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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紅顏薄命

    陽光燦爛卻冷冷的,毫無暖意。

    兩側土坡看臺的人寥寥無幾,昨天還把看臺寒得滿滿的觀眾,一夜之間像是約好了似的,今天全都不來了。

    是大會的道場下熱鬧,失去了觀眾的吸引力?

    無論是哪種原因,這許多人的行動都不可能這麼一致。

    會場中還騷動著一種惶恐與不安。

    丁不一坐在祭臺上,面色凝重。他已看出了會場上的不對勁,心中在暗想,難道昨天夜裡又出什麼事了?

    此刻他見到會場中的異樣,人群中見不到唐門五兄弟和楊豔豔,心中更是一陣慌亂。

    任焉夢坐在黑椅中,兩眼痴望著天空剛升起不久的太陽,神情痴呆已極。

    丁非凡、宋孝忠、霍夢燕和姚雲瑜等人,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悄悄地議論著,把目光投向了朱合璧。

    柯達偉邊聽邊皺眉,臉色隨之在變,他明白一定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雲圓道長在天果大師和了塵道長等人的數次催促下,才深吸口氣,穩定了一下慌亂的情緒,向祭臺上等候已久的法師,發出陰冥大會第三場道場開始的命令。

    “嗖!”一聲尖厲的破這哨聲劃過了天空。

    唐門“索魂令”旗!

    全場一片沉寂。

    “索魂令”是一在普通的布旗,不在唐門的一百三十六種暗器之中,當然更沒有淬毒,但是唐門的所有暗器,無論是沒淬毒的或是淬了毒的都能夠接,唯有這面小布旗卻不能接。因為這是唐門發出的“死貼”,誰要是接了,就算是接下了唐門的這項梁子。

    丐幫不敢接這項梁子,無名谷也不敢,所以任君嘯阻住了楊谷瓊。

    四兄弟身後,八個漢子,每四人抬著一塊木板,木板上白布單蓋著兩具屍體.朱合壁愣傻了眼,頎長的身子像柱子似的呆立著。

    唐世傑等四人,走到祭臺前站定。

    唐世傑閃著毒焰的目光,掃過全場,掃過朱合璧的險,最後落在雲圓道長和丁不一臉上,冷冷地道:“唐門唐世傑、唐世豪、唐世雄、唐世絕,請求大會給唐門一個公道。”

    屍體雖已穿上了衣服,經過了適當修飾,但傷口有意在了外面,再加上擱在唐世鼎身旁那把還沾著有血跡的長刀,在行人都可一眼看出,唐世鼎和楊豔豔是被這把長刀,一刀空心刺死的。

    雲圓道長咬住了嘴唇,十指痙攣地抓住了袍角。

    “豔兒,是爹害死了你!”他暗地裡哭喊著,若不是考慮到武當派聲譽,他真想撲下臺去放聲痛哭,乞求女兒的原諒。

    丁不一的臉扭曲了,他的心像刀割一樣發痛。

    天果大師與了塵道長、太乙真人和緣塵大師迅即交換一個眼光後,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唷!”群豪中有人呼喊出聲。

    雲圓道長身子陡地一抖,眸子中透出厲芒:“是誰在追殺楊豔豔?”

    了塵道長插話道:“她請求你們保護,你們卻不知道誰要加害她?”

    唐門辦事歷來只問肯不肯,而從不問原因,這是習慣。

    唐世傑繼續道:“誰都知道我大哥是喜歡她的。所以就答應了她的請求,條件也只有—個,當夜成親。”

    唐世傑道:“我們兄弟為大哥擺了酒……今天一早我去敲大哥的房門,卻發覺大哥與楊豔豔已被人殺害多時。”

    他頓了頓,又道:“我們知道兇手是誰,所以就決定來大會下‘索魂令’,為了避免傷及無辜,我們兄弟請山下的十三幫人,已通知鎮上人今天不要來大會觀看祭奠道場。”

    從武林陰冥大會所發生的事來看,整個大會似首都完全被掌握在陰謀者手中,大會主持人只是在順著陰謀者佈下的陷阱,一個跟著一個下去。

    按理說,丁不一不可能看不出天雲洞的陷阱,但他卻固執已見,而且還私下派了個袁功勳去天雲洞,這是為什麼?難道……他把自己都完全給弄糊塗了。唐世傑彎腰抓那把帶血的刃,高高舉了起來,利刃般的目光射向朱合璧道:“武秀才,這長刀可是你的?”

    朱合璧扁著嘴,目光呆呆地望著木板上楊豔豔的屍體,沒有答話。

    朱合璧仍沒有答話。

    丁不一側臉與雲圓道長說了一句話.

    雲圓道長點點頭,鎮定了許多,大聲問朱合璧道:“朱公子,唐門兄弟控告你是殺害唐世鼎與楊豔豔的兇手,你有何話可說?”

    唐世傑聲色具厲:“這刀可是你的?”

    朱合璧點頭:“的。”

    唐世雄忍不住叫道:“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唐世傑四兄弟聞言,劇地一齊抖開披風,亮出了兵刀。

    “且慢!”雲圓道長一聲斥喝,如雷轟動。

    “無量佛,善哉,善哉!”雲圓道長佛號聲透胸震出,坪場搖撼,群山回聲。

    雲圓道長長聲吐氣後,精神頓見好了許多,目光灼灼地道:“你們也不想一想,若朱合璧真是兇手,為何殺人後要將長刀留在現場?”

    唐世傑四兄弟微微一怔。

    唐世傑凝眉道:“那人是誰?”

    雲圓道長咬咬牙,臉上露出剛毅、堅定的神情:“貧道長現在還不知道,但貧道發誓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繼而,群豪眼中露出一片欽佩與讚揚之光,對雲圓道長能挑大樑和力挽狂瀾的行為,為解武林糾紛而不顧個人安危的義薄雲天之舉,大為感動。

    唐世傑與唐世豪等人低聲商議。

    坐在祭臺裡椅中的霍安仙說話了:“唐二小子,世上受冤的人多著呢,有人偷了老夫蓑衣,有人就說老夫是殺害沈少球的兇手,老夫又何嘗是兇手呢?”

    雲圓道長未與其他諸人商量,立即道:“十八名法師分為兩起,九人在臺上繼續作陰冥大會祭事,九人到如下為唐世鼎楊豔豔超度。”

    唯有呂懷良認為雲圓道長,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雲圓道長又對朱合璧道:“請朱公子換上大會青衣裝,坐到臺上來。”

    朱合璧並不傻,他聽懂了雲圓道長的話,立即道:“要我換青衣作獨立嫌疑犯可以,要我坐黑椅遭人冷眼也可以,但我要坐楊豔豔屍體旁為她超度,否則我寧可立即就死,隨她而去。”

    好一個痴情漢!

    唐世傑咬咬牙,想了想道:“好吧,這騷娘們是禍害,是個妖精,誰沾著她誰就倒黴,讓她離開大哥更好。”

    祭臺上九名法師走下去,黃衣褂侍衛在和尚與道士的協助下,很快地在臺下又搭了座小法臺。

    臺上,臺下同時響起了法事的樂器與梵唱聲。

    武林陰冥大會在災難中繼續進行。

    這武林陰冥在奉還能不能繼續開下去?

    丁不一以調查案件的特殊理由,離開了會場。

    那肋手不是楊谷瓊,也不是丁非凡,而是呂懷良。

    為此,楊谷瓊和丁非凡非常高興,當然這不高興,並沒有什麼敵意,而只是年輕人的嫉妒。

    丁不一若是追問該怎麼回答?

    他感到不安,無言地跟在丁不一身後。

    奇怪的是,丁不一併不問他天雲洞的事,連話也不說。

    丁不一面色陰沉,雙眉微蹙,顯然是在想心事,而不是生氣。

    呂懷良道:“關於楊豔豔……”

    丁不一截斷他的話道:“我不是指楊豔豔的事,而是指整個事件。”

    “嗯。”丁不一點著頭,“說下去。”

    呂懷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看法和盤托出,甚至把對丁不一的懷疑說了出來,唯獨沒有說出雲圓道長與楊豔豔的關係。

    丁不一默默地聽著,沒插嘴。

    呂懷良肅起了面容,而對如此高度的讚揚,他居然無動於衷。

    丁不一不覺再次感到震驚。自己的眼光沒錯,這小子確是個不同一般的人,比楊谷瓊要強得多。

    丁不一折上了左邊的山路。

    丁不一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青石巖下,站著老漁夫。

    丁不一領著呂懷良,走近前去。

    老漁夫抬手緩緩摘下草帽,擺擺手:“起來吧。沒想到老夫易了容,戴了草帽,仍然讓你認出來了,瓊兒就沒這能耐。”

    楚天琪是楊玉的兒子,為紀念楊玉的師傅肖藍玉,曾取名肖玉,後被南天秘宮動走,取名楚天琪,歸回無名谷後,楚天琪終因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愧楊姓,仍保持原名不變,有改姓思過的意思,而他與丁香公主的兒子,卻歸宗楊姓取名楊谷瓊,他這次是受任君嘯的邀請,與丁不一一起來調查大行宮的胡吉安被害之事的。

    呂懷良忙道:“義父誇獎,其實瓊哥比我許多方面都要強多了……”

    丁不一肅容道:“大行宮有何動靜?”

    丁不一沉吟道:“這可不是好兆頭。”

    楚天琪磕著劃草帽道:“從昨夜唐世鼎和楊豔豔被殺來看,他們並非是想溜。”

    楚天琪道:“我們是否該立即動手?”

    丁不一沉思片刻,搖搖頭:“不行,群豪不明真相,各派相互猜疑,內奸尚未查出,若此時採取行動只會打草驚蛇,弄不好還會適得其反,再說我們力量不夠。”

    楚天琪沉緩地道:“這麼說來,我們還是隻能耐心等候?”

    大約再三天之內,徐天良夫婦就可以到了,那時即可動手,將其一網打盡。”

    呂懷良目芒一閃,狼崽徐天良夫婦也正在趕往平都山?

    楚天琪道:“也只有這樣了。哦,剛接到消息,我爹孃也可能會來這裡。另外,你的四位夫人也在飛馬趕往這裡。”

    丁不一晃晃頭,舒開眉道:“怎麼沒見到徐大川?”

    這句話使呂懷良立即回到嚴峻的現實中,臉上浮起一片陰雲。

    楚天琪道:“徐大川已奉大行宮宮主之命離開平都山,執行使命去了。”

    “哦!”丁不一似有幾分驚異,“什麼使命?”

    丁不一對呂懷良道:“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我們去鎮上吧。”

    楚天琪道:“丁莊主說你太聰明,想的太多,怕你壞了我們的計劃,所以帶你來見我,你總該明白丁莊主的意思啊。”

    呂懷良道:“孩兒明白。”

    丁不一卻仍站著,目光盯著楚天琪。

    楚天琪抿抿嘴;“希望你想的是事實。”

    丁不一凝目道:“希望你查的不是事實。”

    丁不一沉聲道:“想開些,聽天命吧。”

    呂懷良原以為丁不一會去唐世鼎住的地方,即殺人現場去進行勘察,誰知丁不一卻帶他到了朱合璧的住處。

    江龍見丁不一和呂懷良到了,忙迎上一步,手朝左邊小房一指道:“那就是朱合璧住的房間。”

    丁不一擺擺手,目光掃過四周,落在劉大嬸臉上:“還是先聽聽情況吧。”

    江龍點點頭,對劉大嬸道:“你把剛才對我說的話,再向丁大人說一遍。”

    丁不一道:“你不用害怕,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只要將你知道的情況說出來就行了。不用慌,慢慢地說。”

    江龍一旁瞪了幾次眼,想打斷她的話,卻被丁不一暗中阻住。

    丁不一注視著劉大嬸,似乎十分有興趣地在聽她說話。

    劉大嬸說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才把話轉到正題上:“昨天傍晚,朱公子在後院柴房洗澡,回房之後就說什麼刀不見了,當時我見他好像也不十分在意,所以也沒尋找,他洗完澡將買回來的酒菜擱在桌上,又叫我炒了兩個小菜,就等姓楊的女人回來吃飯,但姓楊的女人卻一直沒有回來,他一直呆呆地坐著、等著,到午夜過後,才匆匆出去,直到天亮才回來。”

    丁不一聽完後沒問話,朝呂懷良呶呶嘴,走向了朱合璧的房間。

    桌上還擱著酒菜,全都沒動,顯然劉大嬸沒說假話。

    呂懷良暗自裡喝了一聲:“好!”就是義爺楚天琪的輕功,也不過如此。

    丁不一注視著屋頂的毛瓦,眸子裡閃出疑惑的光。

    與霍安仙住房裡的情況一樣,朱合璧房中也來了飛賊。

    呂懷良在房中察看了一下,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證物。

    他抬頭看看屋頂,一縷陽光從毛瓦縫裡射到他臉上。

    丁不一和呂懷良從房中走出。

    江龍陰沉著臉站在小院裡,他從丁不一的臉色已看出,丁不一併沒有什麼收穫。

    丁不一雙手反抄背後,站在小院中,眯眼瞧著屋頂。

    此時,劉大嬸的小兒子、五歲的佟佟地跑了過來:“你在看什麼,看屋上的猴子嗎?”

    呂懷良心一震,腦際靈光一閃。

    丁不一轉過身,彎腰摸摸佟佟的頭:“你看見過屋上的猴子嗎?”

    佟佟歪起頭認真地想了想:“是昨天,朱叔叔洗澡的時候,我看見屋上有猴子。”

    丁不一又問道:“唷,真有意思!是一隻猴子,還是兩隻猴子?”呂懷良差一點叫出聲來:“孟黑白的兩隻老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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