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山已遠遠地拋在身後,朱比南心緒繁亂地在野地裏躑躅。紫虛上人死於他的掌下,仇人又消滅了一個,但他再也沒有了那種復仇後的快感。紫虛上人的那些話,一直在朱比南的腦海裏縈繞;同時獨臂神姬的話也湧上他的記憶,他們都對師父有所懷疑。帶他長大、教授他武藝的至高至尊的師父,會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他連想也不敢想啊!但人世間事偏又這麼複雜,七連八纏,解開這些疙裏疙瘩的事,遠比他舉手殺人難得多!朱比南絞盡腦汁,也理不出個頭緒,他無奈地抬頭望天,正好看到一輪紅舊,孤懸天邊,血一般的紅,盡染天地萬物。“落日之神?”朱比南喃喃自語,“我終於知道了一些你的秘密,我會有一天剝下你的畫皮,到那時……”朱比南的臉上,又現出那殘忍的笑容。暮色四合。朱比南走進了峨嵋縣城。一天水米末沾,朱比南覺得有些餓,他信步跨入一家飯店。正在飯店裏用餐的人們一見他進來,紛紛抬起頭來,臉上露出驚愕,接着竊竊私語:“就是他!”“不會錯,這就是大鬧弘雲下院的那個主兒!”朱比南看出人們是在議論他,也不去管他,只顧找個座位坐下來。一個店夥殷勤地走過來,擺上杯筷,笑容滿面地躬腰問道:“大爺用啥酒菜,只管吩咐……”朱比南擺擺手:“把好的拿來就是了!”店夥答應聲“是”,鞠躬退下。不一會,酒菜端到。店鋪雖小,酒菜倒也潔淨,伸箸挾口萊嚐嚐,素淨可口。朱比南慢慢地吃起來。一向不會飲酒的朱比南,今日心緒不好,端起酒杯,喝了幾盅綿竹麴酒。這種酒以醇烈著稱,而朱比南又不善飲,幾盅落肚,頭有些暈起來,神智開始模糊。朦朧之中,他彷彿看到了金秀嬪的影子。他心中一陣抽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店夥不知啥時來到身邊,忙又給他斟滿。接着,朱比南彷彿又看到了北海神君、蛇谷女尼。朱比南狠狠地罵了一句:“該死的東西!”那店夥又勸他舉起酒杯。朱比南醉了,那些不解之謎又一齊湧上心頭。他彷彿看見店裏所有的人都在對他説:“去問你的師父!去問你的師父!”朱比南惱怒了,他撐起兩臂站起來,衝那些食客大吼一聲:“混蛋!”,但這兩個字只在他唇邊滾動了兩下,根本沒有發出聲音而他的身子卻晃動不已。那侍候他的店夥,扶他坐下,然後輕輕地向食客們説了句什麼,那些人便紛紛離開飯店,只剩下朱比南一人獨飲店夥見眾人散去,隨手掩上店門,轉身對朱比南躬身笑問:“大爺可是姓朱?”朱比南端着酒杯,含渾不清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姓朱?”店夥臉上堆滿了笑容,又給他斟滿一杯,口氣更加恭敬地問:“大爺台浦想必是‘比南’二字了?”朱比南眼睛一瞪,問:“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那店夥退後兩步,賠着笑臉,説:“是一位老爺子,他是大爺的熟人,告訴我的。”·“老爺子?是誰?快説!”朱比南嘴裏問着,腳下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店夥已確定對方是朱比南無疑,臉上笑容頓失,眼晴裏射出怨毒的光芒。他一招手,店堂內室又走出與他同等裝束的三條漢子,四人將朱比南團團圍定。這時,朱比南見突然出來三條大漢,目光兇狠,料非善意,心內一驚,酒醒了些,喝問:“你,你們,想幹什麼?”四個店夥打扮的大漢,忽然仰天狂笑,笑聲是如此的蕭冷和怒憤。半晌,那個曾侍候朱比南的店夥止住笑聲,衣襟一抖,拔出一柄薄刃尖刀,厲聲喝道:“朱比南,沒想到你會落到我們手中!還依愛娜的命來!”朱比南此時頭腦已然清醒,只是酒力發作,身麻手軟,根本無力還擊。那店夥舉起尖刀,惡狠狠向朱比南刺來。正在這時,忽聽有人叫聲:“三哥且慢!”隨着喊聲,剛要送進朱比南胸膛的尖刀停了下來,被稱作三哥的店夥轉臉問那喊叫的人:“老四,你有什麼事?”“三哥就這樣把他殺死,豈不太便宜他了嗎?”“依你之見又該如何?”老四嘿嘿冷笑一聲,説:“帶他迴天山,扒他的膛,挖出他的心肝,祭奠依愛娜的亡靈!”老三説聲:“有理!”他吩咐站在身後的老五、老六準備一下。老五、老六到後面去準備繩索抬扛。但正在這時,外邊響起一陣急促的拍打門板聲。老三和老四驚疑地互相看了一眼,老三怕發生什麼意外,吼叫一聲:“來不及了,我先宰了他再説!”正當老三揮刀向朱比南刺去,店門砰地一聲被撞開,搶進一位中年漢子,身影疾掠而至,揚手一劍,閃電般向老三的手腕劃去。他的身後,湧進一羣手持兵刃的大漢。老三見劍勢疾猛,只好猛地將短刃收回,手腕一翻,尖刀向削來的長劍砍去。當!刀劍相觸,濺起一溜火星,對方各自震退了兩步!三哥略一定神,橫刀對那中年漢子問道:“諸位是何方朋友,闖進店內有何指教”中年漢子將長劍朝鞘內一插,拱手説道:“兄弟於建,乃乾坤八掌門下。”説到此,一指朱比南,咬牙切齒道:“此人昨日傷我師父,今日聽説他在此飲酒,故此趕到,將他帶回處置。”三哥“哦”了一聲,説:“原來如此。你我都是向此人尋仇雪恨,不過此人乃兄弟下手擒獲,兄弟似應有處置之先權!”於建問道:“還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兄弟哈元英,來自天山白狼谷,此行乃奉族長白狼叟之命……”於建不等他説完,不耐煩地擺手道:“哈兄原是塞外的朋友,可知在這峨嵋地面,卻應由兄弟作主麼?”説到這裏,他不等哈元英答話,回身招呼那些大漢,“兄弟們還不快把朱比南抓回去!”哈元英見他如此強蠻,雙眼一瞪,喝一聲:“且住!於兄就如此盡地主之誼麼?要帶走姓朱的不難,不過要於兄留下兩手,兄弟領教領教!”於建狂笑一聲:“哈兄要較量麼,兄弟奉陪!”話不投機,雙方剛要動手,店外又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問話:“店家,有什麼吃的沒有?”眾人聽是女子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扭頭看去,店門外,款款走進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只見她,上身穿水紅色的衫襖,素色長裙,背插長劍,行走間柳腰款擺,秀媚中透出英靈之氣,真乃妙不可言。哈元英見她進店,心神略定,揮手叫道:“小店已打烊,姑娘請到別家用飯!”那女子秀目一閃,看眾人劍拔弩張,甚感詫異。就在她的目光透過眾人,瞧見朱比南的一瞬間,姣容頓時倉惶色變,嬌軀倏地一閃,疾速穿過人叢,來到朱比南身邊,伸出玉腕,纖纖長指抓住朱比南的肩膀,嬌呼道:“師父,師父!你怎麼啦?”她這一連串的呼聲,把個哈元英和於建驚得目瞪口呆,幾乎不相信他們的耳朵和眼睛!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會有這樣花朵般的嬌滴滴的女弟子?朱比南本來已閉目等死,忽聽有女子呼喚他師父,心頭一顫,睜開血絲如網的雙眼,看這站在身邊的女子,正是他趕走,而又在心底千呼萬喚的金秀嬪,渾身不由一陣顫粟。半晌,他強捺激動的心情,又恢復了他冷冷的面孔,冰涼地問:“秀嬪,你來此幹什麼?”金秀嬪看清楚朱比南只是喝醉了酒,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這才放下心來。但是,隨即又被那冷漠的問話,激起一股説不清的滋味,在心裏翻騰。是羞?是恨?是愛?是憎?金秀嬪還沒分辨清楚,也許永遠也分辨不清,就見朱比南腦袋一歪,軟癱無力地倚伏在桌子上。金秀嬪見他如此,也不再管他,回身掃了眾人一眼,心裏已然明白,口氣強硬地問:“你們這些人想幹什麼?”她這一句問話,並不友好,但卻令舞槍弄劍的漢子,竟然説不出話來。好像那甜美嬌柔的聲音,麻痹了他們的神經。於建剛才還是洶洶不可一世,此時口吶如稚子,吭吭哧哧地:“我們,不,不想幹什麼。”“那好,你們走開,我要送師父去休息。”哈元英這塞外之人,沙漠冰雪錘鍊了他的性格,沒那麼多的憐香惜玉的心腸,大聲説道:“不行!”“為什麼?”金秀嬪問道。“我們要把他抓走!”這時於建也醒過神來,與哈元英幾乎是同時説出這句話。金秀嬪看了哈元英一眼,又盯了於建一眼,緩緩問道:“到底是你們哪一個要抓我師父?”“我!”“我!”金秀嬪秀目一挑,射出兩道冷光,右手一探,背後撤出長劍,嬌叱一聲:“不管哪一個,休想碰我師父!”這一聲嬌喝,倒把來自白狼谷和峨嵋的兩羣大漢鎮住了,他們想:朱比南武功蓋世,還沒聽説誰是他的對手。這女子既是他的弟子,武功也肯定不弱,一時間,剛才爭着的事,現在誰也不想先動手了。沉默了一會,於建微一抱拳,對哈元英説:“哈兄遠來為客,兄弟不好搶先,請吧!”哈元英鼻子裏“哼”了一聲,對於建鄙視至極,冷冷説道:“於兄既然要兄弟打頭陣,請你的幾位弟兄退過一旁。”於建聽説,將手一揮,命同來的三個弟兄散開,騰出了店堂空地,實際上他又暗示弟兄幾個把住了店門。哈元英對他的三個弟兄説:“今日之事,不比往常,此地不可久留,不必講什麼武林規矩,咱弟兄併肩子上,把這個女娃子廢了!”四個人顯然常在一塊合練,聽哈元英説完,掣出尖刀,身形一分,佔四個方位,向金秀嬪撲去。金秀嬪見他們動手,忙將朱比南提起,放在靠牆角處,一橫長劍,擋在他們面前,今日廝殺,不是圖痛快,首要是保住師父安全。那四個漢子,沒料到金秀嬪如此聰明,這樣一來,她便免了後顧之憂,而且正面攻擊她的地方狹窄,人多也難以聯手發揮。哈元英略一思忖,向三人遞了眼色,那三人會意,發一聲喊,再次揮刀衝擊。這次,哈元英和老四長身進刀,專攻金秀嬪上三路;老五、老六卻矮身曲腰,兩柄尖刀刺向金秀嬪下三路。這兩上兩下,將金秀嬪全身罩在刀影裏,頗具威力。金秀嬪長劍一顫,抖出幾朵劍花,目視對方來勢,上手就施展出家傳絕學“北海屠龍劍法”。這種劍法,以攻勢見長,金秀嬪已得真傳。只見長劍幻起一片光芒,劍氣漫天,一招四式,分刺四個敵手要害。哈元英四人料知這女人武功不弱,但沒想到劍勢之凌厲,乃前所未見,不由心頭一震,忙撤刀自保。如四人聯手,合力拼擊,劍勢也不一定弱於對方,但他們一招失算,大敵當前,只顧自保,更使金秀嬪劍勢猛長,只聽她大喊一聲“着!”長劍一卷,疾刺而出。劍光閃處,只聽一聲慘叫,一條胳臂,從老六身上掉下來,傷口鮮血如湧,疼得老六在地上翻滾跌撲,慘叫不絕。哈元英見金秀嬪一招之中,傷了老六,大驚失色,三人短刃一緊,避開金秀嬪的長劍,救出老六,疾速而退。金秀嬪看到地上流淌的鮮血,竟一時愣住了,雖然她跟父親、叔父學得滿身武藝,但出手傷人,在她還是第一次。這個本來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不知自己手中這把寶劍有這等威力,見到有人傷在她劍下,心中一陣慌亂,垂下長劍,不知所措。“秀嬪,你這是在找死!”耳邊突然傳來朱比南焦急的聲音,金秀嬪這才從迷亂中驚醒過來。就在她失態的一剎那間,富有心計的於建已看出她是才出道的“雛兒”,儘管有藝在身,但不足為慮。於建向他的三個弟兄使個眼色,四人接替了哈元英等人的位置,各持兵刃,又將金秀嬪圍住。於建把手一拱,陰陰陽陽地説:“姑娘好劍法,在下倒要討教了!”説着,一翻腕,手中這口長劍就遞了出去。金秀嬪劍走輕靈,唰地削了出去。於建“大浪推沙”,橫劍來迎,這時,金秀嬪又聽朱比南説道;“側身,滑步,長劍斜退!”金秀嬪來不及思考,就按朱比南説的,側身滑步,長劍斜裏一撒,一招“龍捲殘雲”,只聽噹噹噹三響,這一劍將那三個想側面攻擊的大漢長劍格開。也就在這時,於建的長劍在金秀嬪眼前一晃而過,不過只差毫釐。金秀嬪暗歎一聲:高明!這是她對朱比南由衷的讚歎,緊接着,金秀嬪一招“葉底翻花”皓腕疾翻,長劍反撩。於建剛才一招用老,回劍不及,只好身形一展,斜撲出去,畢竟慢了一步,哧地一聲,肩膀上被金秀嬪的長劍劃開二三寸的血口!那三個大漢見於建負傷,心裏一驚,手腳稍慢,轉眼間又被金秀嬪傷了一個。於建見勢頭不對,這樣纏鬥下去,只怕沒好果子吃,掉頭對哈元英喊道:“哈兄還等什麼!併肩子上啊!”哈元英此時顧不得跟於建計較,便招呼那老四、老五又撲了上來。金秀嬪以一擋六,毫無懼色,施展開“屠龍劍法”,連連採取攻勢。於建和哈元英到底經過陣勢,有些經驗,先是採取守勢,幾十招過去,熟悉了金秀嬪的劍法路數,這才施展各家所學,三把長劍,三把短刃,如狂風驟雨般卷向金秀嬪。金秀嬪這套“屠龍劍法”套路雖熟,但其中變化奧妙還沒有悟透,威力已自減弱幾分,加上她是初次與人拼鬥,每一招都用足全力,幾十招過後,體力漸漸不支,額頭上已見細汗。朱比南在一旁看得清楚,忙又提醒她:“退後,劍圈縮小,保存體力。”金秀嬪聞言頓醒,佯攻兩劍,退到牆角,改為“太極劍法”,護身自保。於建和哈元英見她退守牆角處,那裏容不下六人聯手攻擊,不由氣得直罵娘。正在這時,門外又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店堂中湧進幾個人來,一位老者搶先問道:“那小子在何處?”於建聞言轉過頭來,看見老者,大喜過望,連説:“唐世叔,這小子在這裏。”“你們都退下!”哈元英見那老者身材瘦小,腳步沉穩,睛光四射,太陽穴高鼓,顯然是內外兼修的高手,情知今日不會有什麼結果了,帶老四、老五急急地退了下來。那老者對哈元英等人看也不看,上前幾步,對金秀嬪説:“姑娘,你將劍收起來,看你年紀輕輕,初涉江湖,老夫決不與你為難。”金秀嬪看出來人跟於建一夥,是找朱比南麻煩的,她就明知不是來人對手,也不會束手就擒,更不會為保自己,捨棄朱比南不顧。於是秀眉一挑,傲然説道:“姑娘今日就是戰死,爾等也休想動我師父一下!”老者見她不識好歹,冷笑道:“比你強勝百倍的,死在老夫掌下的不計其數。想殺死你豈不是舉手之勞!”説着,老者十指張開,欺身上前。金秀嬪咬緊牙關,長劍舞起一片光華,一招“吞雲吐霧”閃電般地擊出,這正是“屠龍劍法”精妙的一招。那老者見她使出“屠龍劍法”,雙掌一收,躍身後退數步,喝問道:“姑娘且慢動手,老夫有話問你!”“你只管問來。”“北海神君金人晨是你什麼人?”“乃是先父。”“怎麼?他已經死了?怎麼死的?”老者面色突變,連連追問。金秀嬪不知老者是什麼路數,不好實言相告,便説聲:“你管不着!”語氣裏,大為不敬。於建見她如此對老者講話,一旁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對‘百毒公公’竟然這樣説話!”老者忙擺手制止住於建,對金秀嬪説:“令尊昔日和老夫有一面之識,今天就饒你這一遭,你把這小子留下,走吧”金秀嬪搖搖頭:“要走,我便與他一起走!”老者面色一沉,説:“你這丫頭不識厲害,休怨老夫心狠!”話聲一落,騰身探臂,五指如鈎,閃電般向金秀嬪抓去。金秀嬪頓時覺得對方掌力逼人,全身已被他掌風籠罩。金秀嬪喝聲:“來得好!”振腕運劍,“分花拂柳”,唰唰兩劍,分刺對方兩肋。老者微哂,圈指一彈,錚地一聲,中指彈在劍身上,金秀嬪雙臂一麻,似乎有萬鈞之力擊打在長劍上,幾乎把持不住長劍,老者見她玉顏色變,嘿嘿冷笑,揮掌又攻了上來。正在這生死關頭,忽聽朱比南大喝一聲:“住手!”這一聲如春雷暴發,震得眾人耳鼓直響。那老者怔然停手,倒退兩步。金秀嬪回頭一看,朱比南穩穩地站立起來,一陣驚喜,問道:“師父,你好了?”朱比南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然後走到她前面,目光如劍,盯視着那老者,問:“你是誰,為何稱作‘百毒公公’?”老者沉聲答道:“老夫唐洛,年輕時人稱‘百毒公子’,現已年邁,小輩後生便稱老夫為‘百毒公公’。”朱比南聽後,仰天大笑:“好極!妙極!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百毒公子唐洛看他這副狂傲的神態,問道:“你真的是碎屍人後代朱比南?”“不錯!今日你打算怎樣個死法”“我先斃了你!”唐洛身形一長,平地拔起三丈來高,人在空中,一陣手足舞動,就聽嗤嗤嘶嘶聲不絕,從他身上各部位激射出千百縷肉眼看不見的光芒,向朱比南閃電般射去!當朱比南得知站在他身前的是唐門長老時,早已作好準備,唐門以暗器施毒聞名於武林,今日相逢,唐洛置他於死地,勢必拿出看家本領,所以朱比南見他身形一動,自己早就雙掌伸出,“黃庭染氣”狂卷而出,那千萬縷光芒,在這強大的染氣中,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唐洛在空中落下之時,忽然一股力道襲來,身子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了兩翻,直落在地上,閉過氣去。可就在他受到這股力道攻擊時,情知不對,借翻滾之機,疾速地掏出一粒藥丸,吞吃在嘴裏。留神觀察他的朱比南,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唐洛落地身亡後,於建等人嚇得魂飛魄散,掉頭要跑。朱比南冷笑一聲,手指連點幾點,於建等六條大漢萎縮在地,立時身亡。朱比南這才轉身對哈元英説:“你們竟敢暗算我,膽子也太大了!趕快各自斷去一臂,滾回天山去!”三個大漢怨毒地盯了朱比南一眼,揮動尖刀,各自砍下左臂,強忍疼痛,扶起早已負傷的老六,出店而去。店堂中從一場生死搏鬥中沉寂下來。金秀嬪剛要説話,朱比南作了個手勢將她攔住,拉她走到內室去,只留下一道窄窄的門縫,觀察店堂裏的動靜。過了半個時辰,死去的唐洛突然慢慢地坐了起來,他緩緩地轉動目光,向四周巡視,見沒有動靜,臉上浮現出奇異的笑容。金秀嬪見此情景,驚駭到極點,忍不住驚呼出聲。百毒公子唐洛聽到人聲,剛要回頭。朱比南已將房門推開,跳到他面前。“你沒想到,是嗎?紫虛上人沒有騙我,你要是肯帶我去見‘落日之神’,我便饒你不死!”唐洛聽他已知“落日之神”的秘密,不由渾身一震,默默不語。“怎麼,你敢不答應?”朱比南冷笑一聲,“你要知道,你的屍骨要是變的粉碎,你可就沒辦法到‘落日之神,那裏去了。”“什麼?”唐洛神色大變,“你要將我碎屍”“不錯。但只要你答應我,便饒了你!”“不,你縱然將老夫碎屍萬段,老夫也不答應你!”“好!”朱比南説出一個好字,右掌舉起,向百毒公子唐洛拍去。要知唐洛死活,且聽下回分解——黃金社區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