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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思春蕩女夜入來

    入雲龍魏君豪聞聽仲玉三人,不再推卻決意留宿,當即喜極朗聲大笑,道:“還是鄢姑娘爽朗,彼此家世舊誼深厚,千萬不要見外,不過,食寢方面招待欠周,你們還寬諒寬諒……哈……今天真是好日子,故人老少同堂了……哈哈……哈哈……”

    這入雲龍魏君豪,在江湖中也頗有名氣,不但以武功著稱,而且以非常好客氣揚名,凡是路過“紅柳深苑”,只要不是邪童,遂堅意留住,熱情款待。

    如今,見留住了高人門徒,又是故人的後輩,那種欣喜自不待言,因此盡在喜極大笑。

    仲玉和温慎芳,原本不願留下,但繡紋已答應人家,不得不從,此刻雖然心急似火,惦着孤身一人的親孃,但表面上又不得不,顯露自然的興奮,只得在魏君豪笑聲之中,發出掩飾內心的微笑。

    歐瓊妮也面露一種別具用心的媚笑,眼看着仲玉,意識中已在捉摸,甜美銷魂的遐想。少時,魏君豪又笑道:“文小俠,二位姑娘,就請入苑吧……”説完,朝着站在旁側,正在發呆的魏燕,喝道:“燕兒,還不上前帶路?”

    這一吼,在魏燕來説,不啻焦雷行空,她正在呆想,乃父為什麼,對這文仲玉如此熱情,陡聞-聲大喝,嚇得一跳,侍聽清楚了話,隨即向仲玉三人,橫掃一眼,嘴巴一撅,非常勉強的領先前走,魏君豪和仲玉三人,隨後慢慢緩行,途中互相議淪,近日江湖動態。末幾,便已進入一片柳林之中。月正中天,銀光滿地。

    “紅柳深苑”偌大的住宅,靜立在夜宇裏,外圍的垂柳,輕起微浪,枝頭憩息的小鳥安穩地蹲着。

    院牆裏面,芳草平鋪,百花怒放,春風徐拂,蕩起醉人的幽香,使這武林中,名聲響亮的“深苑”,籠罩在大自然的美夢中。

    此刻,巳時近午夜,苑中大部分房舍,熄去了燈火,顯得格外悄靜,“待客廳”卻仍亮着,十數支巨燭,熊熊的火焰,正冷清清地搖晃着。

    廳中央八仙桌上,杯盤狼藉,顯見席終人散未久,但沒有人清理,似乎經過了一陣歡樂盛會,主客僕已扶醉而散,只留下一片盡興的殘狀。

    仲玉在主人殷勤勸酒之下,着實喝了不少,由於他極少喝酒,量也不大,已是爛醉如泥,被安置在前院書房,昏昏睡着了。

    而繡紋和慎芳,雖然也飲了一些,但並沒有醉,這時已在後院左廂房就寢了,然而,因為這是陌生的環境,不管是平安是險惡。

    她們女人總難安適入睡,是以,兩個初次友情相印的少女,娓娓談了許久,才濛濛睡去。

    明月是靜的,四周也是靜的,連花草樹木,也停上了沙沙低鳴……

    這時,後院左廂房,靠走廊的沙窗,陡然輕輕開啓,接着,伸出一個面罩黑紗的人頭,向四門略一觀望,然後又縮了回去。

    未幾,自窗突地飛出一條黑影,落地之後,隨之點是騰身,直向前院疾射。

    這人的身法,不但俐落靈巧,毫無缺陷,而且提身點地之間,竟是纖塵不驚,衣袂不起,端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卻不知是苑中什麼人。

    但是,在其姿態看來,削肩柳腰,背插長劍,顯然是一個女子身影,而奇怪的是,居然夤夜偷窗而出,其所作所為,亦必不是光明正大之事。

    少時,那黑衣女子便循着窗的洞孔,往裏偷窺,而其整條身子,映在明亮的燈光裏,顯出一個十分俊美的體形。

    她看了一會,掉頭向四周矚察一番,沒有發現任何聲跡,於是,便輕輕推開窗騰身一縱,已穿人房內,隨即又把窗門關上。

    仲玉此時酒醉如泥,一切動靜,他哪裏知道,仍正甜睡不醒,只見他面泛殷紅,雙目合閉長眉斜舒,嘴噴酒香,越發顯得英俊吸人。

    那黑衣女子停立牀前,慢慢摘下黑紗,露出了真面目,她不是別人,正是黑蝴蝶歐瓊妮,她此刻瞼透春情,眼射慾火,呆呆地瞧着仲玉,心底裏泛起既驚喜,又驚恐的情緒。

    白天她自見仲玉後,不但芳心已被攝走,弄得神魂顛倒,而且一種貪愛和需求的驅使,不由得啓萌越軌之念。

    因之,在紅柳深苑林外,拋媚送情,用言語套留仲玉,住宿此地,以便達到目的,雖然,有點顧及繡紋和慎芳在側,言行上不易入手,但是,由於靈肉痴愛的衝動,加以自己武功不弱,才大膽進行她所要做的事。

    當然,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十分牢靠,以為憑自己的容貌,固稱不上國色天香,也比不上繡紋和慎芳,可是在一般女人中,也算得夠俏麗了,天下男人沒有一個不貪女色,何況仲玉正是酒醉中,幾經挑逗還怕好事不成?是以,她乘午夜人靜,偷出房來,抱着滿腔熱望,和一念痴情三分欲求,潛入仲玉的房中來。

    如今,眼看着一個陵美的少年,擁醉入睡,心下真是一半歡喜一半怕,歡喜的好事將成,了卻春心慾望,而怕的是姑父魏羣豪,適時撞至,粉碎好夢。

    然而,一個迫切需求的慾念,往往能增加人的勇氣,到必要時連天塌下來,也會毫不顧及,別説色膽包天,是專指男人們而言,其實女人在那方面的膽量,決不小於男人。

    黑蝴蝶歐瓊妮,呆望了-會,瞼泛微笑,遂坐牀邊,遂坐牀邊,隨即慢慢俯下身去,用自己燙熱如火的櫻唇,徐徐印在仲玉的臉上,之後竟壓塞了他的嘴……

    仲玉雖是酒醉,知覺模糊,但一個人的重量,壓在身上,一張嘴堵住自己呼吸,還能不驚醒過來?因之,他朦朧中忽感有異,頓即驚覺,同時一股女人的幽香,直沁鼻端,這時他已然明潦,這是正在作什麼?

    於是,極力澄清理智,猛地往上一頒,接聞蓬地一家,歐瓊妮頓被掀到牀的彼端,撞在牀檻上,一屁股坐在衾褥上,睜着失望的眼睛發楞。

    接着,仲玉躍下牀來,酒又醒了一半,啓眼一看,原來是她,心中好不氣惱,哪裏有這種女人既不顧羞恥名節,亦不管陌生,竟投身送懷,企圖苟合下流。

    這件事不但被繡紋撞見,清白難洗,突生風波,若被苑主魏君豪知曉,自己臉面何存?縱使問心無愧,到底也不是以用三言兩語能解釋的,將來情何心堪?恩此,一股怒火直升,鳳目透出懾人的凌芒,一步一步,走近歐瓊妮前,銀牙一咬,猛地抬手反揮,“刷”地一聲脆響,歐瓊妮嬌嫩的臉蛋,已印上一個紅手掌,明亮的眼睛,包含着滿腔淚水,不嚶不吭,怔怨地望着仲玉。

    仲玉想是極端衝動,手底下用力不輕,見黑蝴蝶被自己摑得驚惶無措,心又軟下來,乃冷冷説道:“我在令姑父面上,我不難為你,現在快與我滾!”

    黑蝴蝶歐瓊妮向仲玉瞟了,答道:“我不滾……”淚水已涔涔雙流。

    仲玉怒吼一聲,道:“你想賴在此地作什麼?”

    “不作什麼!”黑蝴蝶倔強地説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我來看看你,有何不對?”

    仲玉真沒想到,這女人如此無賴,説道:“你我素昧平生,男女有別,寫作夜來此,委實不成體統,若被外人撞見,縱是兩相清白,也必使人誤會,現在請移芳駕回去如何?”

    黑蝴蝶歐瓊妮聽仲玉這麼一説,芳心暗轉,忖道:“只要你怕人言可畏就成,有這弱點被我抓着,我你如何不低頭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於是,成竹在胸,冷然接道:“不問清紅皂白,打了人就想算了,怕沒有那麼容易!”

    她這反口一咬,把仲玉聽得一楞,這女人真是賴定了。不請她出去,孤男寡女怎麼辦?於是,不得不好言相勸,乃道:“荷承姑娘難受,我文仲玉只能永銘心腑,適才因一時氣憤,冒犯玉頰,如今正內萬分,尚希方懷寬容,但願姑娘以名節為重,請即離此。”

    這一番軟語坦陳,黑蝴蝶好生受用,同時見仲玉已平息了氣憤,酒暈籠面,其實她原也是重情感的女子,不過性情卻非常固執倔強而且有點怪異,遇事不管是非,總認為自己是對的,尤其男女情事,她常站在主動方面。

    以故,西南江湖道上,提起黑蝴蝶沒有人不知道,由於此,她才豔名揚天下,劣跡遍武林,正道人土痛恨她,羞辱她,甚至欺凌她,而邪道朋友,卻想是親近她玩弄她,尤想佔有她,由之,目前處境已是沒處安身。

    因為,她雖然行為近乎風流,只要見到俊美男子,就想與之搭訕接近,表現得異常淫蕩,但是,她只是一種意識作用,情慾上需要男性,精神上需要男性,在她的反常性心理上的感覺,只要是她認為滿意的男人,搭訕幾句,或作一次熱情摟抱,便感到滿足了。

    但經過某一個男子摟擁之後,再不與那男子,作第二次情幽交流,既是重相見,也只同路人一般,最可貴的是,她在情慾中翻滾,從沒有過男女間某種行為,所以如今仍是白璧一塊。

    這一次她遇見了仲玉,起初只是想親近親近,但後來越看越愛,越愛越痴,越痴便越死心眼,而至心猿意馬,春情難耐的地步,黑蝴蝶歐瓊妮,被仲玉一番婉言相勸,更動了真情,而且她的態度,也變得温和多了,於是,柔聲道:“你既是這麼説,我當然不可厚顏留止……江湖上雖傳揚我是蒲柳殘花的女人,但我還是純潔的,而且也知道羞恥……現在可否讓我表明一下心跡,我就離去……”

    仲玉見她有離去之意,過下放心不少,既然有什麼心跡要表明,只要她能出這書房,且讓她説説也好離去,以免時間一久,被人知道,當即答道:“姑娘有何言語,快快説來,我能記着的,至當永遠不忘……”

    黑蝴蝶歐瓊妮,幽幽一嘆,用手掠一下發絲,朝仲玉深情一瞥,喃喃道:“我歐瓊妮生不逢時,紅顏薄命,先父早亡便隨母流露江湖,由於人心險惡,良莠相近,才迫使我母女,以浪聲姿色求取安生立命,而養成行為放蕩的品性,至令武林兩道欺凌誘迫,這是我們弱女子,難見容乾禮規的苦衷……”

    説着,眼睫毫無力一合,擠出兩包淚珠又道:“在西南江湖上,我所遇見的男子,的確不少,但對我的情感和心靈,卻毫無填補,誰知白天第一眼看到你,便使我……入了迷動了心,真情激盪,難已抑制……説起來的確太也羞人,但這卻是私心由衷之言……只要你……”

    “你要我怎麼樣?”仲玉深恐惹火燒身,急插道。

    歐瓊妮粉面一紅,接道:“只要你不認為我一是一個淫蕩的女子捨出一點純真感情,對我如同你的親人一樣,從今後我做一個正經的女人,以滌除往日惡非……”

    仲玉聽言,心下寬慰不少,她的目的也只是如此而已,既然能使一個慾海浮沉的女人,迴歸本性,就善去劣子,給予一點精神滋慰,有何不可,當即答道:“歐姑娘既然有心向善,這是值得可喜可賀主事,日後如能相逢,我至當熱情相待,同時如有困難之處,只要我能幫忙,文仲玉絕對盡力以赴……”

    這千篇坦誠之言,頓使素以情慾放蕩的歐瓊妮,芳心好生甜慰,因而斂除了妖媚狐狀的習性,恢復了女兒嬌羞之態,於是,悽然一笑,道:“如今江湖兩道正逼得我無處安身,但我不怕他們,你有這一份心意,我也就滿足了,可是……現在我要求你……”

    仲玉霍然一驚,不知她欲要什麼,急道:“你要求我怎樣?……”

    歐瓊妮秀目一瞟仲玉,霞飛雙頰,吶吶道:“你可不可以……親我一下……”

    仲玉一聽,頓時啞言難答,冷了半節,俊面自在發燒,這女人説要改過向善的,怎麼又説出這種無恥的話來,也真奇怪,世上竟有如此變化無常的女人。因之,憤怒與厭惡,又在他內心燃燒起來,凌睜鳳目,怔望着歐瓊妮。

    其實黑蝴蝶歐瓊妮,適才的要求,確是她衷心的願望與渴求,原也是一個流落江湖,心浪聲姿色籠絡一切,希求安生立命的女人,沒有真情發泄的寄託,也沒有一絲慰藉,填補內心的空虛。

    她雖然主動搭訕一般英俊的男子,被動拒絕不入眼的異性,但是,在情感上則是影射的發泄,也可説,是種玩弄性質,根本毫無甜蜜的餘味存在。

    如今,她在仲玉面前,自以為忝立其次的地位,加以真情流露,芳心相依,這種近乎無恥的要求,在她來説,則是應説的,不是偶然的衝動。

    女人可憐的地方,就在當她為求情感,影射的發泄,而挑逗玩弄男人之後,其真情仍藴藏在心的深處,而得不到這當對象寄託,既遇到自己滿意的人,又致拒絕厭棄,確是她們悲慘的關鍵。

    此刻的歐瓊妮,就是如此,當地説出衷心的要求,沒有得到仲玉明顯的反應,只獲到一片冷漠之情,鳳目射出逼人的光輝,於是,心有未甘,又道:“你嫌我髒麼!這一點無傷大雅的要求,你忍心拒絕我……”

    説着,一付可憐的神色,表露出女人的悲哀,秀目含情,期待似的望着對方,同時,身軀已慢慢稱下牀來,向仲玉輕輕挨近。

    仲玉起先聽她説出,她那種不可為的要求,本已怒火上升,恨不得抓住她的衣襟,扔出房外,待見那付人見人憐的模樣,同情復生,把怒火又壓了回去,當即接道:“歐姑娘,這種事確不是正大光明的江湖兒女所為,文仲玉也非追花親柳的人,請你自尊自重……”

    歐瓊妮的嬌軀,仍在徐徐前移,聽仲玉之言,粉面一慘,眼含淚光,又道:“你不要叫我歐姑娘,就喚我一聲瓊姐好了,你只略微表示一下親熱,我都感到如沐甘霖……玉弟……”

    説着,兩臂張開,秀目微合,身軀忽地向仲玉懷中投去……

    仲玉達種糾纏之下,再也忍受不了,頓即惡念陡起,待歐瓊妮身軀撲來,急忙往左一閃,隨之反臂一揮,正拍中歐瓊妮的肩頭,怒喝道:“無恥賤人,小爺若不可憐你,早該讓你掌下喪生了!”

    仲玉這盛怒出手,雖已手下留情,但其力道也有個數百的斤,歐瓊妮正當情態纏綿之際,哪會防着對方這一招。

    她方感自己撲空,神智一驚,肩上已被拍個實落,只聞蓬地,一聲,身軀為主揮去一丈,摔在牀沿之上,餘力未消,接着一個跟斗截在牀裏面。

    頓時,傷痛與心痛交織,一聲悽嚎,在牀上大哭大鬧,翻滾不停,好像是受盡了折磨,而致瘋枉一般,同時提高了嗓門,嚎道:“狠心的冤家,你索性打死我好了……跟你説了半天,只差把心挖出紅你看,反正也不想活了,過來打吧……”

    如此一來,仲玉傻了眼,深更半夜,這女人在自己卧房,大哭大鬧,而且還在自己牀上,如果驚動全苑中,那怎麼得了,這一下,他更急得手足無措,處此情形,不説幾句好話,是無法可施的,於是,説道:“瓊……姑娘,小聲點,決不要如此……這太難看了……”

    歐瓊妮一聽,心下電轉,打定主意,更大聲叫道:“為什麼小聲點,有什麼太難看……深更半夜,你把我騙到這裏來,存心使壞,對我無禮,對我放肆……”

    “胡説”仲玉一聲怒喝,道:“這分明是你不要瞼,自己偷進來,反而血口噴人,你這賤婦,快與我滾,否則……我就要……”

    “你要怎麼樣?”歐瓊妮大笑道:“我是人一個命一條,隨你殺也好打也好,騙了人還要人滾……姑丈啊!這是您苑中,來臨的好貴賓呵!……他這樣糟塌我……”

    黑蝴蝶這氣哭鬧反咬,滿以為能使仲玉低頭就範,而遂輪情送暖之意,誰知如此一來,不會獲到軟語温忱,蜜意款款,反而把仲玉給唬楞了,怒氣衝衝,怔然無言。

    因為,他到底還是孩子,對鳳求凰的事情,的確非常驚怯,不僅不敢委身下流,連聽這句話,都感到無比的羞慚,雖然歐瓊妮的要求,並不在牀上温忱,只希一親伊人,就感到滿足,但是仲玉這人,若説在武功上,懲頑剪兇,倒是非常狂傲,大膽勇為,惟對男女私事,卻是謹慎恐懼,怕入歧途。

    尤其,見歐瓊妮那種令人不敢領教的形態,心下早已打鼓,再加上她大聲吼叫,勢必驚醒全苑,這種不清不白的事,非但難向主人解釋,以後若傳揚江湖,還有何臉面行走?而更可怕的是,乃母知悉此事,將又使母子,產生慘痛的分裂,同時“色命廬”中的五老,會再三令論,不可妄破淫字,眼前情形的發展,很可能弄到極壞的結果。

    因之,他此刻已呆滯了,任歐瓊妮對情哭鬧,心裏拿不定主產電,焦急與憤恨,使之如臨火窟,頓被可與不可的糾紛,混亂和思慮……如果強迫自己,將和歐瓊妮,應付式的親一下,心中則愧對繡紋和慎芳兩人,而且這黑蝴蝶,痴情未了,不時來苦纏,那又如何處置?然而,若是堅定心意,拒絕暗室偷情,任其在此大哭大鬧,只自己坐懷不亂,心地坦誠,不怕蜚短流長,可是事實上,難免有近朱者亦的嫌疑,往後仍逃不了,乃母與五位師詛的責備。

    他正在苦思決策,如何能使黑蝴蝶知難而退,以後也不再敢糾纏,……這看在歐瓊妮眼中,以為自己的做作,還不夠激烈,掌握不了他的弱點,在迫切需要的驅使下,她又想出另一個威協方法。

    於是,嬌啼一聲,嚶道:“玉弟弟,你雖然心如鐵石,光明不苟,可是我巳死心塌的向着你了……適才是我錯,做出下流女人的手段,尚請寬恕……但是,你是嫌我為人如此……只只有死,在你的面前,了卻孽緣……。”

    説着,假裝陡地拔出長劍,竟向脖子剔去。

    仲玉一見,赧得大驚失色,冷汗直冒,這女人若死在房中,豈不更糟?因之,方待歐瓊妮橫劍就項,當即騰身而上,急舒右臂,疾點對方腕脈穴。

    他這動作當然快到極點,何況歐瓊妮原無死意,正期待他有此一着,待見仲玉騰身舒臂,手下一慢,遂被點中穴道,隨之長劍墜落地上。

    接着,仲玉俊面泛紅,吶吶言道:“瓊姑娘,不必如此,我……答應你略親一會,但希望你離去之後,不要再纏我了……”

    仲玉是何等狂傲倔強之人,由於顧及多方面的難堪和壓力,居然被強迫,讓黑蝴蝶主動温忱。

    黑蝴蝶歐瓊妮,一聽仲玉答應施捨,芳心好不興奮,如同天早救是甘霜,於是,一聲情切切的低呼:“玉弟弟……你真好……”

    説話中,身軀一起,形同瘋狂,把仲玉摟在懷中,盡情享受與愛人擁抱的温忱,而仲玉則以木頭一般,既無動作也無反應,在歐瓊妮懷中,默默倦伏……

    過了一刻工夫,歐瓊妮沉醉於甜蜜之中,被仲玉英挺的男性誘惑力,挑動了真正的春情,原來只不過出於純真的熱愛,欲獲到精神滿足,現在卻升起了慾火,燒得她臉泛桃花,芳心鹿跳。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衝動,也是處女心,初次爆裂火花的現象,由之,她想到了進一步的需要。

    只要是人分男女,一到某種衝動高漲,決難扯止必然的需要,如果強制抑壓,不變成野獸的性格,也會形成瘋狂。

    是以,歐瓊妮慾火難抑之際,偷偷掏出一殷色小丸,名叫“銷魂丹”,是數月前她在用省之時,遇着一個頗為英爽的淫徒,二人搭訕之下,便成了明友,誰知那淫徒見色唾涎,對歐瓊妮進行百般挑逗,同時取出這顆“銷魂丹”,送與她説明妙用和方法。

    黑蝴蝶歐瓊妮雖然行為不正,浪柳招搖,但對淫蝟之事,卻十分厭惡,因見那淫徒原形畢露,頓即大怒劍傷對方之後,前來黔邊,但那顆“銷魂丹”,卻仍留在身上。

    如今,因為慾火燎髮對仲玉又特具痴心,便取出那顆小丸,想試試其作用,以求巫山初會,當即用中食二指,夾住“銷魂丹”,運力一擠,隨聞一聲爆竹似的脆響,忽然室中異香四溢,轉煙繚繞仲玉正合目伏在歐瓊妮懷中,陡聞一聲脆響,不知是什麼東西破裂,心下一驚,頓即掙脱玉臂懷抱,眼矚四周,見絲絲輕煙嫋蕩,同時嗅到一股,沁人肺腑的異香,發覺不對勁,再見歐瓊妮,那種驚措,欣喜畏怯的表情,已知是她搗的鬼。

    頓時,急怒攻心,面含蒸氣,雙目射出懾人的火鏤,身軀微動,欺近歐瓊妮跟前,右掌反覆連揮,只聞“拍,拍”“你這淫蕩的女人,我好心依從於你,尚不知足,竟用這下流藥物,想迷亂我的真性,如此可惡,豈能容得……”

    説着,十指箕張,狠狠向歐瓊妮當胸抓去。

    黑蝴蝶歐瓊妮原見仲玉發覺有異,已然心生歉疚,對這種小男人,實不該有過份的要求,繼之,又被連摑了十數卜,打得昏頭花眼,不知東南西北,竟自無言發楞。

    待見仲玉雙手抓到,芳心大驚,情知要糟了,若被抓着,不死也得重傷,當即慌忙向右一閃,避開來勢,急道:“玉弟弟……我又錯了……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對你……請饒我……”

    説還沒説完,仲玉盛怒之下,已二次撲身抓到,歐瓊妮急切間又往左閃,但已被仲玉抓住一隻衣袖。

    歐瓊妮這一驚非同小可,忙運力往回一拉,恰時仲玉也住迴帶,兩股力量揹她,當然不小,試想,那黑緞子衣料,怎麼吃得消?因之,當兩力相背馳之際,隨聽“嘶”地一聲,歐瓊妮那隻衣袖,已齊肩撕斷,露出一條斯霜賽雪的粉臂。

    但是,仲玉仍未泄憤,把一隻斷袖住地上一拋,跟着進步欺身,雙手遞處,已把歐瓊妮像捉小雞似的,抓住了前晌和下襟,離地提了起來。

    歐瓊妮則不斷哀叫:“玉弟弟……你饒了我吧……”

    仲玉聞聽她那哀求乞憐的聲音,陡地-聲長笑,震得房屋格格作響,劃破寧靜的夜空,然後咬牙道:“好,我饒了你,但以後見面之日,便是你斷魂之時。”

    説完,舉起黑蝴蝶嬌軀,忽地向窗外投去。

    接着,“嘩啦”一聲那兩扇緊閉的窗門,被黑蝴蝶拋去嬌軀,撞得七零八亂,而人則摔在房外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正當此時,陡然,聞到女人説話聲傳來:“你們不要驚慌,包出不了亂子,剛才是我玉哥哥的笑聲,他是最愛笑的,想必正與我紋姐説話,回去稟告的院主,就説沒有事,去吧……”

    語音甫落,飄出一條白色人影,直向這邊疾射而來。

    這正是温慎芳,她睡了好久,翻來覆去不成寐,更索性爬起來,單身一人,在“紅柳深苑”四周林中,散步觀賞夜景,但隱約中忽聽有女人哭鬧之聲,卻辨不出是哪-方向,過了一會,又聽到有怒喝的聲音,心下生疑,便慢慢循聲探聽。

    未久,又聽到仲玉的笑聲,心知有異,忙向前院書房跑來,在途中遇着了一羣巡夜班漢,惟恐驚動全苑,便把他們支使開去,疾往這邊撲來。

    黑蝴蝶躺在地上,剛聽慎芳説話之聲,又見一條白影,如銀星弧空,飛瀉而至,暗叫一聲:“不好,若被來人識破,豈不難堪?”

    別看黑蝴蝶放蕩不羈的樣子,她到底是女人,是女人總是怕丟人的,眼看白色人影由小而大,只離自己二十餘丈,當即強忍傷痛,忙提真氣,嬌軀一挺,蓮足疾點,向前面村林躍去。

    慎芳疾射之中,見仲玉卧房窗下,倏然閃過一條女人身影,而且窗門大開,頓時大起疑惑,三更午夜,一個女人由他房裏跑出來,會有好事做?於是醋威大發,停下身來,向窗口略一張望,瞧着歐瓊妮遠去的背影,嘴裏罵道:“不要臉的野女人,我不要你的命。”説着,嬌體疾縱,直向歐瓊妮追去……

    慎芳剛剛隱人林中,繡紋也跟到前院書房走廊,一見仲玉卧房窗門醉倒,芳心驚疑叢生,情知已發生變故,忙趕至窗前,往裏一看,隨之花容變色,慘然一痛,淚珠兒紛紛滾落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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