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縣本是個非常純樸、靜謐的小縣,可今兒個卻是熱鬧非常。
紙鳶大賽不僅吸引了不少孩子,就連許多小姑娘也齊聚在這兒,嘰嘰喳喳地評論着哪個才是最美、最會飛的紙鳶。
因此,當繪漓一行人趕到這兒時早已是人滿為患,看到這樣的情景,花芸的小臉上頓時寫滿了失落。
依這樣的情形來看,她還見得到他嗎?
“哇……好美、好漂亮,簡直讓人目不暇接耶!”
蕎飛卻表現出與花芸相反的興奮,眼珠子直被這些燦爛奪目的紙鳶給吸引了去。
“是啊!我從沒看過那麼多的紙鳶呢!”
一直住在山上的芊芊以往根本沒有到市集逛的權利,多虧遇上了秦未央,否則她這輩子可能都要被姥姥控制了;而如今又能認識這幾個閨中好友,她真的是開心得不得了。
“那邊還多着呢!我們過去瞧瞧吧!”繪漓指着遠處的紙鳶興奮地咧開嘴兒笑着,還拉着她們直往前走。
“繪漓。”花芸突然喊住她,“呃……你們先去看,我想在這兒多逛逛,待會兒再去找你們。”
她是擔心若季哥哥要來見她,卻見她周圍那麼多人而退了場,那不是很遺憾嗎?
“嗯,這樣也好,那你小心點兒喔!”繪漓對她點點頭,這才領着其他人往另一邊走去。
如今只剩下花芸一個人了,她心神不寧地走來走去,多希望能見到她夢寐以求的人呀!
街上看熱鬧的人們熙熙攘攘地與花芸擦身而過,她不停觀察着每個人的臉孔,因為她無法預知經過這幾百年後,他的模樣是否依舊。
本想往裏頭再走進點兒,可那兒靠近觀音廟,使她有了戒心。
以往觀音大士規勸她別留戀凡世間的愛恨嗔痴,但她始終不聽勸,所以才會把自己搞得仙不仙、鬼不鬼。
唉……愛情這種東西,又怎是要擺脱就擺脱得了的呢?花芸不禁嘆了一口氣。
就在她惆悵地長嘆一口氣之際,眼前突然晃過了一個身影!
天啊!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她永遠也忘不了呀!
“季哥哥……季哥哥……”她露出一抹興奮又激狂的笑容,迅速上前抓住這個男人胳臂,用力地轉過他的身子,“季哥哥——”
花芸眸中含淚地望着眼前這個高挺俊秀的男人……沒錯,就是他!他就是她的季哥哥呀!
只不過此刻的他似乎更成熟了些,已沒有了以往的稚嫩,是個真正的大男人了。
“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吧?”男子扯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在下不姓季,姓連,連凱。”
“連……凱……”她吃驚地往後退,無法接受她所喜歡的季哥哥居然不認識她了。
老天,這帶給她多大的衝擊呀!
“對,在下叫連凱。”男子眸光閃爍地瞅了她半晌,才道:“難道我跟你的季哥哥真的那麼相似?”
“呃——”掩下眼瞼,她轉過身,“對不起。”
“瞧你這麼傷心,是怎麼了?”男子眯起如晶玉般亮燦的雙眸,關心地望着他那張纖柔的容顏。
“沒什麼,是我不好,對不起。”
微微頷首,花芸便打算離開,可她心底有兩種聲音不停地衝擊着——
你明明是我的季哥哥,為什麼不認得我?我該主動告訴你我倆的關係嗎?
可若是你不承認,還笑我痴傻呢?那我又該拿什麼面目對你?如何再繼續未來的生活?
“姑娘請留步。”連凱走上前,對她魅惑地一笑,“我猜你也是來這裏欣賞各色紙鳶的,有沒有喜歡的?”
“嗯……我還沒仔細看過,公子是參賽者嗎?”她試問。
如果過了幾百年後,他仍對紙鳶有興趣,那表示他生命中還有一絲絲以前的影子了。
“哈……我哪有那麼好的本事?”他率性地搖搖頭。
“哦!”她失望地垂下腦袋,“那你是對紙鳶有興趣-?”
“不是,我是被迫讓一個小鬼頭給拉來的。”
連凱英姿颯爽地大笑起來,這時突然從他身後溜出一個小腦袋,“爹,你説要買給我的紙鳶呢?”
“宛兒,待會兒爹就幫你買,要是等不及的話,就先叫林管家帶着你去挑吧!他寵溺地揉揉小女孩的頭髮。
光聽見那一聲“爹”,花芸的心頓時碎成了一片片,原來今生的他已有家室了。她……還有精力再等下一輩子嗎?
一輩子近百年,多一份的等待,就是用數不盡的淚水堆砌而成的煎熬啊!
“不要!林管家就會説我選得太花俏。”才七、八歲的小女孩模樣既漂亮又可愛,看得出未來定是讓眾人夢寐以求的美人胚子。
“可爹有朋友呀!”小女孩看看花芸。
“沒關係,你去忙吧!我也該回去了。”花芸不想破壞他們父女賞紙鳶的興致,趕緊道別。
“阿姨,你跟我們一起走好嗎?”
宛兒的娘自她出生時便過世了,所以她自小就希望有個娘,如今見花芸美得像仙女,她好希望這仙女就是她娘喔!
“呃——這……”
“是啊!如果姑娘不嫌棄,我們一道走吧!”連凱疼宛兒,自然順着她的話説。
“那……那好吧!”花芸見小女孩張大着眼,一臉期待的表情,於是答應了她。
“哇……太好了!”宛兒開心地拉着她的手,一邊爹爹,一邊花芸,宛似一個有爹有孃的幸福小女孩。
一直到交叉路口,見着了林管家,連凱便命林管家帶宛兒去挑紙鳶,還囑咐不論她喜歡哪個都可以買,這才讓宛兒心甘情願地跟着林管家離開。
而趁這空檔,花芸便問道:“嗯……有件事我想……”
“你是想問內人的事嗎?”他恣意一笑,像是早就猜透了她的心事。
花芸吃了一驚,“對,我是想知道,因為我看宛兒的反應,她似乎把我當成了……呃——”
“當成娘是吧?”他狂野一笑,低頭對住她一雙清亮的眼,“我內人在生她時血崩去世了。”
“哦!真抱歉,我不該問這些。”花芸不好意思地垂下臉,“我想我該回去了,我的朋友還在等我呢!”
他的眸光充滿了誘惑,直讓她的心兒跳躍不休,所以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定會在他面前出糗。
“朋友?”他眯起眼,大膽探問,“男的?”
“不,是一羣女人。”花芸尷尬地轉移目光,直搜尋着前方是否有繪漓她們的身影。
“要不要我送你過去?”他輕扯出一抹笑意。
“不用。”花芸驀地抬起眸,深情地注視着他,“後會有期了。”説着,她便轉身離開。
而目送她遠去的連凱嘴畔的笑意竟加深了。自從妻子去世後,他過慣了遊戲人間的生活,什麼樣的女人沒遇見過?
憑她……他有把握能釣上手。
若非今天帶着宛兒在身邊,他老早就將她拐上了他的牀。
撇撇嘴角,他收回視線,隨即轉了方向,那瀟灑率性的模樣毫不掩飾地引誘着路人的注目。
而躲在街角看着他的花芸,依依不捨地目送着他走遠。
轉過身,她無神地走在路上,周遭洶湧嘈雜的人們和她成了明顯對比。
繪漓遠遠地便瞧見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的花芸,連忙走過去輕拍了下她的背脊。
“啊!”花芸吃了一驚,不禁低呼出聲。
“是我。”繪漓繞到她眼前,瞅着她臉上不正常的神色,“怎麼了?瞧你魂不守舍的。”
“我哪有?”花芸趕緊別開臉,可一想起“他”,她便不由得心跳加速。
“別騙我,我早看出來你最近不太對勁,剛剛不是答應我會來找我們,為何讓我們等那麼久?”晶燦的瞳眸滑過一道流光,向來精明的繪漓可不是隨隨便便就騙得過去的。
“我是因為遇上熟人了。”花芸咬着唇,低垂着眉睫,目光淡淡地掃過方才與連凱説話的地方,心底有着掩飾不住的狂濤思念。
“熟人?”繪漓眼底出現了曖昧。
“你那是什麼眼神?唉……不理你了啦!”
花芸自知瞞不過繪漓,可在如今思緒紛擾的情形下,她根本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所以還是先回避這個話題的好。
“那我就不逼你了,不過……等你想説時,可別忘了我喔!”繪漓拉住她的手,“我們會幻化為人形,都是為了某些牽絆,在牽絆未解除之前,都是非常需要朋友的。”
“嗯,我懂,如果我解開心底的結,一定會告訴你。”花芸往身後看了看,“咦?-兒她們呢?”
“她們各自買了一大堆紙鳶回去了,改天咱們靈幻居都可以開個紙鳶大展了。”想到這兒,繪漓不免掩唇一笑。
“是啊!我們還可以一塊兒到後山放紙鳶呢!”想到這兒,花芸才又重拾歡笑。
“好,那就明天一塊兒去。”
“就那麼説定了。”不一會兒,兩個姑娘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這個熱鬧的街道上。
※※※※
花芸一手拿着紙卷,另一手控制棉繩那頭的紙鳶,看着這隻蝶型紙鳶愈飛愈高,她的心情也隨之高昂。
她咧開小嘴,開心地笑着,那快樂無憂的神情,就連樹上的鳥兒看了也會隨着她高歌呢!
拉着紙鳶,她慢慢地往後退,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人。
“啊……對不起,我……”
沒想到,她瞧見的竟是宛兒。
宛兒同樣張着小嘴對着她笑,“你就是上次那個阿姨嗎?”
“對。”花芸的目光往四周瞄了瞄,“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呢?沒人陪着你嗎?”
“有,是林管家陪我來的。”宛兒噘起小嘴,“他老得根本跑不動,才跟了我一會兒,就坐在樹下睡着了。”説着,她小小胖胖的手便指着遠處的一棵大榕樹。
“哦!”花芸往那兒望了望,然後才蹲下身,輕輕抹去宛兒臉上的髒污,“那你就不該跑那麼遠,這樣太危險了。”
“但老在那地方放紙鳶真的很無趣嘛!”宛兒皺皺鼻子,稚氣的臉上更增添幾許可愛的味道。
“那……這樣好了,我陪你玩一會兒,等一下你就得和林管家回去喔!”花芸心疼地揉揉她的小腦袋。
“好啊!我喜歡阿姨陪我玩,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好寂寞喔!“宛兒拉拉紙鳶,小手突地一頓。
“寂寞?”她好奇地蹙起眉,“為什麼?”
“爹常常不在家,一天到晚忙着做生意,那天會去看紙鳶,還是人家纏了他好久他才答應的。”宛兒圓亮的大眼底難掩失落。
花芸正要説什麼,林管家卻跑了過來,“小小姐、小小姐……你可別亂跑,剛剛找不到你,可嚇死老奴了。時間不早了,可以回去了吧?”
“哼!宛兒翹起嘴兒,“我才玩了一會兒,不想這麼早回去。”
“宛兒,不能對林管家那麼沒禮貌,再怎麼説,他都是長輩啊!”花芸擰擰她的鼻尖,而後又説:“快跟林管家回去吧!”
“阿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突然,宛兒哀求地抓着她的手。
“什麼?”花芸吃了一驚。
“是呀!這位姑娘,上回在廟口,我也看到你和我們家少爺相談甚歡,老奴也請你來我們連府做客好嗎?”
“林管家,我喜歡你。”宛兒開心地拉着林管家的手。
小孩就是這樣,只要遇上高興的事,剛剛討厭的人一下子又會成了好朋友。
或許是想見他的私心作祟,才想了一會兒,花芸便答應了,“嗯……多謝你們的邀請,那我就打擾了。”
“耶……好棒喔!”宛兒興奮地拍着小手,而後興高采烈地拉住花芸的衣袖,踩着快樂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
來到連家莊,花芸間接知道原來連凱在半年前才從北方搬來這兒,以往是以木業的商務為主,來到江南則將事業重心轉移到紡織上。
才半年的時間,他已在江南各地開了數家布莊,而分佈在這一帶的布商更是多得不計其數。
宛兒本來吵着要等爹爹回來,可等到天都黑了,她的小腦袋愈垂愈低,最後竟躺在花芸懷裏睡着了。
“花芸姑娘,真不好意思,小小姐一直纏着你,讓你那麼晚還不能回去。我看天色晚了,你就在這兒住一宿吧!”林管家見宛兒睡了,連忙靠過來對她客氣地説。
“我可以回去的。”花芸笑着響應。
“這樣不好吧?一個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險了。”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的。”誰敢惹她這個靈妖呢?
“我看這樣吧!小小姐交給我,我抱她回房後再送你回去。”林管家伸出手打算接過宛兒。
“有我送她進房好了,這樣抱來抱去會吵醒她的。”花芸想了想又道:“林管家,你去休息吧!真的不必麻煩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説着,她便要將宛兒抱回房,卻正好遇上剛進門的連凱。
“你……”見到她,連凱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沒想到家裏竟來了稀客,林管家,你該早點兒通知我才是啊!”
“這……是花芸姑娘……”
“不怪林管家,是我不讓他通知你的。”花芸不忍見林管家被數落,於是趕緊替他解釋。
“哦!”連凱笑了笑,這才又道:“林管家,你先退下吧!”
“是。”林管家離開後,大廳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了。花芸發現他又以上次那種熾熱的眼神端詳着她,讓她的小臉驀地臊紅了,“宛兒睡了,我正要送她回房。”
“來,讓我抱吧!”連凱趨近她要接過宛兒的身子,可當兩人的手互相接觸之際,他倏地轉過手心握住她的。
“呃——”花芸瞠大了眼,難解地望着他。
“沒想到林管家會在我之前得知你的芳名,知道嗎?我心底有股好濃的酸意。”連凱的嗓音柔柔軟軟的,直刺激着花芸的心。
她趕緊低下頭,小臉羞燙得緊,卻噎凝無語。
“現在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知曉姑娘的芳名?”他魔魅的眼一揚,直望進她輕顫的瞳心中。
花芸深吸了口氣,連忙回開眼,不明白這個“季哥哥”為何與從前的他差那麼多?以前的他正直憨厚,可現在不但油嘴滑舌的,還擁有一雙會放電的眼睛。
“我姓花,單名一個芸字。”她説了自己的名,希望能看見他臉上頓悟的表情。
可他什麼表情都沒有,有的只是他了然的微笑,“嗯……好名字。”
“剛剛宛兒直吵着要等你回來,又不肯回房裏等,就在這兒不知不覺地睡着了。”她只好轉移話題。
看着宛兒甜美的睡容,花芸雖然知道自己沒資格説什麼,但是依舊忍不住將心底的話道出,“宛兒這種年紀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疼愛,你經常為了公事留連在外,這對她來説是很可憐的。”
連凱眉頭一蹙、臉色一斂,勾起了抹冷笑,“這種話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聽人對我説過了。”
望着他那冷漠的表情,花芸的內心突然浮起一陣梗塞,“很抱歉,我想是我多事了。既然你回來,那我也該回去了。”
他那邪詭的表情讓她覺得好陌生。不過,他畢竟已不是她以前的季哥哥了,她必須趕緊抽身,以免沉陷在這個不該屬於她的男人陷阱中。
“等等,我送你。”連凱一個箭步便擋住了她的去路,舉手投足間蓄滿了獵人的氣勢。
“不用,反正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也不遠,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她連忙拒絕。
靈幻居是屬於他們這些“非人類”的隱秘場所,她絕不能讓他這個“人”介入其中,免得給她的夥伴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倘若是從前的季哥哥,她相信他絕不會為難他們,但此刻的連凱卻陌生得讓她無法揣測他的心思,所以她不得不對他提高警覺。
“這麼説……你是對我有戒心-?”他嘴角微勾,露出危險又誘人的笑意。
花芸抬頭望着他,發現他臉部的輪廓有着太多的冷酷線條,已不帶有以往的温柔和樸實,有的只是功於心計的尖鋭。
在人世與妖界旋蕩了數百年,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她已能夠從他的表象中猜透了他的心思。
“真的不用了,宛兒待會醒了沒見着你,一定會不開心的,你還是留下陪她吧!”
“等等,花芸姑娘,”他騰出一隻手抓住花芸的皓腕,“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説。”他眯起眸子,靜靜地看着她。
“可是我——”
“是有關宛兒的事,如果你真的關心她,就留下來聽我説句話。”連凱眯起一雙狹長的眸,靜待她的答案。
眼看他抱着宛兒良久,而宛兒也因為不舒服直動着渾圓的小身子,於是她便道:“好,我答應你就是,你還是快把宛兒抱進房裏,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他彎起嘴角,隨即又道:“等我,可不準溜了,我馬上就回來。”
接着連凱便迅速將宛兒抱進房裏,為她蓋上被子後又重新回到了大廳,當他瞧見花芸還待在原地,驀然鬆了口氣。
“請你快告訴我宛兒怎麼了?”見連凱回到大廳,花芸立刻起身,一臉擔憂地問。
“是這樣的,宛兒她……自從一出生就有病,或許是因為她娘體質差,連帶影響了她吧!”説到這兒,他不免重嘆了聲。
“可我看宛兒很活潑啊!一點也看不出她身體有恙。”花芸驚愕不已。
“那是因為病沒發作,倘若一發作,她就會臉色泛白、胸疼不已,”連凱嘆了一口氣,“大夫説那是心病,只能控制卻不能痊癒。”
“那……我又能幫什麼忙?”花芸有些懷疑地看着他。雖然她有一身精湛的醫術,但從沒跟他提過,如今他告訴她這些,還真是讓人疑惑。
“我的意思是……宛兒很喜歡你,你能否住進我府裏替我照顧她?如果你願意,要什麼報酬我都願意付。”他對她這麼説。
“我不要什麼報酬,如果我真願意幫你,也是因為我喜歡宛兒,你這麼説,彷彿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似的。”花芸頓覺心口發悶。
“你別生氣,我乃生意人,每每開口就讓人覺得俗氣得不得了,銅錢味太濃,還請姑娘包涵。”
他謙和地揚眉輕笑,照這情形看來,好像倒變成是花芸反應過度了。
她頓時紅了臉,迴轉過身,尷尬地説:“很抱歉,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不過我做事向來釘是釘、鉚是鉚,絕不能含糊的;而且,人格對我來説比什麼都重要,我不希望我帶給人一種勢利的感覺。”
“哈……花芸姑娘你太謙虛了。我説過這錯在我,與你無關,是我直言直語沒顧慮你的想法。”
他率性地露出一抹自負又燦爛的笑容,談吐間充滿了魅力,“對我剛剛的要求,不知花芸姑娘決定了沒?”
花芸愣了下,顯然有些無措,“這……”
“記得姑娘剛剛説過,若是答應也是為了宛兒,如果你真能為宛兒同意了我的懇求,那麼在下定是萬分感激。”他恭敬地對她鞠了個躬。
“你別這樣,無需對我行如此大禮。”她嚇得趕緊道:“好,我答應你考慮就是。”
連凱聞言,突然咧開嘴,“這真是太感謝姑娘了。”
“不用客氣了。”
“那麼姑娘今晚就在這兒暫住一宿,明兒個再回去吧!記得和府上的人説一聲,東西帶不帶無妨,我這兒全部可以為你買新的。”
“連公子,我還沒做出決定呢!”蹙起一對柳眉,花芸頓時陷入了兩難中。
連凱是她找了好久的男人,可如今邪惡的他讓她害怕,雖然想離開他先冷靜一下,可她還當真放心不下宛兒。
閉上眼,她偷偷地捫心自問,對他,她當真沒有感覺嗎?
其實,並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太過強烈,發現他並非心目中那個温文儒雅的季哥哥時,那種無措與痛苦讓她強迫自己離開他。
可離開了他,她的心是否能得到平靜?
她知道不能,否則此刻她也不會陷入兩難中。
“花芸姑娘,再下可是非常真心地懇求你,當然如果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便強留。”
“嗯……好吧!我答應你就留在這裏照顧宛兒,直到她身體狀況稍微改進了些,我再離開。”或許當初她會學醫就是因為此刻的宿命,這可是任何人強求不來、排拒不掉的。
“那真的太感謝你了!”連凱忘情的握住她的手。
花芸頓時羞紅了臉,她趕緊抽開手,支支吾吾地道:“我這就去看宛兒,天一亮我就先回家準備行李。”對他微微點頭後,她便快步離開了大廳。
直到她走後,連凱臉上的笑容也就更幽熾了。
他眯起眸,對於這個亮眼的女人,他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