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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嘻嘻嘻……你們快來瞧瞧,好壯觀的紙樹喔!看起來好像真的樹。”

    “什麼紙樹,它本來就是活生生的綠木,只不過被人掛上一張張紙籤,遠遠一瞧彷彿開滿五顏六色鮮豔花朵,燦爛滿枝啞。”

    “耶!是紫荊吶!怎麼會滿是紙籤,與情人的黃絲帶好相似,又是哪個人在等待遲歸的情人嗎?”

    “啐!少胡説了,沒見識的傢伙,你沒看過前幾期最暢銷的少女雜誌呀!裏面介紹得可十分詳盡。”

    “是哪本雜誌?”扎着馬尾的女孩如是問道。“《漂亮夫人》呀廠留着俏麗短髮的牛仔褲女孩這般回道。

    “喔!那本呀!我剛好買不到,那兩期的雜誌特難買,我跑了好幾家店居然都缺貨耶!害我流行資訊整整落後了人家兩個月”好不甘心。

    “哈!難怪你不知道它的典故了,聽説這是一棵十分靈驗的紫荊樹喔,只要寫下自己對下一個情人的要求和期待,再把它往樹十一掛,然後對樹下的石碑許下希望。那麼願望便會成真。”

    “真的假的,你別説來唬人,哪有那麼靈的事!”馬尾女孩一臉狐疑的斜睨迎風輕揚的紙籤。

    “騙你幹麼?!你瞧瞧我帶了什麼來着。”地要換掉身邊的爛男人,下體貼又超愛吃醋,小氣得令人受不了,不趕緊換個人她會先瘋掉。 

    女孩尖叫的伸手一搶,“哇!粉紅色紙籤,上面還印有招-幸福的招福貓,真可愛。”

    “不要太貪心啦!一人一張,我有準備你的,趕快寫一寫掛上去,希望我們的桃花也像這棵紫荊一樣滿滿一樹,那就太完美了。”牛仔拆女孩陶醉地凝望據説具有神秘力量的紫荊樹,眼中冒出一顆顆夢幻的心型。

    “你喔!才叫我別貪心,瞧你的心更貪,滿滿一樹桃花你消受得起嗎?小心來個情人看刀。”真心的,一個就夠了。

    “也對。”她一笑,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朝好友一吐粉色小舌  

    這是寫給情人的備忘錄。也不知是由誰開始流傳這説法,它已經成為一則口耳相傳的傳奇,無法可查。

    滿樹掛滿紙籤的紫荊樹毫無怨言地任人攀扯,始終一如入定的帥帥下置一語,由着相信神話的女孩、女人們在它身上系掛希望。

    愛情是一項天賜的禮物,它來時不會有半句通知,莫名地佔據人門的心窩,不肯走也無法驅離,就這麼賴着、霸着宛如上匪,讓心只能受它控制;

    望着兩名十八、九歲的女孩嘻笑着將粉紅色紙籤摺成心型,爭先恐後地想佔個自己認為最好的位置,逗着鳳頭-鵡的湛薇薇笑了,微微揚高桃紅般唇。  

    年輕真好。她在心裏輕嘆。

    想想自己在她們這個年紀做了什麼,除了瀆書求學外,她的生活一成不變的乏味,她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悶死在書堆裏無人聞問。

    然後有一天她突然想往外飛,對着外面的世界起了莫名的好奇心,她想看看書本外的天空有多湛藍,海有多麼遼闊,人是否渺小得不值得一提。

    一道由遠處傳來的聲音正在召喚她,一聲急過一聲地呼喚她的名字,好似情人的呢喃,聲聲催促她提起行囊,勇敢地向外邁出一步

    那年夏天,鳳凰花初開之際,她看過飛機飛過劃下的長虹,點綴着平凡無奇的天際,驛動的心有了冒險的衝動,帶着她走出四面環海的小島。

    美其名是留學,實則是定走停停,看到什麼稀奇地便學起來,有什麼有趣地就自己做做看,東學一點、西學一點,究竟學了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自然而然的投入地中海料理中。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因此開了這問“海廚房餐坊”,自從那個擁有一身海洋氣息的高峻男子定人她的視線……

    驀地,微笑中的湛薇薇斂了不平靜面容,略帶憂傷的眼睛出現一絲疑似苦澀的流光,輕挪眸光看着被石碑壓住的泥土,彷彿那裏埋葬着她一生最大的傷痛。

    “瞧!她又在看了、又在看了,那個地方一定藏了什麼,真想去挖挖看。”讓人心好癢呀!

    “最好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帶鏟子、我帶十字鎬,你從左邊、我從右邊,我們合力一起挖。”她就不信挖不出秘密。

    “聽-很叫人動心,但是有點蠢。”月黑風高誰敢出來,又不是飄來飄去的“好兄弟”。

    “哪裏蠢了,你不覺得這是個絕妙的好主意嗎?”還沒行動先澆桶冷水,誰還能熱血澎湃。  

    一根黑色的筆直接戳上工讀妹妹顏艾兒的眉心,“-月沒光你瞎摸蝦呀!你忘了付你薪水的老闆娘就住在店裏,我們一有動靜她沒立刻報警才有鬼。”

    説不定她們鏟子還沒往下挖,人已經被大批警力包圍,接着就到警局作客,關上一夜再以“誤會”釋放,蓬首垢面地迎接不名譽的早晨。

    別以為老闆娘看起來和善又好相處的模樣,其實她骨子裏是很陰險的,管你是姐妹還是兄弟,犯了她的禁忌就是不行.

    不許動那塊石碑的念頭,想都別想!湛薇薇三午前用指頭指着她鼻頭笑着説道。

    三年耶!不是三天、兩天,湛蘇蘇一想到老姐當時的表情還挺毛的,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流着相同血液的親人,而是全然陌生的恐怖份子。

    想到此,不由自主打個冷顫地湛蘇蘇推開鼻樑上的太陽眼鏡,猛喝一口熱卡布奇諾祛寒。

    姐妹做了二十三年,可她對自己的姐姐實在一點也不瞭解,完全不曉得她在國外幾年做了什麼,只知她回國以後變得更高深莫測,彷彿得道高人一般讓人無法捉摸,心裏想什麼還真沒人看得透。

    “噢!對哦!我怎沒想到這一點。”略顯懊惱的顏艾兒用頭輕撞柱子,想把腦袋瓜子撞得靈光些。

    “説你蠢還不承認,要是能挖我早就得手了,哪會等到你來攪和。”她還真試過,可是……

    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省得她也要罵自己是蠢人一枚!

    有誰想得到她那個氣質高雅的姐姐,有着媲美00七的敏鋭第六感,她才準備好工具打算趁夜開挖-,一轉身,哇!好個女鬼在身後。

    沒嚇破膽是因為她已嚇得目瞪口呆、魂不附體,整個人僵化成千年木乃伊,根本無法思考。

    “話不是這麼説嘛!絲絲姐,所謂一千人的力量有限,合兩人的智慧就不同凡響了,我們應該合作做一次賊。”筷子的啓示便是最好的證明,有誰不知道一根筷子易折,一捆筷子絕對摺不斷。

    團結呀!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三個臭皮匠肯定勝過一個諸葛亮.雖然她一直懷疑這句俗諺有點自欺的諷意。

    誰都知道卧龍孔明才智過人,乃一代奇人,不然怎會氣死自詔聰明蓋世的周瑜呢!

    “賊?”她真的腦袋壞了,該送廠修理。

    “不是啦!一-口快,我的意思是我們倆聯手瞞天過海,想辦法趁薇薇姐不在-下手,她不可能一整天都窩在店裏。”有時候她會帶將軍到附近花田散步,那便是機會。受到她的煽動,眼一亮的湛絲絲當真考慮起這可行性。“聽起來頗有見地。”

    不錯的建議,讓她再好好想想……

    “當然是水準之上嘍!想想我們多想知道石碑下有什麼東西。也許是一具男人的屍體,或是小孩的骨骸,它困擾我們多久呀!”讓她好奇地都沒心思念書,差點被當。

    “嗯哼!原來我們之間有人是殺人兇手。”值得探討一番。所有犯罪行為必須被遏止,迴歸祥和的社會生態。

    “哎呀!你怎麼可以説薇薇姐是殺人兇手,我們只是猜想而已,她從來不談感情事,也不交男朋友的舉止真的很怪耶!”感覺像深受傷害的樣子,不給任何人追求她的機會。

    “很怪嗎?你交過幾個男明友?”來個情史大公開,用以參考。

    “厚!絲絲姐,你不要問人家這種令人害臊的問題,我們談的是薇薇姐又不是我。”幹麼扯到她身上,難道她暗戀學長的事被她發覺了?

    “我不是絲絲。”真可憐,她請的工讀生有嚴重的聽力障礙。

    沒發覺異樣的顏艾兒哈笑兩聲。“絲絲姐真是愛廾玩笑,你小是絲絲姐是誰?

    外星人附身不成……”

    咦?絲絲姐的顏面神經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怎麼一直在抽搐,連眼角也眨個不停,好像快要中風似的,嘴巴也歪了。

    不好,救護車電話幾號?她可不會放血,聽説腦壓過高會爆腦,不知道足不是真的,她要好好觀察一下,免得來不及搶救。

    呃呃呃……好像不太對,她為什麼直看向她身後,且感覺一陣陰風冷颼颼地從背後掠過?

    “艾兒,三桌的杯子收了沒?順便把地拖一拖,別把垃圾收在客人看得見的地方,餐飲業最注重門面整潔。”廢話太多容易招來是非。

    “啊!薇……呵呵……薇薇姐,我沒有揹着你説你壞話喔!我們只是在聊天。”

    要命,她怎麼遲鈍到沒注意背後多出一個人。

    “辛苦了,艾兒,瞧你聊得滿頭大汗,是我把空調温度調得太高了,讓你無法暢所欲言地聊個過癮,實屬我的過錯,是我該向你説聲抱歉。”或許她該彎個腰致歉,才顯得出誠意。

    “我……呃……”乾笑成了她此刻唯一的表情。

    冒着冷汗的顏艾兒滿臉侷促,眼神低垂地不敢伸手抹汗,視線有些埋怨地瞄向同樣噤聲的叛徒,怪她沒出聲警告她一聲,害她被當場抓包。

    冷氣的温度是適中啦!可是她怎麼覺得比平時冷一點,好像一室的冷風全集中在她站的這一區,感覺腳指頭縫都涼涼地,彷彿被泥鰍鑽過似的。  

    未免太詭異了,薇薇姐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呀!為什麼她會感到一股陰氣在四周盤旋,薇薇姐優雅恬靜的形象在她面前扭曲成一條蛇?  

    好可怕哦!她一定是撞邪了,深層意識遭邪魔控制,才會開始有亂七八槽的幻覺,把散發聖潔光芒的老闆娘看成手拿刀戟的惡魔。  

    “絲絲,你想去哪?羅馬大帝凱撒沙拉一份,巧克力舒芙蕾一份,還有酥皮起司派,別忘了買單,本店不提供白吃白喝。”  

    衣領由後被人一把拎住,一腳跨出的湛絲絲心虛地嘿了一聲,“姐,我沒吃那麼多吧!我正在減肥。”  

    每次都吃免費的,她哪記得多帶些小朋友來,加油卡、電話卡、披薩卡、購物卡、遊戲卡能不能抵帳?每逢月底就特別窮,口袋輕如一張薄紙。  

    所以她才一得空就來打打牙祭,一個人在市中心租房子可是很傷荷包,出門在外樣樣都要錢,不省着點怎麼過日子。

    “可見你的毅力敵不過肥胖的誘惑,肥肉都在腰間向你招手了。”嗯!小腿粗了些。 

    “等……等等,是美食的誘惑才是,而且我也不算胖,二十四寸的小蠻腰正好盈握,是難得的纖纖合度,還沒人敢嫌棄我。”她是標準體態,活脱脱地美人胎。

    “誰的盈握,裴家貴公子嗎?”不愧是動筆桿的,用字遺詞十分文藝。

    一聽到自己被跟那個死豬頭湊成一對,臉色漲成豬肝色的美女編輯火氣十足的開炮,“不要把他和我相提並論,他連幫我提鞋都不夠格。”

    “咦,他是誰?”故作無知的湛薇薇將妹妹按回座位,故意引話捉弄。

    “還能有誰,不就是混蛋王裴向晴.”那頭豬簡直生來和她相剋的,老是在她周圍出沒。  .

    “原來是裴先生呀!你對他真是有情,口上叨叨唸念不忘他的名字,小倆口感情好得令人羨慕。”單純的心情,單純的愛戀,多好。

    驀地,一雙藍寶石似的瞳眸忽地掠過她的思緒,調侃的神情略微恍惚,噙笑的唇畔多了一抹難以察覺的思念。

    愛情呀真的要簡簡單單,不要太複雜,否則只會白找苦吃,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無一處完好,最後黯然而歸,把心遺留在遙遠的那片海洋。

    “什麼小倆口.你別學喬太守亂點鴛鴦譜,我和姓裴的八輩子也扯下上關係,我們是兩條死也不會交會的平行線。”一提起裴向晴,湛蘇蘇的口氣就顯得激動萬分,好像很怕人家有所誤解似:

    “是這樣嗎?”湛薇薇不以為然的一笑,以指輕劃妹妹微酡的粉頰。

    證據就留在臉上,無從狡辯。

    怕被看穿心事的湛絲蘇不懷好意的反手一指,“姐,你呢?這些年追你的男人不少,你這朵鮮豔欲滴的玫瑰將花落誰家呀?”

    “我?”她失笑的揚高秀眉,視線不經意地落向紙籤滿樹的紫荊。

    “對,就是你,照排行你是老大,應該早就有好消息傳山才是,”二十七歲已經不年輕了,即使她美麗如昔。

    不回答的湛薇薇只是揉揉她的發,笑得好似春天的暖風,不帶一絲憂鬱的顏色。  

    “把店顧好別打什麼歪主意,我帶將軍出去散散步。”

    “哦。”姐姐又敷衍人了,老是把她當孩子看待。

    “對了,不要想去偷挖那塊石碑,要是讓我發現泥土有鬆動現象,你和艾兒會知道我對你們有多友愛,絕對令你們畢生難忘。” 

    回眸一笑,湛絲絲和顏艾兒同時吞了吞口水,感覺身側的空氣變得稀薄,呼吸困難地猛打哆嗦,一股無形的壓力來自湛薇薇那抹嘴角的微笑。

    這一刻,她們真的有點怕怕,寒自心起,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雙肩內縮像只在牆角探望的老鼠,一有聲響馬上鑽回洞裏。

    “乖一點呀,小朋友,別讓我失望。將軍,散步了,不要再偷吃客人的萊。”

    拍翅聲驟起,一隻米契爾少校鳳頭鸚鵡咱地飛掠水晶燈,跟隨主人的背影衝向藍空,貪嘴的尖喙還叼着半截煙燻鮭魚,十分滿足地飛問縷鬥菜菜花田。

    雲層很低,陽光很淡,美麗的女主人信步走在滿布野草的小徑上,她的神情是愉快的,卻也帶着旁人難以接近的淡漠,隔絕傷人的情情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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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裴大少,你認真點行不行,別老是吊兒郎當地打游擊,不把公司業務當一回事的只想着打混,你到底是振作了沒?”

    被捉去灌了一夜酒的裴向晴仍有些宿醉的後遺症,頭昏暈眩不説還感到一陣難受的噁心感,空着腹想吐吐不出來,無精打彩地只想躺卜米睡個好覺。 

    但是不行,他還在上班當中,雖然在自家企業體系學習業務的幹作,可是免下了的交際應酬仍是逃不掉,害他頭痛得要命還得硬撐着,為的就是不想被某個美人採訪編輯嘲笑他是二世祖,扶不起的阿斗。  

    結果呢!他讓自己走進蝗蟲堆裏,任人一杯一杯地猛敬酒,他暗地叫苦還得笑着説乾杯,把自尊和麪子丟在一旁,跟着飲酒玩樂,讓人造F波吃盡豆腐,差點淪為酒店小姐的性玩具。

    而在他犧牲了志節之後居然還沒簽下台約,一延再延的客户看準了他是隻剛冒出頭的菜鳥,吊他胃口的想在他身上多撈點好處,以為他是很好宰殺的肥豐。

    魯來魯去魯出一份草約,還不具法律效用,這還不叫他吐血嗎?   

    偏偏一大早還來個不識相的傢伙在耳邊疲勞轟炸,不管他臉色多難看地説個下停,真想給他一拳好叫他閉嘴,他的頭快要爆炸了。

    “拜託,裴大少,麻煩你把眼睛睜開些好嗎?不要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好歹做個榜樣讓其他員工看,以後等你接掌裴氏企業才不會有不堪的蜚言蜚語傳出。”

    又在打哈欠了,他就不能稍微長進點,維持裴家少爺的形象嗎?

    “豐先生,克勤兄,你能不能少念一句,我快吐了。”他的胃在跳探戈,整個都快翻了。

    表情一惡的辛克勤拎着未來上司的領子低吼,“你説我的話令你反胃作嘔?”

    “是很噁心呀!”他不怕死的一應,勉強撐開一絲眼縫輕睨

    “你一一”可惡,他真活得不耐煩。

    “別急別急,聽我説完,距離不到八個小時,我被灌了兩瓶白蘭地、三瓶陳年威士忌,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混酒,我能站得住你就該偷笑了,至少我沒吐在你身上。”天呀!他需要一杯咖啡醒醒腦,不然這一天別想好過了。

    裴向晴想到的不是鄰近的咖啡屋,而是一、兩小時車程遠的誨廚房餐坊,以及那個牙尖嘴利、不肯讓步的俏人兒。

    好些天沒見她了,倒有幾分想念,少了夾槍帶棒的煙硝味還真是不舒服,他最近才發現自己有被虐的傾向,老要找罵挨。

    “你要敢吐在我身上,我會先打斷你一排牙。”真沒用,才幾瓶酒就掛了。

    體諒他酒量不佳,原本惱怒的辛克勤緩了火氣,將手鬆開放他自由。  

    “嘖!這麼狠呀!一點情面也不留。”他想笑,卻變成按着太陽穴呻吟。

    “對你要是客氣,只會讓你更得寸進尺的爬到我頭上,把我當狗使喚。”有些人不用對他太好,省得氣死自己。

    説得真嚴重,頂多當奴才來用罷了,不過他不會點破這點。“親愛的表哥,我有這麼惡劣嗎?”

    “請叫我辛經理,目前你只是我手底下一顆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螺絲釘,別藉故攀關係。”辛克勤口氣不屑地撥開他搭在肩上的手,表現出公事公辦的姿態。

    他可不管他未來會不會在商界發光發亮,衝着對他的瞭解,態度強硬是必然的,否則準會被他吃得死死的,連屍塊也不留下。“笑面虎”形容的就是裴向晴這種人,表面上嘻皮笑臉全無惡意,和每個人都能打成一片、相處融洽,但骨子裏的算計可是吃人不吐骨頭,往往在談笑間將人引進他的陷阱裏,然後一口吞掉。

    前提是,他肯認真的看待那件事,下打馬虎眼虛應了事,前景才大有期望。

    “是,辛大經理。”裴向晴故作正經的立正行禮,眼中的促狹不改頑皮本性。

    他和辛克勤可不是一表三千里的遠房表親,他們擁有共同的外公外婆,眉宇問七分相似,除了年齡的差距和外表的沉穩度,兩人就像兄弟一般,因為他們的母親互稱姐妹。

    有誰比“外戚”更適合收為幕僚?也就是所謂的心腹、核心人物,在內舉下避親的情況下,辛家表哥就這麼被“親戚”的套子套中,責無旁貸地來替“自家人”做牛做馬,兼做太子幫的監管者。  

    “少做幼稚的舉動,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表現嗎?”或是失敗。

    “是,我知道。”大概有一千兩百名員丁正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他又再一次做出揉按太陽穴的動作,扭扭脖子試圖減緩太剛穴的抽痛。

    “知道不代表你會努力地拼業績是吧!混水摸魚才是你的長項,你要肯多用點聰明才智在工作上……等…下,你的辦公桌方向不是那一邊。”他又想讓他頭痛了嗎?  

    “當然是如你所願,摸魚去,再下灌十加侖咖啡到胃裏跳華爾滋,我保證你會看到離水的死魚癱着不動,讓你整張臉都黑了。”瞧!他多瞭解他呀!

    “你一一”辛克勤的臉沒黑,不過乍青乍綠的顏色也算精彩了。

    “走走走,我們一起去海廚房喝杯摩卡,我請客。”蹺班拖個墊背才有意思,至少不會被“上司”逮到。

    “海廚房?”怎麼,他這表弟迷上那裏了嗎?

    “帶你去欣賞美麗的老闆娘哦!薇薇姐的廚藝真不是蓋的,跟她的人一樣秀色可餐,包管你樂下思蜀。”去一次就上癮。

    “《漂亮美人》採編湛蘇蘇的姐姐湛薇薇?”他還不致弧陋寡聞如井底蛙,這陣子有關這問餐坊的傳説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

    然而辛克勤“湛薇薇”三個字才一由口中流出,不遠處的角落有個高峻男子冷掃一眼,接着對着身側的黑衣人低喃兩句,目光便緊鎖在發聲者身上。

    當有人以極冷的視線注視自己時,通常背脊會感到涼涼地,頭很重的裴向晴不經意抬眸一視,冷不防對上一雙冰藍色的眸子

    義大利人。這是他浮起腦海中的第一感覺。

    五官鮮明、輪廓深邃、鼻樑高挺,西方人特有的刀削臉型.深鐫瘦薄十分立體,深黝的膚色定是常受陽光的洗禮。

    危險,是他所下的註解,如非必要那人是他絕對不會接觸的類型。

    只是他有點好奇,這位藍眸的外國人為什麼老看着他們,且渾身上下散發一股難以親近的肅殺之氣,好像世上所有人都不在他的眼底。他們的存在是礙眼的。

    算了,不管了,他可不想惹禍上身,能吃能睡就是福氣,他想招惹的麻煩只有一個,而那人也嫌他麻煩。

    “姐姐讓你泡,可是別動妹妹主意!那小妮子太辣了,我怕你傷胃。”他也是有情有義的漢子,懂得為自家兄弟着想。

    冷哼一聲的辛克勤重拍他的背一下,“喜歡人家就早點表白,別彆彆扭扭地玩起小男孩的遊戲,小心弄巧成拙失了先機,新娘成了別人的。”

    “誰説我喜歡她了,那種嘴巴跟刀子一樣利的女人我才看不上眼呢!還有,手勁輕一點,我的脊椎骨差點被你拍斷了,你要負責我的下半生嗎?”哇!説活嚇人,嚇得他酒醒了一大半。

    “儘管嘴硬好了,等我迫上她以舌,你就準備喊她一聲表嫂……”

    “你敢一一”  

    脖子被掐住頂向牆壁,想笑卻笑不出來的辛表哥用力扳開他五根強悍的指頭。

    “還説看不上人家,你騙誰呀!”

    真是不誠實的傢伙,專搞幼稚的把戲。

    “我……我……”臉微燙,裴向晴不經意看向冷眸男子所站立的位置,但……  

    人不見了,如幻影一般不知去向,讓他不禁懷疑是不是酒喝多了,兩眼生昏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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