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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但是——

    現在是什麼情形?

    “來,靖卉,便當。”

    某人剛從餐車回來,把一個温熱的便當塞入她懷中。

    “喔。”楊靖卉呆愣地點頭。

    現在他們坐在自強號列車上,正在前往高雄途中。

    “要不要喝飲料?我剛才也替你買了你最愛的水果茶。”林宗泓又問。

    “啊,好。”

    很快的,她懷中多了一瓶茶。

    望着膝蓋上的便當,再看看一旁已經打開盒蓋開始吃起便當的男人,還是感覺很不真實,好像在作夢一樣。

    會不會等會兒醒來,發現這真的是一場夢?

    “你不吃便當,看着我做什麼?”林宗泓吞下嘴裏的飯,好笑地看着她傻愣愣的模樣。從昨天開始,她就是這副傻到不行的呆樣。

    “要不要吃一口排骨?味道還不錯喔,我餵你。”他夾起排骨送到她嘴邊,她下意識地張嘴咬了一口。

    嚼啊嚼,她猛然驚醒——現在不是吃便當的時候!

    “欸你……你真的要跟我回高雄?”她咬着唇,萬分不安地看着他。

    “不是我跟你回高雄,而是我帶你回高雄。既然我們打算要結婚了,那麼拜見雙方父母,也是應該的,你擔心什麼?”林宗泓笑着拍拍她的頭。

    這正是讓她覺得最像一場夢的地方!

    昨天聽完她的沉痛自白,得知她是黑道老大的女兒之後,他不但沒嚇跑,反而默默沉吟片刻後道:

    “我們結婚吧!”

    “啊?”

    “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不是你的錯,但是那樣的環境太複雜、太危險,我不希望你再繼續待在那個家,如果嫁給我,至少我可以給你一個單純、安全的環境,好好地保護你。再説!!”他面色微紅,窘迫地問:“你不喜歡我,不想嫁給我嗎?”

    “我?當然……想啊!”

    “那就好!明天我們就南下高雄,我要親自向你家人提親。”

    “啊?!”

    所以,他們現在才會在這輛往南飛馳的特快車上。

    “你……真的要娶我?”她還是覺得好不真實,好怕這只是她的幻想。

    “小姐,我起碼説了三遍了。”

    他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接着又不捨地吻了她一下。

    “可是我的家人很難纏耶,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答應讓我嫁給你。”

    事實上,她更擔心他們可能連大門都不會讓他跨進一步,直接在門口堵人了。

    他們要回高雄的事,相信陳士助應該早就向家裏通風報信了,現在他們大概早已摩拳擦掌等着要“會見”她的男朋友。

    “不要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説服他們的。喏,快吃吧,別餓壞了。”他柔聲催促道。

    “嗯。”

    楊靖卉心不在焉地打開便當,食不知味地慢慢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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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好誇張的豪宅!”

    從火車站叫了計程車過來,不到半個鐘頭就到了位於郊區的家門口,一下車,林宗泓就驚訝地大喊。

    不是壯觀,不是華麗,而是誇張。

    是的,楊靖卉也知道,自己的家真的很——誇張!

    “怎麼有人蓋這樣的房子?”林宗泓真是傻眼了,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樣奢華的豪宅,以前頂多只在圖片裏看過類似的宮殿。

    他眼前這棟豪宅,佔地起碼上千坪,庭園大得像公園,鮮綠的草皮和五彩繽紛的花卉都經過專人整理,生氣蓬勃,美得不可思議。宅子的正前方,還有一座大型噴泉,透明的水氣被陽光映出七彩的光芒。

    雕花大門內,有條紅色地磚砌成的道路,一直往內延伸,看不到盡頭,好像永無止盡似的,從庭院茂密的林木間,可以看見那棟蓋得像座皇宮的主宅。巍峨的建築,尖塔造型的屋頂,白色點綴金色的超華麗綴飾,金碧輝煌、氣勢萬千,在南部耀眼的陽光下,更顯得燦爛奪目。

    林宗泓幾乎無法逼現,眯起眼,很遺憾忘了把墨鏡帶下來,不然也可以稍微遮擋一下那驚人的光芒。

    “你爸爸就在這裏頭?”許久,林宗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嗯。”楊靖卉同情地看着他,他一定受到不小的驚嚇。

    “那麼,讓你爸在這裏工作的人,一定很有錢。”瞧瞧這棟房子,簡直大得嚇人。

    “啊?呃……”他那麼理所當然的認為,楊靖卉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這就是她家。

    “我先通知他們一聲。”

    她上前按下對講機,通報自己回來了,雄偉的雕花大門立即應聲開啓。

    “我們先進去吧。”她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走進去。

    走了十幾分鍾,那座華麗的皇宮型豪宅已出現在眼前,而讓林宗泓詫異的是,有四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像山一樣排成一排矗立在宅子前,一個年紀較大,其餘三個很年輕,他們有的手叉腰,有的手環胸,全都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我做錯什麼了?他緊張地問自己。是剛才進來時,不小心觸摸了什麼不該模的東西,得罪了這宅子的主人嗎?

    他不知道,他唯一不該觸摸的,是現在正握在手心裏的那隻軟綿小手。

    “小子!放開你的手——”

    楊虎快步衝下階梯,一個虎拳襲來,逼得林宗泓不得不鬆開女友的手,回身躲避。

    “爸爸!”楊靖卉又急又氣,尖叫着去擋父親的拳頭。

    原本正打算好好痛揍這小子一頓出氣的楊虎,趕緊收回拳頭,免得不小心打到寶貝女兒。

    “爸爸?”林宗泓詫異地瞪着楊虎與楊靖卉。“他是你爸爸?”

    不是吧?

    他瞪着面前那位兇悍的大叔。超短的平頭、圓圓的鼻頭,肉餅似的大臉、相撲選手似的高壯體格,最重要的是江湖氣息濃厚,滿臉橫肉,絕非善類。

    他與她就像粗獷的岩石與纖細的珍珠,根本是完全不相同的種類,這種土匪頭子似的黑道老大,怎麼可能是她父親?

    欸,等等……

    我爸爸是黑道老大……

    他記得靖卉曾經這麼告訴過他。該、該不會是——

    “他真的是你爸爸?”他顧不得禮貌,直指着楊虎問。

    “是真的。”唉,説出去還真沒幾個人相信。

    “那這三位是——”

    “我哥哥。”

    “騙人!”那三位年輕人又高又帥,個個英俊到不行,和靖卉倒是有點像,但也跟她一樣,和長得很滑稽的父親完全不像。

    歹竹出好筍也不可能這樣,這根本是基因突變!

    或者是他們的母親……

    “喂!臭小子,你腦子裏在給我亂想什麼?我發福了不行喔?”楊虎知道他在懷疑什麼,火得想扭斷他的脖子。“給你看看我年輕時的照片,你就知道我這些英俊的兒子、漂亮的女兒是像誰。”

    “又來了……”楊靖卉翻白眼的低哺。

    楊家老三楊靖梟嘲笑道:“他根本是一逮到機會就炫耀他年輕時的照片。”

    楊虎將隨身珍藏的照片秀出來,林宗泓又大吃一驚,差點跌到地上去。

    “這是伯父?!”

    英俊不説,體格又好,和眼前的三位年輕人真的很像。

    “這……這真的是……”原本英俊的年輕人變成眼前這副模樣,他也不知道該説什麼。

    “這告誡我們一件事,就是這輩子永遠都不能發福。”楊家老二楊靖鳶縱聲大笑。

    “呃——那麼,這、這間房子,該……該不會也是你們的吧?”

    “唔……是啊。”楊靖卉尷尬傻笑。

    “這不是真的吧?”林宗泓的下巴掉了下來,她——居然是這種富豪級老大的千金。

    “不是,這是真的。”他的女友同情地看着他比麻曙還白的臉。

    她,楊靖卉,其實來自一個非常不平凡的家庭,有着十分驚人的家世。

    她的父親楊虎,是大高雄地區的傳奇人物,他不是什麼尋常百姓、善良的老實人,而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大。他曾縱橫南北、叱吒風雲,他説一沒人敢説二,即使今日已是半退休狀態,但是崇高的地位依然屹立不搖。

    今日的楊家,半黑半白,亦正亦邪,不特別偏向哪一道,但不管黑道、白道,都顧忌他們三分。

    當年,楊虎娶了青梅竹馬的愛人,生了四個小孩之後,突然厭倦打打殺殺的生活,所以就逐漸淡出江湖,轉而經商,不再逞兇鬥狠。

    雖説是經商,但基本上楊家營生範圍廣泛,可以説除了殺人放火、姦淫擄掠、賣槍販毒的買賣不幹之外,他們什麼生意都做。像酒店、柏青哥、美容SPA中心、股市、基金、期貨、餐廳、影城、還有殯葬業,不管黑道、白道,活人、死人,男人、女人,什麼錢都賺,財富累積至今,難怪他們幾乎富可敵國,資產如此龐大。

    “最右邊那位,就是我三哥楊靖梟。他是現任的黑道老大,你看他長得還算不錯吧?濃眉大眼、體格又棒,不過他脾氣很壞,成天只會吼吼吼,除了酒店小姐之外,根本交不到半個女朋友,因為良家婦女都讓他粗魯的模樣嚇跑啦!”

    楊靖卉小小聲地介紹自家人讓他認識。

    “另外旁邊那個笑吟吟的男人,就是我的二哥楊靖鳶。比起我三哥,他算稍微好一點,看起來儼然就是個温文儒雅的正派人士,他臉上永遠掛着笑容,但心裏想些什麼卻沒人知道。他擁有律師與會計師的雙師執照,不過他的會計師執照只用來替自家作假帳,而他的律師執照也一樣,專替自家那些三教九流的行業打官司,所以他表面上看來是白道的,其實骨子裏還是黑的。”

    “至於左邊那個沒開口説過話的男人,是我的大哥楊靖鷹。基本上,我最怕的人就是他,因為他臉上永遠沒有表情,比我二哥還深沉,比三哥更難纏,乍看冷淡沉默,不像個危險的人,不過要是惹毛他,絕不會比我其他哥哥文明到哪裏去。”

    這幾個跺跺腳就足以引發高雄地區大地震的重量級人物,就是她的家人,讓她又氣又恨,但也愛得不得了的親愛家人。

    “你的家人……果然很特別。”林宗泓不知道該誇獎還是該批評,只能保守地如此説道。

    唉,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他一直以為她所説的“父親混黑道”,是指那種街頭混混、鄉里流氓之類的小角色,家裏三餐不繼、沒得温飽,她才會耐不住苦逃家……

    萬萬沒想到,她家的“黑道事業”經營得如此成功,房子比科校業的富商還豪華,這樣的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

    相反的,他可能還比較需要她的拯救,因為她老爸一副想打扁他腦袋的樣子。

    至於其他三位未來的大舅子,看來也全都很不好惹的樣幹,他不由得在心裏喊苦,看來他將來有得受了。

    “喂,小子!”楊虎氣勢驚人地大吼一聲,林宗泓下意識立刻立正站好。

    “是!”

    楊虎上下看他幾眼,拋下一句話,逕自轉身走進家門。

    “你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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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楊家金光閃閃、氣派堂皇的客廳裏,林宗泓單槍匹馬面對楊家四個男人,靖卉不久前被媽媽以“説女人的悄悄話”為名義,把她拉進房裏去了,讓他一個人獨留在豺狼虎豹羣裏。

    這會兒,四雙不懷好意的眼眸各懷鬼胎地瞪着他,他覺得自己好像落入非洲食人族手中,即將被丟進鍋子裏烹煮。

    “喂!你叫什麼名字?”楊靖卉的三哥楊靖梟,一拍桌子,凶神惡煞地質問。

    “我叫林宗泓。”他微微蹙眉,這位未來的三舅子的嗓門還真大。

    “好俗的名字!”這位大少爺皺眉頭,活像這是什麼不可饒恕的天大罪過。

    “很抱歉,不過這是我爸取的。”林宗泓嘴角抽搐幾下,無奈地回答。

    “噢,那就沒辦法了。”楊靖梟有點遺憾地聳聳肩。

    “……”林宗泓無言。

    名字不好也要怪他?名字取得不夠響亮,是他的錯嗎?

    再説“靖梟”這個名字聽起來是夠兇猛,但也沒高雅到哪裏去……

    “兄弟,你是做花卉植物批發買賣的?”楊家老二楊靖鳶笑得十分和善親切,但那親切的笑容,卻讓林宗泓瞧得頭皮發麻。

    “是的。”

    “這種生意收入應該不是太多,一年了不起兩百多萬而已吧?”

    他那顆精密的人腦計算機正飛快計算着,這傢伙一年得賺多少錢,才足夠讓他的寶貝妹妹衣食無缺。

    “……差不多。”其實有時會多點,有時會少點,不過多一點少一點,對他來説不是那麼重要,日子過得去,快樂最重要。

    “才兩百萬?!你這小子這麼窮,怎麼養活偶的寶貝卉卉啊?”楊虎在一旁吸鼻涕,像個苦命花且,哭天搶地大喊:“偶口憐的卉卉,打小命好生長在我家,粗得好穿得好,還有爸媽跟三個哥哥疼,偏偏她好日子不過,硬要跟着你這窮小子,往後不就得跟着你三餐不繼、餐風露宿嗎?偶好心疼啊!嗚——”

    “伯父……”林宗泓嘴角抽動,真的很想告訴這位苦情岳父,他的寶貝女兒跟着他真的沒那麼可憐,至少吃得飽、穿得暖,還會有好老公疼。

    “喂!你給我聽好——”

    楊家老三楊靖梟只會恐嚇一招,把隨身的手槍掏出來放在桌上,粗聲粗氣地大吼:“我警告你,我們楊家人可不是好惹、好欺負的,要是你敢對不起咱家卉卉,老子一槍斃了你!”

    吼完,所有人都冷眼看着林宗泓,以看好戲的表情,等着他嚇得屁滾尿流、奪門而逃——就像之前那四個沒膽的孬種一樣。

    但,林宗泓讓他們失望了。

    他先盯着那把槍看了三秒鐘,接着冷靜地把它推回楊靖梟面前,並且以勸告的語氣平靜地説:“這種東西很容易嚇到小孩,請三哥快收回去吧。至於你所擔心的事——那是不可能發生的!我很愛靖卉,絕不可能對不起她,讓她傷心難過,所以三哥的憂慮絕對是多餘的。”

    “啊?噢……是嗎?”因為他的反應太過平靜,楊靖梟反而有點被他嚇到。

    “哈哈,你這小子不錯,我欣賞你!”楊靖鳶縱聲大笑,一副親暱模樣,拍拍他的肩説:“來,咱們來討論一下,往後你一年得賺多少錢,才足夠讓卉卉過好日干。”

    他剛才算過,這小於一年沒賺個上千萬,休想教他相信能滿足他寶貝妹妹的生活基本所需。

    林宗泓有點為難地説:“一年能賺多少錢,我們剛才已經討論過了,大約就是兩百萬左右,想要再多也是不太可能的。”

    楊靖鳶笑聲驟止,熱絡的表情瞬間冷卻。

    “我不認為一年只能賺這些錢的人,有能力給卉卉幸福。”他哼地冷笑。

    不是他勢利,而是寶貝妹妹在這兒可是住豪宅、吃美食、穿華服,這小子收入只有那麼丁點兒,他可捨不得妹妹嫁過去陪着他吃苦。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林宗泓不知道是真白目還是假裝不懂,他竟一臉不解地問:“賺多少錢,和幸不幸福有絕對的關係嗎?”

    “什麼?”這白目小子,給他裝傻啊!

    “我想請問二哥,所謂幸福的定義是什麼?是看一個人能賺多少錢,還是看他的銀行裏有多少存款?錢賺得多,就代表日子一定能過得幸福嗎?即使對方有錢又花心,或者是個富有的變態,那也能使令妹得到幸福?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些富豪、明星都不會離婚了。”他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你——好利的嘴!”能言善道的律師竟被一個種花的臭小子堵得説不出話,教他面子往哪裏擺?

    楊靖鳶一開始只覺怒氣湧現,但是漸漸地,激賞之情逐漸冒出來。

    這小子看起來懦弱無用,但倒挺有膽識的!

    “我的嘴一點都不利,我只是説出心裏的話。二哥,我真的不認為,金錢就是婚姻幸福的關鍵。在現實生活中,金錢確實很重要,我不會天真地説錢一點都不重要,但金錢並不是婚姻幸不幸福的保證書,只要賺的錢夠用,三餐能夠温飽,基本的生活需求不虞匱乏,付得出孩子的教育費,還能夠存一筆積蓄,那就足夠了。真正的幸福指標應該是來自心靈,擁有一個能讓自己心靈富足的丈夫,遠比一個只會提供金錢,滿足妻子空虛心靈的丈夫來得好,你説是吧?”

    “哈哈,説得好!”

    楊靖鳶撫掌拍手,這回是真心笑了。

    “你這小子看起來不怎麼樣,沒想到滿有主見的,我欣賞你!”

    “欸,二哥——”楊靖梟錯愕地看着老哥,他不是要幫忙討伐這個即將騙走妹妹的傢伙,最後怎麼跟着他一個鼻孔出氣啦?

    “謝謝二哥厚愛。”林宗泓很識相地送上討好的笑容。

    “哎哎,卉卉喜歡就好,我們別棒打鴛鴦啦!”林宗泓得他的緣,楊靖鳶一面倒。

    “什麼棒打鴛鴦?啐……”楊靖梟低聲嘀咕。

    “就這麼決定!找個日子,把婚事辦一辦。”角落突然站起一道身影,很酷的吐出一句話,兀自決定一切。

    林宗泓詫異地望去,那正是靖卉那個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大哥——楊靖鷹。

    “耶,大哥?!”楊靖梟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怎麼連你也——”

    “你連問都沒問過這小子半句話耶,你就信任這小子的人品,放心把卉卉交給他?”吼,他不服啦!

    “你以為他為什麼能站在這裏?”楊靖鷹瞥他一眼,冷淡地反問。

    “啊?”話中有話的含意,讓其他人都愣了一愣。

    “大哥,該不會……你事前什麼都知情吧?”楊靖鳶深思地看着自家老大。

    即便他再聰明,直到現在依然無法完全看透老大這個人……他實在太深沉,太諱莫如深了。

    “是知情。”楊靖鷹淡然回答。

    “什麼時候知道的?”楊靖鳶立刻又問。

    “從卉卉離家的那一刻。”楊靖鷹説着,瞄了林宗泓一眼。“我調查過他的一切,信得過他,才讓卉卉留在那裏。”

    “啊?!大哥早就知道,那為什麼半個字都不提呢?”楊靖梟哇哇抗議。

    “對啊!阿鷹既然你早就諸道,為什麼不告訴大家,你明明諸道那時候大家找卉卉寶貝,找得都快‘轟’掉了。”楊虎痛心疾首地指責長子。

    “告訴你們,讓你們把她逮回來,再不斷嚇跑她的男朋友嗎?”楊靖鷹鋭利的眼眸逼視着父親與小弟,冷泠地質問。“你們打算把她留在家裏當尼姑,還是打算逼她跳樓?”

    正是因為察覺到妹妹的壓力已經到達極限,怕她想不開,他才半放縱地讓她離家冷靜一段時間。況且有這老實到極點的小子代為照顧,他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我……我們只是……”

    一老一少面頰一紅,心虛地低頭開始玩手指。

    “況且我一直派人暗中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卉卉要是出了什麼狀況,我會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這小子已經通過我的考驗,婚事沒必要再反對!”

    決斷地説完,楊靖鷹逕自轉身上樓。

    其他人齜牙咧嘴,全部鬆了一口氣,林宗泓則是嚇得冷汗直流。

    原來——真正的狠角色是這個!

    林宗泓一想到靖卉的大哥一直派人暗中監視他與靖卉,而他壓根毫不知情,就忍不住背脊發寒。

    他該慶幸自己最終還是選擇靖卉吧?因為他若是半途變心,回頭去愛童若奾,他想自己應該沒有命走進這扇門。

    這時他深深覺得,一個人一時的決定,真會左右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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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泓,你們聊完了?”

    楊靖卉從母親的房間出來,先在樓中樓的金色扶手邊朝下對他一笑,接着快步奔下樓,乳燕歸巢地投進他懷裏。

    “靖卉!”林宗泓抱緊地,渾身癱軟,覺得自己好像剛從滿是獅子猛獸的叢林裏走了一遭回來。

    楊靖卉先吻吻男友,接着才望着父親與兄長,笑得萬分嬌羞。“剛才大哥告訴我,你們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啦?”

    “啊?呃……是、是啊。”想到楊靖鷹那張冷臉,三人只能用力點頭,沒人敢搖頭。

    “太好了,謝謝你們!二哥、三哥,還有爸爸——我愛你們!”

    她欣喜地奔上前擁抱他們,並在他們頰邊分別印下一個香吻,他們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直嚷着她真的長大了。

    “可素這小子實在太窮了!”楊虎還是對他年收入“只有”兩百萬這件事耿耿於懷。

    “卉卉寶貝,你不要擔心,爸爸會先給你一億元的嫁妝,你留着慢慢用。另外偶看過照片,你們現在住的那間房子太簡陋了,我幫你把附近的地全買下來,再請當初替偶們蓋房子的建築團隊,重新打造一棟上千坪的豪宅……”

    “不、要!”楊靖卉嘟着嘴離開父親的懷抱,面色嚴肅地鄭重警告。“要是你真的那麼做,我就不理你了。”

    “卉卉——”楊虎扁着嘴,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我覺得現在的房子很好,沒必要重建,至於一億元的嫁妝也不用了,宗泓養得起我。”

    “可素他一年才賺兩百萬耶!”那只是他一個月的零用金吧?

    “兩百萬就很足夠了。我只有一個肚子,能吃多少?再説我現在都在園藝店裏幫忙,名牌衣物根本用不着,所以也沒有太大的開銷,我什麼都不缺了啦。”

    想到樓上卧房裏滿滿一整間更衣室的名牌衣物、皮件,她就覺得汗顏。

    半點勞力都沒付出的人,居然敢買那麼多昂貴的衣物,她以前真是標準的米蟲千金——而且還是專啃金山銀山的超奢侈米蟲!

    “什麼?!這小子婚後還敢要你繼續做苦工喔?”楊虎一聽就變臉,換起衣袖,準備好好教訓未來的女婿。

    “爸爸!”楊靖卉趕緊阻止拳頭永遠比大腦動得快的父親,忙着澄清道:“幫忙分擔工作是我自願的,宗泓沒有逼我啦!人家不是説夫唱婦隨嗎?哪有他辛苦工作,我卻翹腳享受的道理?所謂的夫妻,不就是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

    “那素別人,偶楊虎的女兒嫁過去,就是要當少奶奶,好好享福的!”楊虎霸氣地説道。

    “爸爸!”楊靖卉尷尬地偷覷林宗泓一眼,真是無力又羞愧,這種粗蠻霸道的土匪,居然是她的父親!

    “哎喲!反正人家就是要跟宗泓一起同甘共苦,要是你再逼我,我就不嫁了,乾脆到大岡山去當尼姑算了!”她心急之下索性要脅。

    “你説什麼?那怎麼口以?”楊虎心慌了。“好啦好啦,你要做苦工就去做,爸爸不管啦。”

    不過,稍後他走到林宗泓身邊,瞪大虎眼,壓低嗓門威脅。“小子,你最好識相點,要是結婚以後你敢讓偶家卉卉太勞累,老子就找人痛扁你。”

    不能自己扁,可以請人代勞。哈哈,他真聰明!

    “是的,岳父大人。”林宗泓乖乖點頭,一點也不生氣,因為知道他是愛女心切。

    看到家人都這麼疼她,他也很替她感到高興,哪裏會生氣呢?

    “宗泓,我們真的要結婚了耶!”

    終於得到全家的首肯,楊靖卉這時才有結婚的真實感。

    “是啊,真的是好不容易……”他比打了一場仗還累。

    “我愛你。”她嬌羞地閉上限,嘟上自己的唇。

    “我也是。”他也低下頭,緩緩湊向她的臉龐。

    但是軟玉温香還沒沾到邊,身旁就響起陣陣刻意清喉嚨的聲響。

    林宗泓轉頭一看,只見三個吹鬍子瞪眼睛的男人正揮舞拳頭,對他提出無聲的警告:臭小子!參是你敢親下去,你就完蛋了!

    “宗泓……爸爸!二哥、三哥,你們在做什麼啦?”

    楊靖卉遲遲等不到心愛未婚夫的親吻,睜開眼才發現,霸道的父親與哥哥,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威脅又破壞。

    “你們好討厭,根本惡性不改,我再也不要理你們了!”

    楊靖卉拉着未婚夫,直奔上樓。

    “卉卉!寶貝,你別生氣,我們不是故意的——卉卉?”

    衝回房裏,楊靖卉鎖上門,嘻嘻笑出聲。

    “現在沒人來打擾我們,可以親個過癮了。”

    她生氣根本是假的,假裝發脾氣只是為了爭取兩人獨處的時間。

    “只能親吻而已?”林宗泓凝視她因為開心而染紅的臉龐,愛憐地在她臉上落下輕吻。

    “啊?”小紅臉一下子變成大紅臉。

    “你那張牀很大,沒派上用場很可措……”他很不含蓄地猛瞄那張看來好舒服的大牀。

    她的家人實在太難纏,還是趕快讓生米煮成熟飯,最好再蹦出幾個小娃娃,教他們想反悔也沒辦法。哼哼!對付這蠻橫的土匪一家,就是要來陰的比較快!

    “討厭……不過……嗯,好啦。”反正都要結婚了,提前洞房也……可以啦。

    “萬歲!”林宗泓狂喜地把起她,直撲向那張掛着浪漫紗簾的公主牀。

    “我愛你,靖卉。”他熱情地親吻她的小嘴,纏綿地膜拜她玲瓏的嬌軀。

    “唔……人家……也愛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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