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姊歸縣樂平裏,山拗中一片焦木瓦礫,殘垣斷壁。廢墟前,一條碩長的人影默默地仁立了許久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面前的瓦礫上放着一個五彩繽紛,鮮豔奪目的花環,鮮花在陣陣晚風中出了出股股淡淡的香氣。飛鳥開始投林歸巢,遠處山崗上不時傳來幾聲淒厲悠長的狼嚎。山風徐徐吹動着茅草,發出沙沙的細響。黃昏的山野顯得異常的寂靜空曠。當夕陽將最後一抹霞光斂人西邊山峯後,那仁立不動的身影終於緩緩地動了一動,而後向着擺放花環的廢墟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深沉而緩慢地開口説道:“爹,娘,姐姐,大叔大嬸們,殺害你們的兇手我已經找到,你們的血海深仇就要報了。爹、姐姐姐,我要去了,三月後我一定再來,那時候我將用仇人的頭為祭奠你們,請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靜候我的佳音!爹,娘,姐姐,我走了!”他慢慢地轉過身,向山拗走去,原來他是端本翔龍。當他轉過山拗時,突然發出一聲低嘯,只見兩道白光從山坡上疾射而至,落到他的面前,原來是曾經在深淵下救過他命的那白猿、白鶴。他輕輕地撫摸一下白猿和白鶴的頸道:“咱們走吧!”話音才落,白猿已向前竄出十幾丈,白鶴也展翅衝向空中,引項一聲長嘯,隨着白猿去的方向飛去。端木翔龍身形一展,如同一隻大鳥騰起三丈多高,順着坡勢滑下數十丈遠後落下。腳尖剛觸地面,又重新騰起。如此循環往復不一刻便已瀉出二三里地,來到官道上,他這才收勢減速,大步流星向東奔馳。自從在少林寺與師父和師祖分別後已經五天了。五天來他到過武當山,那是與師父分手後的第三天下午到元和觀的,以他的功力來説,應該是第二天早上便可到的,也就是説宮曉飛一行還未到古隆中時便可追上他們。然而在他進入湖北省時,意外地發現了形同喪家犬的日月教主和他手下的四名侍衞。他未驚動他們,一路跟蹤到了襄陽。他以為他們一定會去武當山,誰知他們在襄陽城外一家酒店吃飽喝足後.卻掉頭向南而去。他不願放棄這天賜良機,尾隨其後,跟到了當陽。第三天早上,進了當陽城,賊人一頭鑽進一家客棧後許久不見動靜。他在客棧對面的一家酒樓上等了足足二個多時辰,酒已喝完五斤還未見賊人出來。他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會完酒錢下了樓,徑直到了客棧,向掌櫃的打聽到賊人住的房間,塞給夥計一綻一兩重的紋銀,讓夥計替他到賊人員中查看動靜。不多時夥計回來説,那幾位客人房中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他驚駭萬分,又到賊人房中查看,果然不見蹤跡,只有幾件替換下來的舊衣服散落在房中。他這才知道上了當,中了賊人的金蟬脱殼之計。他滿懷沮喪的心情出了當陽城,向武當山奔去。連路過外公家,他也顧不得進在去拜會一下舅舅和風燭殘年的外公。他柏耽誤了他的行程。因為武當山的結果究竟如何,象一塊巨石沉重的壓在他心上。他追蹤日月教的教主,延誤了一天一夜的的間因此他真恨不得插上雙翅立即飛上武當山。他一路上前思後想,始終想不出自己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讓賊人給識破行藏,他一路上始終距離賊人足有五里之遙,這些賊傢伙確也太警覺。太狡滑了。他在心裏咒罵着,雙腳生風向前奔弛。這一來。增添了好幾百里路程,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趕到武當山元和觀。向觀內道士一打聽,大舉進犯武當的賊已被殲滅,唯獨逃走顏臣及三位賊教總護法。武當終於化險為夷,渡過了劫難。當無和觀中道人向他講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後.他沮喪的心情終於煙消去散,變得十分的輕鬆。特別令他興奮的是聽到武當在方分危急之時,是師伯、天山派掌門、血手卓戎等拯救了武當的消息。他在元和觀稍事休息,便告辭下山,順着半月前險些喪命的那條山道向神農架進發,人夜時分他已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洞穴。在洞中他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南官平叔叔,兩人都異常興奮。南宮平取出醃製的鹿肉和剛打到的幾隻野雞,叔侄兩圍在火堆旁邊喝酒邊擺淡,暢談了一個通宵。當南宮平聽他講起少林、武當之變時。驚歎不止,激動得老淚橫流。末了,南宮平十分關切地問道:“少主,聽説你被顏良打下深淵,究竟是真是假?”他點點頭道:“是真的,叔叔。”於是不得不將想瞞着南宮平,免得地擔驚受怕的那一幕。詳詳細細的告訴了南宮平。講完後,他從懷中掏出玉葫蘆遞給南宮平道:“叔叔,這丹丸便是寂然子祖師留下的,您老收好,每日服上一粒,待會我再替您老打通任督二脈。南宜平接過玉葫蘆拿在手中把玩一會,仔細的欣賞了上面的內畫後,遞給端木翔龍道:“還是你收好,你年輕用得着它,將來與日月教決戰時,你是撐大梁的,讓它助你加深些內力,免得到時吃虧。”端木翔龍笑道:“叔叔,它對我己沒有大作用瞭如此珍貴之物,讓我給白白糟踏了豈不可借。還是您老留着吧,您老冒死將我從仇人刀下救出,含辛茹苦的養育了我二十年。您老的大恩大德我是無法報答的了,就讓它作為我孝敬您老的一點心意吧。服了它雖説不能長生不老,卻可益壽延年。再説,我發現江湖中功力絕高之人實在太多,您老總不能永遠住在這山洞中呀,一旦在外面遇上賊人,我怕您老會吃他們的大虧.您就收下吧!”南官平見他一味懇求,知道如不收不行,便將玉葫蘆納人懷中,笑道:“難為你一片孝心。我就收下了。”端木翔龍道:“您現在就服兩粒。”南宮平依言服下兩粒丹丸,道:“這藥好香,就象那年我在洞外絕壁上採給你吃的果子一樣,少主……”端木翔龍道:“叔叔,您再叫少主我要生氣了。就叫我龍兒吧。”南宮平道:“好吧,為叔確實也把你當作親生骨肉,從今後就叫你龍兒。龍兒,有一事我鬧不明白,在你上次去武當山的第二天,我便離開這裏。到處邊查訪顏良的底舅去了。你説將你打下懸崖之人自稱顏良,外邊的傳説也是這樣,可我清楚的記得,那日在姊歸縣我還親眼看見顏良,當時他帶着兩名銀衣人和一名雙手戴着鹿皮手套的老者走在一起,進了逸仙樓,我當時還猜想那同路老者定是二郎神君。當時我便感到納悶,心想怎麼這麼巧,想找他,他便送上門來了。再説,我聽你説過二郎神君龜伏在南嶽大廟未出,怎的也會出現在這裏?後來我便在暗中監視他們,他們一直在樓上吃喝了二個多時辰,才下樓往南而去。到了長江,他們上了一條十分華麗的大船,順流而下,一直到了漢陽。他們上岸住進客棧,我也跟着住進客棧。誰知第二天一早我到江邊一看,那隻大船已不知去向。向人打聽知道他人依然順流而下,可我追了三天三夜也未見那大船的影子識好返回這裏來了。你説説,這世間難道會有兩個顏良?要不他會分身術?這裏面是不是大有文章。”端木翔龍道:“雖然我不認識顏良,但我卻認識他手下的兩個總管,他們也是稱他為莊主。我想這是不會假的。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看見他時,總覺得他那雙眼睛好象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後來在鳳穴寺中看見他時,這種感覺又沒了,您説奇怪不??南宮平道:“這事真是令人不解。”端木翔龍道:“叔叔,自從在鳳穴寺看見顏良後,我腦子裏總在想,將我打下懸崖那人肯定是假的,而且是一個我認識的人。南宮平道:“你看會不會就是巫山神君?端木翔龍道:“我也想過,可我不認識巫山神君,再説那人功力不算太高,僅比我強一點,而在輕功上還不及我,要是巫山神君的話,根本用不着將我追上一整天。”南宮平道:“那會是誰呢?端木翔龍道:“您放心,叔叔。既然是我認識之人,遲早會碰上的,那雙眼睛早已深深印人我的腦海中,我一定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來。不過,我所擔心的是:賊人既然能弄兩名總護法,還有日月水火四侍衞和教主。果真那樣,要想找到真正的日月教教主和殺我全家的賊人就更難了。”南宮平道:“別灰心,孩子,只要功夫深,鐵棒還能磨成針呢,何況這有鼻子有眼的人。”端木翔龍道:“叔叔還有一件事,我已告訴師祖讓他在搗毀南嶽廟的賊巢時,一定要留意南嶽大廟的主持慧空。我十分懷疑這老和尚。如果師祖在南嶽大廟找不到他,一切就明朗了。他不是三湘神君使是巫山神君。”南宮平道:“可別胡亂猜測,冤枉了好人。”端木翔龍道:“絕對不會!我親眼看見二郎神君與他那熱平勁,能夠得上與二郎神君如此親熱之人,這世上還沒幾個。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南宮平道:“一旦查出真兇,你有地握勝得了日月教主麼?”端木翔龍道:“雖未見過面,交過手,但只要單打獨鬥,我想只要我全力而為,勝算的把握還是有七八成。討厭的就是他身邊總是跟着日月以火四侍衞,形影不離。據説那四個傢伙的功夫深不可測,三名總護法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正部雙方高手到齊的話,我算了算,祖師對付巫山神君,師父、師伯、醉龍上官前輩對付三名總護法,三奇和武當掌門,少林主持及武當三老、少林四老對付日月水火四侍衞,那就沒多大問題。可這又是不可能的事,有誰能將雙方這些人糾集在一起?我着沒有!”南宮平沉思了半天道:“既然不能一網打盡,咱們就給它來個各個擊破,斷其四肢,毀其耳目,最後再全力一擊!”端木翔龍道:“叔叔,談何容易!他們都是成了精的山妖鬼怪,奸滑得緊!”南宮平道:“何不用墨龍劍作誘餌。雖説不一定能打動那神秘的教主,但他手下的黨羽難保不會動心。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端木翔龍一拍大腿道:“妙埃骸把他的人殺多了,不由他不動心,叔叔,來。待我替你打通生死召關。”説完讓南官平盤膝坐好,自己默運神功。一手按住南宮平的頂門,一手按在他的背心靈台穴上,將兩股真氣輸人他體內。開始南宮平只感周身筋脈象有數不清的小蟲子在爬。癢癢的好不舒服,漸漸開始發熱,如同火烤,十分難熬。突然他只覺耳中轟地一聲,眼前一黑使暈了過去。過了大約一頓飯功夫,他從昏迷中醒來,只見自己躺在温池中,水沒至頸。端本翔龍高挽褲管坐在池邊,將腿浸入池中,在翻看一本經書。他在水中動了一下,端木翔龍放下手中的書,望着他道:“叔叔,您運氣試試。”南宮平雙目微閉運氣,陡覺體內真氣飽滿,內力奇增,丹田內一股熱氣可任意通行周身要穴,暢快無阻、當真氣在全身穴脈中運行一個小周天後,他只覺揮身輕若無骨,腦清目明,四肢舒暢,百脈俱爽,心神合一。他心中好不高興,忙從池中躍出,穿好農服,隨手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樹枝,輕輕這麼一削、掌未觸及樹枝,樹枝已斷.切口光滑如刀削。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渾身顫抖着,嘴唇哆嗦着半天説不出一句話。端木翔龍站起身穿好鞋,道:“叔叔,咱們現在分頭行動,您老四處傳言,説得越玄帶好、我去取墨龍劍,順便將自猿、白鶴帶來。這兩隻靈獸是最大的目標,您老一定要讓人們知道這一點。”南宮平點頭道L“這個為叔省得。”端木翔龍道:“您老別忘了服藥,一天一粒連服七天。同時行功運氣,將藥力全部吸收。叔叔咱們走吧,永遠告別這巢穴野居。”叔侄兩出了山洞,將洞口封閉,這才互相叮囑一番。各奔東西。端木翔龍來到寂然子大師坐化的山洞,取出兩柄墨龍劍,藏於懷中,向寂然了大師的遺骸拜了又拜。而後轉身走出洞外,封閉了石洞,跨上鶴背,抱起白猿飛向山頂。他帶着兩隻靈獸來到了姊歸縣樂平裏那片廢墟之前。二十年前他出生在這裏而今這裏早已是山豺、野狗、黃鼠狼出沒的地方,雜草荒蕪野篙遍地,唯有幾株石榴開着鮮紅欲滴的花朵。他採來山藤,摘下石榴花,編成一個又大又圓的花環,默默地祭奠長眠在這片瓦礫下二十年的親人,然後悄悄地領着兩隻靈獸離開樂平裏,向當陽縣奔去。他要去看望風燭殘年的外祖父和舅舅一家,然後開始實施與南宮平叔叔商量好的計劃。這計劃能否有效,他不敢斷定,但他堅信,日月教的覆滅已為期不遠了,少林、武當已被血的事實驚醒,他們已經卷人了這場正邪雙方生存亡的戰鬥之中。他一面沉思,一在低頭趕路,不知不覺已走出二百多里。夜裏趕路已成為他的家常°飯,踏着月色,乘着夜風,上有白鶴翻騰盤旋,下有白猿蹦跳竄越,他哪裏還感到往日的淒涼寂寞。三更光景,他正順着一條崎嶇山道走下陡坡,忽見眼前一片開闊,竟是一塊千畝大小的盆地,四面山崗環抱,峻嶺連天,山泉飛瀑宕蕩飛瀉,瀑瀑流水全都匯聚到盆地中央的一個湖泊之中。湖泊方圓五六百丈,湖水清澈見底,碧波盪漾,湖泊四周全是銀白色的細沙。端木翔龍靜靜的站在湖邊,聽湖以輕輕拍打他腳也的卵石細沙。“這四周山上的水長年流人湖中,可這湖泊四無出口,這不有流到何處去呢?”端本翔龍自言自語地説道。他繞着湖泊奔馳一圈,回到原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管它流向何處,還是趕路要緊。於是,展開絕頂輕功,蹶嘴長嘯,白猿、白鶴緊跟其後,一人二獸向山樑飛去。片刻間又爬上了山樑。驀地,一聲尖厲刺耳的呼救傳來,呼救之人分明是一個女子。端木翔龍心頭一凜,陡然剎住腳步,循聲向山場處奔去。幾個起落已來到現場,只見山場背後十丈外的一片草地上,三條人影正翻滾扭打;四五丈外,一幕慘狀呈現在他眼前:“名被剝光了衣衫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爬在她身上,亂摸亂啃,滿嘴污言穢語。那女子拼命掙扎,使勁地扭曲着身體,雙腿已將地上蹬出兩個深坑。無奈對手十分厲害,任她使盡力氣也休想脱出魔爪。端木翔龍怒從心起,從懷中摸出一粒√蓮彈扣在手中,斷喝一聲:“吠!無恥鼠輩,着打!”屈指一彈,碧蓮彈發出一聲尖鋭的破空聲,射向那欲施強暴的青年背心靈台穴。哎喲一聲慘叫,那青年雙手一鬆,頭一歪栽倒在地。另外兩名與一名青年翻滾扭打的中年漢子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脖子一涼,一個聲音冷冰冰地在耳邊一起:“放老實些,在下不喜歡隨便殺人,但殺人的手法卻很多。二位不信可以試試。”那二人早己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哪敢動彈,伸長脖子,瞪着雙眼僵住了。端木翔龍眼睛一溜那氣喘噓噓的青年,道:“你也別動。”那青年有些茫然,果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端木翔龍將手中短劍往下一滑,制住了兩名中年漢子的肩井穴,這才將兩把墨龍劍還歸入鞘,衝着幾丈外的年輕女子道:“姑娘,請穿好衣服過來。”那女子當壓在身上的對手突然倒地不動,心知有變反手一掌拍在那被制住穴道的惡賊頭上,立時將那人的腦袋擊得粉碎。她飛快地抓起衣服穿在身上。端木翔龍招呼她時,她已站起身在扣紐子。聞聲後,香肩連晃,人已到了端木翔龍跟前,滿懷羞憤的向端木翔龍斂身施禮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端木翔龍道“區區小事,何言謝字,姑娘,這三人中誰是你的親人?”姑娘眼圈一紅,杏目藴淚道:“都不是。”“不是?這麼説,那年輕人是救你的?”“不!”姑娘搖搖頭,斬釘截鐵地回答。端木翔龍不解地問道:“那他們為何廝殺?”姑娘低下頭,淚珠牽線往下直掉,道:“為了賤婢。他與死去那入是一夥的。”端本翔龍道:“請姑娘説詳細些。”姑娘道:“敝姓王,名叫婉鳳,家住當陽縣。那兩名青年是家父的徒弟。只因家父半年前在甘涼道上為救一對年輕夫婦,得罪了陰山雙義,昨日家父訪友歸來,見我家大門上印着兩隻燒焦的手印,便知陰山雙義找上門來尋仇。家父知道對手十分厲害,難逃一死,怕我也遭毒手,便讓兩位師兄送我上姊歸縣叔叔家躲避。誰知他二人早對我心存歹念,來到此處,便要對我施暴。哪知遇上那兩名漢子,也要迫害於我,後來雙方語言不合,便打了起來。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一手清白和性命都完了。”端木翔龍聽得劍眉急顫,雙目噴火,殺機倏現,轉身向三名淫賊走去。那青年一看他虎目中濃烈的殺機,心頭猛的一哆嗦,掉頭便跑,真比兔子還快,輕功已屬上乘之流,難怪他一人竟能擋住兩名中年漢子。端木翔龍見他已奔出百丈外,冷笑一聲道:“我看你能上天還是人地!”隨即將手往空中一招,只見兩道白光閃電股射向那逃跑的青年,白鶴從空中往下一個俯衝,細長尖利的嘴猛的啄向那人的腦門;白猿的一雙利爪也迅疾伸出,拍向賊人的背心。那出手的姿式正是無極玄天堂中最簡單的一招,直看得端木翔龍脱口叫“好!”那賊人跑出百丈見身後無人追來,心頭正暗自慶幸,陡見眼前一暗,一隻純白的大鳥正撲向自己,一隻又長又尖的嘴已逼近面門,駭得他將頭一歪,劈出一掌。那鳥竟然不躲不閃,尖嘴一下子啄在他的手心勞宮穴上,立時半邊身子一麻,一條手臂痠軟無力的垂了下來。與此同時,背心猶如被千鈞重錘所擊,震得他五臟六腑好象要破腹而出,身體猛的向前衝出七八步,一張口時期出一道血箭,射出三尺多遠。人還未跌倒,後腦上又被白鶴狠勁地啄了一口,撕下湯圓大一垛肉,腦骨也被啄穿,腦漿外流。而後腰又被白猿狠狠地搗了一拳,兩打肋骨被打碎.戳進腹腔,直疼得他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端木翔龍也真狠,衝着空中盤旋的白鶴道:“鶴師兄,那兩顆跟珠的味道很好,你不想嚐嚐麼?”白鶴衝他一聲長鳴,一個俯衝,尖嘴連點兩下,然後振翅飛起,果真已啄去賊人的兩顆眼珠,端木翔龍一招手,白鶴、白猿閃電般的射回他的身邊。那兩名中年漢子雖然被點了穴道,但耳能聽,眼能看。這一幕自然一部映人目中。兩人駭得亡魂俱冒,冷汗濕透內衣。端木翔龍扭頭對王婉鳳道:“姑娘,血債血還,他們怎樣作惡就怎樣報應.你不用害怕。對何什麼人就得用什麼辦法,這也是我剛悟出不久的道理,仁慈善念只能對心地善良的好人,對付惡人麼,就得用惡辦法,上天是不會怪罪我們的。”他嗆哴一聲掣出寶劍,踏出兩步,陰森森地對兩名中年漢子道:“你們四名大男人凌辱一名弱女子,是神靈要我替天行道,誅滅你們這些罪惡的淫賊。”“公子饒命!大爺饒命!”兩名賊人磕頭猶如雞啄米,碰得山響,滿面鮮血。端木翔龍冷笑一聲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一腳將一名賊人踢倒在地,踏住胸口,那賊人狂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立時氣絕。依法炮製,第二名賊人也立時了帳。端木翔龍還劍人鞘道:“王姑娘,我正好要去當陽縣,你也不用去姊歸叔叔家了,我送你回家。”王婉鳳感做地施禮道:“多謝公子,我本不想離開家父,就是死也要與父親死在一起。”端本翔龍讚道:“好!為人子女原本就該這樣。父母養育一場,以死相報也算是盡了孝道。走吧,我讓你當一次駕鶴的神仙。”説完一招手白鶴降落在他跟前。他輕抬手掌,王婉鳳便被憑空托起,置於鶴背,又拍拍鶴頸道:“當心些,莫將王姑娘摔下來。”轉而又對王婉鳳道:“你摟緊它脖子便是,閉上眼睛,別往下看。用不了一盞茶便到家了。”説完輕拍一下鶴背道:“起!”白鶴雙翅一展沖天而起。向着當陽方向飛去。端木翔龍與白猿在地上緊緊相隨,去如流星,轉眼不見。當陽城西十餘里的玉泉山,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晨霧之中。玉泉山東麓有一座村莊,莊子中央有一座青磚青瓦的四合大院,周圍有一道兩人高的圍牆。牆外古柏參天,牆內修竹婆婆。院牆大門外是一塊十丈方圓的空場,場中立着一根旗杆,旗杆半腰上掛着一盞氣死風燈,燈罩上大大地書看一個“王”字。看門的老蒼頭王安剛拉開大門往外走準備去熄滅風燈,嘎地一聲洪亮的鶴鳴,嚇得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老爹,別怕,是我,我是婉鳳。”王安揉揉老眼,見大門外的石階上立着一男一女,女的果真是小姐王婉鳳,男的儀表堂堂,神采飛揚,卻從未見過。他二人背後立着一隻雪白的白鶴和一隻雪白的白猿。王安這才拍拍胸口站起身道:“鳳姑娘,你不是走親戚去了嗎?怎的又回來了?你兩位師兄呢?”王婉鳳打斷他的話頭道:“我爹和我娘呢?王安道:“老爺和夫人好象一夜沒睡,此時還在書房裏。”王婉鳳側身對端木翔龍道:“公子請!”端木翔龍點點頭,大步進了院子。忽然一聲喝問從中堂台階上傳來:“王安,你在和誰説話?從堂屋中走出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只見他體格魁梧,長髯垂胸,臉色憔悴。“爹,是我。”王婉鳳大叫一聲撲上前去。一把抱住老人放聲痛哭起來。滿腔的羞憤委屈直到這時才發泄出來。“鳳兒,你怎麼回來了?你這不懂事的孩子,爹是怎樣對你説的?你師兄他們呢?”老人看見台階下站着的端木翔龍又問:“這位公子是誰?為可與你前來?”王婉鳳哭得淚人兒似的,哪還能回答父親的問話。端木翔龍抱拳拱手道:“老伯,晚輩端木翔龍給您老請安了!”女兒的號陶大哭早已驚動王府上下,只見兩名丫環攙扶着王婉鳳的母親從堂內轉出來,老遠的便喊道“鳳兒,是我的鳳兒嗎?”王婉鳳一見母親呼喚,從父親懷中掙脱撲向母親,母女兩抱頭痛哭。老人這才向端木圖上拱手還了一禮道:“老朽王玉明,久聞端木少俠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乃三生有幸!請少俠屋裏坐。”端木翔龍道:“晚輩何才何德,敢蒙老伯誇獎。”王玉明與端木翔龍謙讓着走進堂屋,分賓主坐下,丫環送上茶水。王玉明吩咐丫環退下後問道:“不知少俠在何處通上小女的?”端木翔龍見王氏帶着王婉鳳轉人內宅,堂屋中只剩下他與王玉明二人,便將事情經過從頭至尾講了一遍,末了道:“老伯,明山雙義可曾來過?”王玉明聽説自己兩個徒弟的事後,怒火滿腔,慚愧萬分,低頭不語。聽到端木翔龍問起敵人之事,這才猛然想起大敵當前,一家人性命難保,哪能分心,便抬起頭道:“未曾來過,想必快來了吧。”端木翔龍道:“阿彌陀佛,沒來最好!”王玉明道:“陰山雙義自圍攻血手卓戎被識破後,撕下偽裝,兇象畢露,半年來幹了不少壞事。他二人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待會他們來時,還請少俠暫避一時。端木翔龍笑道:“老伯放心,他們是吃人的小鬼,我是吃他們的鐘魁,此番我來府上,一來是送令愛回家,二來為的就是會會他們。”王玉明道:“少俠還是避開為好,他二人功夫可是深不可測。那次在甘涼道上救人老朽若非得落泊書生梁大俠相助,恐怕已化為灰土了。”端木翔龍道:“他們不就是仗着西域鬼王那點伎倆麼?區區龍血功能系我何?老伯只管叫下人打開大門,閒雜人等找地方藏起來。他二人來時不要阻攔他們,免得白白丟掉性命。府上如有魚蝦、瓜果,請老伯讓人弄些給我那兩隻靈獸。王玉明不無擔心地道:“少俠,你要多加小心。”端本翔龍道:“不妨事,他們來了。”話音剛落,莊外傳來兩聲尖鋭凌厲的嘯聲。王玉明又看着端木翔龍。端木翔龍衝他一笑道:“老伯只管喝您的茶,休理他們。”話音剛落,兩條灰色人影皮球似的滾進大門。端木翔龍見二人模樣十分好笑,忍不住笑道:“二位急於投胎,也用不着這樣連滾帶爬。”陰山雙義在堂屋前的台階下一站,老二肉眼泡陰惻惻地喝叱道廣你是誰?出口不遜,想找死麼?老大酒糟鼻高聲喝道:“老匹夫,滾出來受死,還要我們請你麼?”端木翔龍站起身踱出堂屋,往台階上一站。王玉明一言不發也緊限着走出來站在他身邊。端木翔龍扭頭道:“老伯請回去喝您的茶,這兩隻癩蛤蟆用不着您老動手。王玉明依言轉身進屋。陰山雙義的肉眼泡有些驚異地喝道:“原來是你!真是山與山不會面人與人常碰頭。咱們可謂是冤家路窄。小子,咱們的事等會再説。老匹夫,你真想當縮頭烏龜嗎?來,來,來!咱們今日不死不散。”端木翔龍笑道:“二位趨勢是好涵養少爺如此羞辱你們竟然不急不怒,佩服,佩服,不過,少爺不耐久等,撿日當如撞日,還是先將咱們之事了卻再説。二位若還能留得狗命,再找王老爺子不遲。”酒糟鼻冷笑一聲道:“小雜種,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皮了發癢麼?”端木翔龍道:“那就有勞二痊給搔搔。肉眼泡踏上兩步,雙目殺機隱現道:“你真想早死,本座就成全了你。”雙掌一錯便欺身遞招。端木翔龍朗聲道:“慢!少爺有話要問你。肉泡眼收招退下道:“有話就講,有屁就放有什麼後事就快些交待,本座也不耐久等!”端木翔龍道:“你二人是日月教的還是其他組合的。”肉眼泡道:“是又怎的?想讓本座饒你不死麼!”端木翔龍道:“憑二位的身份,大概是香主,分舵主之類的走狗吧?”肉眼泡怒叱道:“放你孃的狗臭屁!本座兄弟乃刑堂堂主。”原來是專殺狗腿於的狗頭,失敬失敬。狗雜種,你再敢胡言亂語侮辱本座,本座將不給你留下全屍,非將你挫骨揚灰不可。”端木翔龍笑道:“見過你們教主麼?知道我是誰?”“你是誰?”去問你家教主,他會告訴你們我是誰。二位身為刑堂堂主,竟然不知道我是誰,看來這堂主是該換人了。”酒糟鼻陰森森一聲冷笑道:“老子不管你是誰,充其量再將展紅塵那老不死的抬出來嚇人。老子今天先宰了你這小畜牲,再找展老兒算帳!”端木翔龍道:“狗賊,衝你這句話,今天你是死定了!嗆嘟一聲抽出寶劍、碧藍如一泓秋水般的劍葉在朝陽下顯得異常在目。好劍!陰山雙義齊聲讚道,眼中泛起一股貪婪的神色。自從圍攻血手卓戎失利後,他二人見自己的底細已經暴露,便棄兵刃不用而改用他二人的本門功夫毒掌;龍血功。可一見端不翔龍近把上古神劍後,仍然充滿極強的佔有慾,直眼不能一把從對方手中奪下佔為己有。端木翔龍嘴角上掛着一絲輕蔑的微笑,道:“二位,少爺出手無忌,再不是半年前悲天憐人的郭翔龍了。二位若想活命,趁早將所知日月教之事説出,免得到時後悔不及。”肉眼泡獰笑道:“狗東西,竟敢口出狂言,也不怕風大問了舌頭。老於倒要看看你與半年前是怎樣不同,多雙手還是多個腦袋。”説罷雙手一圈一劃,猛的向端不翔龍拍出幾掌。血紅的學影挾帶着刺鼻的怪味罩住端木翔龍胸前要害穴位,破空勁氣將台階旁的十幾盆名貴花草震起七八尺遠,撞在牆壁上摔為碎片。端木翔龍淵亭獄峙地站立着,任憑對方的毒掌擊在自己身上,他卻紋絲不動,手中長劍照樣低垂着,劍尖指地。肉泡眼卻不同了,他擊出的這幾掌,已將血功提至十成,然而擊在對方身上卻好似擊在一團棉絮上,對方不避不閃,甚至還臉帶微笑望着他。他立感大勢不好,剛想縮回擊在對方身上的雙掌,突然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從對方體內湧出。猛的將他震起三丈多高.猶如斷線風箏一樣,飄飄悠悠,翻滾旋轉着飛出十幾支,碰地一聲撞在圍牆上,將圍牆震開一個大洞,人從洞中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大門外的空場中,頭撞在一塊拴馬石上,轟地一聲血如泉湧,暈了過去。酒糟鼻見弟弟攻敵不成,反傷了自己,哪還有心思再戰,轉身長掠出了大門。速度快得驚人,想不到肉球似的一個軀體,竟有如此絕頂上乘的輕功。端木翔龍雙肩一晃,人也到了大門外,直把堂屋內坐着的王玉明駭得如同遇見了鬼。酒糟鼻飛掠出去的身法已使他歎為觀止,自感不如。誰知端木翔龍跟比酒糟鼻高出不知多少倍,他連看都沒看見端木翔龍動彈,人已站在大門外的台階上負手而立,手中長劍也歸鞘。卻説酒糟鼻來到弟弟跟前一看,頭骨內臟全都震碎,渾身是血,早已氣絕身亡。他知道自己兄弟的龍血功已達大成兩三丈內中人必死。他萬萬沒想到對方雙手未動,一招未出,便活生生的將弟弟震出二十多丈死於非命。這份功力且是人能所為的!極度的驚駭恐懼,使他眼前出現許許多多飛舞飄忽的人影,一個個血肉模糊,面目猙獰,時而張牙舞爪,張着血盆大口向他撲來,淒厲的叫着喊着向他索命:“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時而那些模樣恐怖怪異之人又躺在血泊中拼命掙扎他們的身子在漸漸縮小,最後化為一濰濰的血水。四面八方向他流來,將他淹沒,他拼命的在鮮紅的血水中掙扎,而端木翔龍卻站在岸上衝着他在笑……“啊!”酒糟鼻突然發出一聲震天價地的慘叫.繼而哈哈大笑雙手亂揮亂舞,猛的撲在肉泡眼的屍體上號嚎大哭,雙手抄起屍體上的鮮血往自己臉上身上亂塗亂抹。他一會哭一會笑,嘴裏依哩哇啦,不知在喊叫些什麼。他瘋了,完完全全的瘋了!端木翔龍想不到對手會變成這個樣子,瘋子他見過不少,可一個武林高手瘋了,將意味着什麼?災難?他沒有理智,沒有人性,但他功力未失,比他來瘋前更加可怕。端木翔龍不忍心殺死一個瘋子,可又不能留他在世上害人,真讓他感到進退維谷。敵人一死一瘋,輕而易舉地解除了滿門滅頂之災。這對王玉明一家來説是天大的喜事,但他們卻歡喜不起來,酒糟鼻瘋瘋癲癲的慘狀使他們心中黯然。一家老小主僕靜靜的站在大門外的空場中,看着酒糟鼻將自己也塗抹成一個血人。王玉明走到端木翔龍身邊,有些擔心地説道:“少俠這如何是好?老朽若非親眼所見,絕對不信這樣一個殺人魔鬼會發瘋,他不是裝的吧?”端木翔龍搖搖頭道:“我也從沒見過。”一聽説裝瘋,王氏和王婉鳳嚇得湊近前來,望着端木翔龍。王氏道:“端木小俠多謝你救了小女及我全家,但還得請你想個辦法才是。這賊人若是真的裝瘋你走後怕又惹出麻煩來,咱們可不是他的對手。”王婉鳳也道:“公子,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您得將他除去才是。”王玉明道:“少俠,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老朽一家生死倒無關緊要但這莊上下幾百口,一旦有個差錯……便是那曾經叱吒風雲的陰山雙義中的酒糟鼻。他已不瘋了,只不過已經老態龍鍾,連走路都有些遲緩了。卻説端木翔龍離開王家後,帶着白猿白鶴來到了當陽城外裏許的郭家計。時值清晨,莊內炊煙裊裊,飯香撲鼻。他向村邊洗菜的一位婦人間請外公的家後,來到門前。只見大門緊閉,好象無人在家。他走上台階拍門,好半天才傳出一聲蒼老的聲音:“誰呀?”“外公,開門。是我,端木翔龍!”門吱呀一聲打開條縫,從門縫中探出一張臉,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只見他上上下下將端本翔龍着了好幾遍,這才一下將門拉開,一把抱住端木翔龍淚如泉湧,聲音硬嚥地説道:“孩子,真的是你麼?你真的是龍兒?端木家真的未絕後?”“峯兒,你在跟誰説話?”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問道。抱住端木翔龍的中年男人回頭高聲道:“爹,是龍兒,香蓮家的龍兒。”説完扭過頭抹去一把眼淚,道:“孩子,我是你大舅呀!”端木翔龍的母親郭香蓮在孃家排行第三,上有兩個兄長,下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大哥郭海峯,二哥郭海寧,小弟郭平,妹妹郭秀芝。這些,二十年來,南宮平怕走漏風聲,一直未對端木翔龍吐露隻言片語,直到他半年前出道時才講給他聽的。當然,南宮平更未將端木家還留有後代一事告訴郭家,他不是不相信郭秀芝孃家的人,而是怕人多嘴雜,被進無意中結漏了出去。所以,郭家也不知道端木翔龍還活着。當他自報姓名時,郭海峯愣住了、不由將他仔細的看了又看。端木翔龍出世後,郭家見過他的只有三個舅舅,那是在地滿月時,三個舅舅前去道賀時見過一面。郭海峯早已記不得他的模樣了,但端木仁榮和郭秀蓮是他的妹妹和妹弟,他們的音容笑貌,他是記得一清二楚。在端木翔龍的臉上,他看到了妹妹的一雙又大又亮,明亮的鳳目和一張稜角分明的薄唇,兩排晶瑩剔透的磁牙。看到了妹弟方正的臉膛,高挺的鼻樑和斜飛入鬢的濃黑劍眉。所以當父親在裏發問時,他終於肯定了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端木翔龍一聽抱住自己之人是自己嫡親的大舅時,急忙脱身拜倒在台階上,口答大舅,行起大禮來。郭海峯連攙帶拉將他扶起,一把拉進大門,碰的一聲將大門關上。端木翔龍早先喊門時見處公家關門閉户,心裏就感納悶,現又見大舅忙慌慌,一副擔驚都害怕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大舅,青天白日為何關門插銷?莫非家中發生了什麼事?”郭海峯搖頭嘆息一聲道:“孩子呀,先別問這些,快去見見外公,他已病在牀上多日了。看來快要不行了。”端木翔龍道:“大舅,儘管將門打開,有侄兒在,天塌下來也別怕,侄兒自去頂着!”説着走上前去撥開插銷,將大門洞開。郭海峯急道:“龍兒,開不得!開不得呀!”端木翔龍扶住戰戰兢兢的大舅,道:“大舅只管放心,我叫師兄們守住大門就是了。”説完低嘯一聲,白鶴、白猿突然從大門外台階下的兩側竄進門內。端木翔龍拍拍它們的頭道:“二位師兄請守住大門,切莫放人進來!”白鶴、白猿果具象人一樣站到大門兩側。郭海峯乍一見二獸出現,嚇得心裏一哆嗦。當他看清是一隻白猿和一隻白鶴時,心裏才平靜下來,再一看它兩竟然懂得侄兒的話,心裏驚奇得不得了。兩人穿過庭院天井,來到中堂。堂中早已聚集了許多人男女老少不下二三十人。郭海峯……向端木翔龍作了介紹,兩個舅舅,三個舅母,一個姨媽,一個姨父弄得他應接不暇,磕頭磕得滿額灰土。然後與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相互施扎見過。最後來到內室,叩見了躺在牀上的外公。祖孫兩少不了一頓抱頭痛哭,呼女叫娘,好不悲傷。心情稍稍平息之後,端木翔龍道:“外公,您老放心養病,家中發生之事您不用擔心,外孫自會應付!”説罷,替外公掖好被子,轉身隨大舅回到堂屋。坐定後,又重新問起先前的問題道:“大舅,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您老講與侄兒聽聽,或許侄兒有解決之法呢。”郭海峯喝了一口茶道:“您剛來家,這事本不該讓你知道,既然你多次問起,我便講與你聽。”郭海峯頓了頓,嘆息一聲道:“兩日前你三個舅媽帶着幾個表姐妹到玉泉寺燒香,第年清時她們都要去寺裏燒香,均無半點差錯閃失。哪知前日到寺裏後,碰到了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夥強人。他們一見你幾個姐妹後,便生歹意,百般調戲,幸得寺內方丈出面干涉,又讓幾名僧人將你舅母她們護送回家,方才沒事。我原想此事已過,也就算了。誰知昨日賊人差人送來一封信,要我將你幾位表姐妹送往玉泉寺,限我們今日午時答覆,若不答應,將血洗本莊,一人不留。此事我不敢告訴莊裏人,怕大家恐慌亂了方寸。可我們左思在想也想不出什麼辦法,龍兒,難道二十年前你家的悲劇又要在我們這裏重演?原來如此,端木翔龍微微一笑道:“不會的!大舅可知賊人的來龍去脈?”郭海峯道:“聽寺裏僧人講他們是一夥武林中十分厲害的人物。你想想,咱們一家老小皆是安份守己的讀書人,無人習得功夫,強人人多勢眾,這如何是好?”郭海峯説完.廳內眾人懼把目光投向端木翔龍,因為他腰間的寶劍對他們來説,好象黑暗中透出的一線希望之光。料想這位劫難當頭時從天而降的親人也是武林中人,或許有辦法幫他們度過這次災難,因而全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特別是幾位表姐妹更是秀目藴淚,坐立不安。端木翔龍不知賊人底細,不敢大意,沉吟片刻後對郭海峯道:“大舅,請您叫人將外公抬到這堂屋裏來,家裏所有的人也都呆在這裏別動,賊人來時自有侄兒對付。”隨即喂嘴打處呼哨,守候在大門邊的白猿白鶴聞聲射了過來。端木翔龍走上前去,拍拍白鶴的長頸,指指房頂道:“你守在屋頂,若有人上了房,格殺勿論!去吧。”白鶴嘎地一聲長鳴,展翅上了房頂,單腿獨力,站在屋脊上,紋絲不動,若不仔細看,還當是一隻雕塑的假鶴呢。端木翔龍又俯下身對白猿道:“你就守在這裏,誰要是敢傷他們,也一律格殺!”白猿一雙溜圓的小紅眼睛飛快眨了幾眨,吱吱地鳴叫幾聲後蹲在堂外的一根硃紅立柱下,警惕地注視着大門和庭院。端木翔龍對白鶴、白猿吩咐已畢,這才回到坐位。兩名僕人也將老太爺用竹牀抬到了堂屋中。老太爺當了十幾年的當陽縣令,為官清正,兩袖清風,但兒孫滿堂,一家幾十口十分和睦,已經快四世同堂了。他雖抱病在牀,但威嚴依然不減,只見他半倚半卧靠在涼牀上,環視廳內眾人一遍後,不慌不忙地説道:“賊人尚未到來,大家為何如此驚慌?”郭海峯忙湊上前去躬身道:“父親,這是龍兒的主意,怕賊人來時難以互相照顧。再説今日是大喜之日,想不到仁榮老弟還留下龍兒一脈咱們大家聚在一起歡樂一下也好。”老太爺點點頭道:“不錯!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峯兒,讓人準備酒菜為龍兒接風洗塵!”郭海平在一旁道:“父親,兒已吩咐人將酒菜準備好,是否現在擺上?”端木翔龍不由對三舅多看了一眼,心道:“好一個精明能幹臨危不亂的三舅!”老太爺將手一擺道:“酒菜擺上。”端木翔龍的出現這老爺子的病好象突然好了七成,説話的聲音中氣十足,雙目也比往常明亮了許多。那姿態頗有些象高踞大堂,提審人犯時的威儀氣概。酒菜擺上,大傢伙坐了滿滿三桌。眾人剛端起酒杯,等待當家主事的郭海峯説上幾句。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敲碎了大門外的寂靜,接着傳來馬的一聲長嘶,蹄聲中斷。眾人慌忙放下手中酒杯,刷地一下把目光全射向大門口。不知誰的酒杯當嘟一聲掉在地上,嚇得大家心頭一顫。神色緊張,空氣彷彿一下子凝固了。端木翔龍站起身離開坐位,道:“大家別怕,只管吃喝。”他邁步走出堂屋,負手立於台階之上。大門外大踏步走進兩名精壯漢子,趾高氣揚,橫眉堅目,手中馬鞭漫不經手地抽打着通道兩旁的花草樹木。其中一人嘴裏大聲喊道:“郭老頭想好沒有,時辰已到,咱們要回去繳令了。説着話已跨上兩級台階。“狄成龍,你這狗孃養的!”一聲斷喝,猶如炸雷在剛跨上台階的那人頭頂響起,震得他耳鳴心跳,雙腿一軟險些跌倒。狄成龍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名白衫青年,衣袂飄飄俊目噴火,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你是誰?”他好象已忘記半年前發生過的事情,聲色俱厲地喝問道。他的同伴也跨上台階,與他並肩而立。注視着三尺外的端木翔龍。端木翔龍冷笑一聲,道:“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裝糊塗?半年前咱們不是對過一掌麼,你難道忘了。”“原來是你!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呀,又碰到一塊了!”翻天掌狄成龍驚異地看着端木翔龍,覺得他有些變了好象與半年前大不相同,但不同在哪裏,他好似又説不出來。端木翔龍道:“上次將你饒了,本以為你會有些悔改,想不到你變本加利,做起別人的幫兇走狗來了。你同來三人是誰?”狄成龍還未回答,身邊的夥伴已開腔道:“在下李廣和,人送外號一箭斷魂!”端木翔龍笑道:“你們受何人所差?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到此為非作歹。”狄成龍雙目兇象畢露,陰森森地説道:“小子,説話要有分寸,不要仗着師門有幾位了不起的人物就如此張狂,我勸你還是少管閒畫,趁早離開此地的好,要不然……”“怎麼樣?抽我的筋,還是剝我的皮?”端木翔龍笑容可掬地説道。李廣和不認識端木翔龍,比較客氣地衝他抱拳拱手道:“朋友,不知你與這家是親,是故?若非親非故,還是請朋友少趟這渾水,以免招來殺身之禍。”端木翔龍扭頭看了看堂屋內,只見眾人全都屏聲靜氣,神情緊張地注視着他們,便朗聲笑道:“外公,您老招聽大家吃喝呀,吃飽喝足,待會正主兒來了好瞧熱鬧。”老太爺衝他揮揮手,表示知道了。端木翔龍扭過頭對李廣和道:“閣下,若有興趣,不妨到屋裏喝幾杯,對我好好講講你家主子的情況。也許對你有好處。”狄成龍怒叱道:“放你孃的狗屁!你想知道本教情況,等會就有你好瞧的。”從小未享受過父母慈愛之人,最恨別人侮辱自己亡故的父母,一旦有人辱及他們,不啻挖他的祖墳。端木翔龍是如此以成龍話音剛落,叭叭兩聲脆響來得那麼突然,臉頰上便印上了兩個鮮紅的掌印。誰都沒見端木翔龍如何出手,秋成龍已殺豬般嚎叫起來,踉踉蹌蹌倒退出七八步,手捂臉頰,叭地吐出一口血水,幾顆槽牙隨着飛落地上。眼見地的一張臉象發麪一樣,腫得又紅又亮,五官都擠到了一塊,模樣十分滑稽可笑。端木翔龍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眼中殺機倏現道:“閣下,這杯酒你喝是不喝。”李廣和早被端木翔龍那神奇的一手給鎮住了,心跳加劇,神色微變,道:“朋友,看不出年紀輕輕,身手倒老練得很,請問你尊姓大名,咱回去也好有個交待。”端木翔龍道:“閣下此言差矣!既然你們不請自來,那就別想回去了,至於少爺的姓名麼,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因為死人是報不了仇的。”李廣和冷笑一聲道:“好!果真張狂得很!咱就領教幾招神功絕學。“端木翔龍道:“一招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還是先看看閣下的一箭如何斷魂。”秋成龍退而復進,與李廣和井肩站在一起道:“李兄,這小子邪門得很,咱倆併肩子上,免得讓小子鑽了空子,佔去便宜。”李廣和點點頭道:“朋友咱自量技不如人,説不得只好兩打一了,你進招吧。”端木翔龍道:“少爺説過要見識閣下是怎樣讓人一箭斷魂的,還是你們先進招。”李廣和道:“得罪了!手臂一抬,一支甩手箭從袖中疾射而出,直奔端木翔龍咽喉,箭聲尖嘯刺耳,擾人心魄。狄成龍見李廣和箭已出手,雙掌一錯,右掌疾點端本翔龍的左肋麻軟穴,左手疾拍端本翔龍的胸膛。這兩拍一虛一實,攻左肋乃是虛招先發後至,拍前胸才是實招,後發先到。自從半年前他與端木翔龍對了一掌後,自知自己的掌力與對方相差甚遠,回去後閉門不出,若練了半年。半月前顏良找上門來,兩人密談了半日。顏良給了他一顆從少林寺偷來的小還丹和一個分舵主的職務,他便帶着芙蓉嶺的幾百號兄弟人了日月教。他迫不及待地將小還丹服食了,半年的苦練已使他的大力金鋼等提高兩成,服下神丹後,內力更是突飛猛進。他這一掌乃凝聚了全身功力,恨不能將端木翔龍擊成肉餅。眼看二人掌、箭已逼到端木翔龍跟前兩寸不到,端木翔龍依然紋絲不動。堂屋中的人嚇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幾名姑娘早已駭得閉上眼,低下頭不敢再看。郭家滿門除了女流,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知這武功一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的道理,高手相搏,哪怕是生死須叟的剎那間,也會發生奇蹟。他們擔心端木翔龍傷在賊人之手,一個個張口瞪眼,冷汗直流。突然間,兩人象遇到鬼魅,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臉頰往下直滾。兩人的手象粘在端本翔龍身上,動彈不得。端木翔龍不緊不慢地説道:“二位,現在該説説你家主子的情況了。”聲音冰冷得讓賊人心底生寒。頭皮發麻。李廣和戰慄着叫道:“饒命!你想知道什麼?你……你間吧!”“誰讓你們到此來的?”“是……是……總巡查……日月教的總巡查顏良。”“這麼説玉泉寺裏的賊人是日月教的殘渣餘孽?有多少人?有哪些人?”“有……有總壇的三名護法和顏……顏良,大約有……有三十多人…,“他們還在寺內?“不……不知道……”“撒謊。”“小……小的不敢……”“那父們在哪兒會面?”“二月後帶人到巫山神女峯……到……到時有人接應……”“他們將會到哪兒去?”“不……不知道……”一顏良不是到姊歸縣去了麼?”“不……不知道……小的昨……昨日剛到這裏……地……他們早來了。’“你們是一起到的?”端木翔龍指着狄成龍問道。李廣和道:“是……是的……”端木翔龍伸指點了李廣和的缺盆穴,廢去他一身武功;然後兩指一剪,剪斷了李!”和袖箭上的銀鏈。原來他的袖箭是用一根銀絲編織成的細鏈拴着,手臂上裝有機關彈簧袖箭射出後,可及三丈多遠,擊中目標後又會彈回袖中,可以反覆使用,人防不勝防。當他的袖箭射中端木翔龍的喉管時,渾身真氣突然象決堤般傾瀉而出,竟被端木翔龍死死的吸住了,難怪他老實得象條貓。端本翔龍一腳將他踢出三四丈遠,道:“本來你今日已死定了但念你還肯合作,饒你一命,滾吧!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碰上。”反手將李廣和留下的袖箭刺人狄成龍的胸膛。又加一掌拍碎他的天靈蓋。端木翔龍拍拍手道:“狗孃養的,真沒長進!”轉身走進堂屋。眾人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粗氣。端木翔龍端起酒杯道:“外公、舅舅,我敬你們一杯!大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郭海峯揮手讓兩名僕人將屍體抬走,轉向端木翔龍道:“龍兒你這是練的什麼功夫,如此厲害?”端木翔龍笑笑道:“這是師門絕技形意天功,剛才我用的是吸字訣,有些象江湖中傳説的吸魂大法,將他二人內力吸為己用。若我用震字訣,可將他二人震出二三十丈遠,五臟六腑都將震碎,如同江湖中傳説的沾農十八跌。大舅,過些時,待侄兒剷除了日月教後,傳你們一套武當派的大乙清氣功,既可強身健體,又可防身退敵。現在,請恕侄兒無禮,要告辭了。郭海峯急間道“你上哪兒去?”端木翔龍道:“我想賊人恐怕還未離開玉泉寺,他們中有好幾名是日月教中的首腦人物,也是殺我全家的仇人,侄兒焉能放走他們。我這就上玉泉寺,去晚恐其進遁。外公、大舅,您們多多保重,我去了!”話音剛落,人已射出堂屋,凌空騰起三丈多高,在半空中一聲長嘯,射出院牆。白猿、白鶴也化兩道白光緊隨而去。一屋子人全象着了魔似的目瞪口呆,半天做聲不得,他們何時見過這種憑空飛越的情景,還以為是在做夢呢。端木翔龍出了外公家門,並未立即離去,而是繞着全莊仟細地查看了一遍。見無異狀,這才帶領白猿、自鶴奔向玉泉寺。一路上他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絕頂輕功,飛掠而過。路上行人只顧眼前三道淡淡的白影一閃而過,尚未看清是何物,使已消失不見。眨眼間,玉泉寺已在眼前,他收住身形,輕飄票地落在寺前百丈外山城上的一座鐵塔旁。此塔叫佛牙舍利塔。塔身高約十丈,共有十三層。八角仿木構樓閣式,全用生鐵鑄成。塔身塔基鑄關許多文字和佛象,端木翔龍無暇多看,理理衣衫,彈彈塵土,邁開輕盈腳步向寺院走去。乍一着還以為是遊學懦子前來登山香,拜佛還願。玉泉寺,始建於梁宣帝時期,早先是普淨禪師結廬之地。自梁宣帝時建寺後,到了隋開皇年間,智者禪師全在此開山門法佛法,以後歷朝歷代都有增建修茸,全寺規模宏大,氣勢雄偉,有九樓十八殿,三千七百僧舍,與棲霞,靈巖,天台合稱為天下叢林四絕,也有荊楚叢林之冠的美稱。寺內古柏銀杏,枝繁葉茂,蒼翠葱鬱,遮天蔽日。端木翔龍坦然自若地來到山門前,時值正午,前來上香還願的遊人香客皆坐在寺外樹蔭下,吃着乾糧,閒談聊天,進寺的人已經稀少。端木翔龍四下一瞥,發現周圍有不少武林中人,一個個五大三粗,雙目精光暴現,太陽穴高高鼓起.身藏兵刃,裝作香客遊人模樣。端木翔龍暗道:“這日月教也真厲害,三江四海的武林高手,讓他們網羅了不少,好似永遠殺石完,斬不盡。心裏想着,腳步未停,徑宜向寺內走去。因為在寺門外這些人中,他未發現日月教的首腦人物。進了寺院,他東走走,西看看,安閒自在地出這殿,進那院,幾乎轉遍了全寺。最後來到寺院深處的一座偏殿,只見殿門外站着兩名佩着兵刃的中年漢子,一個牛高馬大,好似一尊鐵塔,腰掛一把身窄背厚的斬馬刀。另一人卻是五短身材,腰間也是掛着一把刀,他這刀叫紅毛寶刀、刀鋒特別鋒利。端本翔龍知道,大凡使這種刀的矮人都有一套怪異功夫,專攻敵人的下三路,十分難對付。一高一矮兩個胖子在門前這麼一站,使人看了就想發笑。但端木翔龍沒笑,因為兩人的目光已閃電般射向他,透着濃烈的殺機。他知道已經闖進了賊人的重要世界,顏良等人肯定就在這偏殿中。他依然旁若無人的向殿門走去,彷彿立在門前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尊泥塑的門神。離殿門七八步光景,便聽高個子沉聲喝道:“站住!不許靠近!”端木翔龍停住腳步,看看高個子又看着矮個子,道:“二位憑什麼叫本公子站住?這寺廟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們的,你們來得,我就來不得麼?真是好笑!”矮胖於陰惻惻笑道:“你再上前一步,就不那麼好笑了!”模樣十分象廟裏的彌勒佛。端木翔龍自從進寺,雙手便一直統在長袖中,揹負身後。聽團胖子説完他故作生氣地叱道:“你二人怎的如此蠻橫霸道?在這佛緣聖地也要殺人麼?難道沒有天理王法?説着又賂前靠近兩步,雙方距離縮只有五步左右。那矮胖子嗆啷一聲拔出寶刀道:“站住!你敢再上前一步,定叫你陳屍當場。”端木翔龍嘴裏仍然不依不饒道:“你們是哪裏來的強盜?莫蜚想偷這寺裏怫像麼?不説明白,我可要喊寺裏借人了!”胖高個怒叱一聲:“臭小子,你敢辱罵本教!我要你的命!”探爪向端木翔龍抓來。“拿去吧!”端木翔龍雙手往前一遞,兩道黑芒破袖而出,在兩人的喉頭一閃而沒。兩人哼都沒哼一聲,便重重地捧倒在地,氣絕身亡。端不翔龍欺身上前,從他們咽喉間拔出墨龍劍,依然隱在肘後,將手縮人袖中,一閃身進了殿內。這殿從外面看着小,進了裏面卻十分寬大,在條通道似乎很長,通向深處。他剛走出幾步,甬道拐角處突然轉出一人,一見他不是自己人,便喝問道:“什麼人?”端本翔龍道:“你爺爺!手中短劍已電閃而出.貫透那人的咽喉,那人仰身便倒。端木翔龍一躍而上將他輕輕扶住,放於地上,取下短劍,低聲道:“老弟,好好睡一覺吧,這頭彩你已中不上了。”好象他剛才並不是殺了一個人,而是殺了一隻小小的螞蟻,乾淨利落,毫不費事。他繼續順着甬道往前走。甬道七彎八拐,光線暗淡。他剛拐過兩個彎,迎面碰上一人,那人剛想避閃發問,端木翔龍雙劍已深深的所進他的雙肋。那人疼得大張着口,剛要叫喊出聲,兩太陽穴又如遭錘擊,腋被砸得粉碎。呸!端本翔龍啐了一口,跨過那人的身體又往前走。左拐右拐,終於來到一間密室門前,他劍隱雙肋,貼着門縫往裏看,只見屋內燈光通明,香煙繚繞。顏良、三湘神君、三郎神君、錢塘神君,還有四名端木翔龍不認識的賊人盤膝坐在蒲團上,靜悄悄地在做吐納功夫。端木翔龍靠着門邊的牆根坐下,靜靜的守侯着,暫時他還不想驚動裏面的人,他有他的打算。他認為強行從賊人口中間來的東西,真實性並非那麼可靠,而背後聽來的話十有八九錯不了。他等他們做完功課,看看談些什麼。即使什麼都聽不到,也無所謂,大魚已經在網裏,還愁拖不上岸麼。這偏殿好靜,看來寺外的賊人未經傳喚,是不敢隨意進到這裏來的。端木翔龍耐心真好,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屋裏才有了聲音,他忙起身湊近門縫往裏窺看。屋裏三人已經從蒲團上下來,二郎神君向着顏良問道:“總巡查,狄成龍和李廣和該不會出什麼事吧?怎的還不見回報?”顏良抽出寶劍,撕下身邊一塊帷幔,仔細地擦試着劍身,道:“應該不會出事。郭家滿門不會武功,他二人手上功夫還過得去,縱然遇上麻煩,亦可逃命自保。”三湘神君端起几上茶林喝了一口道:“血手卓戎和鑽天鷂子姚天剛等人已被引向巴東縣境,目前江這邊對方沒什麼扎手人物,那兩個小子肯定貓到哪兒喝酒去了。”二郎神君道:“我真不明白,總巡查為何如此放縱他們這幫人,簡直被寵得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了。”顏良道:“家師要弟子這樣做,弟子也沒辦法。”錢塘神君道:“令師究竟是為什麼呢?”二郎神君道:“是呀!這夥人中能獨掃一面之人我着沒有一個。狄成龍的大力金鋼掌雖有幾分火候,勉強看得過去,但此人有勇無謀,粗魯蠢笨,但憑匹夫之勇有何用?”顏良道:“家師要的是狄成龍手上的一本書,據説是上古異人留傳下來的秘笈,上面記載了好幾種功夫,十分厲害,那小子不知如何弄到手的。可惜他參悟不透,但他卻將其視若生命藏得很深。家師寵他是要他乖乖的交出此書,那將會對咱們大大的有利。”二朗神君道:“原來如此,可別是誤傳,象早些年傳説的墨龍劍一樣,咱們翻遍端木仁榮家,可以説是挖地三尺也未見到此劍。究竟他家有無此劍,至今我還在懷疑呢。”錢塘神君道:“不是説半年前有個弟兄在姊歸縣發現了墨龍劍麼?”顏良道:“是啊!當時教主派人攔截那小於,讓他給跑了,後來多次聽説他使用此劍,但家師追擊他時,並未從他手上奪下。據家師説當時根本沒見那小子有什麼墨龍劍。從少林來的人稟報説,那小子使用的是一柄長劍,確實是削金斷玉的無價之寶。所以,我也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一把墨龍劍。”二郎神君道:“令師為人真有點神秘莫測,有些象教主那樣,做事總讓人感到一頭霧水。”三湘神君道:“真是的,他二人一天一個模樣,弄得咱們都分辨不出誰是真正的教主。錢塘神君道:“那小子也真是命大,令師將他擊下懸崖,竟然還能活着,甚至好象還得到什麼奇遇,在少林寺一招便將教主嚇走。是不是報話之人説得太玄了,我想教主一定是看見展紅塵那老小子和上官野芒等人後才退走的。”三湘神君道:“咱們何不去那懸崖下搜搜;或許還有什麼發現呢?”二郎神君笑道:“什麼發現?有好處也早讓那小於佔先了。我真不明白,憑令師那樣的功夫,竟?蛔ゲ蛔∫桓鋈槌粑錘傻拿⒆櫻炊盟拋艘惶歟鄣黴磺海?端木翔龍在門外偷聽他們的閒談,終於明白半年前將他擊下山崖之人是巫山神君所裝扮的顏良,但心裏也不由一陣納悶,暗道:“怎的巫山神君的功夫不象傳説中那般厲害?”他並民間住呼吸又繕續往下聽。只聽顏良道:“實不瞞諸位前輩,家拜在一年前修飛一種神功時,差點走火人魔,手太陰肺經穴道受陰,經常感到手麻氣悶,肺腹之氣運轉不暢。説來大家不信,家師能解除受阻的手太陰肺經穴道,還得歸功於那小於,那日家師與他在懸崖上交手時,被他點中膻中穴.擊中肩井穴,這兩下打擊雖使家師當時吃了些苦頭,回來後,曼阻的穴道經肺竟然解開了。功力比岔氣前精進了不止一倍,也算是因禍得福吧!”二郎神君道:“令師是不是太神秘了?自己受了代辦處,對咱們這幾十年的患難兄?芤脖C埽嬗Ω萌盟俁喑孕┛嗤貳!彼蛋蘸嗆譴笮Α?顏良急忙躬身施禮道:“小侄代家師給諸位前輩陪不是了。”二郎神君笑道:“咱與令師乃幾十年的生死之交了.區區小事誰還放在心上,開玩笑的。”三湘神君道:“説笑歸説笑,咱們還是説説正事吧。教主竟然將他四人補為內外香堂的堂主,那刑堂堂主和十二護法補的是哪些人?這些總不可能對我們也保密吧?”顏良笑道:“三位前輩乃本教砥柱,怎會向你們保密。那刑堂堂主乃陰山雙義,他二人已接到教主的飛鴿傳書,近日可趕到此處。十二護法乃教主秘密聘請的一流劍道高手。金衣護法是馳名黑山白水間的俞氏四昆仲,銀衣護法乃享譽南荒的滇北四於,紅衣護法是崆峒派中的清字輩弟子俗清、塵清,武當派的明月,湘西白鶴觀的法弘。”顏良所講的刑堂堂主今晨已喪身一人,發瘋一人,他們並不知道。那十二名護法,端木翔龍大都早有耳聞,俞氏四兄弟乃橫行長白山、黑龍扛一帶的孿生兄弟,老大俞飛虎、老二俞飛獅,老三俞飛熊,老四俞飛豹,四人長得一模一樣,五大三粗.皮糖肉厚,內功探湛,劍法怪異,四人所使之劍乃外域兵器,呈姆指粗的圓條形,長有三尺三寸,尖鋭鋒利。滇北四子名叫龜靈子、元虛於、無為於、道吉於,乃是雲南玉龍雪山下瀘沽湖中一個島上的蓮花觀中的道人.四人乃師兄弟,受藝於雞足山中一怪道人。四人也是使劍,劍的長短寬窄與普通寶劍無二,但有一點不同,劍尖有一倒鈎,若是刺進敵人小腹,就會將腸腸肚肚都給鈎了出來。它還有一妙處,便是在對敵時,那倒鈎專鎖對方的兵器,端的十分詭異厲害。崆峒振的俗清、塵清和湘西白鶴觀的法弘,端木翔龍不諷。武當振的明月,那可是他兩次上武當山都見過的人。他簡直不相信這些名門大派中的劍道高手,竟會成為日月教的護法。殿裏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接着又聽到二郎神君道:“想不到半年來咱們傷如此慘重,教主若再不想辦法,咱們稱雄武林的計劃弄不好將成為空話。”顏良將擦拭好的寶劍插入劍鞘,滿懷信心地説道:“諸位放心!教主正在採取措施?T勖親チ肆杭夷搶顯又鄭褪俏飼V屏患伊礁齷煺市∽櫻獯卧俳夷羌肝淮蠊媚鎰ダ矗瘓褪嵌願抖四鞠枇切≡又?他再兇再狠,咱尹中有他孃家的姐妹,還怕他不服貼!”二郎神君道:“教主和令師現在在何處?事已至此,教主也該現身露惺了,總不能?洗琶嬡巳迷勖翹嫠裘?説真的,令師在這方面可有些對不住咱哥們兒幾個!他總?換嵋裁患討韉謀糾疵婺堪?教主究竟是誰,也該讓咱們知道了!”顏良道:“諸位前輩別急,三月後巫山神女峯上,教主何人,到時便知分曉!”三湘神君道:“我懷疑神女峯之約乃是騙人的虛招,不信咱們到時再看。”錢塘神君也有些不滿道:“説來也真是笑話.哪門哪派的總護法象我們這樣,竟然不認識自己的主子。若不是看在令師份上,咱他孃的早不幹了!”他的話音剛落,突然從釐外傳來一聲雄渾的聲音:“現在不幹還來得及。”釐內三人全都一震,接着快逾閃電的撲向房門;二郎神君衝在最前,一掌拍倒房門,雙掌上護其胸,下護其胯,一下於竄出屋來。人未站定,耳邊又響起一聲喝叱:“打你個老不死的!”一枚晴器破空而至,叭壕一聲擊中他的前額,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眉間那顆痣,疼得他畦呀一聲怪叫,腦門上頓時鼓起雞蛋大個包。這才是終日打雁,反讓雁給啄了一口。對方是什麼樣他都沒看清,便捱了一下,憑他的功力卻躲不了,這豈不是有些駭人聽聞麼?暗器破空擊中二郎神君的聲音和他的怪叫,將他身後頗良等人嚇丁一跳。顏良道:“前輩,沒事吧?”二郎神君摸摸額頭道:“沒事,狗東西太可惡了,冷不丁給老子一下。”顏良高聲喝道:“暗哭傷人算不了英雄好漢,請出來吧,別再幹那偷偷摸摸的勾當!”他抽出寶劍越過二郎神君,小心翼翼向外走去。轉過兩個拐角,不見動靜,又走幾步,一眼看到拐角處靠牆立着一人,急忙剎住腳步道:“閣下,手段是否太欠光明瞭???對方冷哼一聲道:“顏良,休拿話套少爺!你們的手段比少爺壞上在倍,只要為民?Γ淞殖Γ僖幌魏問侄危膊幌胱鍪裁從⑿酆煤骸!?顏良喝道:“你是誰?!”“你爺爺端本翔龍!”顛良冷笑一聲,道:“你膽子不小,竟敢找到這裏來。端木翔龍道:“別以為你這是龍潭虎穴.在少爺跟裏,爾等不過是一羣烏合之眾,少爺想來便來,想去便去。你能奈我何?告訴你,陰山雙義來不了啦,狄成龍也到鬼門?氐榷熱チ恕!?“是你殺了他們?”顏良怒道。“不錯,還有你這裏的幾條看門狗!”“有本事!本座要你血債血還廠顏良暴喝—聲,突然欺身衝上,手中長劍分心便刺?D僑瞬歡悴簧粒嗡そ`偷匾簧倘頌迥冢雒奼愕埂Q樟家輝徑希喚盤ぷ厴現恕?三湘神君忙晃亮火捻子一照,哪是端不翔龍,而是一名早巳死去多時的守衞,腦袋碎裂,面目全非,洞開的喉管上鮮血已凝固成一團黑紅色的血塊。端木翔龍的聲音在甬道人口處響起:“顏良,爾等已惡貫滿盈,今日是你們報應的時候了!來,來;來,少爺在外面等你們。”顏良恐怕有詐,寶劍還鞘,猛的向上一縱,雙掌一拍屋頂,擊開一個大洞。隨着人從洞中竄出,站在屋頂。二郎神君等人也相繼從洞中疾射而出,落在屋面。眾人正四下打量,察看端木翔龍的蹤跡,便聽山門外傳來一連串慘嚎籲叫之聲,令人氣血一窒。顏良等人急忙履開輕功,掠過一座座大殿和庭院,射向山門。遠遠的便見山門外早是狂奔亂逃的遊人香客,大多名日月教的教徒,被三道白影追逐着東奔酉逃,狂呼亂叫;地上還倒着十幾名垂死掙扎的教徒。頗良咬牙切齒的怒喝一聲:“好小於,本座不剜出你的心肝誓不為人!”飛身落到場中,其他數人也跟隨而下,形成一個很大的包圍圈,將端木翔龍和白猿、白鶴圍在當中。端木翔龍呼哨一聲,白猿、白鶴跳躍到他身邊,昂首站立。顏良強壓胸中怒火,嘿嘿一笑道:“閣下真夠兇殘.本座有生以來,還未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可真算得上殺人下眨眼的劊子手!”端木翔龍道:“承蒙誇獎。少爺這才是開始呢。我要你們為我慘死的爹孃、蛆姐,為君山七百多條無辜的生命,為死於你們魔掌下的生靈,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顏良看了看周圍地上的屍體道:“你已殺了事教不少人吧?這筆帳今天該了結了。??端木翔龍微微一笑道:“不多,少爺記得很清楚,只有二百二十三個,比起我要討還的血債,還不夠零頭。爾等是齊上還是單打獨鬥?”一名年過半百的賊人怒叱一聲:“小於休得張狂,本座會會你。”一晃手中雙鈎,搶入上方,立下門户。端木翔龍看了他一眼道:“有勇氣,報上名來,少爺好超度你。”那人將手中雙鈎一碰道:“本座乃新任奉教外堂堂主孤獨雄。”端木翔龍笑道:“鈎魂手孤獨雄,你不是洞庭山莊的二莊主麼?怎的做起別人的走?防戳耍裉煒蠢茨悴換峁露懶耍嵊腥伺隳鬩黃鶉ス礱毆亍!?孤獨雄怒叱一聲:“小輩找死,敢辱你家大爺!”雙鈎一幌.人鈎合一,猛撲端木翔龍。鈎影如山,遣攔鈎擋,劈抹劃扎,一連攻出十幾招,招招狠疾,式式怪異可是卻連對方衣襟都來沾上一點。他心中不由有些膽怯,可又不好退下,只好硬着頭皮一陣搶攻。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賊人眼見形勢不好,孤獨雄已攻了對方二十多招,人家手都投動一下,象在逗一隻猴子。急忙向另外二人一使跟色,三條人影突然從三個方向撲向端木翔龍。三人中一人使劍,一人使單鐧,一人使一支紫紅色的長簫。使劍之人喝道:“孤獨兄,何必與他乾耗.且些打發他上路,咱們好去喝酒。”端木翔龍見撲上來的三人出手便是殺手絕招,齊向自己的要害部位招呼。身形一晃,避開攻近身前的雙鈎,郎聲笑道:“孤獨雄陪你上路的來了,有什麼話趕良交待,再晚就來不及了。”“該交待的是你!”使蕭之人陰森森冷笑道,長蕭中突然射出一蓬牛毛細針,鋼針?諮艄庀路⒊隼隊撓牡墓餉ⅲ窒?端木翔龍胸前七坎大穴、膻中穴和氣海穴,針分明淬了劇毒。與此同時,使單鐧之人手腕二動,姆指一按鐧柄上的卡簧,鐧尖上突然彈出一根尺半長的三稜刺,也是董幽幽的,直刺端木翔龍的背心靈台穴。另一人的寶劍也巳扎向他的右肋,孤獨雄則倒地一滾,雙鈎向他雙腿連削帶抹鈎來。端木翔龍一看這四人配合得相當緊密,頓時豪氣大熾仰天一聲長笑,射到他身前的鋼針在寓他胸前三尺便紛紛墜地。説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秋水般湛藍的光芒隨着一聲清越的龍吟劃空而起,一閃即沒。端木翔龍已飄身到了三丈以外,距顏良不足兩丈,神閒氣定的微笑着看着他。而場中四人象中了定身法,呆立不動,過了片刻才搖搖晃晃摔倒在地,噴出的鮮血互相灑到對方身上,每個人的腦袋只剩下一點後頸皮連着。插中所有的人無不駭目驚心,顏良等人這才真正的相信從少林寺進出來報信之人所言不假。一招,疾如閃電的一招,讓人無法看清出劍、還劍人鞘的一招,四名替補的內外香堂堂主頓時身首異處,他們還未來得及走馬上任,便作了替罪羔羊。端木翔龍輕鬆地衝着顏良一笑道:“顏良,輪到你了,準備好了麼?”顏良也不答話.嗆啷一聲拔出佩劍,捏個劍訣,擺開門户,疑神等待端木翔龍的攻擊。二郎神君也從腰帶中抽出一條金絲軟鞭,鞭長八尺,粗如中指,乃黃金絲與天蠶絲、野豬鬃合編麗成,是他仗以成名的兵器,尋常刀劍休想傷它一絲一毫。三湘神君則從腰間抽出一把錚亮的薄刃軟劍,劍長三尺七寸八分,寬三寸,厚不及平常寶劍的三分之一。他這把劍叫白虹,與顏良手中的青冥劍一樣十分寶貴,吹毛斷髮,削金斷玉根本不在話下。錢塘神君則從手臂上褪下六個黑乎乎的鐵環,一手三隻捏在手中。三人一字撐開,站在顏良身後二丈外,也是一言不發,死死的盯着端木翔龍。端木翔龍緩緩從腰間拔出寶劍,舉在眼前吹了口氣.然後用袖於將劍身抹了一遭。長劍慢慢向前平直伸出,劍尖遙指顏良,一聲清埔,身劍合了,暴進疾上,剃時劍芒閃爍,滿天劍影猶如金蛇枉舞,飛龍盤旋。遠隔三尺多遠,顏良便感砭骨侵肌,浪潮般湧的劍招一招接一招,一式連一式,快得令人頭暈目眩,不知朋多少支利劍綿綿不絕地向胸腹要害攻來,端的是狠、準、兇、猛、勁、疾,封不住架不着。顏良身不由己左閃右避,倒退出十幾步遠,仍然躲不過對方兇猛絕倫的攻擊。端木翔龍一連攻出五十多招,直把顏良逼得手忙腳亂,退出十幾丈遠,這才氌住腳步。端木翔龍卻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把寶劍鋭不可擋,千百朵劍花閃閃生輝,萬千條藍色劍芒恰似奔霄掣電,凌厲疾帶。一套武當追風劍當剛剛使盡,陡地一換招式,施展出從邱楓那裏偷學來的七星劍法,招中套招,式裏藏式,綿綿不絕.滔淚不盡。顏良只得小心翼翼地把手中青冥劍舞成一團密不透風的劍幕.不求攻敵,只求自保,但仍擋不住對方的凌厲攻擊,端木翔龍的寶劍幾次刺破他的劍幕直逼胸前要穴。半年他的功力要比端木翔龍高出許多,現在端木翔龍的功力卻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倍,且端木翔龍一上來便搶了先機,佔了上風,使他一直處於下風劣勢。這還國端木翔龍心中自有打算,未施展師門鮑學。他在偏殿聽了顏良等人的談話後,便認準顏良是解決事情的核心,他掌握了日月牲的機密,他要顏良的活口而不是屍體,因而一直未下殺手。即使如此,頗良已難以招架.手中青冥劍始終得嗖着對方的寶劍轉動,不敢隨便遵招攻擊。越是這樣,他所受壓力越大,象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將自己捆住伉,束手束腳,自身功力只能發揮出八九成,不由暗暗叫苦不迭。兩人一攻一守,一進一退,走馬燈似的在插中糾纏遊鬥了百招以上。顏良額上已見汗珠,口中微喘,牆木翔龍的每一劍刺向他,都好似一座大山向他壓來,哧嗤破空的劍氣聲在他耳邊不停地嗚叫,就象七八月的蟬子叫得他心煩意亂。高手比劍怕的就是失去先機和氣躁心浮,這兩點讓顏良都占上了,那還能討得了好。當端木翔龍將一套七星劍循環反覆使用到第三遍時,顏良已是氣喘噓噓,腳步開始虛浮錯亂。端木翔龍邊打嘴裏還邊損他:“我道日月教的總巡查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看來也不過如此。蘸良.少爺已攻了你三百七十九招,你卻只還了少爺不到二十招。你師父就是這樣教你功夫的?他沒告訴你劍術一道要的是一個快宇,不給對手以先機,不給對?忠源⒌幕幔鹽棧幔徽斜械小6嶂皇且凰睬壹淶氖隆R壞┦ゾ禿苣訓玫健Q樟跡閿澇兜貌壞秸庵只幔蛭悴畹錳丁6僖從星О俅穩媚闥廊サ幕幔悴恍琶?少爺只用了八成功力,一隻手,便將你弄得如此狼狽,死了不知多少次,若再加上左手,你豈不成丁一隻癩皮猴,讓少爺消遣了麼?”這番話説得蘑良無地自春,想罵不敢開口,想怒不敢分神,多少年了,他還從未遇上過真正的對手,今天一下便給弄成如此狼狽,若是巫山神君在場不氣得吐血才怪呢。端木翔龍的寶劍一直不寓他前胸後背要害之處,在他幢中穴,璇璣穴.氣海穴,左右期門穴,靈台穴,懸樞穴,關元穴上留下一個個劍孔,但只破衣衫,未傷肌膚。正如端木翔龍所説,他已經死過不知多少次了,這些穴道無一不是致命的要害;他的閃避,封架,後退,只不過是一種架勢,對方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端木翔龍的劍勢漸漸緩慢下來,他終於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急忙長吸一氣,調理氣息,穩住心神。端木翔龍仍然不疾不橡地向他攻擊,嘴裏繼續説道:“顏良,你的罪惡罄竹難書,萬死不贖。但上天乃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説出日月教教主的姓名和地址,願意從此改邪歸正,少爺可以放你一馬,不然的話,下一輪攻擊,少爺便要割斷你的喉管,刺穿你的心坎,劃開你的小腹。好好想想吧,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你是個人,給你三個數!”顏良冷笑一聲,死人般蒼白的臉變褥鐵青,疲憊的眼神中兇機倏現,顫抖的嘴唇痙攣幾下後,恨恨地説道:“哼!青天白日,你做什麼好夢?要殺要剮.奉座隨你的便!要?氪遊銥諡械玫獎窘桃桓鱟鄭俸伲菹?”端木翔龍微微一笑道:“人説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你是到了黃河不死心,見了棺材淚不落。你定要想死,執迷不悟,少爺偏不要你死,我要你話在世上,豬狗不如的現世,讓樁你害死的冤魂日日夜夜折磨你的靈魂,讓你的奇筋八脈扭曲變形,直到你渾身上下肌肉萎縮,氣血枯竭,象一具皮包骨的骷髏暴屍街頭荒野!”顏良怒叱道:“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你休想嚇唬住我。告訴體,鹿死誰手還是未定,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廣話音剛落,人已挺劍撲向端木翔龍的胸懷,他這是想與端木翔龍同歸於盡。端木翔龍冷笑一聲,人已飄退三尺。與此同時,二郎神君、三湘神君、錢塘神君同時飛身撲向端木翔龍。二郎神君的軟鞭象一條狂舞的金蛇纏向端木翔龍的脖子。三湘神君的軟劍抖得筆直,刺向端木翔龍的靈台、神道、志室三大穴道。錢塘神君的鐵環一隻接一隻脱手飛出,在空中呼嘯盤旋着砸向端木翔龍的雙肩.雙臂,腿彎。剃時間罡風四起.勁氣橫生,不同的兵器閃耀着不同的光芒,交織成一個巨大的網,將牆木翔龍罩在中間。試想二郎神君等三人成名幾十年,橫行扛湖數十載.自身功力已是超一流的水平,他們四人這一合圈,威力比單打獨鬥增加了敷倍。只見滿場沙飛石走,枝折葉飛,五條人影進退閃挪,旋轉飛撲,已變成五團淡淡的身影,分不出誰是誰。瀰漫的煙塵中只聞兵器碰擅聲和哧哧不絕的破空勁氣聲。十幾名僥倖逃得性命的賊人和寺裏湧出來看熱鬧的和尚,被激盪的罡風震得退出十幾丈遠,仍感砭骨侵肌,胸如石壓,只得又退出三四丈,方才感覺輕鬆。端木翔龍是右手劍,左手掌,時而追風劍當,時而七星劍法,時面逍遙劍法,時而飛龍劍法,交替使用,循往返。把從邱楓、陳天浩、施寧處偷學來的三套劍法和武當追風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至,心念所動;招式即出,詭異絕論,層出不窮。而左手掌卻把一套師門絕技玄天掌發揮到丁極至,只是三招絕招未曾使出。天極玄天掌對顏良來説很熱悉,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瞭如指掌,可對其他三人來説就大不相同了.他三人的劍、鞭、圈一到端木翔龍身前.便被端木翔龍迎面拍來的掌風給震回或者盪開。直到端木翔龍特此掌反覆用了幾遍以後.三人才看出一點點門道,手中的兵器也就越發攻擊得凌厲迅猛了。五人這一場好殺,直殺得天昏地暗,陰風慘慘,石破天驚,慘烈無匹。看得旁人心驚膽戰,膛目結舌,寒生膽底。一千招,兩千招,直殺到紅日隱人西邊山巒,夜幕降臨,寺裏僧人搬出幾十支火把點燃,將山門前照如白晝。顏良等人是越戰心越驚,越戰力越乏。端木翔龍也已累得直喘粗氣,汗流浹背,但體內真氣卻無虧損現象,猶如春蠶吐絲,源源不斷,江河奔瀉,滔滔不絕。戰着虞着,他已經將四套劍法揉合在一起,漸斯形成一套獨特的劍法,説不清倒底且’由哪一套劍法演化而來,只覺得每一招每一式都很簡單,摘單得讓人看不出是一套劍法。可是他每一招遞出,對方四人的攻勢便給阻得一窒,劍歪鞭斜圈蕩。他索性收起聲手,按着自己的思路,左手提劍訣,右手揮寶劍,東一劍,西一劍,將整套劍法施展得純熟自如。開始時,他腦子裏這套劍法應有三十六招,一遭下來,他發覺破綻太多,減去四招;二遍下來又減去四招,他已把對方當作練劍的靶子,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在與人殊死搏鬥,完全沉浸在一種領悟高深武學的境界中去丁。二更時光,玉兔東昇,彎彎的上弦月把柔和的銀光灑向大地,給周圍山巒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山峯在朦朧月色中隱隱綽綽,緲緲緲緲,使人如置幻境。這時,顏良等人已是氣喘幢噓,耳鳴目眩,進攻的速度已緩慢了許多。而端木翔龍已將自己恬出的劍法減到十三招,突然間,他腦中靈光閃現,發現這這天衣無縫的十三招劍法已和先祖師寂然子留在墨龍劍中的三招無極乾坤劍十分相似。這一發現使他腦子豁然開朗,一通百通,一順百順,他將三招無極乾坤劍法揉合進自己悟出的十三招中,一下子又減去四招,最後剩下九招不能再減了。從他悟出這套劍法的三十六招起,每減一次招數,他便將攻擊對方的功力縮小一成,當減至九招時,他自感發出的內力不足五成,但顏良等人反而被逼得離自己足有四五丈遠。他一時興起,陡然搏內力增加到七成,使出這九招劍法中的一招,原地轉了一週。只見顏良等人如撞上鬼打牆,驚駐震異地暴退兩丈多遠。一下於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大到七丈遠。他欣喜若狂,堅信這套劍法威力之大,決不在先祖師的三招無極乾坤幻法之下。於是,心裏暗自決定仍然叫它無極乾坤劊法。想到高興處,他不由自主地仰天一聲長嘯、嘯聲猶如龍吟鳳鳴,聲震夜空,經久不息。場外之人被這突人其來的疇聲震得氣血翻湧,耳雞心既,魂搖魄曳。嘯聲末澆,陡聞顏良一聲斷喝:“退!”端木翔龍還未回過神來,攻擊他的四人巳收招騰起、分四個不同酌方向,向荒野?鉸塗襉ざィQ奐湟煙映靄僬賞狻6四鞠枇獠鷗械絞慮櫚難現兀羧謎饉娜飼捕藎癲話裝椎畝妨税餚瞻胍?可四人逃跑的方向各不相同,叫他追趕哪個好?略一遲疑,?蝗話紋鶘硇危縊頻南蜃哦繕窬啡ァW栽場綴滓步餱凡簧幔度腚室鼓恢邢Р患7蛔礁冢焦惶蹕抗齲繕窬蝗環龐乙還眨迦胍黃亍6四鞠枇耐芬患保袂峁μ岬郊蓿幌掠誚説木嗬肜慫奈迨桑餃訟嗑嗖患鞍僬傘G氨呤斃肀閌且黃諍鹺醯拇遄歡四鞠枇?侄繕窬尤舜逯校鞘幣胝業剿刪湍蚜恕?墒撬峙擄?、白鶴與自己走失,因為夜裏,白猿、白鶴的目力可就比不上他這雙夜眼。真是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他不得不一面狂奔,一面低嘯招呼二獸。然而奇怪的是,二郎神君奔到村千里後,並未竄人房舍中隱藏起來,而是穿村而過,繼續向前狂奔。端木翔龍暗自慶幸:心道:“這老狗簡直是跑暈了頭。只知道逃命,不會思考了。”這讓他給猜着了.二郎神君確實已經有些迷迷糊糊、昏頭昏腦了。他雖然破了生死玄關,任督二脈己通,但由於年歲已大,半日半夜的激烈搏鬥,他體內真氣已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若此時能調息將養,不出兩個時辰又可恢復內力。可他卻無此福份,四人同時逃走,端木翔龍別人不追,偏偏追他,而且越追越近。他哪知道,端木翔龍之所以選中追他,有兩層意思:一是他曾經是屠殺端木翔龍全家的罪魁禍首之一,二來端木翔龍經過這場搏鬥,已看出他是這四人中功力最強之人,先除去他比除去那三人中任何一人要好得多。另外還有一層意思,端木翔龍之所以不追顏良,那是要留下他,通過他去追尋日月教的教主和總壇所在。他這不要命的狂奔猛跑,體內最後一點真氣快要消耗盡了。所以,接近脱力、元神渙散的他已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耳鳴目眩,暈頭轉向,辨不出東西南北了,只知一個勁地往前跑呀,跑呀!只望能儘快逃出端木翔龍的追擊,停下來調息一會,哪怕?且徽擋瑁歡俜溝墓Ψ頡H歡彼壞欄嚦玻騫惶醺珊粵説暮喲彩保範ド戲較炱鵒艘簧酌U獠穢詞顧筇窖滯醪罾吹男」磉燕サ囟抖艘幌率種兇坊晁髏奶矗桓釁徽蠹ち曳冢矍耙謊郟紉蝗恚肅桃簧乖諞歡崖沂希叛酪哺姆?了好幾個。立時人事不知,昏迷不醒。端木翔龍見二郎神君跌倒,恐其有詐,格功力提至八成,遍佈全身,這才小心走上前去,疾點了二郎神君的靈台、志室、神道、天柱、缺盆等幾處大穴,將他翻轉身仰面朝天,一看他已死去,蛇死還得摔幾下尾巴,端木翔龍不相信他就這樣死了。急忙拿住他的腕脈一摸,這才發現他還是活的。端木翔龍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發現左前方不足一里地便是郭家莊,於是從二郎神君手中取下金絲軟鞭,往他腋下一兜,將他仙在背上,撒腿如飛向郭家莊奔去。俗話説:兔子逼懂了要咬人,狗副急了要跳牆。端木翔龍怕顏良等人對郭家莊下毒手,所以他得去看看;順便將二郎神君這個惡魔寄放在外公家。他還不想讓這傢伙現在死去.他要留下他,等到破了日月教時,用他和巫山神君的頭祭奠父親、母親和姐姐……日上三杆,端木翔龍牽着一匹渾身上下無一根雜毛的黑馬出了韓家莊。那匹馬高有七尺,長有丈二,渾身黑毛油光水攢,緞子般閃閃發亮,一雙眼睛象兔子一樣又紅又亮,端的是一匹神駿非凡的寶馬。這是外公送給他的禮物。據外公説這匹馬的母親曾是柿農架中的一匹野馬,三年前被一夥波斯商人無意捕獲,後來那夥波斯商人鍵強人打劫,那匹馬便到了強人首領手中,成為他的坐騎。再後來,朝廷下令圍剿賊巢,當陽縣捕快從賊首手中繳獲此馬。適值他辭官回鄉,捕快頭便將馬送給了他,那馬到他家不到半年。便生下了這匹黑馬。這馬性子十分暴烈,郭家上下別説無人敢騎,就是全莊人也沒哪個敢走近它身邊,除了從小給他餵食料的郭海乎,它是見人便咬便踢。端木翔龍也是用了兩個多時辰才將它降服的。端木翔龍信馬由繮地順着官道向西北方向緩緩前進,他身邊已經不見了白猿、白鶴。他把它們留在了外公家中。這兩隻靈獸十分敏鋭,抵得上兩名一流的武林高手,他留下它們是為了守護外公一家和二郎神君。二郎神君已被他挑斷了手筋腳筋、一身功力全廢了,為了保密,當他在三更初悄悄潛回郭家莊時,只讓外公及三個舅舅知道二郎神君的事。他們將他藏在後花園中的一個地下室裏,地下室的兩個進出口在一座假山和一個涼亭中,除了外公和三個舅舅外,無人知曉這個秘密的地下室。末了,他又將武當太乙清氣的內功心法口訣傳給了三個舅舅,並將自己的真氣輸了一些給他們,用了兩個多時辰指導他們如何調息運氣,如何行功打坐。當一切都感到滿意後,他才匆匆用過早飯,告別了外公一家上路。一路上他腦子裏總是在思量從顏良他們口中偷聽來的話,特別是假顏良巫山神君將他擊落下懸崖時那雙陰毒的眼睛,越來越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裏。這人是誰?我在哪兒見過他?他反反覆覆地在心裏問自己,策馬低頭,冥思苦想。直想得他腦袋生疼也想不起這人是誰。突然,他感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那就是在玉泉寺與顏良等人搏鬥中,只顧參悟劍招,而未當機立斷,痛下殺手,放走了顏良等人。他們這一逃遁,日月教恐怕從此便會消聲匿跡,潛估起來,重新豐滿羽翼。這如何是好?他一着急,忘記了自己騎在馬背上,猛的向馬背擊了一掌,這一擊好?謁輝斯Γ勻惶鄣煤諑硐┝粢簧に唬巴忍誑眨笸紉壞勇肀成舷品醭鋈啥嘣丁Kさ盟咴偉慫兀甕吩文浴?黑馬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慢慢的向他走來,用鼻子拱了拱他,然後前腿使勁地刨擊地面,好象在懺懈不該將他掀翻。片刻,他翻身從地上坐起,揉揉眼,搖搖頭,伸展四肢,見無異狀,這才站起身上前樓住馬的脖子,輕輕堆撫摸着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將你打痛了。以後再不這樣了!”黑馬也頗通人性地將頭在他胸前摩擦,顯得十分親暱。忽然他想起了送給師弟的紅馬,師弟説梁家莊出事那天,它讓賊人給掠去了,它現在會在哪兒呢?賊人舍不會折磨?尢⑺?他拉着馬向前漫無目的地走着,他已不知道自己是繼續向西北上巫山呢?還是向南?蟣保蚨?一絲涼章爬上背脊。他忽然覺得自己象一個被遺棄了的孤兒,天下這麼大,卻拽不到一個棲身的地方。身後響起一陣怠促的馬蹄聲,接着傳來一聲喝叱:“你這人怎地這般走路,攔擋在路中。閃開!小心大爺的馬踩死你!”他這才發現自己牽着馬站在路中,確實擋住了別人的去路,便牽着馬閃到路邊,抬起頭歇意地剛想笑笑。忽然,他楞住了,十幾匹馬從他身邊風馳電掣般衝過,其中有一騎卻在離他兩丈外打轉不肖,馬上一人揮舞皮鞭正使勁抽打坐騎,嘴裏還怒叱道:“畜牲,看我不打死你!”每抽一下,他的心便猛的一陣收縮。疼呀!彷彿那馬鞭不是抽在馬身上,而是抽在他心上。他看見那馬始終將頭扭向他,眼中噙滿淚水,那樣子使他心酸的快要落下淚來。人與獸雖然是兩種不同的動物,但他感到彼此間確實存在息息相通的情感。自從將紅馬送與師弟後,他從沒想起過它。今天,他突然想起了它,面偏偏在這時候,它又神差鬼使地出現在他面前,而且果真讓人鞭笞折磨。正當紅馬背上的騎手第四次揮動馬鞭欲往下抽時,端木翔龍再也忍耐不住了,身形一晃已到了紅馬跟前,右手一探將馬背上那人一把抓起,砰地一聲扔出四五丈,掉得他殺豬般鬼嚎。紅馬一下緊靠在端木翔龍身邊,象一十飽受摧殘凌悔的孩子,突然見到親人一樣,眼淚滾滾而下。端木翔龍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鬃毛,心一酸.眼淚也奪眶面出。已經跑出二三里地的那十幾名坐騎,見騎紅馬的伺夥未跟上來,又一起轉身折了回來。一看自己的同夥躺在四五文外直哼,而適才擋道的年輕人正牽着紅馬向路邊的黑馬走去。其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大漢斷喝道:“喂!朋友,劫道也得把釦子放亮點,咱也?嗆獻稚系娜恕!?端木翔龍冷哼一聲道:“閣下不要想左了,在下不是劫道的強人,也不是你們的合宇朋友。”那人道:“你是誰?為何將咱們的人打傷,又搶了他的馬?”端木翔龍笑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你倒先問起我來了。”那人道:“休得無理,快將馬匹還回,趕你的路去吧,咱們不想與你為難。”端木翔龍道:“日月教中人我見過不多,難得碰上象閣下這樣能説兩句人話的人。”十幾名騎手一聽端木翔龍話中有話,盲語不善.呼啦一聲策馬散了開來,形成扇面將端木翔龍圍住。那被摔傷之人也一拐一扭地來到端木翔龍跟前,怒火沖天衝着埔木翔龍狂叫道:“好小於,你敢將大爺摔個跟斗,大爺豈能與你干休!”端木翔龍道:“臭狗屎,滾到一邊去!”隨手一揮,那傢伙被一股巨大的潛力震起?徽啥喔擼誑罩辛父齦罰齙匾簧淶揭豢麼笫饗攏分刂氐納迷謔韝希紙幸簧枇斯ィ四鞠枇忠恢甘什龐胱約核禱暗鬧心旰鶴擁潰骸罷飴硎竊諳碌摹D忝鞘譴雍未Φ美?快説實話,不可自誤!”那人還未答話,旁邊一名三十二三歲的年輕人呵呵大笑道:“朋友,你不覺得説這話有些寒磣麼?這馬跟隨咱們走了幾千里路,怎麼會到了這裏便成了你的呢?”端木翔龍道:“是在下寒磣,還是你們殺人越貨?這大家心中有數。既然你出頭了?悄鬩歡ㄖ勒飴淼睦蠢耍?你們把梁老大爺弄到哪兒去了?”聲色俱厲,雙眼溜?駁勺拍僑恕?郡中年漢子驚異地望着端木翔龍,將他上下打量了—番,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知道此事?”端木翔龍笑道:“我便是我,閣下還是別問的好。如實將我問的話回答丁,否則你們誰也路不出一里以外。”“朋友好大的口氣,天吹破了可是不好補的!”端木翔龍將馬繮往馬脖子上一搭,笑道:“你可是想試試?”離他最遠的一名半百老頭催馬上前,一插手中馬鞭道:“娃娃,老夫倒想試試,不過咱們得打個賭。”端木翔龍道:“不用打賭,你若能跑出一里地,在下豈不成了吹牛大王,你們這麼多人還不把我生吞活剝丁。而你跑不出,他們也氣樣跑不出,全都得留下,有什麼可賭?”老頭道:“説得也是,待會老夫只要你那把寶劍、別的什麼都不要。”端木翔龍笑道:“你倒挺識貨,我的命你也不要麼?”老頭道:“嘿,你的命是樹下那人的。”端木翔龍呵呵大笑道:“好極,好極!不過這劍歸不歸你,你得回答一個簡單的問?猓忝鞘遣皇僑趙陸痰娜?”老頭眯着眼點點頭道:“老夫乃教中護法,湘西白鶴觀觀主法弘,這回答可以吧?端木翔龍喜出望外,連聲叫道:“好!好!好!回答得不錯,真不愧是總壇紅衣護法?飩9檳懍?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不是出家人麼?怎麼……法弘反問道:“出家人與凡人有什麼不同?”端木翔龍笑容可親的連連點頭道:“是沒什麼不同!”法弘道:“現在開始,還是等你騎上馬?”端木翔龍道:“你真是人老心不老,喜歡玩這種遊戲?這可是拿性命開玩笑。你請吧!”法弘眼皮一睜,盯了端木翔龍一跟.舉起馬鞭猛的往坐騎屁股上抽了一鞭.那馬一聲長鳴,撒開四蹄,閃電般順着大道向前飛奔而去。接着只見白影一閃,馬蹄聲在百丈外嘎然而止。大家還未明白過來,又見白影一閃,端木翔龍笑嘻嘻地站在朱地,右手握着寶劍,劍尖指地,一清鮮虹的血液垂懸在劍尖上,被陽光照耀得異常醒目。大家急忙掉轉馬頭一看,百丈外的大道中央躺着法弘和他的坐騎。眾人急忙催馬上前,來到法弘跟前一看,乖乖,法弘的一顆人頭和坐騎的頭皆被砍落,濃出七八尺遠,鮮血正從法弘和他的坐騎脖腔中噴出,那馬的肚子還在一鼓一鼓的,四條腿也在據烈的痙攣抖動。眾人全呆若木雞,連逃命都給忘了。端木翔龍牽着兩匹馬慢悠悠地走上前來,站在眾人背後,朗聲笑道:“還有誰不相信在下的話,想試上一試?”眾人只感背心冰涼,一股寒氣從丹田直衝腦門,猶如掉進冰窟窿裏。呼啦一聲一齊地滾鞍下馬,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大氣不敢出,渾身顫抖不停。端木翔龍走到最先與他説話的中年漢子跟前,用馬鞭敲敲他的頭,道:“你站起來,回答我問話。”那人早已駭得魂不附體,哪敢不從,乖乖的站起身,肅手躬身靜候着。端木翔龍冷冰冰地説道:“我問你話,必須如實回答,若有半句假話,他便是榜樣。任你遇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説,除了法弘外,你們這些人中還有誰是頭?”那人哆哆嗦嗦道:“回少俠話.小人是頭。”“什麼職務?”“分舵主。”端木翔龍看看地上跪着三人全是一色淡藍衣衫;心中已知他們是杭州分舵的人,心道:“我怎麼就忘了這事呢?”接着問道:“你是陰陽手鄒天宇,杭州震武鏢局鄒局主?拇蠊?”鄒天宇點頭哈腰道:“是。少俠認識家父?”“聽説過。你父親在鏢行中還算混得不錯,道上朋友也有幾分敬重他。可你為什麼鎬偏做了賊人的走狗,為虎作倀,幹那傷天害理入神共憤的事?”“少俠不知,小人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呀!”“什麼迫不得已,天下這麼大,他們不找別人,專找你?他們將刀架在你脖子上?還是給你下了毒,劫了你家的人為人質?男子漢大丈夫,就是天塌下來也要挺腰頂着,你?駝庋О?”“少俠容稟,兩年前他們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顆胡桃大的夜明珠和一顆南海烏龍珠,不有十串鴿卵大的珍珠項鍊,要家父為他們保鐔,護送到京城,説是外夷朝貢皇上的貢品,他們説事成之後,給家父一萬兩銀子,另請皇上為敝鏢局題寫一塊匾額。家父不知其中有許,便答應了。誰知半道上他們直伏下人手,將鏢劫了。就在家父得知消息準備自盡時,他們又振人來誘騙家父,説能幫助找回失去的鏢,要我與他們同去。絕處逢生,家父當然高興,便讓我與他們同去。誰知這是他們精心設置的圈套,上路上他們在我飯菜中下了一種定期發作的毒藥,當我覺察到時,已經晚丁。”“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小人的拜弟白煥章告訴小人的。劫鏢時他在場。”“既然是拜兄弟,劫鏢時他為何不預先通知你或助你一臂之力?”埔木翔龍有意問?饋?鄒天宇道:“他家老爺子也被賊人下了毒,要按期向賊人討解藥,所以……“你們就這麼笨,不是錢迷了心竅?皇帝老子的御筆就那麼不值錢,肯為你們一個?⌒★誥痔庳?我問你,你們把梁老太爺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這個……小的確實不知,事成後,教主便讓人將梁老太爺給帶走了。”“騎紅馬之人是誰?”“他是小人的副手,叫餘東平,是勃海派的傳人。”“你們要上哪兒去?”“巴東縣。”“幹什麼?”“不知道。”“總舵在哪兒?教主姓什麼?”“這人……小人更是不知,有事都是由信使或飛鴿傳達。”“他們是你手下的人?”“是。”“路上見到過你們的總巡察和護法嗎?”“見過總巡察與二位總護法,他們向南去了。”“在什麼地方見到的?”“江陵。”“設告訴你,他們要去哪兒麼?”“沒有.教中規矩甚嚴,小人不敢打聽。”“好,看在你尚能合作的份上,今天便饒了你們。但是希望別再撞到哉手中,若想脱離苦海,重新做人.見到江湖浪子時可向他討一粒丹丸試試,也許能解去你體內之毒.他是家師。記住了,我叫端木翔龍,聽見我在哪兒,最好躲得遠遠的。因為我喜歡殺人,而且手段極其殘忍。去吧,帶上那倒黴的傢伙,他已經醒了。紅馬是我師弟的,收回了。”端木翔龍説完,牽着馬悠哉遊哉地順着官道向西去了。眾人見他走遠後,這才站起身,在路邊挖個坑將法弘埋了。可憐他既已遁入空門,還要不甘寂寞.出來現世。這好,還沒上任便命歸黃泉,遣泉他鄉,做了孤魂野鬼。這小子倒底是人還是鬼?眾人餘悸未定,冷汗未乾,蒼白的臉上還未恢復血色,跪?榱説乃然乖諶碣賡獾拇蜃嘔位危閆咦彀松嗟囊槁劭恕?鄒天宇精神萎靡,長嘆一聲,道:“他這份功力,恐怕當今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了,你看他揹着身子,離餘兄百丈元,竟然知道餘兄已經甦醒了,他豈不是練成了六識六通?咱們可真的別再碰土他。”一名中年漢子道:“是呀,你們看他殺人就象殺只雞,臉上還笑容可親。”那三十二三歲的年輕人道:“但願我這輩子別再碰上他。”另一名漢於道:“哪個烏龜王八蛋才想再見他。今天虧了鄒大哥,要不咱們全都得玩完,象你小於愣頭愣腦的,準會壞事。”鄒天宇苦笑道:“其實我講的全是實話。咱們去看看餘兄,他可吃苦頭了。”那青年道:“鄒大哥,他真的是江湖浪子的徒弟?”鄒天宇道:“憑他這般本領.豈能冒認個師父。”青年道:“乖乖,徒弟已是如此,不知師輩會是什麼樣?聽説他師祖是咱們副教主?氖π鄭肜叢勖歉苯討韉墓Ψ蛞慘歡ù聿渙恕!?鄒天搖頭笑笑道:“這倒不一定.要看各人的機緣造化了。俗話説,龍生九種,九種不一樣。何況拜師學藝。咱就是再練上三五十年,也抵不住他的兩個手指。”鄒天宇他們,自遇上端木翔龍,受了一頓教訓之後,便在江湖上消聲匿跡,不見蹤影。直到端木翔龍等人大破日月教時,也沒見他們露面,好象他們真的幡然醒悟,放下屠刀,躲到深山野林中立地成佛去了——武俠吧掃描,tian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