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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準去青龍幫堂

    隨着怪喝聲,一條人影從大殿外掠入。

    “當!”妙法的剃刀落在地上,與此同時,一把明晃晃的利劍勒住了妙法的頸脖。

    磐鼓聲停止了,頌經聲停止了。

    大殿內一片寂靜,這是驚恐帶來的寂靜。

    白如水望着用劍勒住妙法頸脖的薛宇紅道:“你……要幹什麼?”

    薛宇紅冷聲道:“我要你跟我走。”

    白如水冷冰冰地瞅着他道:“休想。”

    薛宇紅聲音冷得有些發抖:“你要是不肯跟我走,我就……殺了他們,全部殺光,不留一個!”

    白如水咬牙道:“你這賊子,沒有人性的畜牲!”

    薛宇紅怪難聽地道:“不管你怎樣罵我,我不在乎,但你必須跟我走,否則,我説到做到。”

    妙法靜靜地道:“這位施主,凡事不能勉強,白姑娘既然不肯跟你去,你強迫也是枉然。”

    “住口!”薛宇紅道,“你再多嘴,我就殺了你。”

    妙法道:“我不是多嘴,是勸你醒悟,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薛宇紅眼中閃過悸人的光焰。

    “別殺她!”白如水嚷道,“我跟你走就是。”

    “很好。”薛宇紅對旁邊的小尼道,“去將這位姑娘的行裝拿出來。”

    “不用!”白如水道:“我自己去拿。”

    薛宇紅冷聲道:“如果想逃起,這庵廟的尼姑一個也別想活。”

    白如水沒答話,走入內殿。

    薛宇經陰森森的目芒中透出一種異彩。

    片刻,白如水揹着小包袱,回到大殿。

    妙法道:“白姑娘,你真願跟他走?”

    白如水點點頭,她知道薛宇紅的為人,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頭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她不能為自己而牽連慈源庵數條性命。

    妙法卻道:“生生死死,今日輪迴,貧尼不在乎生死,白姑娘,你可不要為貧尼做什麼違心的事。”

    白如水沒再説話,轉身走出大殿。

    薛宇紅跟着走出。

    大殿內傳來妙法的長聲號佛,和眾尼的高頌經文聲。

    白如水走出慈源庵,繞過庵前的樹林,走上左邊僻靜的林道。

    雨還在下。

    天空陰沉沉地,路面濕漉漉的。

    白如水在一塊斷碑前站定,轉回,身望圖薛宇紅,冷聲道:“動手吧。”

    薛宇紅注視她片刻道:“我若要殺你,早就動手了。”

    白如水平靜地道:“你想要怎樣?”

    薛宇紅眼是裏閃着光芒:“我要你跟我走。”

    白如水淡淡地:“去哪兒?”

    薛宇紅臉上的肌肉痙攣着:“隨便哪裏,深山老林,塞外大漠,海中孤島,無論什麼地方都行,只要你跟着我。”

    薛宇紅微翹上唇:“為了你,我什麼都捨得拋棄。”

    白如水冷哼着道:“為什麼?”

    “因為……”薛宇紅漲紅了臉才從嘴裏迸出三個字,“我愛你!”

    “是嗎?”白如水淺淺一笑,“你真愛我?”

    “是的。”薛宇紅滿面紅光道,“當我得知你墜潭後並沒有死的消息,我就四處尋找你,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出我出苦海,只有你才能讓我重新做人,我願為你犧牲一切。”

    白如水明亮的眸子盯着他道:“你能為我而死嗎?”

    薛宇紅一怔,隨即道:“能。”

    白如水肅容道:“拔出劍來,刺入自己的心臟。”

    “不”寒光劃破雨簾,騰蛟劍跳出劍鞘,但,薛宇紅並沒有把劍刺入自己的胸膛,而是執劍凝視白如水。

    白如水道:“你不是説愛我嗎?願意為我而死嗎?你為什麼不把劍刺入自己的心臟,為我而死?”

    薛宇紅的臉陰沉得可怕,怪聲道:“白如水,你用不着耍我,我是真心愛你的,白如煙死後,我就覺得只有你才能代替她,我原選定你為報復的對象,現在卻選定你為她的替身,我要你愛我,只要你説一聲:‘我真心愛你’,我立即就將劍插入自己的心臟。”

    他神情怪異態度卻十分堅定,使她不能不相信他所説是真話。

    她可以説一句哄騙他的話,讓他自戕而死,但,她沒有開口,薛宇紅咬着牙道:“怎麼,你不敢説這句話?”

    白如水鎮定地道:“我不是不敢説,而是根本不能説,因為我並不愛你,相反我非常恨你,恨不得殺了你。”

    薛宇紅道:“當年你師傅也是非常恨我,恨不得能殺了我,但她同時也非常愛我。”

    白如水揚起頭:“告訴你,我愛的是丁不一,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薛宇紅深沉道:“可他不愛你。”

    “不!”白如水眸光閃爍出光彩,“他愛我,他是愛我的。”

    薛宇紅冷峻的目光盯她道:“可我知道你就是因為他愛你,你才離他,要在這慈源庵出家的。”

    “不,不是!”白如水低聲叫着,眼中滾出兩顆晶瑩的淚珠。

    薛宇紅攤開雙手道:“白姑娘你不要欺欺人了,丁不一隻是利用你幫忙,他愛的是蘇小玉和那個瘋姑娘。”

    他的話像一把利劍刺穿了她的心臟。

    白如水低下頭,流着淚水,喃喃道:“不……不會的…他愛我……”

    薛宇紅道:“你決定出家,説明你對他已完全失望,已失去了信心,我也同樣厭倦了殺手生涯和被人像狗一樣使喚的奴才生活,我們同病相憐,為什麼不能互牙幫助?”

    白如水沉浸在痛苦中哭泣、顫慄。

    薛宇紅以為她已經動心,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她:“跟我走吧,我會像待自如煙那樣地真心待你,永遠也不離開你。”

    白如水驀地退後一步,抬起頭,睜光如利刃刺向薛宇紅:“別碰我!”

    薛宇紅縮回手道:“白姑娘……”

    白如水厲聲道:“別做夢啦,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薛宇紅兩眼陡地發紅:“我決心已定,今日你答應跟我走,也得走,不答應跟我走,也得走!”

    白如水鄙夷地一笑:“今日無論你怎樣,我也不會跟你走。”

    “當!”薛宇紅拔出劍,冷聲道:“我看,今日還會有誰來救你?”

    白如水抖手從包袱中取出彎刀,秀臉上仍透着一絲笑:“我不用着誰來救。”

    薛宇紅報以一聲冷笑:“我薛宇紅辦事向來只求目的,不論手段,你既然敬酒不吃,就只好吃罰酒了。”

    白如水抖抖手中的彎刀:“我是敬酒不吃,罰酒也不吃!”

    “哼!”薛宇紅神情近似瘋狂,咬着牙道:“憑你就想跟我鬥?妄想!我十招之內就能將你制服。”

    “不見得吧。”白如水沉靜地道:“你聽説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嗎?”

    薛宇紅一楞,隨即怪聲道:“即算是屍體,我也一定要帶走你。”

    白如水右手彎刀往胸前一橫,左手舉起,指間拎着一粒小丸子,冷聲道:“你聽説過‘百毒腐骨化屍丸’嗎?只要我將這毒丸服下,屍體就會化為無形,而你敢觸我一下,也將中毒而死。”

    薛宇紅靜立片刻,兩眼火焰灼灼:“如果我不能得到你,我會永遠不能超生解脱,因此,我願與你一道去死。”

    “很好”。白如水平靜地道,“出劍吧。”

    薛宇紅咬了咬牙,一聲怪嚎,寶劍如同閃電刺向白如水。

    白如水右手的彎刀往前一攤,左手的毒丸投入口中。

    空中旋起一股巨風,樹檔上飛下一個條影。

    一隻纖手忽地伸過來:“纖纖二指將白如水投到唇邊的毒丸挾住。”

    “當!”震耳欲聾的巨響,薛宇紅的寶劍被盪到一旁。

    碧姣月旋身旁落在白如水身旁。

    “是你?”薛宇紅彈身後退數丈,心中不免有些發怵。

    碧姣月沒答話,一領手中寶劍刺了過去。

    薛宇紅因不敢與碧姣月對劍,心中已有幾分快意,加下白如水在場,他哪敢交手?一聲長嘯,連連後躍,逃之夭夭。

    碧姣月因擔心白如水,也不追趕,返身回到白如水身旁。

    白如水瞪着一雙明亮的眸子,瞧着蒙面的碧波月道:“你是碧姣月姑娘?”

    碧姣月笑道:“看來丁公子與你是無話不談。”

    白如水施禮道:“謝碧姑娘救命之恩。”

    碧波月道:“白姑娘言重了,實不相瞞,我是特意來慈源庵找你的。”

    白如水微訝道:“你特意來找我?”

    碧姣月點道:“是的,我來勸你不要削髮為尼,丁公子是愛你的。”

    白如水臉微微一紅道:“碧姑娘,這件事我……”

    碧姣月捉住她的手臂道:“不要説了,小莊的賈、黃二老闆找過我了,你隨我下山去吧。”

    白如水道:“去哪兒?”

    碧姣月道:“去山下聚英莊。”

    白如水支吾着道:“我……還是回慈源庵吧。”

    碧姣月盯着她道:“丁公子在太歲坊練劍後,就會來聚英莊見你,你自己拿主意。”

    白如水閃着淚花道:“丁公子,他……並不愛我。”

    碧姣月誠懇地道:“請相信我,他是愛你的,你要尊重這份愛,不要做傻事。”

    白如水低頭不語。

    碧姣月又道:“有什麼話,咱們到莊中慢慢説。”

    白如水抬起頭,感激地道:“謝謝你,我跟你去聚英莊。”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陰霾的天空透出一絲開天的光亮。

    丁不一的內功日漸增強。

    由於金面佛輸入的功力是由弱漸強,每日不斷,所以丁不一併未有覺察。

    懸掛在房壁上的小銅錢,在丁不一的眼裏已有車輪般大小,小銅錢孔如同碗口,每條紋線都清晰可辯。

    丁不一用心的劍隨時可以準確無誤地刺中銅錢的任何一個部位。

    餘小二的游龍刀法,除了金面佛指點幾招刀訣之外,全都是自己練習,由於不受抱束,他練得特別出色,刀法中夾有鐵頭突擊,橫瑞鐵腳,毒蛇游龍等奇功招,倒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江春花的病情日漸轉後,基本穩定,現在不僅能認出所有的人,還能幫着做很多雜活。

    金面佛支病倒了,病了三天。

    丁不一和餘小二去探望師傅,卻被拒之門外。

    師博得的是什麼病,這病要不要緊?

    正在丁不一和餘小二擔心之際,金面佛出房來到閣樓前的院坪中。

    與金佛一道來的還有老爺了和四名白衣漢。

    泰福奉命到練功房,將丁不一和餘小二喚了出來。

    “師傅!”丁不一和餘小二奔到金面佛身前,雙雙跪地,“徒兒給師傅請安,您老家人身體怎樣?”

    金面佛呵呵一笑道:“沒事,偶感風寒,已經痊癒了,還不快向老爺子請安?”

    丁不一和餘小二趕緊向老爺子首道:“給老子請安。”

    老爺子哈哈哈笑着:“起來,起來。”

    丁不一心中暗自納悶:金面佛和老爺子今日為何如此高興?

    説話間,白衣漢搬來兩張靠椅,金面佛和老爺子在靠椅中坐下;丁不一和餘小二垂手侍立在一旁。

    金面佛先看了老爺子一眼,然後舉起左手,早已準備在閣樓客廳裏的四名青衣漢拾一口水缸,一疊青磚,一付釘着尖釘的木板,兩扇只有三寸寬許縫隙的鐵柵來到院坪上。

    丁不一與餘小二對視了一眼,心中明白,一月已過,師博要考試徒兒是否能出師了。

    四名青衣漢迅即將各物分別架立坪中,然後躬身退下。

    “咳咳!”金面佛輕咳兩竊道,“為師今日考考你們,看你們的!七邪劍和邪龍神刀練的如何?”話音一頓,沉聲道:“餘小二!”

    “弟子在!”餘小二朗聲踏步而出。

    金面佛指着院坪中的鐵柵、青磚、釘板、水缸和吊在空中的三十六根長筷,説道:“這坪中設有邪六關,你如能闖得過六關,邪龍神刀便已練成,為師敬你三杯酒,送你出山,若你闖不出六關,為師則廢你武功,逐你出師門,你聽明白了?”

    “弟子明白。”餘小二昂起頭,其神氣像十足的把握。

    “好。”金面佛點點頭:“闖關吧。”

    “是。”餘小二衣衫一甩,光露出上身,先向金面佛和老爺子施個禮。然後雙腳一蹬,一個空翻躍入坪中。

    老爺子禁不住喝一聲:“好!”

    金面佛暗向老爺子做個手勢,示意這算不了什麼,不必喝彩。

    丁不一為餘波動一捏把汗,闖不過六關就廢武功,逐出師門,這未免也太過份了點?

    餘小二輕聲一喝,身貼鐵柵,身子忽然一軟,像揉麪條似地從鐵柵縫中擠了過去。

    鐵柵是虛立着的,若要着力就得倒下,但,鐵柵不僅不倒,連晃也沒晃一下。

    老爺子和四名白衣漢爆出一聲:“好!”

    餘小二聞得喝彩聲,更是精神抖擻,手中的兩柄小刀像海的蛟龍時隱時現。

    一式游龍刀法將盡。餘小二陡然大叫一聲,躍身騰空,兩手雙刀平揚,頭朝下落下,“冬!”九塊高疊的青磚被頭額砸碎,碎石飛揚。

    老爺於連聲嚷道:“好鐵頭!”

    餘小二在叫嚷聲中,頭頂地翻起,飛身落和釘着尖釘的木板。

    四名白衣漢發出驚呼聲:“啊!”

    “噹噹噹當!”鐵錘釘釘之聲,餘小二跳蹦着從釘門板上走過,門板上的尖釘全被餘小二的鐵腳板踏入了板中。

    老爺子瞪大眼睛,驚愕地叫不出聲來。

    餘小二滾入一塊空地,雙手趴地,來回竄動。

    老爺子目不轉睛地瞧着餘小二,這小子真能找出埋在地下的玉石扇墜?

    餘小二滾到左側,揮起手中的小刀往地下一陣猛刨,眨眼間,老爺子埋在地下的五石扇墜入被餘小二高擎在手中。

    老爺子拍手大笑。

    四名白衣漢驚詫莫名。

    餘小二向老爺子施個禮,身形驟起旋向空中。兩道寒芒在空中掛着三十六根長筷上削過。

    三十六根長筷“嗤嗤嗤”的斷成兩截,餘小二旋轉的身子從斷筷中飛過,直接落入缸中。

    水花濺過之後,水平缸口,餘小二盤坐在缸底。

    金面佛擺擺手,兩名青衣漢上前,將缸蓋蓋上。

    老爺子扭頭對金面佛擺擺手,兩名青衣漢上前,將缸蓋益上。

    老爺子扭頭對金面佛道:“他不礙事吧,要是將他悶死了,可就少一員大將。”

    金面佛笑道:“不礙事,照理,他可以在水缸中坐三天,我中試他一個時辰就行了。”

    老爺子翹起了白鬍須:“一個時辰?”

    金面佛沒答老爺子的話,卻對丁不一道:“該輪到你了。”

    “師傅,丁不一前一步,我……”

    “不要説什麼理。”金面佛截住他的話,對青衣漢道“上架!”

    四名青衣漢迅即撤坪中除水缸之外的東西,然後在坪上架起七根木架,每根木架上懸着高低不一的七個小銅錢。

    金面佛從椅旁拿過一柄長劍,對丁不一道:“這是一柄窄劍,你要在一招之內將七七四十九根懸線削斷,然後用劍將四十九隻銅錢穿起來。”

    “師傅,”丁不一自從練眼力以來,從未用過劍,他實在沒有把握能夠做到,或者説他根本就認為沒法做得到。

    金面佛沉聲道:“規矩和餘小二一樣,你要用心去做。”

    丁不一的心頓時像銅錢一樣懸吊起來,若做不到,金面佛就要廢自己武功,將自己逐出師門!

    他接過金面佛手中的劍,手指不禁微微顫抖。

    老爺子盯着丁不一,拎着鬍鬚的手在發抖。

    丁不一走到架子中,四周都是晃動的小銅錢。

    他的心亂極了,不知該從何下手。

    金面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並不是要你用手中的劍,你用手中的劍是無法過關的,你要用心中的劍。”

    丁不一手中的窄劍斜斜垂下,心神漸漸平靜,心中的劍!他眼前閃出了劍不大大小小的銅錢剎時間變得車輪般大小,唷!這麼大的空隙,劍有足夠的迴旋餘地,真是遊刃有餘。

    他出劍了,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劍削斷了四十九根懸線。

    然後不慌不忙地將先後墜下的銅錢一個個穿起來。

    他做得很輕鬆自如,卓立在坪中,含笑地看着金面佛。

    雖然金面佛戴着始終不變的金佛面具,但丁不一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先是無比的驚愕,繼而是無比高興的表情。

    老爺子扯緊了鬍鬚,把臉都扯得長長的,他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丁不一的劍還是斜垂着的,好像是根本沒動過,那些銅錢怎會都穿在了的劍上?

    白衣漢和青衣漢則都傻了眼,像是看了一出歎為觀止的魔術。

    金面佛站起身來,凝視丁不一良久,道:“你七邪劍已經練成了,請隨我來”

    金面佛踏步走向練功房。

    丁不一扔下手中的劍,跟了過去。

    金面佛在練功房蒲團上坐,命丁不一在對面蒲團上落坐。

    兩人面對面的盤膝坐着,默然相視。

    良久。

    金面佛道:“孩子,我不是你爹。”

    “師傅。”丁不一盯着金面佛道,“如果您不是我爹,請摘下您的面具。”

    金面佛深沉地道:“孩子,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但我的確不是你爹,難道你還要為師的向你詛咒發誓嗎?”

    丁不一趕緊道:“徒兒不敢,請師傅原應該原諒。”

    金面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七邪劍已經練成,我現在將你爹的心願告訴你。”

    丁不一端正了身子,多年來的謎,就要揭開了。

    金面佛道:“二十年前你爹和幽天谷魔花令主立下一約,要你和魔花令主的傳人比武,勝者將得到皇上御賜的一隻金盒,金盒裏面是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

    “就是這麼個心願?”丁不一覺得這個心願實在是有些荒謬。

    金面佛道:“你別怨你爹荒唐,或是含貪心那隻砌賜的金盒,你爹當年是無法不立此約約。”

    “為什麼?”丁不一問道。

    金面佛喘口氣道:“當年天下聞名的獨腳捕快關開英捕頭,曾救過你爹爹一命,因此,你爹爹答應日後為關捕頭辦一件事,沒多久,一位自稱魔花令主的人,執着關擄頭的魔花玉石來了,要你爹爹立下此約,當時你剛一歲,你爹爹是個一諾千金的人,自然只好與魔花令主簽了這後人比武奪金盒的立約,立約寫明即使是當事人死了,後人也要遵守此約,前往幽天谷魔蕩崖坪比武。”

    “原來是這樣。”丁不一若有所思地道,“爹爹為什麼不肯早告訴我?”

    金面佛道:“你爹爹不肯告訴你的原因,就是因為魔花令主這立約上,指明你要用七邪劍去赴約。”

    丁不一眨眨眼道:“真是豈有此理。”

    “哎,可不是沒有道理。”金面佛道:“當時七邪都與魔花令主交過手了,誰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要勝他的傳人,非這七邪劍出世不可。”

    丁不一沉吟不語。

    他覺得金面佛一定還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金面佛繼續道:“現在你七邪劍練成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丁不一想起死去的獨孤雙釣、慕容久酒、皇南天衣等人;還有生死未卜的歐陽台鏡、司馬神駒和諧葛獨景,心中不覺側然,眼中滾出兩行淚水。

    金面佛眼中光芒一閃,身子顫抖了一下,即道:“現在我將你爹的寶劍依命授予你,望你自為之。”

    金面佛起身至石壁悔裏取出一隻長木盒,雙手捧到丁不一面前:“請丁公子接劍。”

    丁不一雙膝跪下,捧過劍盒:“爹爹,孩兒一定完成您的心願,戰勝魔花令主的傳人,將御賜金盒奪過來,以慰您老人家在天之靈。”

    金面佛眼中悄然落下兩顆淚珠。

    丁不一看在眼裏,沒有做聲,打開木盒,取出寶劍。

    寶劍嘎然出鞘,房內光芒閃爍,寒氣逼人,扁平的劍身,雙面刃口閃着寒芒,玄鐵木柄柄端嵌着顆紅寶石。

    金面佛道:“這劍名日蟠虹,是絕世的寶物,唯有它才能與魔花令主傳人的紫電劍相比,記住,約會的時間是九月九日午,地點幽天谷魔花坪!”

    丁不一納劍入鞘:“弟子知道了。”

    金面佛道:“此時四月,離約會時間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

    “你七邪劍雖已練成,但還不熟悉,很欠火候,這一段時間,你去泰山腳下聚英莊找神麻鷹太保穆仲憋,白如水和碧姣月都在莊中等你,她們將陪你練劍練到八月中秋。”

    “白姑娘在聚英莊?”丁不一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金面佛點點頭:“春花姑娘待老爺子請一的京城御醫看過病後,我也和她一道來聚英莊。”

    這是很好的安排,但丁不一還有個青龍幫的約會在身,他還須解開爹爹屈死之謎。

    “師傅,我……”他欲言又止。

    金面佛道:“你有何打算?”

    丁不一凝視着他道:“我先去赴青龍幫‘五·五’之約,查清候登天指控我爹爹究竟是怎麼回事,然後再去聚英莊。”

    “不行,”金面佛沉聲道,“你不能去。”

    “為什麼”?丁不一問。

    金面佛道:“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劍法的就能闖青龍幫了嗎?絕對不能,你不僅劍法不熟練,而且也無臨戰經驗,現在事院幫除了候登科和候登吳之外,還有鬼魔城的熊宗、朱顏和剛以的矮鬼邱波,你去等於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丁不一毅然名:“我一定要去。無論怎樣我出得要找出幕後指使陷害我爹爹的仇人。”

    金面佛道:“九·九約會之前,我不允許你去冒任何風險。”

    丁不一倔強地:“這個風險,我冒定了。”

    金面佛厲聲道:“你敢不聽師博的話”?

    丁不一沉聲道:“師傅,怒徒兒不能從命。”

    “你……”金面佛身子晃了,趨前一步,“你敢去青龍幫,我就……廢了你武功!”

    丁不一雙肩一抖,手輕輕一推:“師傅不要逼徒兒不孝。”

    金面佛往後便倒,“撲通”躍倒在地。

    “冬!”房門被踢開,老爺氣沖沖地闖了進來:“不孝之徒!不孝之徒!”

    老爺子罵着奔到金面佛身旁,扶起金面佛,朝丁不一嚷道:“你怎麼可以對師傅如此無理?”

    丁不一沒想到輕輕一推,竟會將師傅跌了個大跟頭,心中有些發慌:“我不知道師傅的病……”

    “哼,你師傅不是有病!”老爺子氣呼呼地道:“他是……”

    “算了!”金面佛阻住老爺子,“不用説了。”

    “我要説!否則這小子還矇在鼓裏呢。”老爺子道:“你師傅將他幾十年的內力都通過推宮過血注輸給了你,他已經武功盡失,成了廢人,你以為憑你的內功就可練成這七邪劍?”

    丁不一兩耳嗡鳴,跪倒在金面佛面前:“徒兒不孝,徒兒該死!請師傅懲罰我吧。”

    金面佛撫着丁不一的頭,柔聲道:“聽我的話,不要去青龍幫,待‘九·九’約會之後,我會將你爹爹的事全都如實告訴你。請你相信我。”

    “師傅!”丁不一淌着淚水道:“我聽您的話,不去青龍幫,去聚英莊好好練劍。”

    一個肯為自己犧牲的人,一定是為自己好,丁不一從心底裏完全相信金面佛,於是,接受了金面佛的安排。

    “這就對了,是個好徒弟,乖孩子。”老爺子也綻開了笑容。

    金面佛道:“去向春花姑娘道個別,明早和餘小二一起去聚英莊。”

    “是。”丁不一抹去臉上的淚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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