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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 月中日血濺百步溪

    摘星追魂那奇特的表情,使唐盛嶽三人看呆了,也使他們受到了極大的震動。當他們看到老人安然入睡,忙將他抬到了牀上,招來僕人,讓他們好生照看。三人走出唐至剛的卧室,來到大廳,唐盛嶽問妹妹:“明珠,今日的事也太奇怪了,父親剛正一生,怎麼今日見了這姓朱的,竟變得如此怯弱?你遇見那人時有無感覺他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唐明珠見哥哥目光中充滿責備之意,但她確實在當時只認為朱比南是一片好心,哪裏知道他是父親的追命無常!此時見哥哥責備,又悔又恨,又有幾分委屈,眼圈一紅,又要掉淚。唐盛嶽見妹妹這副模樣,也不好再説什麼,煩亂地對宋淇説:“父親命我們三人分頭邀請助拳之人,事不宜遲,你去取‘旗’、‘令’各三副,我們即刻啓程。”宋淇不敢稍慢,忙去密室取來當年威鎮綠林的“摘星旗”、“追魂令”,各人取了藏在身邊。當下又做了分工,宋淇去天毒山請松風道長,唐明珠去王五台山落花谷請迷離子,唐盛嶽去請南山一劍。約好十日之內趕回。這三人匆匆忙忙備好馬匹銀兩,當日出門上馬,各奔路程。單説唐明珠,在百步溪三叉路口與兩位兄長分手後,一路上鞭打不停,馬行如飛,上燈時分,來到仙霞鎮外。她正要打馬進鎮,只見一條孤獨的人影站立在道中,阻住去路。這時月掛東山,亮如白晝。唐明珠認出那白衣人,正是朱比南!她呆怔了半晌,忍不住問道:“你,你想幹什麼?”朱比南卻反問道:“你大概是去請助拳的吧?”唐明珠一愣,見他提起此事,又想起因皆他,才使自己一家遭此變故,一時不由得憤恨難抑,喝一聲:“你管不着!”朱比南並不動怒,説道:“你心中恨我,這我知道。因你對我有一夜守候之恩,朱某恩怨分明,此恩末報,我卻是殺你不得。所以我必須幫助你做成一件大事,事完之後,我再殺你,便可心安理得,你明白嗎?”唐明珠聽他説出這番話,覺得好像掉進了冰窖,從頭頂冷到了腳跟,她睜圓秀目,怔怔地盯着這年輕人,一時弄不清他到底是人,還是魔鬼!她氣得冷笑一聲:“謝謝你,替你守候一夜又算得了什麼大恩,用不着掛在嘴上,更不要記在心裏,我也不需要你幫助什麼,你要殺我,隨時都可下手。”“好,有志氣!我再問一句,你要請的是哪位助拳朋友?倘若不願出世助你,該當如何?”“這用不着你操這份心!”唐明珠恨恨地説。朱比南不管她説什麼,只顧自己説下去:“如果那人到時真的不答應,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唐明珠聽他這樣説,心中更加氣憤,看來此人狂傲已極,不由一陣厭煩,説道:“迷離子老前輩乃是家父至交,決無不應之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説完,長鞭用力一抖,繞過朱比南,縱馬而去。唐明珠放馬狂奔,可是總感覺後面有人跟着,忍不住回頭一看,那朱比南好像影子一樣,竟然跟在馬後,寸步不離!唐明珠心裏是又驚又怕。試想,唐家的走馬都是千里良駒,奔跑起來,可謂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朱比南能緊贅馬尾,你説此人的輕功到了什麼地步!唐明珠如何不驚,不怕!她馬繮一勒,停下馬來,切齒罵道:“可惡的東西!你苦苦追逼,是何道理?還不快滾遠些!”朱比南裝作沒聽見她罵,説:“我要去看看那助拳人,到底肯不肯出手相助。他萬一不來,我自然有辦法幫你説服他!”唐明珠氣極罵道:“你真乃無知狂妄之輩!難道你認為天下無敵,誰也打不過你嗎?”朱比南淡然一笑説:“隨你怎麼説,我不能幫你一件事,殺你之時,心中不安!”“你這種狠毒之人,還有良心!”朱比南沒吭聲,只是陰冷地哼了一聲,像是在極力控制自己。唐明珠又道:“姑娘不領你的情,請你離開吧!”朱比南將頭一搖:“不行!在下説到做到,一定幫你。事完之後,你就是跪下求饒,在下也不會留你活命的。”唐明珠看再説無益,一陣狂笑,揚鞭打馬,取消了在仙霞鎮住宿的念頭,向浙東王台山落花谷奔馳而去。落花谷附近有一條河,河水清澈,兩岸風景宜人。雖近三更時分,河中仍有一條漁舫,在河水中任其漂浮,船上坐一老者,年約六旬,面目清瘦,三寸長鬚在微風中飄灑,顯得神氣清爽,超塵脱俗。他正在舉杯賞月,雅興正濃。這時,一盞紅燈自遠處的樹林中很快地移到河岸,持燈人向漁肪高聲呼叫:“稟告老爺,百步溪有客人來!”船上老者明明聽到呼叫聲,但裝作沒聽見,仍然舉杯獨斟,似乎不管誰來,也難以打斷他的雅興。唐明珠此時就站在提燈的僕人身旁,她覺得奇怪,船上人明明聽到了呼叫,為何一聲不答?她用疑問的目光看看僕人,那僕人向她無可奈何地一笑,解釋説:“唐姑娘,我家老爺就是這種脾氣,幸勿見怪!”唐明珠心中不悦,想:好大的架子!不是家遭大難,有事相求,管他什麼前輩後輩,姑娘扭頭就走!可是現在不是逞強賭氣的時候!她忍住氣,扯起嬌喉,喊道:“迷離子老前輩,百步溪唐總領有事相求,命晚輩前來謁見,還望老前輩賜見,不勝感激。”這些話從女孩子口中説出來,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打動人的地方。船上老者放下酒杯,似乎不耐煩,但也無可奈何地吩咐水手:“靠岸!”漁舫慢慢地靠了河岸,唐明珠雖然覺得太慢,心中有些着急,但也不敢表露出來。她縱身上船,來到中艙,看那老者手裏又捏起酒杯,分明見她進來,也不吭聲。唐明珠強忍不快,躬身施禮道:“老前輩,晚輩唐明珠這裏施禮了。”迷離子頭也不抬,説聲:“免了吧。”唐明珠見他如此大模大樣,稍一猶豫,復又鼓足勇氣,説道:“家父有事相求,令晚輩前來叩見,有打擾之處,還請老前輩見諒。”迷離子喝了口酒,目光微閃,然後皺眉道:“老夫清閒已久,最不喜人打擾。到底有什麼事,你説吧!”“家父不知因何事與人結仇,數日前有人上門尋釁,約定半月之後,決一生死。家父勢單力孤,唯恐不敵,這才命晚輩來請老伯出山排解。尚盼老伯看在昔日與家父的情義,出山解除家父危難,不勝感激。”迷離子聽她這樣説,似乎有些不信,問:“令尊身為江南綠林總領,何方強敵,敢上門尋仇?”“那人來歷不明,叫作朱比南,年約二十左右,操中原口音。”迷離子又問:“就一個人嗎?”“不錯,就一個人。”迷離子冷笑一聲,説:“請你回去轉告令尊,説老夫閒雲野鶴,不願參加這種爭鬥之事,代致歉意吧!”唐明珠聞言,心裏一沉,忙説:“老前輩……”“不必多説。老夫向來出言不二,姑娘另請高人去吧!”迷離子將唐明珠堵得死死的,唐明珠心裏涼了半截。見他如此傲慢,心裏騰地升起一股怒火,玉齒一咬,説:“老前輩不肯援手,晚輩就此告辭!”唐明珠剛要離船,就聽有人説道:“且慢,我有話説!”話到人到,就有人進了中艙。迷離子抬頭一看,進來的這個年輕人,與唐明珠所描述的那個人差不多,但他認為他們一路,沒有多説,只是冷聲道:“不必多説了,老夫不喜管這閒事,勸也無用!”朱比南卻也沒有把他的喝斥放在心上,又上前兩步,問:“你可是迷離子?”口氣當中,大為不敬。多少年來,還沒有哪個敢用這種口吻與迷離子講話,他不由大怒,問:“你是什麼人?如此出言不恭?敢是反了不成?”朱比南呵呵一笑:“反了又待怎的?”迷離子啪一掌擊在桌子上,震得船身一陣晃盪。他面紅如棗,鬚髮倒豎,就這麼一句話,激起了他的真火。朱比南面帶嘲諷的微笑,道:“迷離子,你想打架嗎?你説不願參加別人爭鬥之事,卻又要與我交手,這可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不怕晚輩笑話?”迷離子哪裏受過這個,厲聲喝問唐明珠:“這個人是與你一起來的?他叫什麼名字?”迷離子這麼突然一問,唐明珠卻愣住了,把朱比南真實來歷説出,她還不敢,因為沒有向迷離子解釋清楚朱比南古古怪怪的行徑,囁嚅了半天,也沒説出個子午卯醜。迷離子見她説不出話來,氣得突發一陣狂笑,又問:“唐至剛命你二人前來,就是想折辱老夫一番嗎?”朱比南説:“你休管我是何人所遣,只是問你一句,你答不答應出面助拳?”迷離子還從未遇到過這樣請人幫忙的,尤其是對他,在武林輩份極高,名望極重的有身份的前輩!氣得他急喘了半天,説:“就憑你二人這等言語,老夫要去找唐至剛討一份公道:今夜你二人就住下吧!”説着,向左右一招手,“拿下!”看樣子,對這兩個年輕人他還不屑動手。朱比南一笑,説:“你説什麼?”迷離子氣得失態,大吼一聲:“拿下了!”就在他吼這一聲的當兒。啪的一聲,迷離子面頰之上,狠狠地捱了一掌,顯然是朱比南打的,可是誰也沒看清他是怎樣地出手,連迷離子武功已達化境的人也沒來得及躲閃!他愣了,全船艙的人都愣了,這種羞辱使他忘記了這少年手法的怪異!迷離子好像被蛇咬了一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可是又愣在那裏,這一耳光把他氣昏了,一時不知如何才好。朱比南負手而立,戲弄的眼神盯住受驚氣極的迷離子,緩緩説道:“唐姑娘不恥下請,你反倒端起架子,真個不識抬舉!你到底去不去?趕快説個明白!”此時迷離子清醒過來,大吼一聲,掌上聚起十分功力,勢如游龍閃電,向朱比南迎頭劈去。船艙本來十分狹窄,半數的人都籠罩在他的掌風之下。迷離子氣極發掌,沒想到在場的其他人,只想一掌取了朱比南的性命。朱比南比他出掌還快,一伸手扯過呆愣愣的唐明珠,身子一轉,剛巧從他掌風縫隙中穿過,躲過了這猝然的一擊。霎時,只聽連聲悶叫,侍立在一旁的三名家丁,成了遭殃池魚,被掌風擊中,撲地而死。掌風餘力,震破一處艙板。唐明珠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全身顫抖,她怕迷離子那威力無比的掌力,更怕看見那艙板上三具慘死的屍體。而朱比南卻神態自若,微笑着盯視着迷離子。迷離子沒有擊中朱比南,反倒使自己的人斃命,更是氣得三尸神暴跳,功運雙掌,又向朱比南推去。這次迷離子用了雙掌,整個船艙全都在他的掌風下。但這對朱比南沒有什麼用處,在冷笑聲中,只見他身形微動,帶動唐明珠,好像旋轉的陀螺,等到掌風到跟前時,他與唐明珠轉到了迷離子的身後。迷離子的功力沒有白費,船艙中他的另三位僕人慘叫而死。霎時間六人斃命,而朱比南沒傷到一跟毫毛,迷離子怔了一怔,臉上出現了一片茫然。這少年的身法,他還未曾見過,他的閲歷不謂不豐,顯而易見,此人武功出神入化,不在自己之下。可是他有如此身手,又何必邀自己出山呢?可是據自己所知,唐至剛一生只有一個徒兒,可沒有如此身手,那麼此人又是什麼來路呢?迷離子真正迷惑不解了。朱比南漠然地看了看六具屍體,問:“怎麼樣?殺夠了嗎?”迷離子長嘆一聲,問:“你是什麼人?何不將真正來意講明?”“這你不必問,唐姑娘吩咐你的事,你到底答不答應?”朱比南惡狠狠地問。迷離子雖然兩擊不中,對方武功不比自己差,但他受不了朱比南的冷言冷語,不由仰天狂笑,道:“老夫不信大路上翻車,河溝裏翻船,你小子劃出個道來,老夫與你見個真章!”朱比南也是一陣狂笑,説:“你要跟我見真章嗎?很容易,月中之時,咱們在百步溪見面好了,你不算是為人助拳,只能説為自己洗去一耳光之恥辱!話説到這兒,去不去在你!”迷離子越聽越胡塗:“老夫月中之時,必然前往。但你究竟是誰?怎不敢留下名字!”“你非要問,就問唐姑娘好了。”迷離子目光如錐,陰森森地盯住唐明珠:“他是何人?快説!”唐明珠吞吞吐吐地:“他……他就是那上門尋仇之人,叫朱比南。”迷離子聞言一愣,全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半晌説不出話來。朱比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唐明珠朝迷離子躬身一拜,鬼使神差地跟朱比南跳上岸去。迷離子看他二人離去,不由喃喃自語:“這到底怎麼回事……”月移中天,樹林裏灑下遍地碎銀。朱比南望着唐明珠,冷冷笑道:“你我之間,竟無恩怨可言了,我代你邀到助拳之人,算是報答了一夜守候之恩,從此兩不相欠。月中時再會!”説完,朱比南大步踏入林中,消失在林蔭深處。唐明珠一時説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夜,是那樣的寥寂,唐明珠心中茫茫然如晨臨時的薄霧……三月中旬,約定的日期到了。百步溪唐至剛的家,大門緊閉,宅內靜悄悄的,似乎人走宅空。要説人走,是走了不少,內眷僕人都安排好了去處,三天前就走光了。但宅內末空,七個人靜靜地坐在廳內,互相之間一言不發,只是不時地交換一下眼神。這七個人是:摘星追魂唐至剛、迷離子、松風道長、南山一劍,還有唐盛嶽、宋淇、唐明珠。迷離子來到百步溪後,唐明珠提心吊膽,怕他説起那日落花谷之事,但是迷離子沒説話,來到唐宅後,只跟先到的松風道長、南山一劍、唐至剛寒暄了兩句,然後悶坐一旁,默然無語。唐至剛心中雖有疑惑,但到了生死關頭,他心中一片慌亂,也沒有出言詢問。唐明珠暗暗地鬆了口氣。月到中天,大門微微一響,七個人聞聲同時一震,目光都移到大門處,只見那扇紅漆大門,緩緩地推開,一個身長玉立的少年走了進來,正是朱比南。他步履鎮靜,面色冷峭,有一種蔑視一切的狂傲;但在眾人面前停住後,那拱手問禮的姿態,卻又是那樣的恭謹。朱比南見禮後,問道:“就你們幾位嗎?”摘星追魂緩緩點頭,回答道:“沒有別人了。”朱比南向眾人掃了一眼,冷冷地説:“在下再次言明,摘星追魂今日必死,其他與摘星追魂有親屬關係者,或請別人助拳,或自己親手來過招,只要在朱某手下能過三招,便可免他一死。請開始吧!”松風道長和南山一劍不由對視一眼,他們縱橫江湖數十年,還沒見過如此狂妄的少年人。但憑摘星追魂的功力,還請他們三個來助拳,少年狂傲必定身負過人的本領,所以聽了他的口氣,不以為然,但毫無輕視之心。迷離子吃過虧,聽了少年的話,默不作聲。他很清楚,要想在這少年手下過三招,確非容易。唐盛嶽和宋淇,那日雖被人家掌風震劍,自知功力不敵,但少年之人,血氣方剛,在三位前輩面前,被人如此輕視,哪裏忍受得了,怒喝一聲,雙雙擎劍在手。唐至剛知道他倆出手,連半招也過不了,就得斃命於朱比南手下,於是一聲呵斥,將二人喝退。朱比南見狀,微微一笑,向唐至剛一招手,説:“你過來,我有話問你。”摘星追魂走過去,離朱比南沒有一丈的距離,站住,問:“朱兄有什麼話要問,老夫知無不言。”朱此南沉思一下,身子稍動,離摘星追魂只有一尺的距離,身子前頃,到他的耳旁,輕聲問道:“你請來這三位助拳的,在血指書上籤過名嗎?”摘星追魂搖搖頭,説:“他三人均無參與當年之事。”朱比南犀利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好一會,才説:“你要是騙我,將以最殘忍的手段向你全家報復!”摘星追魂説:“老夫今日必死,也管不了他們,又何必騙你!”“我還是不信!”摘星追魂慘然一笑,説:“既如此,朱兄看着辦吧,不過,將來必有後悔之日!”朱比南緩緩離開摘星追魂,向那三位一拱手,説聲:“三位助拳的朋友,請來與在下過招!”迷離子、松風道長和南山一劍,不約而同,一聲輕嘯,長身而起。朱比南徐徐道:“三位不妨聯手齊上,三招一過,唐至剛家人徒兒,均可免死。”迷離子也不答言,大喝一聲,一掌向朱比南面上撲去。他分明是想報那一耳光之仇。松風道長和南山一劍,與朱比南雖沒有結過樑子,但這次助拳關係着老友一家性命,所以迷離子出手之後,二人即刻施展自己成名絕技,想出手一擊,合三人之力,將朱比南制住。這三人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個頂個是拔尖的好手,三人合力,威力之大,無與倫比。一時間,院子裏憑空捲起一陣大風,房屋卻在微微顫抖。朱比南並沒有還手,等他三人掌風將到來時,他身形微動,躲過這一擊,口中輕吐:“一招了!”松風道長大吼一聲,雙指疾點對方身上三大穴道,同時左腿起處,踢對方下盤。南山一劍抽出背後長劍,一招“游龍掛尾”疾向朱比南腰間刺去,一招化三式,劍尖吐出流星的劍花。而迷離子更猛更疾,雙掌齊出,指向朱比南背後三道大穴。三人聯手,上、中、下全都控制住了,即使朱比南絕功絕世,也擋不住這雷霆一擊!可是朱比南毫無懼色,長笑一聲,飛身而起,一躍飛起三丈,左腳尖又在右足上一點,又拔上兩丈,然後輕飄飄落在三人圍攻圈外。他輕笑一聲:“兩招了!”三人合力一擊失手,不由大驚失色,這少年武功絕學,遠比他們想象得要高出數倍!第三招,是關鍵的一招,也是最後的一次機會。唐家老少一家人的性命系在這最後一擊上!正當三人聯手再擊之時,朱比南突然仰天狂笑起來,聲如冰山崩潰,石沙磨鐵。笑聲未絕,只見松風道長面如死灰,跌坐在地,南山一劍,雙目圓睜,氣喘如牛,最慘的是那迷離子,狂吐一口鮮血,雙手掩耳,目光散亂。原來在笑聲中,朱比南已貫上真力,分別襲擊三人。以三人之內功,竟然不堪一擊。朱比南收住笑聲,對三人説:“三招已過,你們可以死心了吧!”唐盛嶽此時大吼一聲,一劍向朱比南刺去,這一劍毫無招式可言,分明是情急拼命的樣子。朱比南一伸手,二指夾住劍鋒輕輕向裏一帶,唐盛嶽劍已撒手,人也跌撲到朱比南懷裏,朱比南左手握住唐盛嶽的手腕經脈,右手扔掉長劍,放在唐盛嶽的天靈蓋上,然後對摘星追魂説:“助拳之人已敗,你的子女徒兒,依約當死!”説着,只聽一聲輕脆的細響,唐盛嶽天靈蓋上捱了一掌,立刻萎縮在地,氣絕身死。摘星追魂眼見愛子死於非命,心疼地差點昏眩過去,對此還沒來得及反應,宋淇大喝一聲,飛身搶了出去。這次,朱比南不等他劍到,舉手一掌,掌風拂到宋淇身上,宋淇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朱比南舉手拍向宋淇的天靈蓋……突然一聲嬌喝,朱比南一遲疑,將手停在宋淇的頭頂上,轉目一看,唐明珠撲了過來。她沒有用劍,而是指着朱比南哭罵:“你……你好狠心!賠我大哥命來!”她撲在唐盛嶽的屍體上,悲痛地大哭。朱比南看着這傷心落淚的姑娘,好半晌,才説:“姑娘,我朱比南也不是屠殺成性之人,不過,話如潑水,難以收回。你若靈魂有知,來世找我報仇好了!”説完,手起掌落,宋淇悶聲一吭,撲地而死。唐明珠一陣顫抖,爬起來,五指扯住朱比南的衣領,抬手在他臉上打了兩個耳光。朱比南沒有躲避,也沒有言語,任她在自己的臉上打着。唐明珠似乎忘了自己是習武之人,沒有提氣運功,只是在發泄着心中的恨、還有愛!唐明珠在極恨極愛中神智昏迷,她只是下意識地揮動着纖纖玉手。朱比南看她神智不清的樣子,哪裏還像摘採千蓮果的凌波仙子!心裏掠過一道烏雲。良久,朱比南離開她,揮起手掌,想向她擊去。只聽摘星追魂瘋狂般地大叫一聲:“你不能傷害她!”朱比南右手停在空中,目光盯着唐至剛。摘星追魂這一瞬間,像蒼老了二十年,他老淚縱橫地哀求道:“放了她吧,她……是老夫唯一鍾愛的人……求求你。”朱比南猶豫了一下,可是那一幕幕悲慘的往事浮在眼前:十里浮沙……一個滿身血污的人…他也不該死……但在狂笑聲中,他死了……摘星追魂驚恐地望着他,滿臉乞求的神色。他從朱比南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什麼,絕望地閉上雙目。朱比南放下手來,對唐明珠説:“你出手拼命吧,我不願意這樣一掌打死你!”唐明珠迷迷乎乎地睜着淚眼。茫然地問:“出什麼手?你真的要殺我?”“現在,你伸出右手!”唐明珠如在夢中,下意識地按他説的伸出右手。“可將真力運到掌心。”唐明珠又按他説的做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讓她這樣做。“你將真力,向我胸前按來。”唐明珠順從地按向他的前胸。朱比南突然揚聲大笑,他的笑聲,悽歷,狂亂。“師父,徒兒沒有忘記你的教悔:不管他是多麼的無辜,只要他先動手,徒兒便可將他殺死!……”摘星追魂回過頭來,他感到大地在搖撼,宇宙在翻騰…唐明珠如一株剛剛吐苞的鮮花,還沒怒放,便凋零了,她不相信她會死。更不相信他會殺她!但她死了,而且就是死在他的手裏!朱比南收回那隻手,那隻使芳魂玉殞的手。他瞧了瞧,心中泛起一絲傷感。忽然,他扭過頭來,又是那種殘酷陰冷的神色。“現在,只剩下你了!”摘星追魂點點頭,抬手擦擦滿是淚水的眼,就在這輕微的動作中,他把一粒白色的藥丸塞進口中。他迴轉身來,竟然是面帶微笑…朱比南抬起手,一掌擊去。摘星追魂搖晃着身子,一陣奇異的振奮伴隨死神而來。他伸出雙手,斷斷續續地叫道:“我看見了你……在那落日的……山頂……”砰地一聲,他倒地氣絕。朱比南望着他那奇異的舉動,不禁吶吶道:“這……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正廳之中,躺着四具屍體,松風道長、南山一劍和迷離子不知何時離去。微風吹着,吹散了血腥味。突然,四具屍體中,有一個人緩緩坐起來,月光映照着他的蒼老的臉,他正是摘星追魂!在他的臉上,慢慢浮現出和輪迴大師一樣的、難以理解的笑。他徐徐起身,沒有再看身邊的三具親人的屍體,走出百步溪,飄然消失在夜色中。要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黃金社區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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