袁駿星的信號。
“呀!”袁駿星再次使出同歸於心的狠招,決心以自己一命,換慕容久酒一條右臂,暴閃進身,寶刀直搗對方右肋。
慕容久酒此時尚有餘地,還未到與對方拼命的時候,自不願兩敗懼傷,讓侍衞誅殺,於是,長劍倏回,身形往後一退。
袁駿星見時機已到,發出一聲厲嘯,身子驟然騰空躍起。
陳風林和胡彪、胡漢聽到嘯聲,立即從上、中、下三路發出暗器。
兩束暗器從慕容久酒腳下飛過。另一束暗器是三把淬有劇毒的抑葉飛刀,慕容久酒眼明手快,劍尖一撥,“噹噹噹!”二把飛刀就向射向袁駿得。
衰駿星在空中翻身,左手捏着一大包特製的石灰粉,正準備撤出,突見劇毒飛刀射來,急切間,只得將身子歪斜,鋼刀回磕。
“噹噹噹!”飛刀被鋼刀磕落,但袁駿星手中的石灰粉卻慌亂中抖散開來,一陣風吹過,刺目的嗆鼻的石灰猛撲向路坪中的侍衞。
陳風林和胡彪、胡漢等十六名侍衞,掩着臉,大聲咳着,連連後退。
袁駿星落地之後,急退數步,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此刻慕容久酒要走,他是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住了。
袁駿星夜老子山使用的卑鄙手段在這裏失敗了,這是慕容久酒脱身的好機會。
然而,遺憾的是,慕容久酒並沒有走。
慕容久酒思念着獨孤雙釣,是袁駿星殺死了這位六弟,他決心要為六弟報仇!
“呀!”他發出一聲狂吼,劍光如暴風驟雨般瀉向袁駿星:“還六弟命來!”
剎時,劍光已將袁駿星團團鎖住。
“哇!”袁駿星殺性大發,寶刀橫劈直剁,猶如獸鬥。
數十招過去後,袁駿星衣襟已被劃破了多處裂口,肩、胸、手肘已見殷紅。
但是,血魔宮的刀也非等閒之輩,武功只比慕容久酒差不到一分功夫,因此,慕容久酒要勝袁駿星不難,要殺袁駿星卻不容易。
陳風林等侍衞因未料到石灰包會抖向自己,所以剛才都瞪着眼在看場上的變化,石灰落下來,大都刺傷了眼睛,一時半刻睜不開眼,只是在路坪中亂竄,暫時還幫不了袁駿星的忙。
慕容久酒觀此情況,立意要殺袁駿星為六弟報仇。
這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他在激憤之中,忘卻了東廠殺手一定會有後援,東廠還有人大檔頭薛宇紅在。
這也許是天意,在劫都難逃。
慕容久酒用梅邪劍式連向袁駿星攻出十餘劍。
袁駿星狂叫着後退,身上又添數道傷痕。
但,要説離死,還差的很遠。
慕容久酒攻不下,心中猝然一動,何不用剛練的梅邪劍譜中那招殘缺不全的劍式,試一試?
一聲怒喝,腳步一錯,刺出一劍,劍式中露出一個漏洞。
袁駿星見到漏洞,只道是慕容久酒求勝心切,急中出差,心中大喜,一刀從漏洞內刺入,欲抓住對方這一破綻,轉敗為勝。
殊不料,一刀刺入,竟如入空門,直搗黃龍。哪有這般好的事?袁駿星頓覺不妙,急忙收回手。
寒芒乍起,梅花閃現。
袁駿星一聲驚聽,寶刀撒手,手腕、手背、手肘頓時鮮血淋淋。他急忙後退,面如灰土,若不是撒手得快,這條手臂早就沒了!
慕容久酒一招得手,心中大喜,這才領悟到了師傅這一招殘缺不全劍式的真諦。
對付赤子空拳的袁駿星就容易多了,十招之內定能取其首級,為六弟報仇。
慕容久酒厲聲吆喝。長劍逼進一招、兩招、三招……
袁駿星閃到躲到第七招,情知無望,只得放棄無意義的掙扎,閉目待死。
慕容久酒一劍刺向袁駿星。
空中響起一聲激昂的厲嘯,一道銀芒從天空挾着刺目的陽光瀉下來。
“當”閃耀的光芒反映着陽光,使慕容久酒幾乎睜不開眼睛,巨大的撞擊力透到手臂上,手臂發麻,幾乎持不住手中的劍。
慕容久酒知道遇上了勁敵,急旋身衝而起,欲借刺目的陽光遮住對方的視線,而趁機逃走。
嘯聲再起,對方再次騰空,一劍劈嚮慕容久酒。
也許是心慌意亂,也許是經驗過於豐富,也許是沒猜出或是不信猜出對方的身份,慕容久酒作出了一個斷送自己性命的決定。
他決定與對方硬拼了一劍,藉着對方的劍力,再度騰空翻越出路口,逃入山林中。
他忘記了對方是劍狂薛宇紅,薛宇紅有一柄斬金截玉、削鐵如泥的騰蛟寶劍。
“當!”驚天動地的震響,天空為之顫慄。
慕容久酒手中的長劍被騰蚊劍削成兩截,胸衣劃開一長一尺多長的裂口。
“劍狂薛宇紅!”慕容久酒一聲驚呼。
“哼!”薛宇紅冷哼一聲,寶劍隨着翻騰的身子,在空中拉開一條漂亮的弧線。
“噗!”慕容久酒的頸脖子被弧線劃過,旋轉的身軀噴出一圈圈梅花般血雨。
慕容久酒感到頸脖一涼,隨後頭迅即發暈,眼前出現一片金星,繼而是鋪天蓋地黑暗。
他的意識在飛快地消逝,但他沒忘記,搶手拉動揹包上的一很小繩索,隨着繩索的拉動,一隻信鴿從他背上的包袱裏鑽出翅飛向天空。
他旋轉的身軀重重的落在路坪上,濺起一層灰土、一片血雨。
信鴿在路坪上空盤旋,似是捨不得離開主人飛走,又像是在確定飛行的方向。
慕容久酒還沒有嚥氣,頸脖傷口裏的血在冒着泡,他拼力地伸出手指,指着東北方向,彷彿是在給空中的信鴿指引方問。
薛宇紅髮現了空中的信鴿,彎腰拾起幾顆石子揮臂擲出。
幾道黑亮的電光,帶着刺耳的尖嘯,射向空中盤旋的信鴿。
“吱——”信鴿撲騰着翅膀,衝上高空,空中飄曳着幾根羽毛。
薛宇紅再彎腰去拾石子。
信鴿劍側身向東北方向衝去,眨眼間,便消失在刺目的陽光和雲海裏。
慕容久酒頭一偏,嚥了氣,臉上露出一抹頗為得意的笑。
他雖然沒能脱離江湖,死在了薛宇紅的劍下,但他在死前領悟到了七邪劍法的真諦,而且定日後即使不能為自己了仇,能為七邪揚眉吐氣,他在嚥氣時是有理值得發笑的。
薛宇紅鐵青着臉,額頭上的紅記閃閃發亮。
信鴿!自己怎麼會忘記了信鴿?
在梅花園,黃福能用信鴿向嶗山清風觀人邪皇甫天衣和馬公公送信,慕容久酒又怎能不會使用信鴿報警?
若是壞了大事,如何向馬公公交待?
陳風林、胡彪、胡漢等十六侍衞,有的還在揉着眼睛哇哇大叫,有的正睜開流着淚水的眼睛在看究竟發生的什麼事。薛宇紅踏步走到袁駿星身旁。
袁駿星將目光從空中收回。望着薛宇紅道:“大魔頭,是……您來了?”
薛宇紅揚起手,“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袁駿星臉上。
“噗!”一口血水裹着兩顆門牙從袁駿星嘴裏噴出,噴了薛宇紅一臉的的血。
袁駿星從惡夢中驚醒,急忙跪地道:“小人叩見督主大人。”
“哼!”薛宇紅揮袖揩去臉上的血,從咬緊的牙縫裏進出一聲冷哼。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袁駿星不待薛宇紅開口,便自己掌起嘴來,他知道自己這次的禍闖得不小。
薛宇紅已經吩咐過,這次劫殺慕容久酒的行動由他來親自執行。
這次劫殺行動,原決定三日後,在石橋進行,但袁駿星見手下人已經到齊,自恃武功,又仗有老子山殺獨孤雙釣的經驗,急於將功折罪,便擅自下令在這路口茶棚動手。
結果大出意料,他不但沒能劫殺住慕容久酒,還險喪命在慕容酒手中,若不是薛宇紅及時趕到,他還能此地説話?
他無話可説,也知薛於紅震怒下的心情,所以一個勁地掌嘴,希望能平息下這位頂頭上司心中的怒氣。
“奴才叩見督主大人!”陳風林、胡彪和胡漢等十六名侍衞看清了的形勢,一齊跪下向薛宇紅叩禮。
薛宇紅在想着信鴿的事,冷冰着臉。沒有吭聲。
“小人該死!”袁駿星還在掌嘴。
陳風林見狀,揚起獨臂,“啪”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奴才該死!”
其餘侍衞見狀,一齊揚手,左右開弓,自扇耳光,剎時,路坪小響起一陣“劈哩叭啦”的掌嘴聲,和“該死”聲。
“算啦!”薛宇紅髮出一聲難聽的怪叫。
掌嘴聲、“該死”聲停止了,十七雙驚恐不安的眼睛直盯着薛宇紅的臉。
東廠人自知道東廠刑律和懲罰失職者的殘酷手段,誰不害怕?
薛宇紅難聽的聲音再響起:“你們都看見些什麼了?”
十七人包括袁駿星在內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敢開口,回錯了話,準得沒命!
薛宇紅目光盯着了陳風林:“陳待衞,你看見些什麼?”
陳風林渾身哆嗦着道:“稟大人,奴才除了看見大人劍誅惡魔之外,什……麼也沒看見。”
“好,”薛宇紅袁駿星道,“將屍體和茶棚全都燒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是,大人。”袁駿星叩頭道。
“起來吧。”薛宇紅揮揮手。
陳風林長吁口氣和其它侍衞立起身來,忙着去收拾屍體,茶棚裏還有老闆和兩個夥計的三具屍體。
袁駿星垂手:“謝大人救命之恩。”
薛宇紅嘶啞着聲道:“我説過,叫你不要自作主張。”
袁駿星低頭道:“小人該死,小人……”
“聽着。”薛宇紅截住他的話道:“總算是沒讓慕容久酒選掉,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袁駿星感激地:“謝大人。”
薛宇紅沉聲道:“處理了這件事後,你立且帶人去嶗山,但注意不要驚動丁不一,不要派人去清風觀,不要擅作主張行事。”
“是。”袁駿星應聲後,又低聲道:“大人,馬公公現在哪裏?”
薛宇紅沉下臉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哪裏,勸你不要打聽,也許他就在你我的身旁或身後。”
袁駿星臉上罩一層陰雲:“小人明白了。”
薛宇紅想了想,又道:“青龍幫也許還沒放手,聽説侯登天和西域魔城的色、厲二鬼碰過頭了,你要多加留心。”
薛宇紅説完,急匆匆地走了,走得很急,急得很,恨不得能在信鴿之前趕到嶗山清風觀。
袁駿星怔在原地。
西域魔鬼城的色、厲二鬼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