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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四人算清房錢,倚若藍又囑咐了倆肌肉男一番,這才帶著李李白往扈家莊趕去。

    一路上,沈書白都不敢再讓倚若藍看地圖,自告奮勇地擔任起嚮導,倆人這才擺脫了鬼打牆的困擾,不出兩日便到達扈家莊。

    扈家莊雖然人口不多,但因為地處交通要道,經濟非常發達,酒館、客棧、洗頭房以及煙花巷一應俱全,每到夜裡莊上一片燈火,各種娛樂場所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而在眾多娛樂場所中,最為出名的要屬秀紅閣了。該建築位於扈家莊中心位置,裝修得富麗堂皇。在功能上集吃喝、住宿、洗浴、桑拿為一體,專門迎接南來北往的達官貴人。

    秀紅閣的消費貴得驚人,據說曾經有一位京城富商來此住了十天,整整消費了十萬兩銀子,平均一天一萬兩。然而收費雖高,服務也非常到位,吃喝自不必說,就連陪客的姑娘們也是千挑萬選,沒有傾國傾城的姿色根本跨不進秀紅閣的大門。

    每年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煙花女子組團來秀紅閣應聘,選上的興高采烈地掛牌上崗,沒選上的只好黯然傷心地離開。也有不信邪的,頭一年選不上就第二年接著選。據說有一位大姐連著應聘了八年都沒成功,最後年老色衰,只得留在扈家莊掃大街。

    能在扈家莊開一家如此牛x的休閒會館之人,毫無疑問只有在當地最為赫赫有名、江湖上人稱奪命金釵的女俠扈秀紅了。

    說起此人,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她封號的真正意義奪命金釵四個字應該分成兩部分,奪命和金釵。

    朋友們別看這奪命倆字瞧著挺嚇人的,其實它指的並不是扈秀紅的武功,而是指她奪人魂魄的身材。

    扈秀紅的身材究竟好到什麼程度呢?舉例來說,林黛玉型的清純美女看了讓人賞心悅目,心生愛憐;李莫愁型的反派美女讓人又愛又恨,但總抱有幾分幻想;而扈秀紅這樣的性感尤物,男人第一眼見到一般都會忽略她的長相,因為那身材實在是太火辣太搶眼了。毫不誇張地說,她的身材好到讓人無話可說的地步,如果她生在如今。那《變形金剛》的女主沒梅根福克斯啥事了。

    而扈秀紅也真沒白瞎了自己這副魔鬼身材,一邊闖蕩江湖一邊處處留情,每到一地行俠仗義完畢,該地就會產生與她逗留天數成正比的痴男,成天唸叨著非她不娶,時間一長,這些人中輕的害了相思病,成天神神叨叨;重的乾脆橫刀自刎,一了百了。如此日子一久,江湖中人,括弧,男人,都領教了扈秀紅的厲害,於是送給她奪命二字。

    至於金釵,無非是因為扈秀紅行事時身上一絲不掛,只有頭上插著一支金釵罷了。這樣的命名規矩在古時並不少見,比如臨敵時頭一劍絕對砍不著人的一劍無血馮稀飯;整天與毒品為伍的癮君子吸毒歐陽風;酷愛種植君子蘭的華山掌門,君子劍嶽不群等等,也都是這麼來的。

    不過扈秀紅卻不滿足於一個奪命金釵的江湖空號。她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我開始偷偷地想你般的速度,找了個農村暴發戶成親,又在接下來的一年裡成功逼死了公婆,然後強迫丈夫變賣家產,跟著她回到扈家莊開起了秀紅閣,搖身變成江湖中棄武經商的先進典型,讓那些姿色和名氣都不及她的二三流女俠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朝廷還曾為此專門嘉獎過扈秀紅,秀紅閣的大廳裡至今還高懸著一幅當今聖上御筆親書的墨寶四個金燦燦的大字有容乃大。

    話說沈書白和倚若藍分別喬裝成富家公子和其書童,大搖大擺地住進了秀紅閣的上房。

    倆人剛一進房,沈書白就拉住倚若藍:姑娘,在下雖然陪你來了,可是必須跟你約法三章,你若是不答應,在下寧可毒發莫明其妙而死,也決不會幫你。倚若藍不耐煩道:哪三章?

    ,第一,在下決不幹偷雞摸狗的勾當;第二,不許強迫在下做偷雞摸狗的勾當。

    第三呢?

    這個請參照前兩條。

    倚若藍微微一笑:三條我都應了,不過除此之外,你必須全聽我的,她見沈書白麵露猶疑,又道,如果這件事辦得好,我便跟師父求求情,說不定能把七屍拘魂散的解藥一次性討來。

    沈書白虎軀一震:我身上的毒能解?

    當然,只用把七顆解藥同時服下,每次單服一枚只能暫壓毒性。

    沈書白原本還以為這輩子算是完了,聽倚若藍這麼一說,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連忙點頭道:在下願聽姑娘吩咐。

    君子一言啊!倚若藍連忙確定,她知道沈書自言出必行,當下放下心來,面露壞笑道:沈秀才,你要做的事說起來非常簡單,就是色誘扈秀紅。色色誘?沈書白傻眼了。

    聽聞扈秀紅近來對書生型小白臉非常著迷,前兩天曾花重金誘惑過本地的一個清苦秀才,只可惜

    定是那秀才嚴辭拒絕了吧。沈書白想當然道。那秀才興奮過度,一不小心失足掉到井裡淹死了。如果你此時以翩翩佳公子的造型出現在她面前,扈秀紅一高興,警惕性必然下降,我便可伺機盜取她的金釵。沈書白聽了這話,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倚若藍見他臉上陰晴不定,似欲反悔,連忙提醒道:君子一言啊七顆解藥啊沈書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過了半晌,長長嘆口氣,搖頭道:在下算是徹底栽到姑娘手裡了。該怎麼做,在下照辦就是。倚若藍咯咯一笑,作一休哥狀:不要著急,休息,休息一會兒。

    話說扈秀紅自從嫁人後,迫於輿論壓力和江湖形象,無法再像過去那樣公然勾引男人,而她相公的床上功夫如同奧特曼的超人狀態,只能維持三分鐘,最近好不容易勾搭上個秀才,卻又嗝屁了,搞得她每日慾求不滿,心情煩躁,就連更年期都提前了

    這天傍晚,扈秀紅應酬完幾個秀紅閣的熟客,又跟手下人交代了些事務,便獨自到後院亭子裡喝酒解悶去了。

    人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扈秀紅只喝了幾杯便感到不勝酒力,連忙起身,一陣微風迎面吹來,扈秀紅頓覺神清氣爽。

    扈秀紅正愜意間,突聽假山後面的水池裡傳出一陣嘩啦聲響:後院平時不許家丁進出,自己的相公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究竟是誰呢?扈秀紅心下疑惑,踮起腳尖朝聲音的來源走去。

    她來到假山前,通過山壁上的一個通風孔向池塘望去,頓時大吃一驚:平時能見度極好的池塘此時居然被一層白色煙霧包裹,塘中荷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扈秀紅正納悶呢,只見池塘中央冒起一串氣泡,跟著氣泡一起浮上來的。還有一隻翻了個的王八。片刻之後,一個雪白的背影突然從水中凸起,以一個優美的甩頭姿勢定格在她的眼前。

    扈秀紅強忍住內心的驚訝繼續看:只見那背影先是用手撥弄了一下肩上的長髮,隨後轉過身朝自己這邊走來。

    就在那人一轉頭的工夫,扈秀紅明白了兩件事:一,這人是個長相俊秀的美男子;二,這男子有著一杆非比尋常的大槍。

    扈秀紅瞪著正朝自己翩翩而來的男子,就覺心跳加快,口乾舌燥,呼吸困難,腦供血不足,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出假山,來到池塘旁邊。

    塘裡男子見岸邊突然出現一個貌美女子,先是驚叫一聲,隨後用手捂住私處,如同被偷窺的小姑娘一般叫道:你是誰?扈秀紅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最後只得扔下一句對不起,飛也似的逃離了池塘。

    故事寫到這裡,眾位看官可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沒關係,讓我們將時間快退到沈書白答應色誘扈秀紅的第二天傍晚。

    沈書白正在屋裡看書,倚若藍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拉起他就往外走。

    沈書白奇道:姑娘,你要帶在下去哪裡?倚若藍邊走邊道:色誘扈秀紅啊。沈書白道:太急了吧?可否寬限兩日,讓在下有個心理準備倚若藍道:不用準備,一切聽指揮就行。

    說罷,她不由分說地拉著沈書白下樓,左繞右繞來到後院的池塘邊。倚若藍先從懷裡掏出一包奇怪的藥粉撒進池裡,過了半晌,池水漸漸翻滾起來,不斷有白煙從池中升起。

    倚若藍點點頭:成了!然後衝沈書白道,脫衣服,跳。沈書白驚叫道:你要煮了在下啊?

    胡說什麼呢?我跟你說,扈秀紅現在就在假山對面的亭子裡喝酒,你要做的就是演一出美男出浴。引她觀看。沈書白哭道:那也不用非得脫衣服啊倚若藍道:挺大一老爺們,哭什麼哭,不就是犧牲個色相麼,快點!

    蒼天啊一沈書白還想再發點感慨,見倚若藍已經將手伸到腰間拔劍了,連忙跳下池塘,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脫了個精光,只剩一條褲衩。姑娘,在下可不可以留著它?沈書白指著褲衩可憐巴巴地說。

    倚若藍看著赤條條的沈書白臉上一紅,連忙把目光移開:留著吧。停了一會兒,突然又想起什麼,從腰間抽出一根黃瓜扔給沈書白。

    沈書白道:在下不渴,還是留給姑娘吃吧。倚若藍的臉更紅了:笨蛋,誰讓你吃了?我是讓你把它夾到兩腿之間沈書白雖然已婚,但對男女之事甚是生疏,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用兩腿夾住黃瓜。

    倚若藍朝遠處看了一眼,聲音發緊:來了來了,你趕快憋口氣,等她出來的時候再冒出來。沈書白有些緊張:起來之後,在下、在下該怎麼做啊?倚若藍道:來不及了,你隨機應變吧。說完連忙跑到路邊的矮樹叢後躲了起淶。

    沈書白耳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連忙吸了一口氣,身子一縮,整個人遁入水中。

    水塘只有一人來深,沈書白剛潛進水裡,就覺耳邊充滿了嗡嗡聲,他努力張開眼睛,發現不遠處遊曳著幾條金魚。沈書白心想,我堂堂一介秀才,居然還不如魚兒活得隨心,倒不如干脆淹死在這池中算了。

    他正哀怨中,只見遠處慢悠悠刨過來一隻王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沈書白心想怎麼著啊,你還想咬我一口不成?

    那王八的行動似乎驗證了他的想法,就見前者伸出短粗的爪子,加速朝他划來。沈書白見狀連忙轉身,剛想跑,沒想到動作大了點,括約肌一鬆弛,噗的聲放了個屁。那王八萬萬沒想到他還有如此後招,整個被屁泡籠在其中,一下就昏死了過去。

    故事說到這裡,同學們應該明白扈秀紅先前看到的氣泡和翻個的王八是怎麼回事了吧?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沈書白在水下實在憋不住,無奈之下只好露面。出水後他沒發現有人看他,於是夾著那根黃瓜往岸邊走,結果還沒走出多遠,就碰到前來偷窺的扈秀紅

    話說扈秀紅不小心看到沈書白出浴的畫面,驚得心裡怦怦亂跳,回到家中後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一閉上眼,腦海裡就呈現出沈書白兩腿間那杆雄壯的長槍。要是能跟這位美男共度良宵,哪怕讓自己少活十年都願意啊

    扈秀紅正坐在床上意淫,她的相公突然推門進來:釀資,釀資!(娘子,娘子)扈秀紅滿腔火焰無處發洩,一看合法的來了,二話不說就把相公拽過來,一把扔到床上,三兩下脫光了衣裳,蹦了上去。

    扈秀紅的相公天生體弱多病,爹媽本想給他娶個媳婦沖沖喜,結果不到一年倒把二老給衝死了。可憐小夥兒身體單薄、性格軟弱,被扈秀紅玩弄了肉體不說,連精神都被管得服服帖帖,平時身上從來沒帶超過十文錢,連買個糖葫蘆都得打申請。方才他就是看上一隻鷯哥,想找老婆申請倆錢,結果還沒等開口。就被扈秀紅給合法徵用了。

    扈秀紅在相公身上發洩了老半天,總覺得如同用牙籤攪水缸,心下惱怒,一腳把他踢下床,罵了句:滾,窩囊廢!她相公這會兒已經被折騰得半死不活,哪還有心思要錢,連忙光著屁股跑了出去。

    扈秀紅坐在床上生氣,氣著氣著就不由更想沈書白,心中突然一動:我為什麼不去找他呢?

    就在扈秀紅產生這一想法的同時,那邊廂倚若藍也跟沈書白布置好了對應之策。

    倚若藍道:明天有個京城戲班來秀紅閣搭臺,扈秀紅一定到場,到時你就去跟她搭話,找機會把她帶到你的客房裡。說著,她從桌上拿起酒壺,酒裡我已下了迷藥,明天你倆進房間後你就跟她喝酒,她一喝準倒。沈書白委委屈屈道:那在下不是也被迷暈了?倚若藍道:沒關係,我有解藥,到時我拿了她的金釵,救醒你就走。

    轉眼到了第二天。

    從一早上開始,秀紅閣就顯得比平時熱鬧,夥計們進進出出忙個不停,姑娘們則個個打扮得花骨朵一樣。

    中午左右,京城的戲班子到了,一幫人在大廳裡搭起了臺子。眾人一直忙活到傍晚,戲臺終於搭建完畢。又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扈秀紅領著幾個丫環從後院出來。

    扈秀紅今天穿了一身碎花紅緞袍,下身一條水藍色絲絨長褲,一頭長髮捲成碧雲髻,頭上插著那根招牌金釵。

    倚若藍和沈書白躲在二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這一切:倚若藍瞧清大廳規模,心下不禁有點打鼓,沈書白則因為頭一次做感情騙子,緊張得渾身發抖。

    不一會兒,大廳裡的賓客逐漸多了起來,扈秀紅帶著倆丫環站在大廳裡往來遊走,遇到熟悉的賓客就上前應酬幾句。

    倚若藍冷眼望著樓下,看著看著突然咦了一聲,指著一個跟扈秀紅聊天的矮胖子說:這人是八極門掌門上官平正。過了一會兒,又指著另一個瘦高個道,這人是天殘門掌門趙無傷,還有一品道揚威道人、鐵膽幫的李玉山奇怪,師父給我的情報裡可沒說這些人會來!

    沈書白小心道:這些都是什麼人啊?倚若藍咬了咬下唇:這些都是東北武林二流門派的砥柱,勉強算是正道,平時根本沒有露臉機會,今天怎麼突然會齊齊聚集在此?沈書白道:要不咱們再等兩天?倚若藍搖頭:還有幾天武林大會就開始了,不能再拖,計劃照舊。沈書白使勁嚥了口吐沫,心裡一陣陣地發虛。

    不多時,戲班子開始登臺唱戲,臺下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倚若藍帶著沈書白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裡,目光始終盯著最前排的扈秀紅。

    沈書白素來不愛看戲,再加上昨晚倚若藍對他進行了大半宿的泡妞常用三百句訓練,沒過多一會兒就靠在倚若藍肩上睡著了。倚若藍本想推開他,但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書童。魯莽行事容易暴露身份,只好耐著性子任由沈書白靠著。

    過了一會兒,沈書白不知做了什麼美夢,突然一伸手,手掌剛好搭在倚若藍的胸前。倚若藍的小臉騰地紅了,連忙把沈書白的手拿開;誰想到沒過多久,沈書白又一伸手,手掌依日回到老地方。倚若藍用充滿殺氣的眼光瞪著沈書白,後者則靠在她肩上睡得香甜。倚若藍看著沈書白傻乎乎的睡臉,心中突然沒來由地一緊。

    從未談過戀愛的黑幫少女倚若藍根本不知道這就叫怦然心動。她只覺臉上燥熱,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而睡夢中的沈書白對此也毫不知情,他幸福地吧唧吧唧嘴,又把另一隻手罩在倚若藍的胸上。

    這下,沈書白的臉距離倚若藍的直線距離基本不足一寸,倚若藍只覺一股濃重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她想叫醒沈書白,嗓子眼卻如同堵了團棉花,根本說不出話來;想從座位上逃開,卻又覺得渾身痠軟無力。倚若藍被這感覺衝得頭昏腦脹,連忙咬緊牙關,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喊出聲來。

    就在這當口,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搭在倚若藍的肩上。倚若藍一回頭,只見風姿卓絕的扈秀紅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倚若藍心頭一陣狂跳,臉上卻不動聲色:你是扈秀紅以手示意她不要聲張,慢慢附耳過去,輕聲道:小哥,看你這麼辛苦,我來替你如何?倚若藍一愣,隨即明白了扈秀紅的意思。雖然事情目前比預想發展得要好。但接下來沈書白能否成功應付扈秀紅。倚若藍還真有點拿不準所以,她不禁猶豫了一下。扈秀紅卻以為小書童想討賞,微微一笑,從腰間拈出一錠銀子遞過去:拿去喝點薄酒,我與你家主人有話要講。

    倚若藍見事已至此,只好一手接過銀子,另一手扶住沈書白的肩頭,站起身把座位讓了出來。扈秀紅一笑,坐到沈書白旁邊,把他的頭輕輕靠到自己肩上。倚若藍見此情景只覺心中彆扭,扁著嘴向外走去。

    沈書白正睡得愜意,一股濃烈的胭脂味突然衝進鼻孔,頓時被燻醒了,順口道:姑娘,你抹的是什麼胭脂,這麼香?扈秀紅軟軟地答道:公子可喜歡聞麼?沈書白聽到這聲音一驚,立時醒了,抬眼望去,只見扈秀紅正眼含秋水地望著自己,而倚若藍已不知去向。沈書白連忙坐起身來,正眼都不敢看扈秀紅。

    扈秀紅見他一副老實樣,抿嘴一笑:公子不認識奴家了?沈書白按照昨晚倚若藍教他的話道:在下有些健忘,還請小姐提醒。扈秀紅輕聲道:荷花池邊。沈書白假裝恍然大悟:哦原來小姐便是扈秀紅又抿嘴一笑:公子記得就好,奴家姓扈,公子叫我紅兒就成,不要再小姐長小姐短的。

    在我國古代,小姐大都是煙花女子的別稱,比方翠紅小姐、柳鶯小姐、希爾頓小姐、肯德基小姐等等。古人要是走大街上,跟人打聽時辰:小姐,請問現在幾時了?人家肯定當場變色:你媽才小姐呢!I沈書白雖然飽讀詩書,卻對風月場上的事一竅不通,好在他碰到的是扈秀紅,如果逮著個女的就叫小姐,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只能欣賞由其他男主領銜的《娘子救我》了

    聽完扈秀紅的自我介紹,沈書白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話道:難道姑娘就是秀紅閣的老闆、江湖上有名的扈秀紅扈女俠?扈秀紅掩嘴一笑:女俠不敢當,奴家正是秀紅。沈書白一時緊張忘了詞,連忙用餘光朝兩側瞥,發現倚若藍就躲在不遠處的角落裡,心裡頓時有了底,笑道:昨天唐突了扈女俠,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扈秀紅似笑非笑道:失禮談不上,倒是秀紅唐突了公子。

    二人正聊得熱烙,戲臺上的演員突然亮了一個音量極高的調門,把全場觀眾都給震住了。這是京城戲班的拿手好戲,一般都會博得滿堂彩,主家一高興就會多給些賞錢。豈不知此時這個調門卻成全了扈秀紅。眾人都在鼓掌,她卻突然發出一聲輕叫,身體順勢往沈書白懷裡倒去。

    沈書白下意識地扶住扈秀紅:扈女俠,你沒事吧?扈秀紅整個人軟在沈書白懷裡,膩著嗓子道:剛才真是嚇死人家了辣

    你不舒服?要不要回房休息?話一出口,沈書白就後悔了,按照事先安排,他應該邀請扈秀紅到他客房裡去,問題是目前的場合不對,他總不能說,扈女俠,你若不舒服,不妨到在下房裡躺一會吧

    沈書白不能說,扈秀紅可等不及了,索性道:不知公子房裡可有好茶?人家喝杯茶壓壓驚就沒事了沈書白正為說錯了話懊惱,一聽這話連忙點頭:碧螺春可好?

    奴家最喜愛碧螺春,公子快些帶奴家去

    二人心懷鬼胎,離席上樓去了。

    倚若藍一直躲在遠處監視,見二人消失在樓梯拐角,怕沈書白一人應付不來,便尾隨著向樓上走去,冷不防與人撞了個滿懷。當即失去重心,一個屁墩坐在地上。

    還沒等倚若藍說話,對面那人已張口罵道:他媽的,你趕著投胎啊?倚若藍定了定神,朝來人看去。只見對方長得五大三粗,腰間挎著一口厚重的寬刃九環大刀,頓時臉上變色,脫口道:周刀三!來人正是鐵刀門掌門周刀三。

    周刀三見對方報出自己名號,也是一愣:你認識我?倚若藍眼珠一轉,隨口道:周大俠武功超群,俠名遠播,更難得的是,在文學界也很有名。周刀三面有得色。

    倚若藍此刻心中頗為惦記沈書白,便道:今日與周大俠相見,真是三生有幸,眼下小人有事先走一步,改日一定登門求見。說罷抽身要走,周刀三卻一伸手攔住他的去路:難得周某與小兄弟如此投緣,今日周某做東,咱們痛飲一番如何?不等倚若藍說話,他又道,周某從不強人所難,今日你是願意呢?是願意呢?還是願意呢?

    倚若藍剛要拒絕。轉念又一想,那邊廂沈書白只要哄扈秀紅喝下蒙汗藥就成,難度並不太大,而周刀蘭此刻主動請自己喝酒,卻是千載難逢的盜刀良機,便答應了下來。

    二人來到樓上一間客房,周刀三從門後拿出一罈酒擺在桌上:周某平日好酒,今天也特地帶了罈好酒來,本想邀扈秀紅女俠共飲,沒想到巧遇了小兄弟。來,我先替你滿上!說罷端起罈子給倚若藍倒了滿滿一碗,又為自己斟好。

    倚若藍心下頗為戒備:周大俠,小人不勝酒力,可否周刀三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從腰裡抽出單刀往桌上一剁:周某平日從不強人所難,這碗酒你是願意喝呢?是願意喝呢?還是願意喝呢?

    倚若藍心說這人是不是有強迫症啊,不過眼下不好跟他翻臉,只好硬著頭皮跟周刀三幹了一碗。好!周刀三叫了聲好,又給倚若藍滿上。

    二人接連幹了三碗,倚若藍暗道不好,再這麼下去刀沒奪到手,自己非得醉酒露餡不可,於是佯裝醉了,手一鬆,酒碗掉在地上,嘩啦一聲摔得粉碎。

    倚若藍面露歉意:周大俠,小人有些醉了,一時失手周刀三一揮手:沒事!轉頭衝門口叫道,小二,拿個酒碗過來!

    倚若藍趁周刀三轉頭的工夫,手腕輕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包無名藥粉,飛快地在周刀三碗邊一點,藥粉立即溶於酒中。

    待小二將酒碗擺到桌上,周刀三渾然不覺有詐,替倚若藍斟滿酒,端起碗道:這碗酒我敬小兄弟!不過在那之前,必須把話說明白。倚若藍不動聲色:周大俠請說。周刀三放下酒碗,雙目如電地盯著倚若藍:明人不做暗事,兄弟搞的小把戲,真以為周某瞧不出來嗎?倚若藍臉色一變,左手暗暗扣住腰間軟劍。

    周刀三怪笑一聲,倏地拔起桌上單刀,向倚若藍頭頂劈下。倚若藍見對方刀勢太猛,雙足蹬地向後一躍,刀鋒擦著頭頂滑過。

    可週刀三一刀劈過,卻並無後招。而是把刀重新剁到桌上:現在你明白周某的意思了吧?倚若藍伸手一摸頭頂,帽子已斷為兩截,滿頭長髮頓時傾瀉下來。周刀三得意地笑道:小美人,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倚若藍心下慍怒:你一早知道我是女的,卻還請我喝酒,到底是何居心?周刀三一臉流氓相:沒什麼,就想讓美人陪周某一夜!倚若藍罵道:呸。臭不要臉!周刀三站起身,鐵塔似的守住門口:小美人,你既已落人周某手中,還想全身而退嗎?又指著桌上的刀說,周某雖然憐香惜玉,這口家傳寶刀可不認得美人!

    眼見周刀三對自己垂涎三尺,倚若藍心中一動,朝他拋了個媚眼,嗲聲嗲氣道:周大哥,你急什麼啊,人家又沒說不應你!周刀三以為她終於屈服。淫笑道:美人你放心,周某雖然很醜,但是很溫柔!倚若藍強忍住想吐的衝動,訕笑道:周大哥,先跟我乾了這碗,今晚一定讓你如願說到最後幾字時,她嘴角帶笑,媚眼含春,將美人計發揮得淋漓盡致。

    周刀三嚥了口吐沫,舉起酒碗作勢欲喝,動作到一半突然停住,斜睨著倚若藍手中的酒碗:咱倆換換。倚若藍瞪他一眼,把碗遞了過去。

    周大哥,小妹先乾為敬!倚若藍甜甜一笑,剛把碗端到嘴邊,就聽周刀三又道:且慢!

    又怎麼了!

    周刀三嘿嘿一笑:小美人,你雖然聰明,卻也逃不過周某銳利的眼神。你恐怕早就料到我會和你換酒,所以事先在自己酒中下了藥吧?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著了你的道,可我周刀三是何等人物,咱們再把酒換回來!倚若藍一聽,頓時面如土色,拿碗的手也不禁微微發抖。

    周刀三見狀,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奪過倚若藍手中的酒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飲而盡。

    爽!周刀三放下酒碗,見倚若藍還未飲下,催促道,小美人,識相的話把酒乾了,不然倚若藍嘆了口氣,端起碗一飲而盡;周刀三頓時就樂了。

    倚若藍放下空碗,不緊不慢道:周大俠,你江湖閱歷廣,不知是否聽過一種藥,溶於酒水無色無味,服用後渾身燥熱難當,手腳抽搐,若不能在一炷香之內與異性交媾,必會七孔流血而死!

    你剛喝的是春宵媚骨散?周刀三驚訝道。倚若藍指了指周刀三面前的空碗:若你中途不要求換碗,那喝的人就真是我了。我都懷疑,憑著這樣的智商,你是怎麼當上一派掌門的?

    周刀三大驚,衝到桌前作勢拔刀,倚若藍道:來不及了,我數到五你就會全身滾燙,奇癢難耐,四,三,二,一

    周刀三慌了,連忙退到門邊站定。過了半晌,並未感覺有何異樣。

    倚若藍臉上的笑容沒了:咦?不可能沒效啊?周刀三一聽,當即向前一步,把單刀一挺:想忽悠我?也不看看我周刀三是何許人話未說完,突然兩眼一翻,整個人大頭朝下倒在地上。

    倚若藍見周刀三暈倒在地,更是納悶。自己明明放的是春宵媚骨散,周刀三為何會出現中了蒙汗藥的症狀?難道是自己放錯藥?

    倚若藍連忙從懷裡掏出藥包,頓時傻了眼:迷倒周刀三的哪裡是什麼春宵媚骨散,正是不折不扣的蒙汗藥。問題是蒙汗藥如果在自己身上,那沈書白客房的酒裡下的,莫非是春宵媚骨散!

    想那扈秀紅平常已是一副不把天下男人吃盡不罷休的架勢,若是再喝了春宵媚骨散,還不把沈書白給生吞活剝了?

    倚若藍想到這,連忙從周刀三手裡搶過寶刀,急急跑出門去。

    話說沈書白與扈秀紅來到客房。扈秀紅一個勁輕呼頭暈,沈書白只得將她扶到床邊坐定。扈秀紅靠在床邊,眼見沈書白離自己很近,順手使出一招夜叉探海,雙掌朝他肋下探去。

    她原本打算從後面抱住沈書白,再順勢往床上一滾,接下來徹底拿下。沒想到沈書白剛好走到桌旁去端茶,扈秀紅一下撲了個空。收勢不住,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沈書白見狀,連忙將扈秀紅重新扶到床上坐定。剛才他還道她是裝的,看來是真的頭暈,便道:扈女俠,你先少歇,在下給你端杯茶來。

    扈秀紅應了一聲,靠在床邊假寐。片刻之後,眼見沈書白小心翼翼地端著茶碗過來,心說這次老孃看你還往哪裡跑,看準時機用出分筋錯骨手中的一式投桃報李,雙手前後錯開一寸,閃電般朝沈書白雙手小臂內側抓去。這招一旦中的,被抓者手臂穴位被制,只有渾身痠麻,任人擺佈的份兒。

    沈書白自然躲不過這一擊,登時手臂一麻,茶碗順勢就飛了出去。扈秀紅一抓得手,正要把人往床上拽,不成想一碗熱騰騰的碧螺春呼嘯著奔她面門飛來。扈秀紅大驚,連忙撤掌迴護,茶碗雖然擋了出去,茶水卻基本都潑在了她的臉上。

    沈書白驚道:扈女俠,你沒事吧?燙不燙啊?你、我、他扈秀紅好不容易忍住發飆的衝動,訕笑道,公子,你好不小心喲,把奴家都弄溼了辣罪過罪過,扈女俠快擦擦!沈書白掏出錦帕遞去。扈秀紅拿錦帕在臉上一抹,胭脂與茶水充分混合,再加上茶葉點綴。性感美人頓時變成白骨精二世。

    公子,看奴家擦乾淨了麼?扈秀紅邊擦還邊放電。沈書白差點沒樂出聲來。扈秀紅把臉湊到床邊的銅鏡前一照,頓時發出一聲尖叫,回過身二話不說就把沈書白踹倒在床上,一個鷂子翻身騎到他身上,惡狠狠道:看老孃今天怎麼收拾你!說罷就伸手拽沈書白的腰帶。沈書白處於生死關頭,也不想著如何迷倒扈秀紅了,只是將雙手緊緊拽著腰帶,只求保全名節。

    即將失守之際,房門哐的一聲被踹開,倚若藍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見扈秀紅的樣子,醋意大發,順手抄起茶壺照她後腦就是一下。只聽哐噹一聲,扈秀紅功虧一簣,頂著半拉茶壺往沈書自身上一趴,暈了過去。

    倚若藍麻利地從扈秀紅頭上拔下金釵,瞪了沈書白一眼:還不快下床?沈書白連滾帶爬地下了床,衝倚藍一揖到底:多謝姑娘搭救,不然在下恐怕名節不保。倚若藍又好氣又好笑,正想批評他兩句,就聽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周刀三的鬼叫:小娘們,把我的寶刀藏到哪兒去了?

    倚若藍暗叫一聲不好,拉著沈書白來到窗邊,二話不說抬腳就把他踹了下去。雖是二樓,好在窗戶下放了一堆柴草,沈書白剛剛落穩,倚若藍也跳了下來,低聲道:風緊,扯乎!扯誰?沈書白沒明白。

    就是撤退!倚若藍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拽著沈書白拐過兩個街角,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倆前腳剛走,後腳周刀就三氣急敗壞地闖了進來,扯開嗓子叫道:小娘們,把我的寶刀叫到一半,他突然看到昏迷在床的扈秀紅,走過去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出手如此狠毒,必定是那小娘們!扈女俠,扈女俠,你醒醒!扈秀紅依舊妙目緊閉。周刀三見她著實昏死了過去,臉上突然顯出狼見到羊時的貪婪,喃喃道:美人,寶刀,周某該如何取捨?低頭想了半晌,又道,昏迷不醒的美人,剛剛被盜的寶刀,周某到底該如何取捨?來回踱了幾步,又道,即使對她做點什麼也未必醒得過來的美人,雖然剛剛被盜卻已不見蹤影的寶刀周某知道應該如何取捨了!

    周刀三主意已定,狠狠嚥了口口水,做了兩次深呼吸,展開鱗波微波,直奔睡美人扈秀紅而去

    話說倚沈二人趁夜出了扈家莊,到驛站租了匹馬。倚若藍依舊像初次見面一樣,將沈書白搭在馬背上,沿著大路策馬狂奔起來,一直跑到第二天傍晚,終於來到一家名為同福的客棧。

    倚若藍照例包了個二樓單間,待酒菜上齊,二人便狼吞虎嚥起來。

    沈書白邊吃邊對偷刀一事表示擔憂,生怕周扈二人找上門來。倚若藍對此倒全不放在心上。江湖中人視刀劍如性命,丟了自己賴以成名的寶刀,後果十分嚴重,必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尋找。

    沈書白乾掉一條雞腿,抹著嘴角道:姑娘,在下一直不明白,咱們冒險偷這些器物做什麼啊?倚若藍瞥他一眼:又忘了不是?不該問的別問。沈書白自找沒趣,悶口吃了幾口菜,突然想起什麼,又道:姑娘,你之前答應在下的解藥呢?

    什麼解藥?

    你不是說,只要在下幫你取得了這兩樣東西,就向尊師討齊解藥嗎?你不會不認吧?倚若藍皺眉偏頭,做失憶狀。

    半晌之後,她終於啊了一聲:本姑娘是說過這話,不過前提是你必須無條件服從啊,可你卻幾次三番出錯,差點導致計劃失敗。沈書白十分氣憤,據理力爭:在下確實是照你的吩咐將扈秀紅騙至客房,並以自身清白做餌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本姑娘及時趕到,你早就失身了!

    那在下沒有功勞,總還有苦勞吧!

    你怎麼跟家庭婦女一樣,就知道討價還價?倚若藍見他還要分辯,一擺手道,行行,你這苦勞權且記下,年終一起清算,這總成了吧?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窗子猛然打開,一陣狂風襲來,吹得二人完全張不開眼。片刻之後,風勢平息,桌上裝著寶刀和金釵的包裹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字條,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包裹已取。

    倚若藍面有驕傲:我師父來去如風,輕功天下第一!沈書白見窗子上掛著另一張紙條,取下一看,上面也是一行字:下次吃飯別選二樓,害我輩閃了腰倚若藍好不尷尬。

    晚飯過後,二人各懷心事,早早便回房間睡下。

    今晚月光皎潔,沈書白望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心中滿是惆悵:前妻許大紅生死未卜,自己又身中奇毒。即使每月能夠靠解藥苟且偷生,說不準什麼時候也會被善惡老人一掌劈死。這麼一想,倒不如干脆逃跑去找許大紅,即使半路毒發,也比成天提心吊膽來得痛快。

    沈書白想來想去,終於做出了決定:prisonbreak!也就是越獄,別說您沒看過這部戲

    沈書白和衣在床上躺到半夜,估摸著隔壁的倚若藍已經睡熟,便偷偷下了床,拿了幾件貼身衣物,義無返顧地出門而去。

    他住的客房在二樓最裡間,要下樓必須經過倚若藍的客房。沈書白踮著腳尖朝前走,剛剛走過倚若藍門前,房門突然開了,門裡伸出一隻慘白的人手,倏地抓住沈書白的後領,猛地將他拉進門去。

    屋裡沒掌燈,沈書白藉著月光看去,只見一身素白的倚若藍背對著他站在窗前,月光漫過她婀娜的腰身,在地上拉出一道極長的影子。沈書白呆呆地看著這如夢似幻的場景,心中滿是恐懼。

    請各位看官想象一下,深更半夜,月光慘白,窗前一位長髮女子,地上一道老長的黑影,一陣陰風吹過,女子的頭髮立即呈貞子狀披散開來,換誰誰不害怕啊?

    沈書白嚥了口吐沫。大著膽子道:你、你是人是鬼?倚若藍半轉回身,用滿是哀怨的眼神看了沈書白一眼,幽幽道:沈秀才,你就那麼討厭我嗎?沈書白有點不自然:在下幾時說過討厭姑娘?

    那你為什麼不辭而別?

    沈書白見事到如今再裝也沒意思,索性道:不瞞姑娘說,在下確實想走,哪怕逃出一日便毒發身亡,也好過靠坑蒙拐騙苟且求生。倚若藍眼光暗下來,半晌之後,聲音啞啞道:說實話,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沈書白聞言大驚,瞪大眼睛望向倚若藍。

    月光下的倚若藍與往日大不相同,眉心微蹙,面色潮紅,兩行清淚在眼眶裡打轉,任誰看了都禁不住大起憐憫之心。沈書白覺得嗓子眼有些發乾,扭過頭避開倚若藍的目光,底氣明顯不足: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倚若藍撅著嘴走到沈書白身邊,一隻手輕輕拉住他的衣角,不住來回搖動,嘴裡發出類似小貓小狗的哼唧聲。

    沈書白抽回手,依舊不看她的眼睛:姑娘,請自重。倚若藍一昕這話。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把一張小臉哭得跟毛桃一樣。沈書白打定主意不理她,任憑那邊如何淚流,他就是背對倚若藍,一言不發。

    倚若藍哭著哭著,突然從背後一把抱住沈書白,抽泣道:死秀才、笨秀才、傻秀才沈書白這下可罩不住了,手忙腳亂地想把倚若藍趕開,不過他的位置比較吃虧,手舞足蹈了半天也沒能夠著背後的人,只好道:姑娘,這成何體統,快放手!我不!我偏不!倚若藍反而貼得更緊。沈書白只覺背後熱騰騰的。臉刷地紅了。

    二人如同美國職業摔角選手一樣比劃了半天,只昕倚若藍一字一句道:沈秀才,我喜歡你。沈書白彷彿被電擊一般,保持著張牙舞爪的造型,定在原地不動了。

    倚若藍又道:自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裡喜歡你了,見沈書白還不說話,繼續道,師父要殺你,是我拼命攔下來,在秀紅閣,扈秀紅要跟你也是我救了你。我知道你一直對許大紅的事耿耿於懷,但我是女人啊,我不能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受不了倚若藍說到這裡早已泣不成聲,摟著沈書白的手也慢慢鬆開。

    沈書白嘆了口氣,轉過身把倚若藍輕輕摟進懷裡,安慰道:人非草木,在下又何嘗不知你對我的好倚若藍昕沈書白這麼一說,不由分說地撲進他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沈書白摟著倚若藍輕聲安慰,心裡矛盾得要命。

    過了半晌,倚若藍漸漸止了抽泣,從沈書白的懷抱中抬起頭,俏目微睜,朱唇稍啟,擺了個經典的kissme造型。

    沈書白只覺頭腦一片空白,什麼禮儀廉恥四書五經思想品德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像電影慢鏡頭一樣慢慢把頭朝那兩片擁有致命引力的雙唇湊了過去

    瞬間,沈書白只覺倚若藍的唇如水一樣溼潤,身體卻又像火一樣滾燙,在水與火的雙重衝擊下,他有點把持不住,罪惡的右手悄悄向倚若藍的胸部摸去。

    可就在他即將抵達目的地的前一瞬,倚若藍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輕道:不行為何不行?沈書白已被迷昏了頭。

    我怕你對我不負責

    沈書白信誓旦旦:在下一定負責到底倚若藍有些動搖: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那我如果有危險,你是不是會挺身而出?

    這個當然。

    倚若藍聽到這話微微一笑:君子一言?

    沈書白稀裡糊塗道:快馬一鞭!

    太好啦!倚若藍一把推開沈書白,沒等後者鬧明白是怎麼回事,便一臉得意地道,沈秀才,剛剛師父下了新命令,要你我參加三日後的東北武林大會。沈書白失語。

    倚若藍繼續開心道:我本想自己去的,誰想你非得吵著鬧著為我的安全負責,本姑娘只好給你這個表現機會了。

    沈書白支支吾吾道:不

    不什麼不,剛才是你自己說要負責的。出爾反爾可不是男人。

    沈書白說:剛

    剛什麼剛,剛剛你可親了本姑娘,說著,倚若藍臉上一紅,咻親了我就要負責,若敢反悔,我就先殺了你!沈書白明白又上了倚若藍的當,連抽了自己幾個嘴巴,悔不該一時糊塗,毀了自己一世名節。

    我國古代,讀書人對名節那是非常重視的,做事為人表裡如一,人前人後必須一樣。沈書白是讀書人,自然要做到問心無愧,所以當倚若藍說出這番話後,他立即在內心認同了這一觀點,至於翻臉不認賬,梗著脖子聲稱我沒親過,誰親過了,你有證據麼這樣的無賴話,他連想都沒想過。

    沈書白懊惱半天,想想反正事已至此,乾脆聽天由命:姑娘,你究竟要在下如何?倚若藍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不如何,就是讓你陪我一起去東北武林大會。沈書白冷笑一聲:若是如此簡單,又何必非要在下同去?倚若藍對此早有準備:這次一不踢你進水池,二不要你犧牲色相,你只要坐在椅子上就好。沈書白仍舊不信:這麼簡單?倚若藍見他的口風鬆了,繼續忽悠:沈秀才,我向你保證,你到了錢家莊一句話都不用說,只消坐在椅子上就行。

    沈書白狐疑地望著倚若藍,後者連忙擺出一副全天下最天真最無邪的面孔。沈書白雖然對她的話依然持懷疑態度,但眼下也沒得選擇,只好就坡下驢道:如此,在下就陪姑娘走上一遭吧。

    此刻的沈書白完全沒預想到,自己這一遭不但險些走丟了性命,而且還從此陷入一場關乎黑白兩道武林生死存亡的劇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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