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秀蘭將母親輕輕扶起,耳朵貼着她的口唇,僅僅可以分辨出她的聲音,只聽得她喘氣説道:“玉匣裏是解藥。”陰秀蘭慌忙將那隻玉匣掏了出來,就是她剛才從百毒神君身上搜出的那隻玉匣,問道:“是這個嗎?”七陰教主點了點頭,陰秀蘭正要打開玉匣,忽見她母親突然用力掙扎一下,搖了搖頭,急促道:“不,不是我服的,我已經不中用了。你給他們每人一顆,第三個人,只、只好聽天由命了。”陰秀蘭還未完全明白她母親的意思,但她説的那句“我已經不中用了”,這卻是她完全明白的,登時有如在頭頂上響起一個焦雷,嚇得她幾乎呆了!底下的話,哪裏還有心神再聽下去?
萬天鵬呆了一呆,他沒有聽到七陰教主的説話,但瞧她臉上的神情,十足似他爹爹臨死時候一般,他急忙走過來,緊緊握着七陰教主的手喊道:“媽,你怎麼啦?爹爹要我倚靠你啊!”七陰教主這眼皮本來已經合上,聽了這話,忽然又睜開來,嘆口氣道:“孩子,媽沒能力給你爹報仇了,你,你要查問陽宗海……”話未説話便已氣絕!
原來七陰教主中了兩種毒傷,一是九陽毒掌,一是“五毒散”的藥物之毒,玉匣中的三顆丹丸乃是九陽毒掌的解藥,正是百毒神君準備用來解救周山民、張玉虎與凌雲鳳三人的,所以剛好三顆。七陰教主所中的那一掌乃是百奉神君臨死之前拼命的一擊,加上“五毒散”的毒,她縱然將這三顆解藥完全吞下,也只能保全性命,武功則是不能恢復的了,所以她一聽説張玉虎他們受了九陽毒掌之傷,心中便已打定主意:“我與其苟延性命,變作廢人,不如救了他們,成全蘭兒的一段姻緣。”只是她聽到龍劍虹説話的時候,已咬下了半顆藥丸,玉匣裏剩下兩顆半解藥,所以她説:“第三個人只好聽天由命了。”
陰秀蘭抱着母親,只覺她母親的軀體漸漸僵冷,萬天鵬號陶大哭,陰秀蘭卻似傻了一般,她自出世以來天人感應之説,以天為萬物之祖,百神之君,認為天製造了,便是母女二人相依為命,這時她全身麻木,腦子裏空空洞洞的,好像什麼知覺都沒有了。她不敢相信母親就是這樣的死了,可是她本能的感到母親僵冷的軀體,“媽是死了。死了。真是死了嗎?”
龍劍虹淚如雨下,她推了陰秀蘭一下,叫道:“蘭妹,你哭吧,你哭出來!”陰秀蘭茫然地鬆開雙手,七陰教主的屍體跌了下來,萬天鵬急忙接下,過了好半晌,陰秀蘭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一哭直哭了半個時辰,哭到力竭聲嘶,哭到眼中滴下血來,這才漸漸恢復知覺了。
龍劍虹收了眼淚,輕輕地撫着陰秀蘭的肩頭,柔聲説道:“妹子,人死不能復生,你還得保重身子,替你媽辦理後事啊!”陰秀蘭雙目無神,呆呆地望着龍劍虹,好像還不明白龍劍虹的意思,好像還不相信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龍劍虹忍着悲傷,含淚説道:“萬兄弟,你幫她料理你義母的後事吧,請恕我不能送她入士了。”陰秀蘭神智稍稍清醒,愕然問道:“龍姐姐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轉變到社會主義革命的理論。指出取得勝,你要走了?”定了定神,這才記起了龍劍虹還要趕回山寨去救人,也記起了她母親臨終之前的囑咐,要她拿解藥去救張玉虎。她把那隻玉匣掏了出來,放在掌心,卻忽然想道:“反正不過是拿這解藥給他們服了,便可以解九陽毒掌之毒,媽剛才為什麼定要我去?”陰秀蘭本來不是個糊塗的姑娘,只因遭受慘變,心中傷痛已極,因此對母親臨死的説話,就特別多用思想,想道:“在那楚天遙未來之前,她不許鵬弟陪龍姑娘去,説他不懂醫治毒傷的常識,難道除了用這解藥之外,還得開什麼藥方?或者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項?”但繼而一想,若然不只是要用解藥的話,她母親在臨死之前,豈會忘記囑咐她?
她本來不是個糊塗的姑娘,神智一清,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她母親的用意,明白了母親乃是完全為她打算,想由她親手去醫好張玉虎,好成全她的這段姻緣。敢情母親在中了爹爹毒掌之後,未曾再鬥楚天遙之前,便已知道了自己的性命難保,但當時卻哄騙自己説是沒有危險,好讓自己走得安心。陰秀蘭想到此處,不由得肝腸寸斷,“媽一生為我打算,臨死之時還為我煞費苦心!”既是感激又是傷痛,可是她的眼淚已經流盡,哭不出來。
萬天鵬道:“姐姐,龍姑娘要趕回去救人,你要不要與她同往?媽媽的事情交給我辦也行了。”陰秀蘭把那玉匣遞過去道:“龍姑娘,請恕我不能陪你了。”龍劍虹神色默然,處此情形,她當然也不便邀請陰秀蘭同往了。
龍劍虹接過玉匣,想起七陰教主的恩情,心中大痛,恭恭敬敬的向她的遺體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了起來拉着陰秀蘭的手道:“我本來應該送伯母下土百世之下有知我者”。故名。以紀傳體論戰國至元代的歷史人,但有三條性命等我救治,請你代我向伯母告罪吧。”陰秀蘭啞聲説道:“我明白,救人事不宜遲,你走吧。”龍劍虹走到廟門,想了一想,又回過頭來拉着陰秀蘭的手道:“妹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但有幾句話卻想和你説。”
經過了這一場患難,陰秀蘭對龍劍虹的敵意早已消除,便道:“姐姐,你有什麼話儘管説。”龍劍虹道:“你媽不幸去世,你這位兄弟又有大仇未報,再説七陰教在江湖上也結了不少仇家,你一個年輕女子,要應付許多事情,我不能不替你擔心。你辦好喪事之後,最好馬上到山寨來。多一些朋友商量,總要好一些。你不嫌我説得坦率吧?”陰秀蘭聽她這一番説話,句句都是為自己着想,登時心亂如麻,想道:“她和張玉虎交情非淺,她卻一再要我到山寨去,而她自己卻要回轉天山,這是不是有心想撮合我與張玉虎呢?我插在他們中間,這又算什麼呢?”想了好半晌,這才含淚説道:“姐姐,你的好意我全都明白,你先趕回去救人吧。這些事情,且容我慢慢再想。”
兩人揮淚道別,一路上龍劍虹也是心似亂麻,思如潮湧,想起七陰教主為了他們,將解藥留下來,犧牲了自己,想陰秀蘭孤苦無依,而她對張玉虎又是那樣痴情眷戀;她想來想去,終於決了心意,想道:“最少我還有凌姐姐可以依靠,比陰秀蘭可強得多。我不必再猶疑了,還是照原來的主意做吧,一醫好了虎哥,我就從此遁跡天山,永遠不再見他的面。”
主意雖然打定,但想到這次回去,一醫好張玉虎便要和他訣別,心中卻忍不住,十分酸楚書》。參見“倫理學”、“教育”、“物理”中的“張載”。,正在悵悵惘惘,忽聽得前面蹄聲得得,有三騎快馬突馳而來,為首的一人在馬背上哈哈笑道:“龍姑娘,真想不到在這裏又見面了。跑得這樣快做什麼?歇下來敍敍吧!”在馬背上飛身跳下,恰恰攔在龍劍虹的面前。
這個人正是陽宗海。原來百毒神君到山寨索取貢物,與七陰教主所遭遇的種種事情,都是與他有關的。他最初唆擺七陰教主幫他奪取貢物,事情不成,又再去唆擺百毒神君,並將七陰教主的消息告訴他。百毒神君要求與七陰教主言歸於好,這一樁事情也是他設計的。他打的是十分如意的算盤,希望將百毒神君與七陰教主都拉過來,同時又可以巴結喬北漠。百毒神君約他事成之後,在龐通家中會面,哪知七陰教主前一天晚上,便已把龐通毒死,陽宗海來到龐家,正好趕上喪事,不久,又碰到了龍劍虹來大鬧一場。
陽宗海是個甚有心謀的人,當時他聽得龍劍虹到龐家來找七陰教主,已自起疑心,再加上七陰教主毒死龐通的事情,他更覺不妙,料到七陰教主未必肯與百毒神君複合,因此他便帶了龐家的幾個護院,來追蹤龍劍虹並接應百毒神君。在路上恰好遇到了被七陰教主所重傷的楚天遙。
陽宗海聽了楚天遙所説的情形,叫苦不已,心中想道:“百毒神君遭了七陰教主的毒手,我的全盤計劃都要落空了!弄得不好,七陰教主若被龍劍虹拉過去法的性質、作用、規則和程序,奠定了歸納邏輯的基矗其,那就更糟!”他一面叫人將楚天遙送回龐家堡醫治,一面打算補救之法,終於決定了親自到那古廟去看看情形,相機應付,他心想七陰教主之所以殺死百毒神君,那是為了私人之間的宿怨,七陰教主母女曾傷害過周志俠,她未必會反過來幫周山民,自己和她有同門之誼,她也未必就會翻面,因此他想再去遊説一次,希望能把七陰教主説服,把龍劍虹扣留。他還未曾知道七陰教主也已死了。
就這樣,陽宗海剛好在路上碰到了龍劍虹,他見龍劍虹趕路趕得如此匆忙,竟在白日青天,在大路上施展起輕功提縱術來,心中一動,想道:“雖説山區僻靜,但她一個單身女子,若非有極緊要的事情,斷不肯在日間如此炫露本領。她與七陰教主本來也有一段樑子,但聽她在昨日在龐家所説,卻説是為了找七陰教主幫忙,她何以不惜面顏向七陰教主求助?金刀寨內,好手如雲,她有什麼非要七陰教主相助不可?”陽宗海心思過人,腦筋轉了幾轉,猜想到龍劍虹走是為了求取解藥,而且看她匆匆趕路的情形,這解藥想必也已求到手了。
且説龍劍虹碰到了陽宗海,心中也是叫苦不已,尚未想出主意,陽宗海已自馬背上一躍而下,攔着了她的去路。龍劍虹眉為可皺,計上心來,忽地説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陽大總管!我與你的師姐已經講和啦,你怎麼還與我作對?”陽宗海道:“什麼?你説的是七陰教主嗎?”龍劍虹笑道:“我説的是你的師姐,不是七陰教主還有誰人?”陽宗海心道:“江湖上知道她是我師姐的少之又少,看來這丫頭講的不是假話,定是七陰教主親自告訴她的了。”立即回道:“我師姐呢?”龍劍虹道:“她母女二人向那個方向走了。”陽宗海道:“那是去京師的路?”龍劍虹道:“不錯,教主正是要去京師找你,勸你不要為官,回去重振門户呢。你快馬追趕,或許還可以追得上。”龍劍虹故意亂指一個方向,目的是把陽宗海騙走,免得他闖到古廟去,發現了七陰教主已死,説不定他會難為陰秀蘭。
哪知陽宗海怔了一怔,忽地哈哈笑道:“師姐我可以慢些見她,你在她那裏拿了什麼東西?趕快拿來給我!”尤劍虹道:“沒有呀!”陽宗海道:“你説沒有,你敢讓我搜麼?”長臂一伸,立即朝她抓下!
龍劍虹一閃閃開,拔劍喝道:“陽宗海,你敢無禮!就算你師姐給了我什麼東西,也容不到你來查問。”她抬出七陰教主想壓服陽宗海,豈知陽宗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道:“你花言巧語去欺騙我的師姐,我做師弟的豈能不管?胳膊不向外彎,你想騙取解藥去救我的敵人,我殺了你,師姐也不能怪我!”他口中説話,手底卻是絲毫不緩,拔出劍來,就在這剎那間,已是向龍劍虹連進三招。
龍劍虹忽地笑道:“你師姐不但給我解藥,還給了我更寶貴的東西呢,你知不知道?”陽宗海心頭一動,想道:“難道是百毒真經?”急忙問道:“什麼?”龍劍虹道:“我不説。”陽宗海冷笑道:“你不説,我把你殺了,也總搜得出來。”龍劍虹笑道:“那你可猜錯了,你想,這樣寶貴的東西,我豈會帶在身上?我把它藏了起來,然後邀請高手前往取回,看你有什麼辦法阻擋?”陽宗海見她説得這樣鄭重,半信半疑,喝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龍劍虹冷笑道:“你對我這樣兇狠,你想我會向你説麼?”陽宗海將劍勢稍緩,柔聲説道:“好吧,你將我師姐給你的東西獻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龍劍虹道:“此話當真?”陽宗海道:“當真!”龍劍虹道:“好,這就給你!”突然乘隙直進,當中一劍,直刺陽宗海的咽喉!
龍劍虹這番話當然是胡説一通,她料定陽宗海必會起疑動問,然後好乘其不備,突施殺手!陽宗海也是太過自恃武功,不把龍劍虹放在眼內,冷不防的便着了道!
要知道龍劍虹的武功雖是與陽宗海相差頗遠,但她自幼跟凌雲鳳苦練天山劍法,只論劍術,卻是比陽宗海尚勝一籌,這一劍她蓄勢已久,謀定而發,立意要取陽宗海的性命,端的是勢似奔雷,迅如駭電,厲害非凡!
陽宗海突見劍光一閃,叫聲不好,龍急中施展出“鐵板橋”絕技,雙足釘牢地面,身軀向後一彎,但聽得劍風颯然,掠面而過,陽宗海立即彈身跳起,就在此時,只聽得“嗤”的一聲,龍劍虹的劍尖劃破了他的胸衣,在他的胸口上拉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傷口,可是龍劍虹那一劍也終於給他避開了。
龍劍虹暗叫可惜,陽宗海暴怒如雷,他受這一劍雖然傷得不算嚴重,但傷口正是在心腹要害之處,卻是疼痛難當。陽宗海大怒喝道:“我今日非取你性命不可!”劍光霍霍,暴風驟雨般的疾襲而來,將龍劍虹逼得手忙腳亂,而他也騰出一隻手來,給自己敷上了金瘡藥。
龍劍虹想不到陽宗海在受傷之後,更為兇猛,竟是如同發怒的野獸一般,但見他大聲呼喝,一劍緊似一劍,龍劍虹也自有點害怕,但她想到張玉虎他們三個人的性命捏在自己手上,勇氣倍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得把解藥送回去!
轉眼之間,兩方已拼鬥了二三十招,龍劍虹沉着應付,奇招妙着,層出不窮,激戰中陽宗海輕敵冒進,唰的一下,又被龍劍虹一劍穿過了衣襟,幸而他趕快吞胸吸腹,劍尖只差半寸沒有刺着,要不然,這一劍定然傷得比上一次更重。
陽宗海又怒又驚,心中想道:““只不過兩日工夫,她怎的精進如斯?”他本來是個聰明人,受創之後,平心靜氣一想,立即明白了其中道理,這不是龍劍虹的功夫突然精進,而是因為他自己心粗氣暴,給了龍劍虹以可乘之機。
龐家那兩個護院見龍劍虹着着進迫,大大吃驚,心中想道:“原來這位陽大總管,只是徒有虛名,竟然連一個女娃子也對付不了。”亮出兵刃,正想上前助戰,陽宗海縱聲笑道:“對付一個小丫頭也用得了許多人嗎?你們擦亮眼睛來看,我在三十招之內若不將她擒下,我陽宗海三字顛倒來寫!”
笑聲未歇,劍法已是一變,劍尖好似懸了千斤重物似的,東一指,西一劃,慢吞吞的好像十分吃力,比起交手之初那種狂風暴雨式的攻擊大大不同了。原來他與龍劍虹交過幾次手之後,深知她的劍法精妙,在劍木上要想贏她大為不易,故此以己之長,攻敵人之短,將內力貫注劍尖,把龍劍虹緊緊迫着,教她縱有精妙的劍法,也難以發揮。
果然不過幾招,龍劍虹的劍招發出,便漸漸覺得力不從心,但覺對方的壓力奇大。而且劍尖上好似有一股粘力似的,不論怎樣變招,總是擺脱不開!龍劍虹暗叫不妙,陽宗海哈哈大笑,一面以內力壓住龍劍虹的青鋼劍,一面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截手法”,挑、斫、攔、切、封閉、擒、拿,硬來搶劍。
龍劍虹雖然抱着拼死決戰之心,無奈對方的功力比她高得多,再過了十餘招,劍路已是完全被他封住,手中長劍好幾次險被他奪去。正在吃緊之際,忽聽得馬鈴聲響,有一個粗豪的聲音大叫道:“兀那不是龍姑娘嗎?”
龍劍虹大答應道:“是劉寨主嗎?”語聲未畢,但聽得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來人已與龐家那兩個護院展開惡戰。
這個人名叫劉完達,乃是金刀寨的副寨主,手使一柄厚背斫山刀,有萬夫不當之勇。龐家那兩個護院本領不弱,卻怎是他的對手,被他連劈數刀,竟震得胳膊痠麻,虎口流血,其中一個使小花槍的,善能以槍尖點對方的穴道,他刺穴的招數尚未來得及展開,手中的小花槍已被劉完達一刀斫斷。
劉完達衝開這兩個護院,飛步奔前,一刀向陽宗海斫下,陽宗海正在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搶龍劍虹的長劍,陡然間覺得背後金刃劈風之聲,只好放鬆龍劍虹,先拒強敵。
但聽得“鐺”的一聲,陽宗海反手一揮,刀劍相交,火花飛濺,劉完達的大環刀缺了一口,陽宗海也給震得身形搖晃。兩人都不禁吃了一驚,陽宗海心想:“這人氣力好大!”劉完達的厚背斫山刀重達五十三斤,被陽宗海削了一個缺口,而陽宗海的兵刃不過是一柄普遍的長劍,劉完達練的是外家硬功,不識內功的奧妙,更是驚奇,但他生性剽悍,雖是驚奇,卻也不慌,一聲大喝,第二刀第三刀又相繼劈了下去。
龍劍虹緩過口氣,剛要上前助戰,忽覺風聲颯然,有人偷襲,原來是龐家那兩個護院左右攻來,一個手使單刀,以“地堂刀”的刀法,滾在地卞,斬她的雙腳,另一個就是被劉完達斫斷小花槍的那個人,也提着半截槍桿,腳踏洪門,正面來點龍劍虹胸口的“搬譏穴”,敢情他欺負龍劍虹是個女子,又在苦戰之後,料她沒有力氣擋開。
龍劍虹笑道:“讓你也看我的刺穴!”側身一劍,出手如電,那漢子的槍桿剛剛遞出,便垂了卞來,不會動了。他嘴巴大大張開,好像“啊呀”那兩個字還在舌尖打滾,未曾喊得出來,便已給人點了穴道。
那使“地堂刀”的漢子正好在地上滾過來,他一刀斬過,恰值龍劍虹側身進劍的時候,這漢子一刀斬空,還未來得及變招,只見同伴已被點了穴道,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剛才還因為陽宗海收拾不了一個“女娃子”而看不起陽宗海,這時方始明白陽、龍的本領遠非他們所能比擬,可惜知道已遲了,只聽得咕咚一聲,龍劍虹反腳一踢,就將他踢了一個筋斗,肋骨也折斷了。
陽宗海武功在劉完達之上,但劉完達氣力充沛,刀法純熟,陽宗海想在迫切之間將他打敗卻也不能,這時見龍劍虹己把那兩個護院打倒,大路上又有兩騎快馬衝來,劉完達用綠林黑語招呼道:“羊牯的蹄子還會踢人,併肩子來宰掉它呵!”
這黑話的意思是説,敵人很兇,大家合力來把他幹掉吧。陽宗海一想,有龍劍虹加上了劉完達,自己已經討不了便宜,來的兩個又不知是什麼人,聰明人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主意打定,忽地強攻兩招,轉身便跑。
劉完達正自殺得性起,被陽宗海衝開兩步,大怒喝道:“賊子想逃。”追上去疾劈一刀,哪知陽宗海這一招虛虛實實,明是走勢,卻暗藏着極厲害的後着,只聽得他一聲笑道:“憑你也攔得了我麼?”劍鋒一顫,忽地從劉完達意想不到的方位徑刺過來。劉完達的大刀沉重,遠不及陽宗海長劍的輕靈,百忙中橫刀一立,只聽得“鐺”的一聲,卻是龍劍虹跳上來架開了陽宗海這一劍,但陽宗海招裏套招,劍鋒掠過,仍然在劉完達的胳膊上拉了一道傷口,哈哈笑道:“看你還敢罵我是羊牯嗎?”
笑聲未絕,劉完達一刀拍下,陽宗海被龍劍虹阻了一阻,又料不到劉完達如此頑強,青鋼劍一擋,還未來得及運內家真力,竟然被他拍得脱手飛去。龍劍虹唰唰兩劍,緊接刺來,陽宗海顧不得搶回兵刃,飛身一掠,搶了一匹坐騎,立即走了。
龍劍虹回頭來看劉完達受的不過是皮肉之傷,但他生平未曾吃過這等大虧,兀自氣得罵聲不絕,龍劍虹笑道:“劉寨主,陽宗海是以前的大內總管,你把他打得棄甲曳兵而逃,也足以自豪了!”
説話之間,那兩騎快馬已到了面駝,是山寨中的兩個小頭目。原來山寨裏放心不下,叫劉完達到龐家堡來照應龍劍虹的,這兩個小頭目武功不高,但都很精靈。劉完達每次下山都帶他們隨同辦事。幸而陽宗海不知道這兩個小頭目的底細,要不然他在傷了劉完達之後,以一敵四,鹿死誰手,亦尚未可料。
那個被踢斷肋骨的龐家護院早已逃走,還有一個被龍劍虹點了穴道,不能動彈,龍劍虹解開地的穴道,盤問一番,知道陽宗海帶有兩個御林軍軍官前幾日就到了龐家,楚天遙現下也在龐家養傷,問清楚之後,龍劍虹也就把他放了。
劉完達道:“看來這個陽宗海和百毒神君乃是一道,總之是要想盡辦法來搶回貢物。”龍劍虹笑道:“百毒神君已死,楚天遙受了重傷,陽宗海孤掌難鳴,不必再怕他了。”當下將經過約略説了一遍,劉完達聽得大敵已除,解藥又到手,歡喜無限,防備也就鬆懈下來,然而就因防備鬆懈,後來幾乎險遭不測。
龍劍虹要了龐家護院那匹快馬,四人四騎,馬不停蹄,大半天工夫,就趕了百多里路,黃昏時分,趕到了一個市鎮。
這個市鎮名叫“符離集”,離山寨二百餘里,劉完達道:“似這等腳程,後天中午時分,就可以赴到山寨了。”龍劍虹屈指一算,後天是張玉虎受傷之後的第九天,九陽毒掌之傷,是十天之後,就沒法醫治,趕到山寨,還有一天才到期限,那是絕對沒有危險的了。想到自己這番冒險,終於給他們取回解藥,心中大為快慰。但想到七陰教主之死,卻又不禁愴然神傷了。
當下龍劍虹問起受傷三人的狀況,劉完達道:“周寨主最為沉重,凌女俠和張舵主好些,每餐可以略進羊奶,也可以和人談話。”
進入市集,已是掌燈時分,街上絕少行人。那兩個小頭目稟道:“要不要我們去踩查一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物?”劉完達笑道:“這裏有一間客店是咱們自己人開的,正好前往投宿。有什麼事可以問他們,再説陽宗海都給咱們打敗,還怕什麼?你們兩位也辛苦了,早歇歇腳吧。”
這間客店歷史悠久,和山寨素來暗通聲氣,掌櫃姓周,在客店做了十多年,雖然不是山寨的人,卻和許多頭目熟識。客店還有兩個夥計是山寨裏派來充當的,所以劉完達一説,那兩個小頭目也就沒有異議了。
未到門前,周掌櫃暗見劉完達的坐騎,便已出來迎接,兩人用江湖唇典(術語)問答一番,劉殼達問明瞭沒有可疑的人物,放心進去,他們跑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已累得不堪。周掌櫃立刻弄了一桌酒席出來,給他們接風,並問金刀寨主周山民的安好,劉完達因為他不是山寨裏的頭目,不願把周山民受傷的消息告訴他,含含糊糊的應付過去。劉完達問起那兩個夥計,卻碰巧都不在店中。
周掌櫃端來了客店自釀的青梨酒,清香撲鼻,劉完達是個喜歡喝酒的人,見了大喜,説道:“哈,你還記得我喜歡喝的這種酒。”他素來直爽,和周掌櫃又熟,不待他勸,便仰着脖子先灌了三杯,周掌櫃道:“這酒香醇而不烈,最適合遠路的人喝,龍姑娘,咱們一次生,兩次便熟,不必客氣,我敬你一杯。”龍劍虹道:“不敢,不敢,我先敬主人一杯。”把那杯酒送回周掌櫃面前,周掌櫃笑道:“龍姑娘這樣客氣,恭敬不如從命,我先喝了。”龍劍虹見他喝酒,這才放心喝了一杯,周掌櫃又勸那兩個小頭目喝酒,一個説道:“哎呀,我的肚子不妙,等下再來打擾。”急急忙忙進入客店後堂,看樣子是去毛廁。劉完達不禁失笑道:“他在路上喝涼水喝得多了!”
另一個小頭目怔了一怔,忽地説道:“哎呀,我的肚子也有點不妙!”匆匆離座。劉完達皺着眉頭説道:“這是怎麼搞的?你在路上可沒有喝涼水。”忽覺自己的肚子也有點疼,而且頭暈目眩,好像喝了幾斤烈酒一般。劉完達大叫道:“奇怪!我的肚子也不妙啦!”
剛才去廁所的那個小頭目忽地從內裏衝了出來,尖聲叫道:“不好,劉寨主快走,這裏埋伏有人!”周掌櫃喝道:“胡説八道,你醉了麼?”龍劍虹急忙一躍而起,施展大擒拿手法,扣那個周掌櫃的脈門。哪知他早有防備,一閃閃開,龍劍虹忽覺腳步虛浮,再進一招,仍然沒有將他抓着。這時,劉完達也猛醒過來,暴怒喝道:“姓周的,你這是吃裏扒外!”隔着桌子,便是“砰”的一拳打出。劉完達的外家功夫已練到登峯造極,而且神力驚人,若在平時,這一手“百步神拳”就能要了那周掌櫃的性命!但這時他已喝了大半壺下了蒙汗藥的酒,藥力正在發作,身子輕飄飄的,百步神拳只打得出平時的兩分力量,饒是如此,這一拳打出,整張桌子立即倒了下來,周掌櫃雖是閃避得快,也被拳風震得摔了一個筋斗。
就在這時,忽聽得陽宗海哈哈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進來,哈,哈,這一回看你們還能不能逃脱我的手心?”劉完達大罵道:“好個大內總管,幹這等下三流不要臉的事!”振起糟神,奮力打出一拳,拳勢雖猛,但他頭暈眼花,哪裏打得着陽宗海?陽宗海一個轉身,使了一招“黑虎蹬腿”,左腳一勾,只聽得“卜通”一聲,劉完達己是倒在地上。
那個小頭目沒有喝酒,找出單刀,上來斫陽宗海的腳,他更不是陽宗海的對手,陽宗海左腳未落,右腳又起,連環飛腿,“砰”的一聲,把那個小頭目踢出一丈開外,劉完達用盡力氣叫道:“蠢東西,還不逃走,要送死麼?”話未説完,藥力發作,暈了過去。
龍劍虹只喝了一杯藥酒,仗着內功已有幾分火候,凝神運氣,暫時沒有發作,但亦已覺得有點昏迷,她聽到劉完達那麼一叫,驀然一醒,心道:“不錯,第一要保全解藥,第二要讓一個人逃走,回去報訊。”不待陽宗海去捉那個小頭目,立即拔劍向他疾刺。
姓周的那個掌櫃也會幾路拳腳,提起一張板凳,便要去攔着大門,先前去廁所的那個小頭目喝道:“吃裏爬外的奸賊,看打!”一揚手一包東西打了過來,周掌櫃當是暗器,用板凳一隔,忽聽得“蓬”的一聲,卻原來那是一包石灰,周掌櫃趕忙閉了眼睛,那兩個小頭目趁這個機會,早已溜出去了。
原來這個小頭目甚是機靈,他進了客店,不見那兩個做眼線的夥計,便起了疑心,所以假裝肚痛,跑去廁所,在後院發現了陽宗海所騎的那匹棗紅馬,立知不妙,匆匆忙忙便趕出來,可惜仍然遲了一步,龍、劉二人已遭了暗算了,那包石灰,則是周掌櫃粉飾牆壁用的,堆了許多在後院,他隨手撿了一包,臨急之時,正好作脱身之助。
龍劍虹振起精神,拼命搶攻,將陽宗海緊緊迫着,掩護那兩個小頭目逃走。她的劍法本來比陽宗海尚勝一籌,這一拼命搶攻,陽宗海卻也不得不小心應付。
待到那兩個小頭目逃走,大約有了一盞熱茶的時刻,龍劍虹估量他們的快馬已跑出數里之地,心頭稍寬,精神一鬆,蒙汗藥登時在她體內發散,被陽宗海使了一招“空手入白刃”的上乘手法,將她的青鋼劍奪出手中,迅即便點了她的穴道,龍劍虹在昏昏迷迷之中,但聽得陽宗海得意狂笑之聲。
原來這個姓周的掌櫃,和龐家堡的堡主龐通沾有一點親誼,他的老婆是龐通的疏堂妹子。龐通此人狡猾得很,在苗疆發了大財回來之後,便洗手不幹,有時還做點修橋補路的善事,在地方上博得個樂善好施的聲名。周山民不知他的底細,和他亦有往來,龐家堡位在瓦刺和中國的邊境,是三不管的地帶,周圍幾百裏乃是山寨的勢力範圍,龐通畏懼周山民的勢力,對他曲意逢迎,有時還替山寨辦事,暗中卻又和官府通聲氣,周山民吃了幾次官軍的虧,卻不知道是他乾的。姓周的在這小鎮上開了一間客店,明裏替山寨打探消息,暗裏也拿山寨的消息告訴龐通,山寨裏派來偽裝夥計的兩個線人也給他們瞞得毫不知情。劉完達罵他“吃裏扒外”,其實是冤枉了他,他根本就是龐家的人,他固然得過山寨的好處,但得到龐家堡的好處更多。
陽宗海在早晨被龍劍虹、劉完達打跑之後,心想阻止龍劍虹將解藥送回山寨乃是最緊要之事,於是改了主意,不先去找七陰教主,卻抄小路趕到“符離集”來,他料定劉完達必然會在這個客店歇腳,便與周掌櫃佈下圈套,用藥酒弄倒劉、龍二人。
陽宗海擒獲了劉完達、龍劍虹之後,得意之極,對周掌櫃哈哈笑道:“這是一場天送來的富貴,我拿瞭解藥,不怕周山民不將貢物給我,我回到北京重做大內總管,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周掌櫃正愁龐通死後,無人依靠,聽陽宗海説是提拔他,喜出望外,謝了又謝。當下陽宗海自己動手搜劉完達,叫周掌櫃的老婆去搜龍劍虹,他是個做過大總管的人,多少得顧點身份,不願親自動手去搜查婦女,幸而因此,龍劍虹得以免受一重侮辱。
且説龍劍虹在昏迷之中,忽覺臉上一陣冰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枯瘦的老婆子,端着一個水碗,瞪着一雙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狠狠罵道:“你這個狡猾的小狐狸,解藥到哪裏去了?”這個人正是周掌櫃的老婆。跟着又發現陽宗海坐在自己的對面,劉完達則和自己一樣,被反縛了雙手,周掌櫃看管着他。原來他們在劉完達和龍劍虹的身上都搜不出解藥,因此將她弄醒,陽宗海要親自審她。
龍劍虹裝作茫然不解的模樣,道:“你説什麼?哪裏來的什麼解藥啊?”陽宗海冷笑道:“你別裝傻,到了這步田地,你裝傻也沒有用。”龍劍虹道:“你到底要的什麼解藥?”陽宗海道:“七陰教主給你的解九陽毒掌的解藥!”龍劍虹道:“七陰教主和我們山寨有仇,她的女兒曾害過周寨主的兒子,這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的會把解藥給我?”
陽宗海眉頭一皺,心道:“難道我師姐當真沒有給她?”龍劍虹這番話入情入理,若在平時,陽宗海定然相信,但這時他已從楚天遙的口中知道龍劍虹曾在廟中幫七陰教主刺他一劍,又親自見到龍劍虹在白日施展輕功,匆匆忙忙要趕回山寨的情景,想了一想,拍案罵道:“我知道你最善於花言巧語,你騙得了我的師姐,騙不了我,解藥定然在你身上!”龍劍虹冷笑道:“你硬説解藥在我的身上,你叫這老太太搜呀!”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已被搜過了,這説話乃是有意氣一氣陽宗海的。
那老婆子道:“我搜得非常詳細,襪子裏甚至頭髮裏都摸過了,確是不見什麼解藥。只怕當真不是藏在身上。”陽宗海雙眼一睜,突然喝道:“我不信,把她的衣服剝光,讓我來搜。”那老婆子嚇了一跳,道:“這,這——”
周掌櫃的心思卻比他的老婆靈敏得多,立刻猜到了陽宗海的用意,定是要嚇一嚇龍劍虹,立刻幫腔説道:“老伴兒,你這一大把年紀還害羞嗎?又不是剝你的衣服!”轉過頭又對龍劍虹道:“小姐,你要免此羞辱,還是趕快將解藥收藏的地方説出來吧!”
龍劍虹果然似乎有點害怕了,只見她雙眉一豎,怒聲説道:“你們不用這樣迫我,我説便是。”陽宗海笑道:“對啦,早説了,不就完了。”龍劍虹道:“你想我有這樣傻嗎,會把解藥放在身上。解藥我早已交給那小頭目了,誰叫你剛才沒有攔住他?”旁邊的劉完達大為驚詫,心道:“她幾時將解藥交給小頭目了?我一路上與他們同行,怎麼沒有看見?”劉完達是個粗直的漢子,他竟然想不到龍劍虹是騙敵人。
只聽得龍劍虹又道:“你們趕快去追吧,只怕還追得及。”
周掌櫃問道:“你把解藥交給了哪個頭目?是方臉的那個還是長臉的那個?”龍劍虹道:“我叫他們輪流保管,可不知現在是在誰的身上。”周掌櫃也是個富有江湖經驗的人,心中想道:“這小丫頭年紀雖輕,倒是機靈得很。那兩個小頭目當然不會同一路逃走,陽宗海和我分路去追,他武功高強,自是手到擒來,我卻未必打得過人家。”正想向陽宗海請示旨意,忽見陽宗海雙眉一豎,拍案罵道:“你這番鬼話騙得了誰?再不説實話,哼,看我敢不敢把你的衣服剝光!”
龍劍虹這番話深得“攻心”之旨,她知道陽宗海老奸巨滑,便故意説已把解藥交給了小頭目,以虛作實,陽宗海最初心想。”這丫頭看她不出,竟然如此老練!我倒沒有防備她來此一手。”對龍劍虹的話信了七八成,後來忽見劉完達現出詫異的神色,陽宗海心中一動,立刻便瞧出了破綻來!
龍劍虹道:“我説了實話,你也不信,我可沒有辦法再編出一套謊話來了。”陽宗海冷笑道:“我不拆穿你的謊話,諒你也不心服。你這番謊話本來編得很好,可惜有點破綻。若然你事先知道只是我陽老爺一個人要劫你的解藥,那麼你將解藥交給小頭目,料準我不會去注意他們,這還説得過去,可是你事先並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劫你的解藥啊。縱然你因為防備途中被劫,不敢將解藥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應該將解藥交給劉寨主才是,劉寨主的武功比那兩個小頭目高得多,碰上了人多截劫,他可以突圍的機會也大得多,你為什麼不交給他,反而交給了小頭目。好,你還有何話可話?周大嫂,把她的衣服剝了,看她還敢説謊嗎?”
龍劍虹冷笑道:“我們一行四眾,你咬定了解藥在我身上,卻又搜不出來,要想出這種下流的法子來侮辱我,哼,哼,只怕是侮辱了自己啊!傳了出去,説是陽大總管那樣精明,卻給一個小女子弄得束手無策,逼得他要使出江湖上最下流的手段,哼,哼,看你還有面目在江湖立足?”
陽宗海給她説得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心想既然搜過了她身上沒有解藥,剝光她也沒有用。但這口悶氣難出,終於得了一個主意,揮手説道:“備馬,周大嫂,你幫我押她回龐家堡去。我得不到解藥,山寨裏也得不到解藥,我看你熬得幾日?”
陽宗海這一計策毒辣非常,陽宗海又冷笑道:“我勸你還是説了的好,你説了,我陪你將解藥送到山寨去,當然我不會白送,但也只不過要周山民分一半貢物罷了,難道周山民、張玉虎、凌雲鳳三個人的性命,抵不上這一點貢物嗎?”正是:
只緣求解藥,各自逞機謀。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