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銀錢莊”這四個字,聽似俗氣,卻很符合開錢莊的目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名字是唐茜兒取的。
記得當初夏沐問她錢莊要取什麼名字好時,她完全沒有考慮就回答説:“開錢莊當然希望銀子多多來,那就叫來銀吧!”因此“來銀”便讓夏沐給採用了,而大夥兒掛在嘴邊説久了,也不覺得俗氣,反倒帶點兒喜氣了。
“老張説你找我?”唐茜兒奔到後院,果真看見夏沐就躺在後牆上,雙手枕腦瞧着天上的白雲。
“對。”夏沐凝思般地説:“為了對付馬家,你今後或許會很忙。”
“沒關係,我有心理準備,再説我會答應你來幫忙也是因為他們太跋扈、無情,像這種親戚真是不要也罷。”她噘着唇説。
他撇撇嘴,隨即從牆上翻身躍下,“那麼,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心理準備?”她掩唇一笑,“該有心理準備的人是你吧?是你直説要我幫你的,倘若我幫你不成還拖累你,你別惱我就行。”
“傻瓜,我不會生你的氣,就像以前你把我的手給折了、把腿給打斷了,我心裏也從沒怨過你。”他眸光如炬地定定凝注着她那張俏麗容顏。
見他這麼近的靠過來,她的小嘴愈張愈大,笑容也僵在嘴角,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擂鼓般地直敲擊着她的胸口。
他這是什麼意思?最近他怎麼老是説些怪里怪氣的話,惹得她心亂如麻的,他……他是喜歡她嗎?可為何又不説明,老是拐彎抹角的,難不成他是在打啞謎,想讓她自己猜?
可她總不能猜完後問他,“我猜你是喜歡我,是不是?”
如果他的回答是搖頭或是狂笑,那她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他?
“嘴巴幹嘛張這麼大?真醜!”他突然肆笑出聲。
“什麼?你説我醜?真氣人!”對他哼了聲,她便氣呼呼地打算離開。
“喂,等等。”夏沐用力拉住她的手,“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還一副愛生氣的樣子,連逗逗你也不成?”
“對,我唐茜兒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人家逗我、騙我……”
“那麼寵你、疼你呢?”他蜷起唇,目光肆無忌憚地梭巡她臉上那千變萬化的可愛表情。
“你再説這種話惱我,我就不理你了。”她的小臉突地漲紅,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抬頭凝睇他的眼,“對了,我之前問了你一些問題,你始終都沒回答我。”
“什麼問題?”他眉一挑,定定看着她。
“你的武功是打哪學來的?還有過去老愛欠帳,除了拿我當調劑品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唐茜兒每問一句,就朝他逼近一步,夏沐也只好往後直退了。
“到底怎樣?”她瞪大眼。
“我的武功當然是跟着師父學來的,至於對你……説是調劑當然只是玩笑話,哪知道你這丫頭這麼開不起玩笑,一直把它放心上。”他皺起眉説。
“什麼丫頭!”她雙手叉腰,瞪着他一雙魅惑大眼,“你以前可總是必恭必敬喊我茜兒師父的。”
“你不怕我把你喊老了?”他睨着她暗暗偷笑着。
“那……那就……”
“那就把師父兩個字刪瞭如何?”夏沐搶先一步開口。
“嗯,這倒差不多。”唐茜兒腦袋簡單地沒想清楚少了“師父”二字,會是什麼樣的稱呼。
“那麼以後我就喊你茜兒了。”夏沐還故意將“茜兒”兩個字念沉念啞,帶了抹絕對的誘惑。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喊……”她鼓着腮,見他嘴角又勾起了弧度,立刻氣憤得上前捶他的胸,“討厭,你分明是尋我開心,但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好?就讓我打罵個夠,你不是更樂了?”
“喂喂喂,我叫你來不是要你打我的,而是要你認真點,可不要真的讓我虧了本。”他拽住她的手,笑咪咪地説着。
“夏沐,是你求我來的耶!”
“對,是我求你來的,所以你是不是該做得更好些?”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裏,貼着她的耳,低啞地説:“懂嗎?茜兒。”
她心一麻,用力推開他,“這……這個不用你説我也知道。還有,以後你不要動不動就貼着我的臉説話,癢死人了。”
唐茜兒一説完就對他做了個鬼臉,迅速轉身奔回前面。
夏沐笑睇着她那可愛的模樣,毫不保留地將對她的綿長情意顯現在他眼瞳深處……
“來銀錢莊”才開張沒兩天,前來光顧的客人就不少,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夏沐父親生前的好友,這種情誼可是令夏沐非常感動。
然而生意一好,唐茜兒的帳就必須做得更清楚,但就如她説的,珠子撥得愈多,她就愈混亂,於是一整天下來,不難聽見她又是嘆氣、又是呻吟,只差點兒沒把算盤往窗外扔。
“茜兒姑娘,哪裏遇到困難了,可以問問我老張,如果可以,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坐在另一個角落裏的老張瞧着她千變萬化的表情,忍不住一笑。
“真的,您可以教我?”
“如果我會的話。”
“那好。”她開心地將帳本與算盤抱到他桌上,站在他身側,很恭敬禮貌的問:“我從沒算過這麼大數目的帳,瞧……這麼多,這珠子撥到這之後要怎麼辦呢?”
“茜兒姑娘,撥珠子的方式不會因為數目多而改變,你就……”他簡單而明白地解釋着。
“哦!就這麼簡單?”她縮起脖子,“好像也對,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怕算錯,要是多撥或少撥一個子兒,那可就差多了。”
“少爺説過他最欣賞的就是姑娘自信滿滿的表現。”老張彎起唇角的笑意。
“是這樣嗎?”她瞄了他一眼,小聲地又問:“對了老張,他把事情都交給您和我,那他自己在做啥?還是像以前那樣漫無目的的過日子嗎?”
“哈……”老張聽到這裏,已忍不住揚聲大笑。
“您笑什麼嘛!我可是很認真的問您呢!”她嘟起小嘴。
“從來沒人認為少爺會漫無目的的過日子,他可忙着呢!忙着養活整個夏府從上到下的一堆人。”老張雖然明白少爺一直不願讓她擔憂他的事,但他覺得必要時還是得讓她瞭解一些才好。
“也是。”她點點頭,抱着帳本回到自己位子上,“整個夏府那麼多下人,都得靠他給他們薪俸的。”
“就連我倆也是。”老張又説。
“連我也有薪俸?!”她瞪大眼,“可這些事他從沒告訴我耶!我還以為自己是來做白工的。”
本來她還想偷偷多拿些銀子抵債的,可每次手要伸進櫃子拿銀子時她又頓住,最後連一文銀都沒拿走。
老張捻鬚一笑,“對了,茜兒姑娘,這帳要在午時以前算清楚,因為下午還有一筆銀票要進來,那樣才不會搞混。”
“哦!我知道了,我馬上算好。”她點點頭,趕緊將思緒拉回來,專注在那一堆數字上。
於是整個上午她都非常認真的與數字為伍,也終於在午時以前結清了帳。
伸了下懶腰,好不容易可稍作休息時,她突然看見一些人從外頭大剌剌走了進來,其中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還趾高氣昂地瞪着她説:“去把夏沐給我叫出來。”
“你是誰?”
“你又是哪根葱?我要找的人是夏沐。”他仰起臉,一副高傲的樣子。
“我找我表哥,他人呢?”男人身旁一位姑娘開口説道。
就在唐茜兒被他們幾個人逼得不知該怎麼開口時,老張適時説:“舅爺,少爺不在錢莊。”
“不在?那好。來人,給我砸!”馬義吆喝一喊。
“原來你就是那個可惡的舅舅?現在這錢莊有我掌管,你若敢動這裏任何東西,我都不會放過你。”唐茜兒立刻擋在他們面前。
“你這丫頭膽子倒是不小,是吃飽了撐着是嗎?好,那就讓你瞧瞧説這句話的後果是什麼。”
當馬義的手下正要動手時,就聽見遠處傳來夏沐的聲音,“住手!”
“表哥……”馬玉嬌一見他來了,立刻飛奔到他面前,緊緊抱住他的身子,“好久不見了,表哥。”
“玉嬌乖,你到旁邊去。”夏沐温柔地將她扶到另一張椅子上坐定,然後對馬義説:“舅舅,我想你搞錯了,我這裏可不是隨便讓人砸着玩的。”
“我是長輩,來砸晚輩的鋪子也的確説不過去,不過要是你肯乖乖聽我的話,今天我也不會這麼做。”馬義索性往裏頭的大位坐下。
“唉!我一向很聽話,只是這也該有個限度吧?太過分的話,我當然沒辦法照辦。”夏沐勾起唇。
“你……”馬義氣得吹鬍子瞪眼,“我怎麼不知道妹妹也能教出一口伶牙俐齒的孩子?”
“舅舅,你這是褒還是貶呢?”説時夏沐便向窗外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便走進好幾位保鑣模樣的男人。
他們對夏沐必恭必敬地拱手道:“少爺,有事請吩咐。”
“從今天起,你們幾位要盡力保護‘來銀錢莊’的安全,懂嗎?”夏沐冷睇着馬義,挑釁之味甚濃。
“你!”馬義指着他,跟着眯起眸説:“看來你真的長大了,敢跟我作對了。”
“好説,舅舅。”夏沐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微笑,可惜笑容卻未達眼底。
“哼!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沒轍了,你年紀輕輕的,手上有這麼多地和銀子幹嘛呢?何不拿出來讓我們合作做筆生意。”馬義仍不死心。
“就算我要也不想和你合作。阿威,送客!”夏沐隨即轉身,不再看他一眼。
“表哥,人家不要回去,讓我留在這裏好不好?”儘管爹和夏沐之間的氣氛愈來愈差,但馬玉嬌還是想賴着不走。
“玉嬌,你回去吧!”他皺起眉頭。
“不要、不要……”她不但不走,還故意更靠近他懷裏。
“乖,別這樣,以後你隨時可以來找表哥。”夏沐輕輕拍着她的小臉,“我們夏府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玉嬌,走,少在這裏聽他説些虛偽話。”馬義一把就將正沉醉在温柔中的馬玉嬌給拉走了。
直到他們全都離開後,夏沐轉身看着唐茜兒,卻見她低垂着腦袋不説話。他走近她身邊問道:“怎麼了?”
她抬頭望了他好一會兒,一臉迷惘,接着竟用力推開他,往外直奔了去。
隨着腳步加快,她的眼眶也愈來愈酸、心也愈來愈亂……她到底怎麼了?為何看見他對其他姑娘表現得這麼温柔時,她會看不下去、會好想哭呢?
自從爹爹去世後,她不知多久沒哭了,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她只覺得心好受傷……
“茜兒……茜兒……你怎麼了?”一直到柳沁湖邊,夏沐才終於追上她。
“你不要過來,離我遠一點兒。”唐茜兒不想讓他看見她哭泣的樣子。
“為什麼?”他站離她好幾步遠,望着她不斷輕抽啜泣的背影。
“我就是不要你過來嘛!”這男人怎麼這麼沒腦筋,女人最不想讓男人看見的不就是自己最難看的樣子?
“這樣好了,我數到五,然後慢慢走過去。”他心裏默數到五,然後就慢慢走近她。
“誰説你可以過來的?不准你再靠近一步!”她皺着眉大喊,“停、停、停……”突然,唐茜兒瞪大了眼,因為他竟然一把摟上她的腰,“你在做什麼?找……找打嗎?”
他勾唇輕笑,“那你打呀!老實説好久沒挨你拳頭還真不習慣。”
“那你去找別的姑娘打你好了,剛剛那個……那個叫玉嬌的姑娘説起話來嗲聲嗲氣的,哪像我像個男人婆,就讓她的花拳繡腿捶捶你,不是更舒服?”她説着,嗓音已漸漸沙啞了。
“這還真不像你。”他想看她的臉,可唐茜兒就是低着頭不肯讓他瞧一眼。
“你該不會是吃味兒了?”夏沐低笑又道。
“誰吃味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唐茜兒忘了自己的堅持猛一抬頭,這才想起自己早已哭花了臉。“啊!討厭!”
夏沐趕緊抓住她亟欲逃走的身子,“你真哭了?”
“我才沒哭呢!我只是……只是……”
“沒哭,那這是什麼?”他揩了幾滴淚珠在指上。
“你很-唆,我要回錢莊去了。”但唐茜兒怎麼也推不開他,她忍不住皺起眉,“你……是不是要跟我比武呀?”
“看看那邊,柳沁湖之美多宜人,這裏壓根不適合比武,倒是個説説貼心話的好地方。”他拉着她的手直往前去。
“……這兒是很美。”她眯眼看着他,“我二姊夫就是喜歡上這裏,才在前面那兒蓋了間別苑。”
“那你想要嗎?”他突然問。
“要什麼?”
“一座別苑。”
“才不呢!蓋一座別苑多貴,再説去玩玩還不錯,若真住在裏頭可是很麻煩的。”她噘着小嘴,喃喃説道。
“真心話?”夏沐看着她的臉,上頭的確坦然得不帶一絲隱瞞。
“當然。”她睨着他,“我該回去了,不能讓老張一個人待在那兒,會忙壞他的。”但唐茜兒才剛説完,突然天空便響起一道悶雷,天色也倏然轉沉。
“要下雨了!”夏沐眉一蹙。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唐茜兒想往錢莊的方向跑,可是夏沐卻拉住她,“來不及了,還沒回到錢莊我們恐怕已經成了落湯雞。”
“那我們要去哪兒?”他怎麼抓着她往另一邊跑?
“我知道柳沁湖邊有個地方可以躲雨。”跑了一段路後,夏沐指着前面的山洞,“快躲進裏頭去。”
唐茜兒立刻鑽進去,拍拍身上沾着的水漬,“咦!這個洞好特別喔!”
“怎麼説?”
“從這裏看得見頂端的天空,卻沒有雨滴滴下。”唐茜兒仰首看着上面。
“你不説我還沒發現呢!”夏沐也眯起眸看看上頭,但視線落向她後,忍不住驚呼,“天!你的衣裳濕了?”
“稍微濕了而已。”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這山洞其實很小,兩個人躲在這裏,不可避免的要肩碰肩地擠在一塊兒。
“這雨很大,可能要等一些時間雨才會停。”他看着洞外愈下愈大的雨説。
“喂!你移過去點。”她還不曾跟哪個男人這麼緊密的貼在一塊兒呢!
“如果我説不呢?”率性的肆笑聲,在她耳邊揚起,跟着他一雙大手就這麼越過她的肩,輕輕將她摟住。
“喂,你怎麼……”
“因為太擠了,我不得不這樣,否則我的手會麻掉……該不會是你太胖的關係?”夏沐故意皺着臉從上到下瞧着她的身子。
“你説什麼?我胖?!”她瞪大眼。
“難道不是?看看,你的臀,還有腰……哇!擠得我都快扁了。”夏沐回頭看着她,“倒是該豐滿的卻……”
“你説什麼?”唐茜兒趕緊掩住胸口。
“沒什麼。”夏沐別有含義地笑了笑,兩人就這麼悶在小小山洞中,看着愈來愈滂沱的雨勢。
“打個商量好不好?”他瞥了她一眼。
“幹嘛?”她皺着眉,只覺得渾身都快僵掉了。
“咱們換個姿勢吧!否則這麼下去,等雨停了之後我們絕對會變成木雕的。”他用力想伸伸自己過長的雙腿,卻無計可拖。
“我也這麼想。”唐茜兒同樣發出難受的呻吟。
“那你……往右移一點點,我右腳可以動一下。”夏沐説。
“那你右手舉高點兒,我的左手才能伸出去。”唐茜兒也道。
“好,那我們一起來。”於是兩個人就嘗試用各種方式想讓自己好過些,但傷腦筋的是地方就這麼小,幾次變換姿勢後,兩人都突然失去平衡而撲跌在一塊兒。
“唔……”唐茜兒的小嘴竟被他的給牢牢覆住。
更令她難堪的是,現在兩人上下交疊的姿勢説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了。
“小子,你居然敢吻我,還……還壓在我身上,想吃我豆腐嗎?快起來!”她抓住他的腦袋往上一推,可胸前還是被他緊緊壓着,無論她怎麼施力都沒用。
他……他還真重呀!
“你怎能怪我?這是你剛剛胡亂變換姿勢的結果。”她的身子還真柔軟,夏沐真想就這麼躺一輩子。
“這麼説你還怪我-?”愈推愈無力,她氣餒地説:“你這人是鐵做的嗎?怎麼又重又硬的。”
“那是因為我有練武所生的肌肉。”
“我才不管那是什麼肉,總之你快起來。”她的小臉都泌出細汗了,“好熱,我寧可出去淋雨。”
“你以為只有你這麼想?”他往上摸了摸,“現在只有我往上伸高,你才有空間爬起來。”
“那還不快點兒?”兩人現在除了中間隔了彼此的衣裳外,可説是貼得又緊又牢。唐茜兒已經不知道出去後,怎麼還有臉見他。
“我沒法子施力,總得讓我想想怎麼做好,是要扶這兒……還是那兒……”夏沐的手由她的腰慢慢移至她的臀。
“啊!啊!別亂碰,快收回去、收回去!”她一張小臉都快燒起來了。
“可我已經動彈不得,再收也只能到這兒了。”更糟的是,最後他的手居然擺在她的胸旁,輕輕撩捺着。
唐茜兒的心跳驀地一頓,整張臉也紅透了,呼吸更是不由自主地急喘了起來,“你……你……”
“噓!我想到辦法了,不如我們一起向右轉,慢慢挪移,直到兩人都側躺下來,這樣我就不會壓住你了。”他附在她耳邊輕聲建議道。
“右邊?”她點點頭,“那好吧!但是你不要再碰我了。”
“你以為我想?我也是身不由己耶!”他露出無辜的笑容後便慢慢移動,好不容易他與她終於可以面對面側躺下來,但那種親密感依然還在。
“好累、好熱。”她不停吐着氣。
聞着她吐似幽蘭般的香氣,他的呼吸也漸漸急促了,“別再亂動,心靜自然涼,試試看一定有效。”
“真的嗎?”她扁着嘴,“你的話愈來愈不可靠了。”
“何不再信我一次?”
唐茜兒只好放緩心情,慢慢閉上眼,不想讓自己想太多……果然,身體的燥熱逐漸消失,但是睡意卻頓時襲上心間。
這樣的姿勢,讓她正好可以窩在他的肩窩,一開始她不好意思完全躺下,可最後她也豁出去了,她這也才發現原來男人的身體也可以這麼柔軟!
嗯……真的好舒服喔!
或許是神經繃得太久,這一鬆懈,她竟然就在他的肩窩睡着了。夏沐笑望着她的睡顏,指尖輕拂過她的小臉,又摸摸她的發,雖然在狹隘的空間裏真的很難受,但他卻覺得好温暖,眸光也漾出了幸福的光彩。
“傻瓜茜兒,你知不知道你註定是我的,這一生……不,就連下一輩子也都是屬於我的。”夏沐柔緩地説出這句話,其中有着暗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
唔……好痛苦喔!
怎麼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還腰痠背疼的呢?
唐茜兒用力的動了動身子,“砰”的一聲,她腦袋似乎撞到某種硬物,張開眼一看,竟然是個男人的下巴!
“啊……是誰?”她往後一退,又撞到了後腦勺,“痛……”
“你怎麼一張開眼就開始自我虐待?”他心疼地揉揉她的後腦勺,“疼嗎?”
“呃!”她愣了下,小臉就這麼撲進他的心口,聞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男人體味兒。天呀!她好像有點兒暈眩了。猛地想起剛剛那場躲雨的情景,她立即開口問:“我們在這裏躲了多久?”
“應該是要問你睡了多久?”他笑睇着她的小臉。
“什麼?”
“大概有兩、三個時辰了吧?”他看看外頭,“天色都暗了。”
“雨好像已經停了,你怎麼還不走?”唐茜兒難受的動了動,又不經意讓自己的胸脯在他胸前磨擦了下,嚇得她趕緊定住身不敢再亂動。
“剛剛你睡得可沉了,我不忍心吵醒你。”他還是一味的笑着。
“啊!那你就這樣悶着不動兩三個時辰?”她驚訝地問。
“沒錯。”
“你真笨,全身一定僵得很難受了吧?”對於他的體貼,唐茜兒一臉的不好意思。
“嗯……還好啦!”夏沐其實想説的是,他一點兒也不覺得難受,老實説他還挺享受的。
“那我們快點走吧!你……你比較靠外面,你先出去。”唐茜兒指着外頭。
“好,我試試。”利用技巧,他慢慢往後移,沒多久兩人終於從這漆暗、狹隘的洞穴中解脱了。
“能夠大口呼吸真好,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待在這麼小的地方了。”唐茜兒直扭動着腰、伸展四肢,嘴裏還不停歡呼着,“太舒服了……感覺真痛快……”
夏沐笑望着她那開心的表情,嘴角禁不住上揚了,想他喜歡的、愛的,不就是這樣活潑、快樂的她?
“我們還是快回去吧!”他搭上她的肩,催促她一起往前走。
“別亂碰我。”唐茜兒一把拍開他的手。
“剛剛在洞裏都抱成那樣了,現在碰一下又算得了什麼。”他居然把她最想忘掉的事給輕易説出來?這個臭小子!
“不準説,我要忘了……一定要忘了。”唐茜兒雖然兇巴巴地説着,但雙腮的紅暈卻顯露出她害羞的小女人心思。
“為什麼不能説?既然已經成為事實的事,你就該勇於面對。”瞧她這麼怕他提,他卻偏偏想逗着她玩。
“已成事實……你鬼扯啥?給人家聽到會誤會的。”她衝到他面前,“難道你又想要我打你了嗎?”
“還是那句老話,就讓你打!”説完他突然摟住她的腰,在這樣闐暗的夜裏,兩人近距離的眼眸相對,感覺極其弔詭。
“你做什麼?”她用辦一退,“哦!我知道了,你這小子就是這種個性,遇到女人不是摟就是抱,要不就甜言蜜語,你當自己是情聖呀?”
“你説什麼?”他不懂她為何會這麼説他。
“我説我討厭你對每一位姑娘都表現得這麼多情,就算是你的習慣,也請你在我面前收斂一點。”想起下午他對馬玉嬌那温柔的模樣,唐茜兒心口又泛疼了,疼得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發泄過後,她才發現自己似乎説過了頭,難堪頓上心頭,讓她難過得更是加快腳步跑回錢莊。
討厭、討厭,她討厭自己也討厭他,為什麼現在她看見他,一顆心會這麼的凌亂、這麼的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