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操!”蘿蔔翻身一看,他的身邊就推着高高的—堆乾柴,而七妖姬圍在內圈,十幾名錦衣大漢,則圍在外面。由於有水聲,蘿蔔不由回頭看了一下。
不遠處就是崖邊,下面可能就是溪流。
銀姬冷冷説道:“甭看了,七八丈深的崖下就是香山溪,快爬到乾柴上去。”
蘿蔔—聽“香山溪”,心中不由一喜,因為濟南城的護城河,就是引進香山溪的水。
他遲疑了下,火姬和肉姬同時喝道:“快爬上去,別想打歪腦筋。”
蘿蔔苦着臉説:“三面有人,一面是水,哇操,我還能動什麼歪腦筋?再説你們都知道,我什麼都會,就是不會泅水,所以,你們約公子老弟去香雞城,我就堅持不去。”
騷姬冷笑道:“矮冬瓜,你最好不要跟去,去了也把你丟進太湖餵魚。”
説完,又嬌叱説:“快上去!”
聞言,蘿蔔視死如歸,道:“上去就上去,我還怕你們真燒我不成?”
七妖姬一聽,都粉臉一變!
銀姬叫道:“小吳,去燃支火把來!”
“是!”就在錦衣大漢小吳應聲的同時,蘿蔔嚇得渾身一抖,肉球般的身體,咕嚕咕嚕的滾下來,“卡叭!”聲響。乾柴被壓斷了四五根!
七妖姬一看,都忍不住抿嘴笑了。
“説你大棵呆(胖子),你還有氣。”騷姬笑道。
“哼!”蘿蔔急忙爬起身來,憤憤瞪了她一眼,再向柴堆上爬去。
這一次,他一面爬,一面仔細的打量柴堆後,發現柴堆後的數尺即是崖邊,崖邊上長了一道蓋草,正隨着夜風搖曳,大卵眼—膘,發現濟南城樓上的那串大紅燈,就在正西方十一、二里外,而且根劇崖下的水聲,水深且急,而對崖就在七八丈外。
蘿蔔爬至上面,立即戰戰兢兢的坐下來。
只見十幾名大漢的身後不遠,就是一道木柴圍成的木籬,院中也僅有三四間茅舍。
他知道,前面的茅舍,就是大石婆的山居之所。
此刻,又聽銀姬聲低道:“大姐,我看得把矮冬瓜用木樁捆在柴上,他又不會泅水,萬一滾進山溪裏,水又那麼深……”
話未説完,火姬插嘴:“淹死他算了!”
蘿蔔氣道:“淹死我,你們就換不回大石婆來了。”
七妖姬上聽,除了金姬外,其他六姬幾乎同聲叱道:“燒死你,我們也可以把師父救回來。”
金姬不悦説:“好啦,你們就少説兩句吧!”
六姬還真聽話,立時沒有一個敢再吭聲,只有騷姬瞪了蘿蔔一眼。
金姬盯着坐在柴堆上的蘿蔔,沉聲道:“這麼説,剛才面蒙黑巾,身穿黑袍的人,就是你的公子老弟方偉了?”
“不錯。”蘿蔔點頭説:“正是我那武功高超,人又緣投(英俊)的公子老弟。”
火姬和肉姬二人,見蘿蔔將“緣投”二字,特別加重了語氣,不禁妖叱道:
“用不着的廢話少説。”
蘿蔔正色説:“本來嘛!那個查某(女人)不喜歡他?
銀姬恨恨地警告道:“你若廢話,當心姑奶奶馬上把你丟進溪裏去餵魚!”
蘿蔔一聽把他丟進溪裏,不禁緊張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這時,小吳已舉着一支松油火把,奔了回來。
肉姬遂道:“站在那兒等着,叫你點你就點。”
“是!”
金姬又望着蘿蔔,沉聲問:“你那公子老弟現在何處?”
蘿蔔遲疑説:“答覆這個問題很簡單,只是……”
“只是什麼?”金姬問:“只是得先答應我—個條件!”
話—出口,其餘六姬頓時大怒,不由紛紛斥道:“矮冬瓜,你要搞清楚,你的小命捏在我們手裏,我們要你死,你就得死,”
蘿蔔已看透了七妖姬投鼠忌器,色厲內荏,因而也強硬地説:“死就死,反正人生百歲也是死,人總是要死的。”
此言一出,六姬肺都氣炸了。
騷姬立刻大叫:“小吳。”
那個手舉火把的大漢小吳,立即恭聲應了聲:“七小姐,請吩咐。”
騷姬恨聲道:“燒!”
“是!”小吳朗聲應道,舉着火把就奔到乾柴堆的旁邊。
金姬忙阻止説:“慢着!”
小吳只好停手。
金姬這才望着蘿蔔,問:“你有什麼條件?”
mpanel(1);
蘿蔔笑道:“叫方才抬我又把我丟在地上的傢伙,跪在我面前叩三個響頭,並且道歉説:”爸爸,兒子把你摔痛了,請您老原諒。“火姬一聽,怒道:“矮冬瓜,你不要太過分!”
騷姬也諷刺説:“矮冬瓜,你人長得又矮又醜又缺德,生得出兒子來嗎?”
“騷雞,你不要小看我。”蘿蔔説:“我那一根可列入金氏記錄啦,你要不要試試看!”
“去你媽的蛋,人長得矮,那一根怎麼可能會長呢?”騷姬笑道。
“光説沒用,不如咱們當場表演一下,啥款(怎樣)?”蘿蔔説。
花姬和肉姬鼓動道:“好啊,快脱呀!”
“夠啦!”金姬越聽越不像話,喝了一聲,轉首去看方才那四個抬蘿蔔的錦衣大漢。
四個大漢—見,臉色大變,頓時慌了。
銀姬不服,喊了—聲:“大姐!”
但是,金姬理也沒理,向四個大漢—擺頭,嚴厲道:“就是蘿蔔不提出這個條件,待會兒我也會處罰你們,跪下去,照着他話做。”
四個大漢那敢稍微遲疑,急忙走到蘿蔔的面前跪了下去。
“爸爸,兒子把你摔痛了,請您老原諒。”
“舒服!舒服!這個怨氣總算出了。”蘿蔔説:“下次碰到老子時,最好恭敬一點!”
火姬憤憤叫道:“行啦,現在你叮以説啦!”
蘿蔔得理不饒人,説:“你又沒問我什麼,你叫我怎麼説?”
火姬一聽,只氣得嬌軀直抖,粉臉鐵青。
金姬忙問:“方偉現在什麼地方?”
蘿蔔道:“你們跟着我走,我帶你們去……”
話未説完,銀姬已搶着説:“上次在八里莊我們已上過你一次當,這一次再也不上你的當了。你快説他在那裏,我們去找!”
蘿蔔只得無奈的道:“他可能已回城裏客棧了。”
金姬説:“我們今天中午已經派人去過,他留下了馬匹,房間退掉了。”
聞言,蘿蔔搖着大頭,淡然道:“那我就莫宰羊(不知道)了。”
騷姬大怒,不由飛身縱至小吳的身前,伸手奪過火把,一聲不吭的就往柴堆上燒。
“老七,慢着!”金姬不耐煩,怒道:“蘿蔔希望你別拿蹺,告訴你,我們今天若殺了你,方偉根本不知道你是被誰幹掉的!”
蘿蔔故意“嘿嘿”一笑,説:“我也老實告訴你,我那公子老弟是先看到你們後,他才匆離去。他走的時候還對我説,這一次貼榜挑戰會不會是你們七野雞搞的鬼?”
此言—落,七妖姬花容驟變。
金姬焦急的問:“你説這些話可都是真的?”
蘿蔔立即説道:“我花心蘿蔔要是説一句白賊(謊話),就叫我斷子絕孫!”
七妖姬聽了,更加慌了。
銀姬搶先擔心的問:“他可知道向老古董挑戰的是我師父?”
蘿蔔淡然—笑,道:“那就要看大石婆會不會自動説出來了。”
“哼!”騷姬説:“我師父又不是白痴,怎會自動説出來呢?”
“那隻好把大石婆油炸羅!”蘿蔔道。
七妖姬又驚又怒,惶恐説:“方偉那小子,他若敢動我師父—根毛,我們一定會吃了他。”
蘿蔔苦笑道:“如果大石婆—問三不知,那也只好得罪了。”
七妖姬一聽,想到師父的古怪脾氣,如果方偉對她不客氣,她老人家是真的會一問三搖頭的。
她們想到這裏,頓時急出汗來。
這時,花姬驀的恍然道:“大姐,你們不是和那個歐巴桑(婦人),及兩個少女在一起嗎?我想方偉現在一定在她們的家裏。”
“哎喲,我的親孃祖奶奶,這下慘了!”蘿蔔心中暗叫。
只聽鬥姬説:“大姐,錯不了的,—定在她們家裏,我們要趕快去!”
肉姬盯着蘿蔔,喝問:“那個歐巴桑的家在什麼地方?”
蘿蔔早巳想好了説詞,立即回答:“她是我三姑媽,她們的家不在這裏。”
火姬喝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蘿蔔生氣説:“哇操,我不是説了嗎?説—句瞎話的話,叫我斷了絕孫……”
話未説完,騷姬恍然説道:“大姐,我們又上這肉球的當了。”
“哦?”“這肉球發誓,向來嘴裏講着,腳下寫個‘不’字,不能信。”
金姬一聽,頓時大怒,不禁氣得嬌面慘白,怒道:“燒他!”
火把仍舉在騷姬的手裏,她那裏還會客氣,火把一沉,放在乾柴上,白煙立時冒出來。
蘿蔔見金姬已經動怒了,心知不妙,看情形這一次是真燒了。
因此,心中一動,突然猛的—個向後翻滾,口中直叫:“哎喲,我的親孃祖奶奶呀!”
斯時,一個肉球直向崖邊滾去。
事出突然,柴堆距離崖邊又近,眾人不由驚楞,等再想援救已來及了。
“救命呀,救命呀……”
只見蘿蔔一連幾個翻滾,已到了蘆草岸邊,雙手猛的—推崖邊,—個肉球般的身體,直向崖下溪中墜去。
七妖姬的確嚇壞了,紛紛尖驚的奔到崖邊向下看。
“撲通!”一聲大響。
就在她們奔到崖邊的同時,數丈下的激流中,傳來一聲大響,水花高濺,接着靜寂無聲。
七妖姬見狀,更加慌亂了,大叫道:“哎呀不好,矮冬瓜不會泅水呀!”
“快快快,你們快設法救他呀!”
“沒有他,怎麼把師父換回來嘛?”
“快快,你們還楞着幹什麼,快往溪裏丟木頭,快呀!”
崖上人影閃動,亂成一團,十幾名錦衣大漢將木頭投向水裏。
“撲通,撲通!”
但是,仰面躺在水面上,順流而下的蘿蔔,卻得意的“嘿嘿”一笑,道:“你們雖然聰明,卻還沒有我精,想跟我比差得遠呢……你們真以為我是旱鴨子?哈哈——”
此刻,崖上突然響起一個老婆婆的聲音,沉聲問:“你們這羣瘋丫頭在這兒瘋什麼?”
七妖姬見狀,驚喜道:“師父,師父,你老人家回來啦!”
蘿蔔一聽,不禁坐在水面上,低呼一聲:“大石婆!”
只聽大石婆有些生氣説:“你們這些瘋丫頭,幹嘛拿我燒飯的乾柴往水裏扔?”
七妖姬不答反問:“師父,師父,方偉有沒有把你油炸?”
大石婆神氣的回答:“他敢,為師一説是你們的師父,他小子馬上向我賠罪,對我恭敬的很。”
“太好了!”七妖姬聽了,立即了發出一片歡呼。
大石婆繼續問:“這些乾柴是怎麼回事?”
七妖姬惶惶齊聲回答:“我們把花心蘿蔔抓來了,準備逼他説出方偉在何處…
…”
“那小子呢?”
七妖姬焦急的説:“他坐在乾柴上,一個不小心滾進了山溪裏,他不會泅水,—定淹死啦!”
“哼,笨啊!”大石婆道:“誰不會泅水,告訴你們,在水裏你們誰也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七妖姬一聽,不禁異口同聲驚訝道:“真的,師父?”
大石婆述道:“你們知道那小子的老子是誰?……當年水功第一高手,海龍王的拜把兄弟”河伯“!”
“啊!又上蘿蔔的當了!”七妖姬驚叫。
載浮載沉在水面上的蘿蔔,卻得意大笑,向後一仰,順着水流流向濟南城。
朱屯懸城的“上寶酒樓”,今晚又是座無虛席,人影閃閃,坐滿了各形各色的酒客。
但是,今天晚上的情形卻大異往常,雖然喧聲沸騰,有的人甚至説的口沫橫飛,卻聽不見猜拳酒令和碰杯叫幹聲。
是有點邪門!
細聽之下,都是陳老爺子的獨生子“陳富雄”,昨晚被人殺死在“杏花閣”的事。
打死人的是,綽號叫“毒蛇”的宋子光。
這位毒蛇天生醋罐子,只要是他看上的查某(女人),不管對方喜不喜歡他,他都不許人家偷瞄那查某一眼,否則,保你有吃不完的苦頭。
何以酒客們談得如此帶勁呢?
因為陳富雄一嗝屁,不但陳家的萬貫家財沒人繼承,就是他那一窩嬌豔妾,還不知道將要如何打發,如何安置。
“咚咚咚!”
酒客們正談得興高彩烈的時候,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匆忙奔跑的腳步聲。
眾人不由一怔,都驚異的轉首向梯口看去。
只見—個神情慌張的中年漢子,一奔上樓,立即揮動着雙手,急道:“大……
人家快陝去看……快去看……看……”
酒客見他氣喘如牛,説話結結巴巴,紛紛寬慰説:“老兄,別慌,則緊張,有話慢慢講。”
那位中年漢子又結巴道:“快去看……快去看賞告呀!”
“哇操,總算講出點眉目了。”
這時,店小二和掌櫃的也都跑來好奇問道:“賞告?什麼賞告呀?”
“哎呀!”中年漢子氣得一跺腳,恨自己沒有把話説清楚,立刻吸了口氣,—
字字的大聲道:“陳老爺子貼出了賞告,誰要能找到打死毒蛇宋子光的兇手,賞—
百兩黃金……”
話未説完,全樓一片“啊”聲,各個都驚得由位子上站起來。
旋即,有人歡聲嚷道:“真的呀?那我們趕快去看看!”
説着紛離位,齊向樓梯口衝去。
其餘的人見狀,立時相應,也紛紛離去,有的乾脆從窗户縱出去,頓時之間桌翻椅倒。
杯盤墜地,好像世界大戰似的。
店小二和掌櫃目睹,大驚失色。慌得大叫:“諸位大爺,請輕些,慢點兒,別忘了丟下酒錢呀!”
“叮叮噹噹!”聲響。此言一落,又是一陣銀光閃閃,有人趁亂順手牽羊,把銀子往撿回口袋。
剎那間,酒客全走光了,留下的是桌椅殘餚,和滿地的破盤銀子。
掌櫃和店小二都氣呆了,他們恨透了那個前來報消息的漢子。
“哼,該殺的傢伙!”
掌櫃的恨得罵了一聲,正待喝斥店小二去撿地上的銀子,突然就在他們的身後角落裏發出“咕嚕”的喝酒聲。
“嗄!”掌櫃和店小二嚇得渾身發抖,回頭—看,才發現角落裏,還有一位酒客在那兒自酌自飲。
只見那人矮矮胖胖的,胡爪臉,頭髮上綁了個沖天炮,像極了“曾志偉”,但他不叫“曾志偉”,他叫“蘿蔔”
哇操!蘿蔔不在山東濟南,跑來河南朱屯縣幹嘛?他那位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公子老弟,怎麼沒有跟他在一起?這有點問題了。
原來,那天自香雞城七妖姬的手中脱逃,順着山溪流回了濟南,他一到城裏立刻興衝衝的,前往郭家找公子老弟。
可是,郭氏母女三人卻告訴他:“方偉沒有回來。”
蘿蔔馬上又趕去破舊小店找,也沒有公子老弟的影子,他開始緊張了。
他又跑去城裏在客棧找,也沒找着,他沮喪又無助,整整哭了七天七夜,一對大卵眼腫得就像個巴樂。
接着,蘿蔔在濟南城裏,來來回回找了不只—百遍,仍然沒有方偉的影子。
公子老弟失蹤了!這下他反冷靜了!
蘿蔔前前後後足足想了三天三夜又八個時辰,他終於想通了。
他要學習成長,學習獨立,他不能一輩子叫公子老弟給他壯膽,他要練膽,然後尋找公子老弟。
否則,蘿蔔準叫雌劍門那窩母老虎活剝皮。
所以,蘿蔔開始浪跡天涯!
最教掌櫃他們注意的是,他的大頭和一對大卵眼。
他們都楞了,心想:“天底下怎會有這種人,太出色了!”
蘿蔔慢條斯理—只短手剝着花生,一粒一粒的丟進嘴裏,對驚異望發呆的掌櫃,和店小二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過了—會兒,店小二才咳了—聲,嚥了口水,勉強笑道:“這位客官,你……
你沒去……”
蘿蔔繼續吃着花生,淡淡的問:“人生地不熟的去那裏嘛?”
掌櫃見蘿蔔開腔了,趕緊含笑哈腰道:“去看陳老爺的賞告呀!”
“神經病!”蘿蔔説:“賞告有什麼好看的?”
蘿蔔最討厭看什麼貼示,賞告一類的東西,就因為看了這些玩意,他才和公子老弟失散了的。
掌櫃睜大眼睛,道:“一百兩黃金呢!”
“一百兩黃金,那又怎麼樣?”蘿蔔冷冷説:“有人取去撕嗎?”
掌櫃心中一驚,深怕蘿蔔就是毒蛇的死黨,萬一説錯了話,很可能小命會報銷。
他趕緊陪笑道:“是是是,當然沒有人撕賞告,套句俗話説,那真是太歲頭上動土呀!”
豈知,蘿蔔迴心一想:“哇操,我為什麼不撕賞告,碰碰運氣,公子老弟最喜歡湊這種熱鬧,或許會因此找到不一定,而且還有一百兩黃金可領,真是一舉兩得!”
想畢,抬起頭來問:“那傢伙真這麼厲害?”
掌櫃囁嚅説:“不厲害,怎會叫毒蛇?”
“好,我就叫他變成—條死蛇!”
蘿蔔説完,順手丟了塊碎銀子在桌上。
掌櫃的一看,那塊髒兮兮的銀子,還沒有黃豆大,笑道:“……客官算了……
算我請客……”
蘿蔔毫不領情説:“怎麼?少了是不是?”
掌櫃一聽,連聲陪笑道:“不少不少,足足有餘了!”
“哼!”蘿蔔冷哼—聲,走到掌櫃的面前,伸手拇指往胸脯一指,説:“你看我蘿蔔像是耍老大,白吃白喝的人嗎?”
掌櫃和店小二連連退了幾步,齊聲含笑回答:“不像,不像,當然不像!”
説話之間,再度的打量蘿蔔,這才發現他不只人象只蘿蔔,簡直象團肉球。
“走了!”蘿蔔大步走向樓梯口。
他走至樓梯口,突然駐足,回頭問:“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毒蛇?”
聞言,掌櫃和店小二臉色—變,支吾道:“這……我……”
蘿蔔一見他怕事的樣子,不屑道:“兩個卵蛋掛着還驚舍米(怕什麼)?”
説完,匆匆下樓而去。
街上行人奔走,喧囂沸騰。
蘿蔔轉首一看,只見前面十字街口,人頭鑽動,喧聲如沸,看來不下十人之多。
—看這情形,蘿蔔斷定陳老爺子貼出來的賞告,一定在那邊十字路上。
因此,毫不遲疑,隨着湧去的人羣,直向那邊走了去。
距離尚有數十丈,蘿蔔已無法再向前進,心中罵道:“這些人真是窮極無聊,沒事就喜歡湊熱鬧。”
蘿蔔當然不怕擠不進去,肥肥的身子一蹲,就蒙着頭往前擠去。只見前面的公告牆上,果然貼着一方鮮紅的大張紙,上面寫着—個海碗的大的“賞”字。
蘿蔔凝目一看,上面寫着:“打死毒蛇宋子光,賞黃金百兩”等字樣,下面寫着陳萬貴啓。
此刻,有人大聲道:“這也難怪人家陳老爺子狠下了心,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連個孫子也沒給留下,教他絕子絕孫?誰能不鳥火嘛!”
另一個人則大聲道:“最可憐的還是他那幾房標緻的媳婦,年紀輕輕的就得獨守空房。”
一個年青人笑道:“紅顏命薄嘛!誰叫她們長得那麼水(美)呢?”
一個老頭則嘆了口氣,説:“説來説去,還是怨那位陳少爺家裏已經有了那麼多嬌妻美妾,還經常往杏花閣裏跑。”
那個年青人譏諷—笑,道:“丁老爹,你是沒見過杏花閣的”小香水“,你老人家要是見了她,保證和陳少爺一樣,樂不思蜀啊,哈哈——”
那個老頭怒斥道:“混帳,滿門胡言亂語,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
身旁的人早巳—陣哈哈大笑。又聽這邊—箇中午人,譏道:“這種賞告貼出來也是白貼,只不過製造一陣熱鬧罷了啊!”
—個老太婆接口説:“怎麼説呢?”
“這是明擺着的事嘛!”中年人道:“誰敢撕這個賞告?”
“噢!”
但是,那中年人又説:“你們想想看,有多少好漢死在毒蛇的掌下?尤其他的老子‘宋龜公’武功高得更是不得了。”
“哇操,他還有老子做靠山,怪不得如此囂張,到處殺人!”
“就是嘛!有的人武功雖然高過毒蛇,可是又怕他老子尋仇。”
“就是説嘛?這樣—來,更沒有人敢多事了……”
話未説完,前面突然暴起—陣歡呼:“有人撕賞啦!啊哎,有人撕啦!”
這—嚷不得了!
眾人紛紛向前擠上,同時嘴裏嚷着問:“是誰?撕賞的是誰,你看到了沒有?”
大家定睛—看,公告牆上那張大紅紙果然不見了。
人潮立時洶湧起來,這邊擠過來,那邊推過去,都想看一看這位撕賞告的人,到底是那—位大英雄。
大家睜大眼睛,就是看不到那位英雄。
因為,那位大英雄太矮了。
這時,有人嚷叫:“看到了,看到了!”
“是誰呀?”
“是個長得矮矮胖胖,大頭大卵眼的,頭上綁着沖天炮的小夥子。”
哇操!大頭大卵眼,發綁沖天炮,那不就是蘿蔔嗎?
不錯!撕賞告的正是蘿蔔!
眾人不禁懷疑的説:“這個矮小子行嗎?”
有人幫腔冷笑道:“嘿嘿,這小子大概想發財想發瘋了!”
“唉!”一人嘆道:“何必要去白白送命呢?”
“大概是活膩了吧!”
蘿蔔東張西望仍不見公子老弟出現,他開始後悔了,後悔不該惹禍上身。
他想把那張紅紙貼回去,可是,眾目睽睽之下,那是極丟臉的事。
丟臉的事,蘿蔔從來不幹,所以,他只有硬着頭皮將那紅紙拆好,順手放進了懷裏。
就在這時,人羣中奔出兩個家丁裝束的壯漢,朝蘿蔔拱手道:“這位小哥,請隨我們去見我家員外。”
蘿蔔一看,知道是陳家的僕人,笑道:“去見你家員外,可是要先付錢?”
聞言,兩個家丁都楞了!
“不給錢,叫我去,幹嘛?”蘿蔔説完,轉身離去。
眾人一看,立即跟在後面嚷叫,招呼着大家一同前看熱鬧!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位矮小子一定是去找毒蛇打架的。
但是,走在街上的蘿蔔,突然回頭叫道:“哎喲,我的親孃祖奶奶呀?你們可真是煩人,那麼愛跟,乾脆一百兩黃金讓給你們算了。”
眾人一聽,急忙搖了搖手,惶恐説:“我們無福享受,無福享受。”
“真的不要?我拿走了可不要後悔哦!”蘿蔔舉着紅紙,希望能有人接去,把這件禍事推掉。
但始終沒一個人敢伸手去接。
“真的沒人要。”蘿蔔道:“看樣子,只好我自兒幹羅。”
説着,飛身縱上了屋瓦,身形一閃,不見了。
“走了!沒有熱鬧看了。”
眾人不禁有點失望。
蘿蔔飛身縱上了屋瓦上,立刻發足直奔最著名的“杏花閣”。
他知道杏花閣在何處?
因為,他剛來的此地的前幾天,曾經去照顧過杏花閣的生意。
杏花閣是朱屯城內,最大的一家妓院。
蘿蔔尚在瓦面上,即看到杏花閣釣幾座小樓上,男女周旋,飲酒調笑,對外間發生了這麼大的消息,看來毫無影響。
直到杏花閣大門前,才由瓦面上縱下來。
這時杏花閣中,不時傳來嬌喘歡笑,如果不是外間傳説,沒有人相信昨夜閣中,曾發生打死人的事。
蘿蔔身形落地,猶豫了一下,但朝門樓內走去。
斯時,一個一身亮緞羅衫,下着黑裙,頭上插了—朵釘花的老婆婆,也正由門內高高興興的奔出來。
“砰!”的一聲。
蘿蔔並沒有閃躲,兩人撞了個正着。
“哎喲,夭壽(短命)!”
“咚!”
只聽呻吟一聲,接着,老婆婆撞翻在地上,摔個四腳朝天大元寶。
“哈哈!”蘿蔔笑破肚皮。
老婆婆雖然摔個四腳朝天,一雙眼卻恍然瞄了蘿蔔一眼,嚇得尖叫:“有鬼呀,是大頭鬼呀……”
叫聲中,身形急忙朝裏面爬了去。
蘿蔔急急上前攔阻,叫道:“哎喲,我的親孃祖奶奶,我不是鬼,我是人呀,你看清楚一點。”
老婆婆身形尚未爬起,氣得破口大罵:“哎喲,你這個要死的死胖子,走路都不帶眼睛,你……”
話未説完,蘿蔔一雙腳丫子踩在她肚子,並且伸手握拳在她眼前幌了一下。
“看清楚一點!”
老婆婆是杏花閣的老鴇娘,人是夠厲害的,眼皮子也最薄,她“啊”了一聲,一雙綠豆眼旋即盯在蘿蔔的拳頭上。
蘿蔔冷哼一聲,道:“怎麼?看清楚啦!我道你只認得銀子呢。”
別看蘿蔔長得不夠帥,但他對付女人最有—套。
老鴇娘擦滿了胭脂的老臉,早已變了顏色,這時—聽,緊張道:“是……是大夥……是位大俠……大俠,這要饒命呀……”
蘿蔔—聽有人叫他“大俠”心中不由—樂,但臉上仍然擺着一付兇悍樣子。
這時,整個妓院中,調情嬉戲的窯姐和螵客郎嚇呆了,有的嫖客早巳溜進了房間去。
蘿蔔轉首看了一眼,那些花容失色的查某(女人),冷冷的問:“有姑娘嗎?”
老鴇娘連連急聲搶道:“有有有,小花,小珠,彩雲,小薇,嬌嬌……”
蘿蔔一聽,不耐煩的説:“大爺我要的是”小香水“……”
“小香水”三字一出口,老鴇娘立時嚇得楞住了,脱口道:“小香水?你……
我……”
“舍款(怎麼)?”蘿蔔道:“可是怕大爺長得醜,還是拿不出銀子來?”
老鴇娘慌忙搖搖頭,連聲説:“不不不,老身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最好,那把她叫出來,大爺等不及了。快!”
聞言,老鴇娘臉現難色,愁眉苦臉的堆笑道:“大俠,您是知道的,我們小香水是位身價百倍的紅綰人呀!”
“噢!”蘿蔔故意問:“哇操,那得需要多少銀子,才泡得上呢?”
老鴇娘殷勤的笑道:“不不,不要你大夥的錢銀子,老身我請客。”
“你請客我會歹勢,(不好意思),”蘿蔔傲然説:“這兒有張銀票,你看看夠不夠?”
説着,從懷裏將那張紅紙賞告,丟在老鴇孃的面前,同時撤開了腳。
老鴇娘急忙爬起來,但仍跪在地上,苦着臉説:“大俠,老身已説過,絕對不要你的銀子。”
“你不要大爺也要給,大爺可不是白吃白喝開查某(嫖女人)的人!”
老鴇娘只得將地上疊着的大纖賞告拿起,並以最嚴厲怨毒的目光,瞪了—眼站在一旁發呆的幾個少女。
只見其中一個綠衣少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老鴇娘立即將紅紙,交給了綠衣少女。
綠衣少女顫抖着雙手,將紅紙展開,定睛—看,脱口驚呼:“賞”
老鴇娘急忙站起,看着這張大銀票上,到底寫了紋銀多少兩。
只聽綠衣少女顫聲念道:“打死毒蛇宋子光,賞黃金百兩……”
“咚!”—聲。
聽到這裏,老鴇娘嚇得再度跪在地上,哀求道:“哎呀,我的老祖宗饒命呀!”
“哇操,—百兩黃金還不夠?”
“不不不……不是的…”
也就在這時,院門口突然響起怒喝道:“那裏來的臭小子,膽敢到杏花閣裏來鬧事?”
聲落人到,一個四十餘歲的乾癟漢子,揮功着雙掌,撲向了蘿蔔。
老鴇娘見是龜奴回來了,大吃—驚,脱口阻止道:“不要……”
但是,已經遲了。
“砰!”一聲龜奴已被蘿蔔一腳踢飛出去!
“咚!”
只聽一聲大響,龜奴摔跌在地上,向前滾了兩滾,頓時暈死了過去。
老鴇目睹這—切,驚呼:“哎呀,老蛤蟆呀!”
驚呼中,飛身撲了過去。
蘿蔔卻淡然道:“用不着怕,他死不了的。”
老鴇搖晃老蛤蟆,喊了兩聲後,立即跪轉過來,哭着説:“陳少爺被打死的情形經過,老身和老蛤蟆都都莫宰羊(不知道)!”
“誰宰羊(知道)!”
老鴇娘到了這時候,保命要緊,只得回答説:“那得問我們小香水才知道。”
“好,那咱們就去問小香水。”
老鴇娘只得一面起身,一面哭嚷道:“哎呀,我的天呀!這真是人在家中座,禍從天上降喲!”
“少廢話啊!當心打掉你的大金牙!”蘿蔔説:“玉皇大帝,玉皇奶奶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若沒有做壞事,它們不會降臨禍難給你的呀!”
“是是是!”老鴇娘嚇得慌忙閉上嘴,引着蘿蔔朝最富麗豪華的小樓前走去。
蘿蔔見樓上燈火暗淡,知道毒蛇還沒有來,但他敢發誓,只要他在杏花閣這麼個—鬧,不出個把時辰,一定能將毒蛇引來。
—進樓門,即見—身粉緞衣裙的少女,瑟縮的站在樓廳內。
這少女約十八九歲,鵝蛋臉,白皮膚、柳眉杏眼櫻桃口,出落的清麗脱俗,當真是嬌媚照人,比郎上的那些查某(女人)還水(美)。
蘿蔔看得直吞口水,知道眼前的嬌媚少女,就是紅遍了朱屯城的“小香水”。
正待開口問話,嚎啕大哭的老鴇娘,已怒吼道:“你們小姐呢?快叫她出來見客!”
蘿蔔聽得一楞,臉上不由一熱,心裏歹勢(不好意思)死了。
因為,他竟把小香水的侍女,當作了小香水本人,真是漏氣。
蘿蔔不禁心裏想:“乖乖隆的咚,小香水身邊的侍女,就這麼標緻水噹噹(美),那小香水本人豈不風花絕代,貌美天仙了嗎?這能搞她一下,不知有多麼爽?”
他頓了一頓,又想:“難怪方才在街上,有人要戲謔老頭,説他沒見過小香水,如果他見了,也會忍不住天天往杏花閣裏來報告。”
心念間,已聽那個侍女顫聲道:“小姐……在樓上!”
“叫她下來!”
“算啦,還是我上去吧!”
蘿蔔説着,沿着鋪有紅毽的樓梯,逕向燈光暗淡的樓上走去。
粉衣侍女一看,慌忙跟在身後的。
老鴇娘當然一百個一千個不希望,紅透朱屯城的小香水,接待這麼一位又矮又胖、又醜的小子。
這時,見蘿蔔逕自向樓上走支去,不禁又懼又氣又惱懊,放聲大哭道:“老天爺呀!你的眼睛長到那裏去了……這真是禍不單行啊!鳴……”
哭着,似乎又想起了暈倒在院門內的龜奴,只得一面哭着,一面走了出去。
蘿蔔見樓光昏暗,毫無動靜,立刻提高了警覺。
一到了樓梯口,粉衣侍女急忙搶先越過蘿蔔拿起桌上的火種,喳的一聲,燃亮了四五盞紗燈。
紗燈一亮,樓上陳設,更顯得金碧輝煌,眩目欲花。
蘿蔔見卧房內沒有一絲動靜,知道小香水早已在房裏嚇呆了!
於是,就坐在—張這漆的大椅上,心裏多少有一點後悔,覺得自己不該選在一個可憐買笑女人的閨房,來引誘毒蛇。
斯時,繡簾輕啓,赫然由裏面出一位絕色的姑娘來。
“哇操!”蘿蔔看得目光—亮,立即坐直了上身,眨也不眨的望望她打量。
“這下不會錯了!”蘿蔔在心裏着。
當然,眼前的這位絕色美人,就是時下紅透朱屯城的紅妓“小香水”
她的人跟她的名字一樣——香。
只見小香水柳眉鳳目,環鼻櫻口,簡直美得令人陶然欲醉,小香水雖然看到蘿蔔,長得大頭胡瓜臉,且又矮又胖,依然神色平靜,綻開笑容道:“這位小哥,小香水給你見禮啦!”
蘿蔔有點發楞,急定心神,不自覺的起身,説:“歹勢(不好意思),把杏花閣攬得天翻地覆,沒有把你嚇着吧?”
小香水笑道:“這種見面禮很別緻呀!”
蘿蔔聽了,臉上不禁一紅!
小香水接着又向粉衣侍女,吩咐道:“婉兒,捧盤子來!”
蘿蔔還真沒想到,小香水不但沒有嚇得花容失色,而且依然那麼鎮定自若,的確令他大感意外。
這時,一聽婉兒捧盤子,不由也有點慌了。
因為,妓院裏一上盤子就得拿花紅,像小香水這等大牌,有的富商大賈,一擲就是千金。
自從他和公子老弟失散,為了尋找他,身上帶的盤纏都快用光了,且一直也沒上賭場撈一票。
蘿蔔到了這個時候,豪氣突然消失了大半,任怎麼也裝不出方才那般兇狠,無賴放蕩來了。
於是,略微沉吟下,才勉強笑道:“你的花紅,我也帶來了一張百兩黃金的銀票,剛才親手已交給那位老鴇娘了。”
小香水莞爾一笑,説:“那是你買命的錢,你捨得嗎?”
蘿蔔聽得心中一驚,心頭也跟着“怦怦”亂跳,他在這一個剎間,突然發覺這個“小香水”有點奇特。
但蘿蔔無暇深思,接道:“我這條命都可以奉獻給你,何況糞土不如的金銀錢財。”
小香水一聽,立即嬌眉的“格格”笑了,説:“既然你這麼説,那一百兩黃金的銀票,我就不客氣照數收了。”
蘿蔔聽了,笑在嘴裏,疼在心中,一百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呀!
但美女當前,他要表現英雄氣概,只好認了。
説話間,碗兒已端上來酒菜,擺放在桌上。
這時,小香水才伸手一指圓桌,笑道:“請坐吧!”
説罷,一等蘿蔔坐下,也坐了他身旁。
小香水嬌聲笑問:“在毒蛇沒來前,我們做什麼消遣呢?”
蘿蔔一聽“消遣”兩字,心中不由癢癢的,説:“男人跟女人在一起,當然就做那碼子的事消遣啦!”
“格格!”小香水道:“沒那麼快呀,總要先熟悉熟悉!”
“也好”蘿蔔突然問道:“毒蛇他什麼時候才來?”
小香水笑着回答,往常這個時候早到了,今天可能也是去看賞告了吧!““哦”蘿蔔大卵眼不由睜得大又大,道:“這件事你也知道?”
小香水一笑,幫蘿蔔斟了一杯酒,才回答:“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蘿蔔又“哦”了一聲!
小香水忽然問:“小哥,瞧你人長得古(可愛),又風趣,叫什麼名字?”
“我叫蘿蔔,別人都叫我”花心蘿蔔“,其實我心一點也不花,我是很專情痴心的,尤其對像你這麼水(美)的姑娘!”
“格格!”小香水笑道:“我説你風趣,一點也沒錯。”
蘿蔔突然又問:“那位陳萬貴的陳小爺為人如何?”
“是個阿舍(花花公子),不求上進,死不足惜的人!”
“哇操,聽你的口氣,你很討厭他!”
“他既沒有見過我的長相,我也從沒看過你的樣子。”
“可是外面都説,他會嗝屁,完全是為了你,這又怎樣回事?”
“唉!這是我感到遺憾的,因為,他臨死都不知道我長的是模樣。”
蘿蔔苦笑道:“哇操,這家人比我還衰尾(倒黴)。”
“可不是嘛!”
“那衰尾道人被打死在什麼地方?”
小香水一時沒應過來,問:“誰是衰尾道人?”
“哎呀,就是那姓陳的傢伙嘛!”
“哦!”小香不抿嘴一笑,回答:“就打死在樓下院子。”
“他是怎的和毒蛇發生衝突的?”蘿蔔説:“是不是爭風吃醋?”
小香水正色回答:“何須發生衝突?毒蛇一聽説他纏着要登樓,立即上去一掌,接着底下一腳,他也就氣絕嗝屁了!”
“哇操,這麼狠!”
“這怎能説狠?”小香水道:“江湖上講求的是乾淨俐落!”
蘿蔔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訝異的望小香水,問:“你也是江湖人?”
小香水先是一楞,接着笑道:“江湖人會跑到花街柳巷裏來買笑嗎?”
蘿蔔搔了搔大頭,道:“我覺得人那句話,有點不對。”
小香水再度一楞,説:“我一向比較豪放,想到什麼就説什麼。”
蘿蔔道:“不,我懷疑你是江湖人,隱藏在這裏,可能有什麼任務?”
此語一落,小香水突然失聲笑了!
蘿蔔看得呆了一呆,被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以為我是情報員,還是什麼秘密幫派?”小香水嬌笑道:“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怪不得頭會大的出奇。”
“頭大下雨不愁嘛!”
“是啊,人有傘,你有大頭,格格……”
笑了一會兒,小香水才歡笑説:“好了,我們不談這些,現在我們做何消遣呢?”
“青菜(隨便)!”
小香水明媚的鳳目一閃,提議道:“我們填詞對對兒,好不好?”
蘿蔔一聽,吃下肚的酒菜,差點沒被笑吐出來。
他心裏直嘀咕道:“奶奶的,我以為是上牀,原來是填詞對對兒,那不是出我洋相嗎?”
小香水見他遲疑不決,催説:“怎樣嘛?”
“買根生笑(別開玩笑)了。”蘿蔔苦笑道:“你看我像你那塊料嗎?”
“像像像!”小香水盯着他肚子看,笑道:“人家説珠璣滿腹,你八堵(肚子)
這麼大,一定裝了不少的學問,不對嗎?”
蘿蔔雙的猛搖了搖,説:“不對,不對,我八堵(肚子)裏裝的全是燒刀子,高梁酒呀!”
“格格,你這人真幽默!”小香水道:“你該不是裝瘋買傻吧!”
蘿蔔聽得呆了—呆,不自覺的説:“既然你不相信,我也只好八堵(肚子)裏有什麼,就抖出什麼,到時你聽了可別生氣。”
小香水不禁有些得意的一笑,道:“我先出個詞給你對!”
“好吧!”蘿蔔説:“越簡單越好。”
於是,小香水開口便念:“春花秋月何時了……”
蘿蔔接口笑道:“和尚腦袋是個寶。”
小香水聽得一楞,旋即領悟出來,嬌嗔説:“正經—點,別老是動歪腦筋。”
“我沒歪腦筋!”蘿蔔道:“我是一根肚腸通屁股,有話就放。”
“好,我們再重新來過。”小香水沉吟了下,才説:“花前月下!”
蘿蔔淡然一笑,想也沒想,脱口即道:“帳內枕邊!”
聞言,小香水嬌面頓時飛紅,不由睜道:“你在家和你老婆都如此消遣的?”
“哇操,你看我胖得像個肉球不説,人又醜,能討到老婆嗎?”
蘿蔔説着頓了一下,又道:“光是對對詞多無聊,不如咱們到帳內枕邊去對,那才有趣味。”
説話中,疾疾起身,伸手就抱小香水,往內室走去……——
小説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