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趕緊攙扶雷霆,道:“這怎麼能怪你呢?快起來,快起來。”
雷霆揚起自己的雙掌,左右開弓,“僻僻啪啪”連打了自己十幾下耳光,只打得皮開肉綻,點點鮮血激濺而出。
他這種又痛恨又後悔又傷心的表現,就是鐵石人見了也會感動得落淚,得到蘇戀花的死訊後,嫣然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想到了死,唯有死,才能到陰間去追尋蘇戀花,唯有死,才能與蘇戀花相聚!
如果見到蘇戀花,他會原諒自己嗎?自己畢竟被那個可怕的金色面具人……
即使蘇戀花不原諒自己,嫣然也不會怪蘇戀花的,只要能見到蘇戀花,哪怕是最後一面,自己就是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心甘情願!嫣然收住淚水,反而勸慰起雷霆來了,這時,溜溜也趕到。
溜溜一臉戚容,道:“雷霆,你忙你的事,這裏有我呢。”
雷霆傷心地道:“你……要好好勸勸嫣然,她千萬不能想不開……”
溜溜點了點頭,雷霆垂頭喪氣地去了。
但就在他轉身離開的一剎那,他的嘴角浮上了一絲得意而殘酷的詭笑。
嫣然勉強笑道:“溜溜,我沒事的,真的,我沒事。”
溜溜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雷霆也早就死了。”
嫣然訝然道:“因為我?為什麼?”
溜溜也炫然欲泣,道:“自從蘇公子出事以後,雷霆就一直唸叨着他與蘇公子結拜時曾説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要自殺,才能對得起蘇公子,才能實現結義時的誓言。”
她頓了一頓,又道:“我曾哀求過他不要尋短見,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他還沒有見過一面的孩子,可是他不聽,我説什麼他也不聽。”
溜溜抹了抹眼淚,道:“那天,他拿了把刀,抵在自己的咽喉上,面對着蘇公子的遺像,説:”蘇大哥,我要找你去了……‘“正説到這裏,他忽然跳了起來,叫道:”不,我不能死、不能死,我險些鑄成大錯!“噹啷’一聲將刀扔了。
“我驚喜交集,抱住他,道:”雷霆,你終於想通了。‘“雷霆瞪了我一眼;道:”什麼想通了?就在要用勁將刀刺人咽喉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嫣然!嫣然現在還不知道被勾魚關在什麼地方,如果我死了,嫣然怎麼辦?那樣蘇大哥絕對不會原諒我的!我要照顧好大嫂,一生一世地照顧她,讓她不再受人欺侮!’“又過了很多天,他終於探聽得到你被勾魚關在地下室裏,所以冒險將你救了出來。”
溜溜説到這裏,緊緊握住嫣然的手,道:“如果你想尋短見,雷霆也一定會死的!如果雷霆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最可憐的是……是我肚子裏的孩子……”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淚如斷線珍珠,哽咽道:“如果你們都走了,我要等到生下孩子以後,再去找你們,可憐這個孩子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父母,永遠也見不到父母是什麼模樣!”
溜溜這番話雖是瞎編出來的,但同樣情真意切,嫣然聽了,心神大受震動,感動得也落淚了。
嫣然的心腸非常軟,聽溜溜這一番哭訴,便打消自殺的念頭了。
她自己死了不大緊,但她卻不願加累到雷霆、溜溜,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好可憐的嫣然,一切的一切都被矇在鼓裏,還懵然不知,她不但被欺騙了,還感動得流淚呢!
蘇戀花雖被誣為凌霄樓的兇手,也是殺害孤月、鳩道人的兇手,但他既然死了,少林、武當諸門派便只得作罷。
它們都是名門正派,自不屑去做逼迫蘇戀花的遺孀之事。
同樣,他們也被雷霆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義氣”所感動,雖然這種義氣有點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但他也説不上是幫兇、同謀,所以也未追究他的罪責。
如今濟南五公子已去其四,清霜公主選駙馬之事也暫時擱淺。
雷霆待嫣然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以後,便令溜溜去誘騙“珠花”的真相。
‘論到欺詐之術,嫣然如何是溜溜的對手?何況她根本就不知道珠花裏面隱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當溜溜“偶爾”談論珠花時,嫣然情不自禁道:“蘇戀花生前,最喜歡替我買珠花,還有胭脂、香水、粉餅。”
她嘆了口氣,傷感地道:“他買這些東西最在行了。”
溜溜道:“他買過珠花給你?”
嫣然道:“買過十幾朵呢!其中有一朵最漂亮,我也常常戴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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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沒看到?”
“唉,前些天不知怎的丟了。”
溜溜暗想:“那朵珠花她不是丟的,而是被勾蝦偷去的。”
她嘆道:“好可惜。”
嫣然道:“我當時見到那朵珠花,好生喜歡,便又到街上買了三朵,一模一樣的,可是那三朵都放在原來的家中,沒法拿給你看。”
溜溜的心忍不住大跳了一下:“這四朵珠花一模一樣,一定是嫣然分不清了,自以為頭上佩戴的是蘇戀花買的那朵,其實卻不是。藏着秘圖的那朵珠花必在蘇戀花的家中!”
她裝作平平淡淡的樣子道:“你對衣服有非常獨到的眼光,既然認為那種式樣的珠花漂亮,就一定漂亮。”
溜溜瞟了嫣然一眼,道:“女人嘛,總喜歡打扮得漂亮一點。”
嫣然道:“常言道土為知己者死,女為悦己者容,你”
她忽然想到蘇戀花,想到自己生得再漂亮,蘇戀花也看不到了,不禁黯然神傷。
溜溜趕忙道:“我想看看那珠花,好不好?”
嫣然幽幽地道:“可惜它都在原來的家裏面。”
溜溜道:“你還記不記得放在哪裏?我派人將它取過來。”
嫣然便説了放珠花的地方,溜溜大喜,找個藉口離開嫣然,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雷霆。
雷霆高興得幾欲跳起來,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蘇戀花騙我呢!”
他親自去了蘇府,蘇府自蘇戀花到凌霄樓比武后,眾奴僕便被羅剎女殺得乾乾淨淨,如今蘇戀花又死了,嫣然不願再住在裏面,便成了空宅。
所幸雷霆為表示懷念蘇大哥之情,常常派人打掃,因此蘇府並沒有變得大過淒涼,屋裏的東西也未遭小偷光顧。
到了蘇府,雷霆依照嫣然所説方位,找到了放珠花的地方,那是一個大盒子,裏面竟放着三十餘朵珠花。
雷霆是個大男人,實在看不出哪朵跟被自己捏碎的那朵珠花一模一樣,只好捧着盒子,去找嫣然。
嫣然想也沒想,便將那三朵珠花挑了出來。
溜溜兩眼放光,道:“好漂亮好精緻喲。”拿在手裏,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雷霆淡淡地道:“你若喜歡,到街上照這種樣式買就是了。”
溜溜道:“還不知街上有沒有呢……”
嫣然笑道:“你若喜歡,就全拿去吧,反正我現在也不想戴珠花了。”
溜溜連忙道:“那我就謝謝了。”
辭別嫣然之後,雷霆和溜溜到了秘室,關上門窗,連拆兩朵珠花,都空空如也。
溜溜道:“秘圖一定藏在第三朵中。”
雷霆笑了笑,道:“必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將珠花拆了開來。
第三朵珠花終於拆開了,雷霆和溜溜緊張得幾已喘不過氣來,驟然,他們都呆住了,珠花中竟也是空的!雷霆變色道:“怎麼都是空的?不可能!”他又將這三朵珠花都捏碎,可是仍然是空的,什麼也沒有,溜溜也怔住了。
雷霆怒道:“快將那盒子裏的珠花都拿來,我要一朵一朵地檢查!”
溜溜道:“那樣嫣然豈不會懷疑……”
雷霆打斷她的話:“快去拿來,片刻也不能耽誤!”
溜溜跑到嫣然屋裏,指着那大盒子,道:“這些珠花你都不要了吧?”
嫣然詫異道:“你是不是想要?”
溜溜眼珠子一轉,道:“雷府的很多丫頭們都很喜歡珠花,我就將這些珠花送給她們,不知行不行?”
嫣然微笑道:“隨你吧。”
溜溜道:“謝謝。”
整整一個晚上,雷霆和溜溜都關在秘室裏檢查珠花,可惜;三十多朵珠花中,仍然沒能找到秘圖。
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雷霆、溜溜都呆若木雞,雷霆更是懊惱得差點哭了。
雷霆雖在巨大震驚、失望之中,仍沒失去理智,道:“你速到街上買三十幾朵珠花來。”
溜溜道:“幹什麼?”
雷霆道:“送給丫頭們呀!否則日後嫣然見她們頭上沒戴珠花,豈非要懷疑?”
溜溜道:“可是……可我也記不得那些珠花是什麼樣式了。”
雷霆不耐煩地道:“按照你的記憶,想買哪種就買哪種吧。”
溜溜趕緊購買珠花去了。
雷府中的丫環中突然有三十幾個都戴着珠花!雷霆難免常常看到,只要看到,他就會想:“秘圖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夜色深沉,仁義崖下,這裏是仁義谷,怪石、樹影都像鬼魅一般奇形怪狀,時有寒風掠過,更增恐怖。
濃重的夜色下,忽有一條纖小的人影閃過,赫然是雞大夫的徒弟小芳。小芳是來尋找師父的,雞大夫此次到仁義崖上來,明是與雷霆歡合,實是想殺他。
但她卻不想把小芳帶着,雞大夫並非那種厚顏無恥之人,只因五十多歲才遇着了雷霆!在對方的弓I誘下,有點人了“魔道”,當然不希望做愛時被徒弟看到,否則日後小芳可有話説了。
小芳現在已知道雞大夫的男朋友是雷霆,道:“嬸父,你就帶我去吧?”
雞大夫堅決不同意。
小芳道:“師父,我不是想看你和雷霆做什麼‘以地為牀,以天為被’的事情……”
雞大夫斥道:“原來你還記得雷霆跟那騷女人在一起説的風言風語,通通忘掉,一個字也不能記得。”
小芳為難地道:“師父,除非你給我吃‘健忘丸’,不然我可消除不掉那些記憶。”
雞大夫哪來的什麼“健忘丸”,恨恨地道:“即使忘不掉,也不許提!”
小芳道:“是。”
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確實擔心師父您的安危,想那雷霆何等詭詐、狠毒,我去了,也好有個照應。”
雞大夫嘿嘿一笑,道:“他雖想殺我,可是萬萬料不到我也要殺他,而且在全身上下抹滿了毒藥,他只要跟我親近,就死定了。我這次就是要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小芳道:“人仰馬翻?”
雞大夫道:“是。”
小芳奇怪地道:“我看到那美豔少女跟雷霆在一起時也是仰着的,不過有時她又翻到雷霆身上,像騎馬似的。師父,那是不是就叫‘人仰馬翻’?”
雞大夫幾乎氣炸了肚子,罵道:“放屁!放屁!”
小芳暗暗好笑,道:“師父,您生氣了?”
雞大夫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在罵雷霆那個衣冠禽獸!”
她看看天氣不早了,道:“小芳,我走了,你得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
她忽地長嘆一聲,道:“萬一……”
小芳接着道:“萬一你回不來了,我就到崖上或是崖下替你……找你,是不是?”
雞大夫走到小芳身前,輕輕撫摸了她兩下,道:“是啊,萬一師父回不來,你就去替我收屍,不過雷霆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小芳卻一點也不在乎,道:“謹遵師命。”
雞大夫已走出很遠了,小芳突然叫道:“師父,願你大展‘牀上功夫’,將雷霆那小子殺得人仰馬翻……”
雞大夫氣得掉過頭來,似想追打。
小芳卻免於一般逃得遠遠的,笑道:“師父,對不起,‘牀上功夫’四個字我也是跟那美豔少女學的。”
雞大夫聽小芳屢屢提到“美豔少女”,氣憤填膺!更想殺了雷霆,當即技着枴杖,向仁義懸去了,豈不知這一去,再也沒能回來。
小芳見師父走得不見了,喃喃自語道:“看樣子我有好多東西跟師父是學不到的,比如‘牀上功夫’,如果美豔少女不是師父的情敵,我拜她為師倒也不錯。”
她又想:“雷霆説美豔少女身上有‘上、中、下’三道風景最令人瘋狂。可是這三個地方我也有呀,怎麼沒有男人為我瘋狂?”
小芳以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吻”狀,道:“我看我的嘴唇也像成熟的果實嘛。”
她忽地摸了摸自己嬌小的乳房,吃吃地笑道:“我的胸膛除了沒有美豔少女堅挺、壯碩以外,也毫不遜色呀。”
小芳説着説着,手已滑人下身,眯着眼睛低笑道:“美豔少女這地方真跟雲南、廣西等地的原始大森林差不多,又黑又密,挺嚇人的,偏偏説是三道風景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雷霆那小子的手剛摸到這兒,她就叫了起來。”
她仔細摸了摸,道:“小芳人還小嘛!沒有長成大人,當然沒有那麼引人注目了。哼,如果我長大了,什麼風流公子,還不都通通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雞大夫如果知道小芳在這裏胡思亂相心,恐怕鼻子都氣歪了。
小芳起初也不擔心師父的安危,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來,不禁慌了手腳。
她一向跟雞大夫一起走南闖北,吃香喝辣,若師父真的死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小芳立即向仁義崖掠去,剛掠出數丈,她便止住了。
她想:“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師父的‘牀上功夫’必定失敗了,説不定已遭到雷霆的毒手……”
想到這兒,小芳幾乎要哭了。
她又想:“萬一師父出了事,我即便趕去,也救不活師父了,反而自投羅網。
我看我還是躲起來要緊,這也是師父臨走時的囑咐。”
小芳真的躲了起來,她躲的地方極其隱秘,別人看不到她,她卻能看到別人。
這是什麼地方?除了小芳之外,也沒有人知道她躲在哪裏,連雷霆、勾蝦也不知道。
如果小芳説出來,那麼豈非人人都可以躲避敵人的追殺了?任何人都有權保留自己的秘密,小芳也不例外。
這已是雞大夫墜落懸崖之後的第三天了,小芳猜想雷霆的人已經撤走了,便開始尋找師父。
崖頂沒有,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她只得到崖下。
她在仁義谷仔細尋找,驀然,她聽到一陣異響。
這聲音似乎像風,可是又不像風,不管是不是風,小芳已躲入矮樹叢。
剛剛藏好,兩條綠衣漢子便一左一右地從黑暗中掠了過來。
左邊漢子道:“我剛才明明聽到有聲音,怎麼突然不見了?”
右邊漢子道:“我也聽到了。”
“你真的聽到了?”
“哪還有假?”
“那我們還猶豫什麼,快搜!”
“這谷底這麼大,怎麼搜?”
“這是雷公子的命令,只要發現可疑的地方,立即展開搜索。”
“好,我聽你的。”
二人果然開始搜索。
眼看就要搜到小芳隱身的矮樹叢了。
小芳暗道:“説不得,本姑娘只好冒險一試了。”
她衣袖微動,只聽得“颼”的一聲響,一隻小松鼠自衣袖裏竄了出來。
小松鼠的動作已經夠快的了,但那兩個綠衣漢子的動作更快。
小松鼠沒跑出數尺,一把鋼刀、一支鐵鏢就追上了它。
可憐小松鼠連聲慘呼都未叫出來,身子就被鋼刀攔腰斬斷,頭顱也被鐵鏢洞穿。
左邊漢子笑了,道:“原來是隻松鼠,看樣子是我們多疑了。”
右邊漢子點點頭,道:“你的鐵鏢好厲害……”
左邊漢子接口道:“你的鋼刀比我的鏢更快更準。”
右邊漢子笑道:“哪裏,哪裏。”
左邊漢子道:“彼此彼此。”
兩人相顧大笑,到其他地方搜查去了。
小芳暗暗得意:“我在沒來仁義崖之時,就料到可能遇到你們這批王八蛋,準備了兩隻小松鼠以備不測,果然一舉奏效。
本姑娘初戰告捷,定可找到師父,而且師父是活着的。“她又開始找,找啊找啊,忽然,小芳呆住了。
只見離地約有匕八丈的一處峭壁上生着數株不知名的樹,雖然樹較小,但由於生命力頑強,樹幹或粗或細,雖是冬季,樹葉茂密,仍未凋零。
就算峭壁上生出絢爛奪目的牡丹花來,此時此刻的小芳也不會太過注意。
但是如果那數株樹上恰巧躺着個人,那她就會注意了。
這個人無疑是從懸崖上摔下來的,無巧不巧地摔在樹上,沒跌下來。
當瞧清那人衣服的顏色時,小芳高興得幾乎叫了出來,那人赫然是雞大夫!
小芳一顆心怦怦亂跳:“師父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知死了沒有?我一定要把她弄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雙足點地,一縱而起,可惜只縱起一丈多一點便落了下來,離那數株樹還差得老遠。
小芳不服氣,先到數丈外憋足了勁,然後猛然衝刺到峭壁前,來了一式“一鶴沖天”,拔地而起。
只聽得“砰”的一聲,緊接着小芳痛叫一聲,手捂着腦袋墜落地上。“原來她衝得太急,失了準頭,竟爾額頭撞上了巖壁,當即腫了個大包,痛得忍不住叫了出來。
這一招“一鶴沖天”雖然比剛才高出了兩尺多,但也離真正的目標差得太遠。
小芳泄氣地道:“師父老説書到用時方恨少,現在我是‘功’到用時方恨‘少’,等救活了師父,我一定聽她老人家的話,好好練功,不再偷懶。”
她顧不得疼痛,仰着頭轉來轉去,嘴裏喃喃自語道:“難道我就這樣破難倒了,眼看着師父在上面硬是救不下來?不行!別人可以認輸,小芳不能認輸。”
她忽地眼睛一亮,拍手道:“有了!”
她從懷裏掏出一柄刀來,跑到不遠處割樹皮,幸好谷底樹木極多,很快,就割下了一堆長長的樹皮。
然後,小芳將樹皮結了起來,見大概差不多有十幾丈了,笑道:“現在我長翅膀了,可以飛高了。”
到了峭壁下,她揮動長長的樹皮,連揮十幾下,才將樹皮的另一端繞在了一株樹幹上,手臂不住抖動,樹皮的另一端隨着她的抖動而滑了下來。
小芳抓住樹皮兩端,使勁拽了拽,自言自語道:“應該沒問題了。”
她攀着樹皮,像只猴子一般迅速地爬了上去。
她越攀越高,已經可以看到雞大夫慘白的臉,以及她衣襟上的一大灘顏色已經發黑的血,心中不由慌了,叫道:“師父,師父!徒兒救您來了。”
小芳迫不及待地迅速一蹬,想躍到樹上,豈知樹皮忽而斷了,她淬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摔了下來。
小芳“哎喲”直叫,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心裏更是又悔又恨:“樹皮都被我割光了,如果到遠處去割,萬一這時雷霆的人找來,看到師父,可怎麼辦?”她舉起衣袖擦了把眼淚,忽然又笑道:“我真笨得可以,我的衣服不就是我的翅膀嗎?”
她脱下外衣,撕成長長的條狀,又與斷了的樹皮牢牢地系起來,甩到樹上,慢慢地爬了上去。
只見雞大夫滿臉滿身都是傷痕、血漬,有的是劃的,有的是碰撞的。小芳輕聲喚道:“師父,師父。”雞大夫毫無反應,小芳又輕輕搖晃,哪知一搖一晃之下,隱隱聽到“喀喀”之聲。
小芳驚叫道:“啊,師父的胸骨斷了!”
她閉上雙目,默默禱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師父平安無事。”
然後,她檢測雞大夫的心跳,雞大夫的心跳雖然比較微弱,但還是穩定的、均勻的,小芳長吁了一口氣,抱着雞大夫,攀着樹皮緩緩滑了下來。她見師父傷成這個樣子,忍不住落下淚來,低聲道:“師父,您沒事了,我們走……”
一語未已,身後有人接着説道:“你們想到哪裏去?”
小芳嚇了一跳,急忙轉身,這才發現身後站着一個綠衣人。
小芳恨不得插自己幾個耳光,暗罵道:“我真是看到師父高興得昏了頭,不論崖頂,還是谷底,想必都隱伏着雷霆的人,剛才見到的綠衣漢子就是其中的兩個,沒想到又遇到了一個。這下可如何是好?”
她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問道:“你……你是誰?”
綠衣人道:“想必你就是小芳,你不應該這麼問我的。”
“那我該怎麼問?”
“你應該問,你是不是雷公子的人?是不是來殺我和我師父的?”
小芳眼珠子轉來轉去,尋思對策,道:“如果我這麼問,你如何回答?”
綠衣人冷冷地道:“那麼我就回答:”不錯,我就是來殺你們的!‘“小芳念頭急轉:“既然女人的‘上、中、下’三個地方是最引入注目的風景,我何不就使用使用?”
她退了兩步,放下雞大夫,微微一笑,道:“你捨得殺我?”
綠衣人道:“為什麼捨不得?”
“因為我是孩子。”
“只要接到命令,我的原則一向是不論男女老幼,一概殺無赦。”
“你的心夠狠的。”
“不敢。”
“可我覺得你還是不應該捨得殺我。”
“哦?”
“因為我是女人。”
綠衣人徵了一怔。
小芳嘆道:“像我這麼漂亮的女人,你作為一個大男人,難道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綠衣人禁不住發笑道:“你也是女人?”‘小芳兩眼一瞪,道:“’難道我不是女人,還能是男人不成?”
綠衣人道:“你雖然不是男人,但也不能稱為女人,你只是個小姑娘而已。”
“你説我小?”
“難道你不小嗎?”
小芳火了,叫道:“我早就不是小姑娘了!我是大姑娘了,是女人了。”
綠衣人道:“是不是女人,應該由別人來説,自己説沒有用。”
小芳斜着眼,媚笑道:“那你是不是想要我證明一下?”
綠衣人目睹她這一笑,不由心中一蕩。
起初她雖覺得小芳長得不錯,但終究是個小姑娘,哪知她的笑容如此風情萬種,如此嫵媚入骨。
小芳輕撫胸膛,吃吃地笑道:“你看看我這裏,還像個小姑娘嗎?”
綠衣人道:“真正成熟女人的胸膛都是堅挺如山的,可借你的胸膛根本不是山。”
“不是山是什麼?”
“是小丘。”
“小丘?”
“是啊,小丘哪有大山雄偉壯觀?”
小芳怒道:“我這裏早已不是什麼小丘了,而是大山了,不信你看看?”
她的外衣早被脱下撕成布條了,此時雙手一扯,居然把內衣也扯開了。小芳的乳房微微鼓起,雖然沒有成熟,但已那麼美麗誘人。
更令人心動的,當然還是它們帶着處女的馨香。
綠衣人的眼睛已發直了。
小芳瞪眼道:“你説,我是不是女人了?”
綠衣人已決定不放過小芳了:“雖然玩起來比較嫩一點,但總比沒有好。”
他搖搖頭,道:“不是。”
小芳道:“那你還要我怎麼證明?”
綠衣人邪惡地笑道:“你還肯脱?”
“只要能證明我是女人,就是脱光了也沒關係。”
“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的屁股。”
“説得太難聽了,應該是臀部。”
綠衣人道:“是,臀部。”
小芳為了迷糊對方,居然真的掉轉身體,褪下長褲,露出了臀部。
她的臀部好白,白晃晃的,好嫩,嫩汪汪的,那麼渾圓,那麼動人……
偏偏小芳現在半變着腰,款款擺動臀部,姿勢當真是誘人極了。
就是經驗十足的老色鬼見了,也非得兩眼噴火不可。
這綠衣人的眼睛已不是噴火了,而是火山爆發了。
可他的心裏卻仍沒忘了自己的任務:“我應該先殺了雞大夫,那樣就可以到雷公子跟前領賞金,然後再姦殺了這個小芳,豈非人財俱得、兩全其美?”
他舔舔嘴唇,又想:“最好叫小芳將衣服都脱光了,那樣玩起來就方便得多了。”
想到這裏,綠衣人開口道:“僅僅是看你的屁股……不,臀部,也難判斷你是不是成熟的女人。”
小芳聳着臀部晃來晃去,笑道:“那你還想怎麼樣?”“讓我看看你的腿。”
“腿?”
“是。”
“腿有什麼好看的?”“這你就不懂了,腿是最能表現女人的某些特徵的。”
“好,我聽你的。”
小芳果然將褲丫褪到了膝蓋處,但身子仍沒有轉回來。
至此,她幾乎已全裸了。
綠衣人忖道:“小芳年齡太小!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裏去,而且衣服都脱光了,諒也玩不出什麼鬼花招。”
他有點喘息地道:“快……快把身體轉過來。”
小芳不依,道:“不!我的腿不是已經讓你看過了?”
綠衣人道:“僅看你腿的後邊,也無法判斷你是不是女人。”
“那你想看哪裏?”
“就是那個……那個地方。”
“是不是……下身?”
“不錯。”
“瞧哪裏都可以,唯獨這裏不行。”
“為什麼?”
“因為師父跟我説過,這裏是女人最寶貴的地方,不能讓男人看的。”
“但是我不一樣呀。”
“莫非你不是男人,是女人?”
“我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難道是烏龜?”
綠衣人氣得鼻子都歪了,但為了享受小芳,只得忍了,道:“我不是女人,更不是烏龜,可我看你那個地方,是為了判斷你是不是成熟的女人,是為你好。”
小芳想了好久,道:“似乎有道理。”
綠衣人道:“既然有道理,那就快轉過身子,讓我……”
小芳沒等他説完,倏然轉身。
綠衣人一見之下,慾火更盛,笑道:“你這裏……”
剛説了三個字,突感黑影撲面,黑影是從小芳的褲子裏鑽出來的,速度快極了。
綠衣人大駭,急忙揮手當格,“啪”的一聲,黑影已被擋開,原來是隻松鼠,綠衣人失笑道!“你……”
這次剛説了一個字,突感腹部一陣劇痛,已被利器戳中。
綠衣人大瞪着兩眼,不敢相信地道:“你……你……”
小芳右手使勁在他腹部攪了數下,然後猛然抽出,手裏的刀已染滿了血。
小芳得意洋洋地道:“本姑娘之所以不轉過身來,就是因為暗藏着這把刀。你這個色鬼,想玩本姑娘,沒門!你到陰曹地府找幾個女鬼玩玩倒差不多。”
綠衣人已説不出話來,摔倒在地,死了。
小芳嘆息道:“你這小子雖然見閻王,但本姑娘也蝕了不少本錢,既犧牲了最後一隻松鼠,也犧牲了色相。還好,總算成功了。”她想了想,忽然將雞大夫和綠衣人的衣服互換了,然後,她握着刀,對準綠衣人的臉部、腰腹一陣猛戳猛刺。
結果,綠衣人已沒有人形。就是小芳,也認不出他原來模樣了。
小芳將綠衣人的屍體拖到一個隱僻之地,喃喃地道:“但願來只野獸將他咬掉半邊,那樣雷霆他們會以為師父真的死了。”
她回到雞大夫身旁,不禁發了愁:“出又出不去,又不能坐在這裏等死,我們到底逃到哪裏才好?”
她焦急得轉來轉去。忽然,她碰到了那根樹皮、衣服結成的“長索”。小芳忽發奇想:“既然師父在樹上躺了三天都沒人發現,我們為何不能還躲到上邊去?”
她攀着“長索”,又爬到了樹上,要實地考察一番,小芳左瞧右瞧,上看下看,突然,她眼睛瞪大了。
生出小樹的峭壁縫隙旁邊竟然還有一個洞穴。洞穴被繁密的樹葉遮得很嚴,若非小芳細看,絕對看不到。
小芳小心翼翼地由樹上爬到洞穴前,探頭望了望,洞穴黑古隆冬的,雖瞧不清有多大,但足夠容納兩三個人的。
小芳興奮得幾欲跌下來,趕緊回到地面,將一切可能將人懷疑的痕跡都毀了,抱着雞大夫攀到了樹上。
她將師父放人洞穴之後,收回“長索”,也鑽入洞中,洞裏一片漆黑,一陣陣風吹人,冷颼颼,寒森森。
小芳摸到師父身上的火刀火石,想點支臘燭,忽然警覺:“千萬不能有亮光,否則就被敵人發現了。”
她又想:“我都能發現師父掉在樹上,雷霆的手下怎麼會看不到?”
小芳哪裏知道仁義谷底面積極大,地形又極為複雜,有樹有石有水,雷霆的手下一時怎能搜得到?若不是機緣巧合,小芳也絕對找不到師父的,或許,這就是奇蹟吧?
小芳摸着黑,在雞大夫身上施救,可她連師父十分之一的醫道也沒學會,哪能救得醒雞大夫?小芳暗想:“這裏既沒吃的,也沒喝的,雖然安全,豈非也是一個死地?唉,眼下最要緊的是救醒師父。”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辦法,只得坐在洞口發呆。
不知何時,風漸緊,到得後來,朔風大作,呼呼狂響,小芳不禁縮了縮身體,道:“好冷呀,好冷呀。”
她想躲入洞裏,但又害怕洞裏暗伏着惡鬼,只得仍在洞口。
忽然,數片樹葉從頭頂上飄落下來。
小芳仰頭望了望,卻什麼也望不到,忖道:“既然這裏能長樹,想必上面的峭壁間也長着樹。”
風更大了,洞口的樹劇烈搖晃,驀然,一個黑影自高空中落下。
由於小芳正在朝空中觀望,見此情景,嚇得幾乎叫出聲來。
如此之高的懸崖上,怎麼會有黑影落下?莫非是鬼?沒等小芳反應過來,那黑影已迅速墜落,當真巧得離奇,“砰”的一聲,正好落在小芳身前的幾株樹上。
但這一摔力量奇大,兩根樹枝頓時被撞斷,黑影也搖搖欲墜。
小芳這才看清楚,那黑影不是鬼,是個人,身上滿是血跡。
眼看這個人就要掉下去了,小芳急忙伸手去抓。
這人大半個身子都掉下去了,就剩左腳被小芳抓住了。
小芳若非抓着樹幹,也要被帶得摔落,低喝道:“上來!”
她手臂用勁,將這人拉了上來,橫放在樹幹上。
這是個少年,雙目緊閒,小芳仔細一看,發現他的腦後竟有一道傷口,已瘀滿了黑血,用手捏了控,還硬硬的,似乎裏面還插着一截斷刃。
這人正是蘇戀花!小芳嚇得半死:“又是一個死人!我到底哪裏得罪了閻王爺,老叫我碰見死人。這裏已經有兩個死人了,不,師父不是死人。不過話又説回來,師父現在也跟死人差不多,權且拿她當死人看待吧。”
她又想:“這人怎麼會從天上摔下來?而且死得這麼慘?”
小芳側着腦袋想了想,有了一點眉目:“既然師父能從懸崖上摔下來沒死,他就為什麼不能恰巧掉在了樹上?想必他先落在我頭頂上的樹上,現在被狂風一吹,又落了下來。不過,這次若沒有我拉一把,他就摔死啦。”
正想着,一聲呻吟傳人耳裏。
小芳驚叫道:“鬼!”
但她立即發現呻吟聲乃是蘇戀花發出來的,心想:“原來他也沒死透。”
再看蘇戀花,他已經睜開了眼睛,茫然望着自己。
小芳叫道:“喂,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從天上掉了下來?”
蘇戀花嘻嘻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從天上掉了下來?”
小芳皺了皺眉,道:“你這人説話怎麼這樣鸚鵡學舌?”
蘇戀花瞪大了兩隻眼睛,道:“這裏有鸚鵡嗎?”
小芳道:“我就是鸚鵡。”
蘇戀花道:“做鸚鵡真好。”
“好什麼?”
“鸚鵡能飛。”
小芳暗想:“這人莫非是個白痴?不過,他腦袋裏被插了一把斷刃!又從那麼高一的懸崖上摔下來!能夠變成白痴,已經算很不錯的了。”
她又想:“這裏陰森恐怖,能有個白痴陪伴着倒也很好。雖然他什麼也不懂,但可以陪你説話,也不用擔心他算計你。”
小芳為了再試探一下對方是否白痴,問道:“你看做女人好不好?”
蘇戀花側着頭,道:“什麼是女人?”
小芳道:“我就是女人。”
“你不是女人。”
“放屁,我怎會不是女人?”
“你不是鸚鵡嗎,怎麼突然間就變成女人了?”-小芳心想:“看樣子他真是個白痴了。”於是説道:“你坐起來。”
蘇戀花這個倒能聽懂,當即由樹上坐了起來。
小芳道:“你可要坐穩當了,不能摔下去。”
蘇戀花道:“我也能像你一樣,長着翅膀飛來飛去就好了。”
小芳道:“你看你,滿臉都是血,讓我幫你擦一擦。”
她見蘇戀花年紀輕輕就變成了白痴,動了憐憫之心,撕下一塊布條替他揩拭血清。
大多數血漬都凝結了!沒辦法,小芳只好叫蘇戀花吐幾口口水,蘇戀花也照做不誤。
待擦淨蘇戀花臉上的血清污垢,小芳再一看,不禁呆了。
原來這白痴竟是個世上罕見的美男子!小芳暗暗嘆息道:“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否則我倒可以考慮跟他交個朋友。”
蘇戀花忽然朝四周望了望,嚇得瞼色蒼白,高聲驚叫。
小芳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喝道:“不許叫,不許叫!”
蘇戀花惶然道:“這是什麼地方,好可怕好寒冷呀。”——
玄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