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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大漠神鷹

    趙曉風見侯青陡地出掌,身子疾射,似一頭受驚的獅子向自己猛撲過來,認為侯青是被自己所説的話激怒,定要與自己拼個魚死網破。

    他便迅運全身功力凝聚於右掌,打算趁侯青猛撲至自己跟前時,突發一股強大的“達摩神功”力道,立把侯青打成肉泥,為被侯青害死的幾位老前輩報仇雪恨。

    驀地從古林中的西北方向傳出了一聲呼喊:“侯爺且慢!”

    隨聲,只見十幾條人影從古林中射出,落在侯青、趙曉風不遠處。

    侯青急忙在空中倒翻一個跟頭,收回自己撲出去的身子。

    由於這一下來得太急,他晃了好幾晃才站穩腳跟。

    趙曉風正待一掌擊斃侯青,他的意圖也被這十幾個不速之客打亂了。

    他朝這十幾個人看去,其中有四人身穿黑衣,四人中又有一個黑衣蒙面之人,胸前繡着一個白狐狸,其餘的十來個人,身穿異服,膀大腰圓,皆似金剛下凡一般的武士。

    打量着這十幾個人,他心裏暗想:“這些人來臨,大概與老魔頭之死有關。即或不是,也是與我為敵之人,且功夫皆不平庸,看來又難免一場血戰……”

    “大師兄!”鐵真子的一聲喊叫,打斷了趙曉風的沉思。

    “你還認得大師兄嗎?”有人回答道。

    趙曉風這個被鐵真子稱為大師兄的人,濃眉大眼,身壯如牛,是一個蒙古族的驃悍大漢。

    “大師兄!”鐵真子又喊了一聲。那大漢見鐵真子又喊大師兄,怒氣衝衝地道:“鐵真子,師父把你從小養大,傳授你武功,對你恩重如山,若你眼中還有師徒之情,還有我這個大師兄,你就快快説出真情,讓我知道師父究是何人所殺?是如何遭難的?”

    趙曉風聽到大漢之言,不想讓鐵真子為難,在一旁回答道:“你師父老魔頭罪孽深重,死有餘辜。若問何人出手讓他命喪黃泉,實話不瞞,是我!”

    大漢聽到趙曉風此言,氣得肺都要炸了,怒喝道:“大膽狂徒,竟敢辱罵我恩師!看來你就是那個趙曉風了,看我收拾你!”

    趙曉風冷笑一聲,道:“小爺正是趙曉風,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大漢把頭一昂,大聲道:“爺爺名叫帖木耳!今日爺爺要為恩師報仇,以解我心中之恨,倒要看看你的天下第一神功究有多麼厲害!”

    “帖木耳,小爺的達摩神功,可讓你們一起出手,若有一個能在小爺掌下逃出性命,小爺便甘拜下風。”

    “小兒別太狂妄,爺爺一人便可把你擊斃,何須旁人出手!”

    趙曉風淡淡一笑,道:“我看你是有些蠻力,不過,怕不能移山倒海吧?”

    帖木耳不耐煩地道:“不必多言,快出手吧,把你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

    趙曉風喝道:“且慢!”

    帖木耳笑道:“怎麼?是不是不敢與爺爺交手啦?若是自知不是爺爺的對手,那就跪下來向爺爺磕三個響頭,爺爺就免你一死。”

    趙曉風神色冷峻地道:“帖木耳,小爺出手疾快,擊斃對手只在瞬間,容不得你有一口喘息的時間。”

    “因此,需要向你交待清楚,你若有什麼事要安排,那就趁早安排一下,否則,只怕動起手來,別説是安排什麼事,就是你想喊叫一聲也沒機會了!”

    帖木耳聽到此言,氣得七竅冒煙,大聲喝道:“小兒,我貼木耳乃大漠沙海的雄鷹,是神魔的大弟子。千里草原,茫茫戈壁,何人不知我帖木耳三歲被神魔收為弟子,九歲力鬥猛虎,十五歲力挽雙馬,具九牛二虎之力,有碎碑裂石之功。”

    “哈哈哈……”趙曉風發出了一陣大笑。

    “你狂笑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是大漠中的雄鷹嗎?”

    “小爺只叫你安排後事,誰讓你王婆賣瓜,吹噓自己有多大力氣了?”

    “你……”帖木耳聽到趙曉風的話,正要發作,忽聽鐵真子道:“大師兄,不知你願不願聽師妹幾句勸言?”

    帖木耳把話頓住,目光向鐵真子投去,見鐵真子滿臉憂慮之神色。

    帖木耳是深深愛着鐵真子的,見鐵真子滿臉憂慮神色,心兒不由軟了下來。

    但他知道鐵真子不顧師父養育之恩,不記殺師之仇,這全都是為了趙曉風,此刻要自己聽她幾句勸言,必是為趙曉風求情,怕自己出手無情喪了趙曉風之命。

    想到這些,他又怒火燃胸,暗自道:“我若聽她的勸言,放了趙曉風,豈不成了一個忘恩負義的逆子嗎?再説,我更不可能得到鐵真子了。”

    但是,當他剛要向鐵真子回絕,告訴她不想聽什麼勸言時,一抬頭正迎上鐵真子哀怨的目光,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了。

    他又想道:“我若拒絕聽她的勸言,她會不高興的,那我就更不能得到她的愛了……”

    別看這帖木耳是個粗野的大漢,左一想右一想,忽然靈機一動,竟想出了一條妙計來。

    他想道:“不聽她的勸言不好,聽她勸言也不好,我何不如提出一條件,若她同意這個條件,那就好,若不答應這個條件,我就把她擊斃,讓趙曉風也得不到她!”

    主意打定後,他便對鐵真子道:“師妹,我有一個條件,若你答應了,咱們再談別的,若不答應,那你就快快閃開,讓我與趙小兒對碰一掌,分個高低。”

    “師兄,請講是何條件?”

    “我與趙曉風比武,誰勝了便可娶你為妻,你同意嗎?”

    鐵真子羞得滿臉通紅,心中卻又氣又惱,低聲道:“大師兄,你這是什麼話?”

    “怎麼?不同意嗎?”

    趙曉風在一旁早已觀察到帖木耳和鐵真子之間的微妙關係,見帖木耳提出這個條件,心裏暗自思忖:“鐵真子看來愛過帖木耳,帖木耳又那麼戀慕着鐵真子,自己一個漢人,開始也只是想利用鐵真子,並未真心去愛她,現在,自己重任在肩,也顧不上兒女私情的事,何必為鐵真子去與帖木耳結仇呢?再説,自己剛人江湖,便去奪人家的情人,豈不讓武林豪傑恥笑?倒不如成全了帖木耳之心願。如此,一可免得多樹一個仇敵;二可免去一場拼鬥;三也可爭取帖木耳助自己深入龍潭虎穴,救出姑母和寶弟。”

    經過這一番思索,趙曉風終於定下了主張,對帖木耳道:“帖木耳,我與鐵真子並無什麼私情,你乃誤會了。現在,我觀你們二人原是天生一對,那就祝你與鐵真子終生幸福……”

    鐵真子不等趙曉風把話説完,就嚷叫道:“曉風你……你……”

    帖木耳見狀,知道鐵真子確實已愛上了趙曉風。心中已沒有自己,真恨不得一掌將鐵真子打死。

    他強壓住了心頭的怒火,對鐵真子道:“師妹,我知道你心意,不必再多言了,只要趙曉風答應我三個條件,萬事全休!”

    鐵真子瞭解帖木耳之,知道一場拼鬥難免,她不願看到他二人中有一人慘遭喪命,仍欲阻攔,叫道:“大師兄,萬不可任性,你聽師妹之言……”

    “住口!”帖木耳怒喝道:“往日裏你如何説,大師兄皆順着你,如今你已無情意,對我已毫無師兄妹之情義,竟愛上了一個殺師之仇人,還有何言可對我説?”

    趙曉風見狀,知道如不依帖木耳之言,帖木耳絕不會罷休,便對鐵真子道:“鐵姑娘,既然你大師兄要提出三個條件,那就讓他把條件説出來吧,再來看看能否依他。”

    鐵真子道:“不,你絕不能依他!我知道他會提出什麼條件。”

    趙曉風道:“即或不能依他,也要讓他將條件説出來再説,如果可以辦得到,看在你是他師妹的情份上,我會依他的。”

    帖木耳聽到趙曉風説看在鐵真子的情份上這句話,火冒三丈,怒喝道:“趙曉風,你説要看在鐵真子情份上,真乃欺人太甚!我與你出手,誰也不要留情面,生死無怨,你可不要反悔!”

    趙曉風微微一笑,道:“我趙曉風做事,從不反悔,你有什麼條件就説吧!”

    “好,夠得上一條漢子,你知道我要提的第一個條件是什麼嗎?”

    “這不用猜,你的第一個條件是兩人對掌,較量個高低,生死無怨。”

    “不錯,第二條呢?”

    趙曉風看了鐵真子一眼,回答道:“我二人比武,誰勝誰娶鐵真子為妻。”

    “説得對!”帖木耳嚷道,轉身問鐵真子道:“鐵真子,你聽清了嗎?有什麼意見嗎?”

    鐵真子默然不語。趙曉風與帖木耳對掌,這將是一場生與死的拼鬥,她從內心裏是不贊同這件事的,可是,現在已不可能阻擋這場拼鬥了,故她只好沉默。

    帖木耳見鐵真子不語,叫道:“不反對便是同意了。”

    趙曉風卻也默然不語,因他另有心計。

    只有那隱身在大樹頭上的黑衣女在暗自叫苦,她擔心趙曉風勝了帖木耳,鐵真子便真的成了趙曉風的妻子。

    她想暗助帖木耳勝了趙曉風,卻又怕傷了趙曉風,這可真叫她感到為難。

    左思右想,最後她才想到一個方案,決定趁趙曉風與帖木耳交手時,發暗器擊斃鐵真子。想到這個辦法時,她才轉憂為喜,定下心來等待二人比試。

    古林另一處的大樹上還有一隱身人,他卻嚴密監視着侯青,怕侯青逃脱,發誓要把這條奸猾的走狗擊斃。

    侯青仍站在一旁,一時不敢溜走。

    “趙曉風!”帖木耳喝叫一聲,打破了暫時的沉寂。接着,他衝着趙曉風道:“這第三個條件就不必説啦,你快出手吧,爺爺先與你碰一掌!”

    趙曉風心中早有主張,卻不想讓鐵真子看出自己的心思,聽到帖木耳之言後,喝道:“帖木耳,看掌!”喝聲中,他晃身抖掌向帖木耳擊去。

    “砰”的一聲,兩掌相碰。趙曉風倒退八步,身子搖晃不穩。帖木耳只倒退一步,身子穩如泰山。

    趙曉風道:“帖木耳,你不愧是大漠神鷹,趙曉風甘拜下風。”

    “不!”鐵真子一旁吼道:“趙曉風,你是假敗,不能算數。”

    帖木耳怒聲喝叫道:“鐵真子,你胡説!怎不能算數?”

    鐵真子含恨道:“趙曉風是有意讓與你的。”

    帖木耳聽到此言,氣得七竅生煙,罵道:“賤丫頭,明明是他敗在我手下,你卻説是他有意讓我,真乃不知羞恥!”扭頭問趙曉風道:“趙曉風,你自己説,你是真敗還是假敗?”

    趙曉風內心卻也矛盾,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不語。

    鐵真子痛苦地望着趙曉風,懇求地道:“趙曉風,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會怪你,只求你對我説句真話,我鐵真子終生感激。”

    趙曉風見鐵真子這麼痛苦地懇求他,不能不説實話了,便對鐵真子道:“鐵姑娘,我是想成全你們的好事。”

    大樹上隱身的黑衣女見狀,手中的暗器不再施發了。

    她聽到趙曉風此話,高興得差點叫出聲來,心裏想道:“原來如此!趙曉風根本就不愛鐵真子,鐵真子是在痴心妄想,要不,他怎能把鐵真子讓與帖木耳呢?”

    當時,她真想縱身下樹,幫助趙曉風立斃帖木耳諸人,活擒侯青,以取得趙曉風對自己的愛。但是,這時候,鐵真子的哭聲卻打斷了她的沉思。

    “趙曉風,你……你真的……不愛……我……我嗎?”鐵真子一邊哭,一邊言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趙曉風見鐵真子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心裏也十分悽楚。

    但他想到姑母和寶弟仍陷在龍潭虎穴,自己不能再在此多留,只好硬起心腸,咬了咬牙道:“鐵真子,我看還是應下你大師兄的心願吧!”

    聽到趙曉風的話,鐵真子心如刀絞,哭泣道:“曉風,你若真的不愛我,那我只好……”她説着這話,萬念俱灰,猛地運力運氣,想自斷心脈而亡。

    趙曉風見狀,出手點了鐵真子的穴道,他的出手疾快無比,在場諸人竟無一人發覺。

    接着,趙曉風走至鐵真子的面前,低聲道:“鐵姑娘,你千萬別幹出傻事來,放心吧,我愛……”説到“愛”字,他把話止住了。

    但趙曉風的話仍被帖木耳聽到了,追問道:“趙曉風,你還在愛她嗎?既然我們有話在先,為何反悔?”

    “我沒有反悔!”

    “我看你説話吞吞吐吐,不知在搞什麼名堂,看來是沒有誠意。”

    “不,我有誠意,想成全你們。”

    “你若有誠意,那就給我跪下,叫我三聲爺爺,然後速速離開大漠沙海,永不返回這裏。”

    趙曉風一番好意,本想成全帖木耳的心願,沒想到帖木耳竟如此辱他,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帖木耳,你這是何意?”

    帖木耳答道:“這就是爺爺的第三個條件,你答應嗎?若不答應,爺爺今日便要取你的狗命,再把你的狗頭割下,拿去祭我的師父,好讓他老人家死也瞑目。”

    趙曉風不待帖木耳話説完,怒火已從目光中射出,待帖木耳把話説畢,冷笑一聲,道:“帖木耳,你別得了上風揚石滾,得了鬆土好刨地,實話告訴你,你就是跪下磕三個響頭,叫我三聲爺爺,我也絕不饒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輩!”

    帖木耳聞言狂笑一陣,道:“小兒大言不慚,似你這等功夫,竟敢在爺爺面前逞強!爺爺站在這裏不動,讓你擊上一掌,若你能把爺爺擊退三步,爺爺就把師妹讓與你為妻。”

    鐵真子此時卻又為帖木耳擔起心來。

    她知道趙曉風若一旦運起達摩神功,大師兄頓時便會命喪於趙曉風之手,因而,聽到帖木耳之言後,在一旁叫道:“大師兄,你千萬不可如此!”

    帖木耳怎能聽得進鐵真子的勸言,笑了笑,對鐵真子道:“我知道你的.心向着趙曉風,眼中已沒有我這個大師兄了。今日我要用自己所練的‘餓魔迷宗神功’來碰他的‘達摩神功’,看是哪個厲害。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餓魔迷宗神功’才是天下第一神功!”

    他在跟鐵真子説話時,已暗自把周身的功力凝運於右掌,頓時,右掌呈現出紫黑之色。

    待説到“天下第一神功”時,只見他長嘯一聲,陡起晃身出掌,向趙曉風擊去。

    “曉風,大師兄掌心有毒!”鐵真子驚叫道。

    趙曉風沉喝一聲:“狂妄之輩,看掌!”聲出掌出,一道掌風猶如洶湧狂濤,波瀾壯闊,勁勢凌厲至極,向帖木耳擊去。

    帖木耳不知天高地厚,只知自己的“餓魔迷宗神功”在大漠沙海中,無人可比,他把周身之力道凝聚右掌,其掌心含有毒氣,想在與趙曉風碰掌時,立斃趙曉風之命。

    待趙曉風掌到,一股強大的掌風捲起,大有開山之勢,驚得他駭然失神,死到臨頭,他方醒悟到自己低估了趙曉風。

    但他悔之已晚,想躲開趙曉風這一掌,卻已比登天還難。

    萬急中,帖木耳移動腳步,想溜之大吉,但他的腳已不聽使喚,身子顫抖,尿撒了一褲子,所謂屁滾尿流,恰是他此時之寫照。

    眼看帖木耳一命即將歸陰,忽見一條人影從大樹頭上疾瀉而下。

    趙曉風掌出,勢如萬馬奔騰,“呼”的一聲,那從大樹頭疾瀉而下之人,擋在了帖木耳前面,被趙曉風的掌風擊在半空。

    帖木耳被這一擋保住了命,他趁此之機,突地閃躍到鐵真子身旁,抖出一把長劍放在鐵真子的咽喉上。

    趙曉風只顧注意那個被掌風捲上天空的人,沒想到帖木耳抖出長劍指向鐵真子,把鐵真子作為人質護身,猛地見狀,喝道:“帖木耳,你想幹什麼?”

    “趙曉風,你何必多問,要出掌就把我與鐵真子一起打死,我要與她死後永遠也不分離。”

    趙曉風厲聲吼道:“快把劍收起,我以為你是一條漢子,沒想到你竟如此的下流,施展出此等卑鄙的手段!快説,你究竟要怎樣?”

    “我要你離開古林,離開大漠沙海,以後永不再來此,不然,我就先殺了她!”

    趙曉風目射寒光,怒罵道:“無恥之徒,你就如此的本領,還自稱什麼大漠‘神鷹’,真不知天下還有‘羞恥’二字。好!我就按你説的辦,但你一定要讓我把鐵姑娘的穴道解開,不然,她會功夫全廢的。”

    帖木耳驚異地道:“什麼,鐵真子的穴被你點了?”

    趙曉風冷冷地道:“是的,剛才她要自斃而死,我出手點了她的穴道,不然,你豈能如此為所欲為?”

    帖木耳這才醒悟過來,知道趙曉風所言不假,不然,鐵真子怎麼會一動不動呢?

    在場諸人聽到趙曉風的話,都深感驚奇,他們不能不對趙曉風之身手暗自敬佩,認為趙曉風不愧稱天下第一神功,無人可以匹敵。

    大樹上那個男子仍不時注視着侯青,但也在埋怨趙曉風為何不出掌把帖木耳擊斃。

    他見趙曉風那麼維護着鐵真子,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卻猜想這女子必是有恩於趙曉風。

    令他更疑惑不解的是,曉風一人為何獨身來到這大漠沙海,暗自尋思:“自己十多年在西天竺學藝,中原武林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難道神州大地又發生了一場浩劫?曉風他為何一人來此,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們呢?”一想到此,一顆心突然地往下沉。

    原來此人便是“地煞星”王泰,他剛從西天竺學藝回來,路過此處。

    王泰隱身在樹上沉思,心裏正感不安,卻聽到趙曉風在喝叫道:“帖木耳,小爺勸你不要以為鐵姑娘在你手中,你便得意忘形。實話告訴你,小爺只須伸出一指,不但可保鐵姑娘平安無事,還可立斃了你。俗話説,‘識時務者為俊傑’,奉勸你快把鐵姑娘放開,不然,你既得不到鐵姑娘,還要把命丟了。”

    “趙曉風不可口吐狂言,小爺來了!”聲從空中傳來,只見一道青光從天疾瀉,落地時一丁點聲音也沒發出,來者是一個貌美英俊的少年。

    趙曉風問道:“爾是何人?出口稱小爺,還辱罵在下?”

    英俊少年道:“趙曉風,你好大的神力,你的掌風竟把小爺捲上重霄!”

    趙曉風“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你為帖木耳擋了我的掌風,不知你姓甚名誰?為何至此?”

    英俊少年聽了趙曉風的問話,微微一笑道:“你問我姓甚名誰?·實言不瞞,我就是當年八魔之首的兒子,姓馬名彪,難道你沒有聽説過咱們之間的仇怨嗎?”

    趙曉風道:“聽説過,我知你父親是奸臣魏忠賢豢養的一隻家犬,是一個危害天下武林,壞事幹盡,喪心病狂的武林敗類!”

    馬彪喝道:“大膽!”

    趙曉風道:“馬彪,你不要神氣十足,今日你來此想幹什麼?快説出來。小爺好打發你去重新投胎做人。”

    馬彪咬牙切齒地道:“趙曉風,你別狂妄,今日我要殺你,為我父、我大哥、二哥報仇。”

    趙曉風深知馬彪與自己非是一般恩怨,而是三代的深仇,難免一場生死拼鬥,故而不再多言,道:“馬彪,你既是來了結三代人的恩怨,那就不必多説,有何能耐只管施展,咱們功夫上見真章。”

    馬彪獰笑道:“趙曉風,你不要以為自己被稱為天下第一神功,便可勝了小爺。實話説,小爺若沒有勝你的把握,絕不敢來,好,咱們在掌上見高低,你就出掌,小爺大你幾歲,硬接你一掌。”

    馬彪之言引起了隱身樹上的王泰回憶起往事,他沒有忘記十九年前達摩劍盟眾豪傑在白塔山大破八魔的九宮八卦落魂樓,八魔之首馬世龍被大哥趙青龍用達摩劍刺死,當時,確有一個幼兒被異人救走。

    若是在十八年前,王泰見這美俊少年乃是馬世龍之子,便會從樹上飛身而下,立斃這個仇人之子。但是,如今他已不是十八年前的人。

    十多年來,他在西天竺二次學藝,不但武功倍增,精通了西天竺的密宗武學,而且其性格也變了許多。

    這時候,他一邊注視着萬惡的侯青,一邊在想:“憑曉風侄兒剛才的出掌,達摩神功已達上乘之境,對付馬世龍的兒子卻也足足有餘。但如此曉風是獨身一人,身陷羣魔之中,就怕有歹徒趁機暗害,不如自己仍藏身不露,在暗處防備惡徒。”

    王泰這麼想着,手向“天山劍毫”的暗器袋子裏摸去。

    樹頭上的黑衣少女眉頭緊皺,暗為趙曉風擔心,她知道馬彪的功夫,更知馬彪的師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她憂慮的不是趙曉風勝不了馬彪,而是趙曉風打死了馬彪,會與馬彪的師父結下了樑子。

    她更擔心的是馬彪的師父獨眼龍就藏在四周的大樹頭上,隨時都可能有人發出暗器暗算趙曉風。

    她向左、向右,向自己的四周望去,想尋找出隱身之人,先把不利趙曉風的人除去。怎奈樹林稠密,什麼也難看到。

    她只好暗作準備,一旦發現有人施展暗器要傷害趙曉風,她好出手相助。

    在另一棵大樹頭上也有一黑衣少女,她與這黑衣少女想得一樣。

    趙曉風當然不知大樹頭上竟有兩個痴情女,還有五叔地煞星在暗中護他。

    他見馬彪讓自己先出掌,本想立即出掌,擊斃馬彪之命,突見帖木耳的劍仍逼着點了穴道的鐵真子,便道:“馬彪,要我出掌也可,但有一事待我先了結之後,咱們再對掌。”

    馬彪問道:“何事?”

    趙曉風道:“先把鐵姑娘救了。”

    馬彪道:“哦,我只當什麼事,這個好辦!帖木耳,看在小弟的面上,放了鐵姑娘,交給趙曉風,讓他把鐵姑娘的穴道解開。”

    “這……”帖木耳感到為難。

    馬彪道:“怎麼?你難道不肯給小弟這個面子嗎?帖木耳,你不是想得到鐵師妹嗎?”

    “若是小弟與趙曉風對掌,一掌把趙曉風打死,何人能解了鐵師妹的穴道?解不開穴道,鐵師妹終生身殘功廢,還不如死人,你難道忍心看着師妹那樣度過終生?”

    帖木耳道:“馬彪弟,我怕鐵師妹的穴道被解開,趙曉風不會再把師妹交與我了。”

    馬彪道:“帖木耳,你只管放心,趙曉風今日身人古林,他活着進來,死了才能出去。”

    帖木耳疑惑地問道:“馬彪弟,你難道真有一掌擊斃趙曉風的功夫?”

    馬彪惱怒地道:“帖木耳,你信不過小弟的力道嗎?”

    帖木耳見馬彪驚怒色變,急忙道:“馬彪弟,我並不是懷疑你的功力,是怕趙曉風輕功絕頂,一旦鐵師妹的穴道解開,他們二人便逃出古林大漠。”

    “哈哈哈……”

    趙曉風發出了一陣大笑。

    帖木耳徵道:“趙曉風你狂笑什麼?”

    馬彪不等趙曉風回答,便接道:“帖木耳弟兄,趙曉風笑你的膽已被嚇破,笑你不配稱大漠的神鷹,笑你身高八尺,竟把一個女子當作人質,沒有男子漢的氣味。”

    馬彪道:“帖木兄,你看趙曉風多麼小視你。”

    帖木耳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聽了馬彪之言,收起長劍,惱恨地道:“趙曉風,我帖木耳寧願一死,絕不受這等奇恥大辱!你我並沒有交手,誰勝誰負,鹿死誰手,還説不定。來!爺爺就先與你對上一掌。”

    “好!”馬彪叫道:“帖木耳弟弟,你不愧是大漠神鷹,有骨氣!”

    趙曉風見馬彪一再在挑動帖木耳,已猜測到馬彪之用意。

    他暗自思忖:“馬彪想讓帖木耳與自己先交手,目的是想利用帖木耳來試探一下我的功力,同時也可消耗我的元氣。”經過一番思慮後,他作好了應付的對策。

    帖木耳經馬彪一激,果然中計。此時,他已躍身離開鐵真子,正凝聚周身功力於右掌,對趙曉風道:“趙曉風,我們如何比試?”

    趙曉風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盤腿而坐,你向我擊掌,若能一掌推動我半尺,便算你勝我負。”

    帖木耳聞趙曉風之言,心中暗想:“趙曉風狂妄欺人,大言不慚,但我何不順水推舟,不信自己推不動他半尺?”

    於是道:“趙曉風,你真的敢盤坐不動讓爺爺出掌嗎?”

    趙曉風回答道:“是的。”

    馬彪感到疑惑,心裏想道:“趙曉風的達摩神功即或那麼厲害,但他怎能盤坐不勸讓帖木耳出掌呢?”

    “我看這小兒詭計多端,他是絕世飛刀的傳人,也許待帖木耳近身時突發飛刀,讓帖木耳措手不及。”

    馬彪這麼一想後,在一旁道:“趙曉風,你説盤腿而坐讓帖木耳出掌,你能保證自己不出掌也不突發飛刀嗎?”

    趙曉風笑了笑,道:“大丈夫一言出口,四馬難追,我怎會突發飛刀?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馬彪追問道:“那你憑什麼功夫可穩坐不動讓人出掌,難道坐以待斃嗎?”

    趙曉風笑道:“小兒無知,實話告訴你吧,我只要運達摩神功防身,便可逼退對手,且可一切毒氣不能侵身,故可盤腿而坐穩如泰山。”

    帖木耳自恃神力過人,認為一掌把趙曉風擊退十丈也無多大問題,他又一心想得到鐵真子,哪有心思去考慮得過多,見馬彪在追問着趙曉風,心裏已不耐煩了。

    便急着對趙曉風道:“趙曉風,咱們先劃個道兒如何?”

    趙曉風道:“劃什麼道?”

    “若我勝你,鐵師妹歸我。”

    “我答應你。”

    “你説話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

    “那好,我要出掌了!”

    “你出掌吧,要使盡全身之力!”

    帖木耳運起周身之力,凝聚於右掌,掌心頓時變成紫黑色。

    趙曉風見帖木耳掌心紫黑,知道帖木耳運起了“餓魔迷宗神功”,暗自罵道:“帖木耳施展此等旁門左道之邪功,實在可惡,此時不除此人更待何時?”

    他暗罵着,腦中頓閃殺機,立意要斃帖木耳之命,見帖木耳準備出掌,便盤腿而坐,暗自將達摩老祖所傳的“降魔密宗”功夫凝運於額頭。

    帖木耳見趙曉風盤腿而坐,舉起右掌,怒喝一聲:“趙曉風……”

    他陡地出掌,擊向了盤坐在那裏的趙曉風。

    帖木耳自以為“餓魔迷宗神功”之威力無窮,且含奇毒,只要一掌擊出,定可擊斃趙曉風。

    當他呼嘯一聲時,突見趙曉風頭上熱氣大冒,額頭上忽地出現了一個大肉包,但他此刻也顧不得再去考慮是何原因了,猛地一掌向那肉包擊去。

    恰在此時,盤腿閉目的趙曉風忽地雙目睜開,額頭上的肉包射出了寒光。

    帖木耳向趙曉風額頭上的肉包擊去,想把趙曉風的腦袋擊個粉碎。

    誰知,當他的手掌距趙曉風的額頭三寸之時,趙曉風額頭上那個大肉包突然變得晶瑩如玉,隱泛紫氣,自己的身子竟不能前進一寸,而且頓覺渾身麻木、骨頭痠疼。

    瞬間,他便四肢無力,臉色蒼白,上齶骨同下齶骨打起戰來。

    趙曉風微微帶笑,卻未言語,雙目中射出了奇寒的眸光。

    帖木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顫聲哀求道:“趙……趙曉……曉風……你……你饒……饒了……我……”

    在場的帖木耳幾位師弟,以及侯青與馬彪見到此情景,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誰也鬧不清楚帖木耳氣勢洶洶地一掌劈去,卻忽然求起饒來。

    帖木耳的幾位師弟見狀,叫道:“大師兄,你怎麼啦?”

    鐵真子原先緊閉着眼睛,聽到帖木耳的求饒聲,把眼睜開了,心裏也感到驚異。

    “噗嗵”一聲,帖木耳歪身倒地。

    樹頭上隱身的兩個黑衣女不愧是武林高手,她們雖距趙曉風較遠,但是,見趙曉風自願讓帖木耳用毒掌擊身,便猜測到趙曉風所練的達摩神功定能抵禦奇毒侵身,不然,趙曉風絕不會輕易答應帖木耳之要求。

    因此,當時這兩位隱身的黑衣女並不為趙曉風擔憂,倒反而料到帖木耳吃虧無疑。

    後來,在趙曉風的額頭上突起一個大肉包時,她兩人內功精深,耳目靈敏,看出了那肉包上放射出綠芒,倒是吃了一驚。

    在吃驚之後,伴之而來的是顧慮重重,她二人見趙曉風有此絕世神功,都怕自己高攀不上,難實現自己之美夢。

    兩個黑衣女在大樹頭上忐忑不安起來了。

    王泰在樹上見狀,卻心中大喜。

    起初,他見趙曉風盤腿而坐,敢讓帖木耳用毒掌擊身,便知道趙曉風的達摩神功練到了八層以上,若不然,便不敢如此。

    後見趙曉風額頭放射佛光,大喜過望,暗道:“好小子,竟已練成了達摩神功佛光三昧,此乃古今武林無人可達到之能事,讓他達到了!”

    他興奮得差一點沒喊出聲來。

    “曉風!”鐵真子悽聲叫道:“你不可傷害了師兄的性命。”

    趙曉風聽到鐵真子叫聲,止住了三昧佛光之放射,道:“鐵姑娘,你何必為這樣的人求情?實在不值得。”

    鐵真子道:“我與他自幼被師父收養,有兄妹之情。他確實是十分愛我,恩師在世時也曾提過我們的婚事,只是我沒有答應。求你看在我的面上,饒他一命,鐵真子終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趙曉風聽了鐵真子的話後,他先出手一指,解開了鐵真子的穴道,然後道:“鐵姑娘,我答應你的要求,饒他不死吧!”

    鐵真子穴道被解開後,活動了一下身子骨,來到帖木耳身旁,見帖木耳面色蠟黃,身子仍在不停地顫抖,轉身向趙曉風問道:“大師兄仍在顫抖,這是為何?”

    “他的功夫全廢了。”

    “不能讓他身殘功廢!”

    “待我與馬彪了結三代人的恩怨後,再來助他恢復功力。”

    “不,我不要!”躺在地上的帖木耳有氣無力地叫道:“趙曉風,你快出手把我殺了,二十年後我再與你了結今日之仇恨!”

    趙曉風冷笑一聲,道:“帖木耳,你真的想在二十年後再與我交手嗎?”

    帖木耳喘着粗氣,回答道:“是的,我定要與你了結今日結下的怨。”

    趙曉風看了鐵真子一眼,道:“鐵姑娘,你説我成不成全他的願望呢?”

    鐵真子默然不語。

    馬彪見帖木耳慘敗,在一旁暗自思忖:“看來趙曉風的達摩神功勝於自己一籌,我若與他交手,怕下場比帖木耳更慘。”

    “馬家如今唯我一人倖存,若今日喪在他手,三輩人的怨恨便無人來報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走為上策。”

    因此,在鐵真子與趙曉風説話時,馬彪便在盤算着脱身之計。

    此刻,他忽地對帖木耳的眾師弟和四個相隨而來的蒙面黑衣人高聲叫道:“趙曉風如此狂妄,我們一起出手,把他擊斃在古林!”

    帖木耳的眾師弟聽到馬彪此言,皆握住自己的兵刃。但他們目睹大師兄之慘敗,皆不敢貿然出手去送死,雖然兵刃在手,卻只是眼盯着馬彪和侯青,未移動一步。

    刁猾的侯青早就想趁機逃脱了,聽到馬彪之言,見眾人皆已兵刃在手,便喝道:“一起攻上!”

    鐵真子見狀發急了,擔心眾師兄弟一起攻上,結果是全都喪了命,趕忙厲聲道:“眾切不可……”

    但她的這句話還沒喊出來,便歪身倒在了帖木耳的身旁。原來是帖木耳臨死的掙扎,用最手的餘力出手點中了鐵真子的穴道。

    侯青見帖木耳眾師弟遲遲不出手,正在發急,忽見鐵真子歪身倒地,暗想道:“若不在此混亂中脱身,再無機會了!”

    他陡地長嘯一聲,抖劍向趙曉風刺去。

    馬彪與侯青不謀而合,也在此時揮劍撲向趙曉風。

    帖木耳的眾師弟見狀,不敢再遲疑,也一起向趙曉風撲去。

    趙曉風見鐵真子被帖木耳點中穴道歪倒在地上,正要前去相救,忽見侯青、馬彪抖劍刺向自己,帖木耳的眾師弟也隨後撲來,只好把鐵真子暫且擱下,疾快地將達摩劍拔出。

    侯青見馬彪及帖木耳的眾師弟皆向趙曉風撲去,正中下懷。

    他在心裏盤算着,若馬彪先脱身逃走,趙曉風要追趕馬彪,自己便可劫持鐵真子當作人質,那樣便可順利逃脱了。

    馬彪雖沒有侯青那樣有豐富的江湖閲歷,卻也是個奸猾刁詐之人。他這時想的跟侯青如出一轍,也想等侯青逃脱時,趙曉風追趕侯青,自己便劫走鐵真子。

    但他想的有一點與侯青不同,他想把鐵真子劫走,是想發泄自己的淫慾。

    侯青、馬彪都這麼想,都在以為這樣做便可以脱身而逃,卻沒想到這麼一來反害了自己。

    馬彪一心想着讓侯青把趙曉風引開,沒想到自己疾撲的身子已到了趙曉風的跟前,而老奸巨猾的侯青卻忽地把身子止住。

    這一下,馬彪悔之已晚,趙曉風已抖出達摩劍向他直刺而去,頓時便叫他一命歸陰。

    侯青見狀,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一個縱身上了古林中的一棵大樹。

    誰知,一條人影攔住了去路,“猴精!”那人喊了一聲。

    侯青一聽到身邊有人喊他這個諢號,猛吃一驚,顫抖地問道:“你……你是……何人?”

    “老朋友啦,不認識嗎?”

    “不……不敢……不敢相認。”

    “你兩次在我手下逃脱,還以為你從此改惡從善,沒想到還在興風作浪。今日你劫數已到,怎麼,還要我動手嗎?”

    侯青一聽,頓時叫苦不迭。他確實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與這個冤家對頭狹路相逢。

    他頓時驚慌失措,暗自叫苦:“算我倒黴,又碰到這個‘地煞星’王泰,他可是我的剋星,看來我侯青的劫數果然到了!”

    “猴精,你怎麼不説話呀?怎麼個死法,你選擇好了?”王泰笑了笑,問道。

    “我……”

    “説呀!”

    侯青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剛才嚇懵了,逐漸地腦子已清醒過來,問道:“王泰,你打算怎樣處死我呢?”

    “我想讓你自斃,省得我動手了。”

    “這……”侯青又把話頓住了。

    “老王八蛋,你下不了決心嗎?”

    “我……我是想……”

    “想什麼……”

    “我想讓你一掌把我打死,解解你兩次沒能擒住我的氣惱。”

    “王八羔子,這是你心裏話?”

    “我侯青體弱力衰,哪是你的對手!看來是劫數已到,你就快動手吧,我絕不躲不閃。”

    好一個奸刁的侯青,他算是掌握了王泰的性子,幾句話把滿腔怒氣的王泰説得喜笑顏開,竟笑出聲來。

    王泰笑道:“老王八兒,你今日這幾句話倒讓我下不了手。不過,我要問你幾句話。”

    “你只管問好了,只要我侯青知道,絕不會瞞你。”侯青恭順地回答道。

    “猴精……我若是放了你,你打怎麼辦?”

    “我想……若你高抬貴手,我就隱居深山,面壁思過,再也不為非作歹了。”

    “老王八兒,你別騙我了,像你這樣的人,怎能改得了本性?實話説,我真恨不得扒你的王八皮,喝你的王八血,食你的王八肉!”

    “罵得好,罵得好,若王爺不肯饒了我,那就請動手吧!”侯青把話才説完,便抖手從袖口射出了三道白光襲向王泰。

    王泰怎能不知侯青之刁猾,剛才也只是逗逗這猴精,解解心頭之恨;同時也還想從侯青口中探出海覺和尚把楊豔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因而,他並未鬆弛對侯青之警惕,一直在提防着侯青耍出什麼花招,此時見侯青忽地出手三道白光,頓時便腳點大樹之枝,把身子疾快騰起在空中。

    侯青見王泰的身子騰起在空中,仗着自己輕快的身法,趕忙踏着古林濃密的樹枝疾快奔馳。但他不知今日之王泰功力倍增,已非昔日王泰,怎能讓他再次逃脱?

    他見侯青三把飛刀出手,疾快騰身於空中,其實這正是地煞星的精明處,這古林濃廕庇地,高低不平,侯青在樹枝中穿梭,很容易隱而不見。

    王泰騰身空中,居高臨下,一目瞭然,那侯青便不易避開他的眼睛了,這時候,王泰見侯青正沒命地向東南方飛馳,抖手便射出了三道白光。

    侯青忽見王泰出手三道光,不由暗笑道:“論暗器我比不過趙曉風,比你王泰卻還比得過,待我再發三把飛刀先擊落你的暗器,然後再發一把飛刀,你若閃躲,我侯青便可溜之大吉了!”於是,他甩手便發出了三把飛刀。

    “錚!錚!”金屬相擊聲響徹大漠。

    就在這金屬相擊聲之後,好個刁猾的侯青,立即又出手射出一道白光向王泰飛去。

    王泰見狀,罵道:“老雜種,前兩次你發飛刀逃了命,這次我在西天竺專學了一套勝你飛刀的絕活,看你還能逃出王爺爺的掌心!”

    他邊罵着,邊伸手接住了侯青的飛刀,抖手打出了一物。

    此物無光,細小如繡花針,此乃西天竺的絕活暗器,名叫“天山鋒芒”。

    侯青以為王泰抖手打出的又是鋼球,哪能想到王泰發出了“天山鋒芒”,待他感覺到有一絲細風襲身,想避開也不及了,只聽他喊了一聲“不好!”身子便從大樹上栽了下來

    王泰身法疾快,在侯青跌落下去時,他已躍身下樹,見侯青躺在地上還未爬起身來,便伸手點了侯青身的穴道。

    然後,笑嘻嘻地瞅着動彈不了的侯青,罵道:“王八老兒,我説你這次別想逃出王爺爺之手,現在相信了吧!”

    他一邊駕着,一邊已彎腰抓起侯青躍上了樹梢,從茂密的枝葉上施輕功飛至趙曉風與歹徒們拼鬥之處。

    侯青逃脱時,趙曉風正要去追,忽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攔住了侯青,不由心中大喜。他不知道二叔王泰怎會來到此處,心想侯青這次是再難逃脱了。

    這時候,帖木耳帶來的師兄弟已溜走了幾個,剩下的只有九人。

    這九人個個手握長鞭,見趙曉風站在那裏未去追趕侯青,便一起把長鞭甩出,向趙曉風擊去。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趙曉風已殺紅了眼,見九條鞭似九條白龍飛舞而來,正要揮達摩劍結束這九人之性命,忽聽到空中一聲響雷:“九位弟子且慢!”

    隨着這響雷般的叫喊,一條人影劃空而下。

    聽到這聲叫喊,九個師兄弟收起長鞭往後倒退了三步。

    趙曉風舉目一看,原來是法圓惡僧。他心裏想道:“這法圓惡僧,聽周春説,已改名海覺。在金陵醉月樓,我點了他的穴道,沒想到他溜到這裏來了。”

    此時,他見這個惡僧已朝自己走來,便開口道:“法圓,別來無恙!”

    海覺和尚乍聽到有人喊他法圓,吃了一驚,舉目一看,站立自己面前的就是那個大鬧聚英樓的趙曉風,更是暗自吃驚。

    但他仍沉住氣,合十當胸,回答道:“小施主,老衲法名海覺。”

    趙曉風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已改名海覺,在金陵時你不是還叫法圓嗎?”

    海覺和尚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

    趙曉風接着道:“在金陵醉月樓,我點了你的穴道,卻沒有取你的性命,迄今還感遺憾。但是,這次我們在大漠中又見面了,我看你的劫數已到,絕不會再讓你輕易逃脱。”

    海覺和尚似笑非笑地回答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當時,老衲一時疏忽被你點了穴道,若是比真功夫,不見得你能勝了老衲。”趙曉風哈哈大笑道:“你有什麼真功?”

    海覺和尚厲聲道:“內功!”

    “你的內功可以勝人?”

    “老衲的功力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界。”

    “和尚,你怕是吹牛吧?”

    “吹牛?”海覺和尚大笑道:“趙曉風,實話告訴你,這原始古林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趙曉風闖入這原始古林,看這裏的風水極好,倒也想在此找一墳地,只是不知這裏的土地爺願不願意收留。”

    “和尚,你在此處多時,與土地爺定已熟悉,想請你去找他一下,看看他那名單上有沒有我的名字。”

    “不用去問了,我的名單上便有你的名字,我要讓你葬身此處。”

    “這可要謝謝你了。不過,你有什麼本事能叫我葬身於此呢?”

    “這很簡單,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掌功便明白了。”

    “怎麼個見識法?”

    “硬碰三掌。”

    “何必三掌,一掌便可知道你多輕多重了。”

    “哼,我可不是‘九頭蛇’王俊,不是長白異叟,也不老魔頭哈木赤,被你一掌震死,更不會是帖木耳、馬彪。”

    聽到此言,趙曉風微微一笑,道:“海覺,看來你是胸有成竹,三掌便可讓我葬身於此噦。好吧,就依你言,咱們對上三掌。不過,前兩掌我不想用過多的力,有二、三成之力便可對付你了。”

    “趙曉風,休得狂妄,你接老衲一掌!”喝聲中他一掌向趙曉風擊去。

    趙曉風早就覺察到,海覺在説話時已功凝左手,但此刻是右掌擊出,知道內中有詐,便也將右掌擊出,卻把達摩混元真功凝聚於左手。

    “哧”的一聲,兩人右手的掌風呼嘯而起。

    “砰”的一聲,兩人左手掌相碰。

    海覺和尚倒退了三丈。

    趙曉風倒退在四丈開外。

    一股強大的旋風捲起了黃沙碎石,夾雜着枯枝敗葉,騰起有十丈之高,不久又紛紛落了下來。

    海覺見趙曉風倒退到四丈開外,自己只是倒退三丈,心中暗自高興,心道:“趙曉風不過爾爾,他的掌力不能攢聚,表明他的氣力不足。”

    “趙曉風與老魔頭、帖木耳、馬彪等人的拼鬥中已大喪元氣,我何不趁此時機要了他的小命!”

    趙曉風此時真的是功力不如海覺了嗎?其實,趙曉風在與海覺對第一掌時,並非力道不足,而是有意倒退到四丈開外。

    他猜測海覺此時出現,定是以為自己的功力已消耗甚多,而且海覺絕不是一人前來與自己相鬥,説不定還有一些不尋常的武林高手隱身在四周,可以相助海覺。

    由於趙曉風有這樣的猜測,他便故意造成一種假象,讓海覺用盡所有的功力,然後施絕活廢去海覺之功夫,引出隱身在暗處的一些人露面,然後再一一除去免留後患。

    他把這種辦法稱作“引蛇出洞”,他見海覺再次撲來、並不出手,但雙掌已凝聚達摩玄法掌功。此掌功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對方之功力越強,卸去的功力便越多。

    海覺恨不得一掌把趙曉風擊斃,運起了周身之力,掌風猶如狂飄乍起,兇狠地撲向了趙曉風。

    “砰”的一聲,驚心動魄。

    海覺倒退八步,跌坐在地上。

    趙曉風倒退十步,也跌坐在地上。

    海覺惡僧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淋漓。

    趙曉風滿臉皆是汗水,臉色雖未蒼白,卻有驚恐之神色。

    海覺惡僧“哇”的一聲,嗆出了一口鮮血,身子頓時倒下,雙目緊閉。

    趙曉風也“哇”的一聲,嗆出的是一口濃痰。

    “嗖嗖嗖!”大樹上突然有人發出了三道白光,射向盤腿而坐的趙曉風。

    另一棵大樹上,一個胸繡白狐狸的黑衣女也抖手連出三道紫光,擊向那三道白光。

    隱身在大樹頭上還有一個黑衣女,她見到三道白光射向趙曉風,正準備抖手發出暗器去擊那三道白光,忽然看到胸繡白狐狸的黑衣女已發出三道紫光,便把手又縮回去了。

    她苦笑了一聲,想道:“師姐何時來到此處?她為何要發暗器去救趙曉風,難道她也想得到趙曉風?”

    此刻,三道白光與三道紫光轉眼便將相碰了。令在場諸人皆感意外的是,就在白光與紫光接近之際,從空中突然落下了一物,那三道白光和三道紫光竟全都擊在此物之上。

    “啊——”那空中落下之物發出了一聲撕裂心肺的慘叫,頓時跌落在地。

    瞬間,一條人影從天而降,直瀉向盤腿而坐的趙曉風。

    三道紫光驀地劃空而來,射向那條人影。

    那條人影還未落地,卻見他出手把三道紫光逼得飛往異處。

    一條黑影忽從大樹上射出,一道白光閃過,直襲那條瀉落在趙曉風跟前的人影。

    那人已瀉落在地,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物,揮出此物擋住了那道白光。

    金鐵交鳴,火星激射。

    趙曉風向那人喊了一聲:“五叔!”

    “曉風莫怕,有你五叔在此,何人敢動你一根毫毛!”“地煞星”王泰笑道。

    那個襲擊地煞星的黑衣人落地後,聽到趙曉風向剛才自己襲擊之人喊叫五叔,便一晃到了帖木耳的倒身處,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

    王泰以為趙曉風與海覺對掌時受了內傷,便顧不得去管那個閃開的黑衣人,徑自來到趙曉風身旁,急切地問道:“侄兒,傷勢如何?”

    趙曉風把聲音壓低,回答道:“五叔放心,侄兒並未受傷。”

    “那你——”

    “我是故意盤坐,引賊出籠。”

    “海覺禿驢受傷了嗎?”

    “他全身的功夫已廢,只怕此時已一命歸陰了!”

    “賢侄,你怎麼單身一人來到這鬼地方?”

    “來救我姑母與鄭寶小弟。”

    王泰聽到此言,不由一驚,忙問道:“他們母子二人現在何處?”

    “在這古林中的龍潭虎穴中。”

    “何人劫持他母子二人來此?”

    “是這古林中大龍頭、二龍頭兩個兄弟,還有個叫白素貞的女妖。”

    “這個白素貞我知道,是老魔頭一夥。十九年前,老魔頭的兩個師弟,一個命喪於你父達摩劍下,一個被你三叔鄭青的判官筆擊斃,看來白素貞劫你姑母和鄭寶小弟,是報當年之仇。”

    “曉風,你父母近況如何,你鄭三叔呢?”

    “五叔,我離開父母已有一段時間,家中情況已不甚瞭解,鄭三叔的情況也不清楚。”

    接着,他便將自己奉父母之命前往金陵,以及後來發生的情況一一向王泰作了敍述。

    王泰聽了趙曉風的敍述後,這才知曉一切。

    王泰問道:“賢侄可知那二龍兄弟為何與白素貞一夥,前去劫持你姑母和鄭寶?這二人與我們並無仇。”

    “大龍與白素貞有曖昧關係。但他們劫持姑母和寶弟,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當年前輩在娘子關攔截的那五車珍寶。”

    “這兩個賊兒是白日做夢,在痴心妄想!不知他二人究有何能耐,敢與我達摩劍盟作對?”

    “據鐵姑娘説,此二人內功、輕功皆屬上乘,但是照侄兒看,他二人也只是魏良新招收的走狗,不會有多大的能耐!”

    “哦,原來如此!魏良新狗兒也在這古林中嗎?”

    趙曉風點頭道:“這裏是魏良新的老巢,這十多年來,他隱身於此,不但網羅了不少江湖武林的異人,還在此古林的地下佈置了一個‘九曲黃河八卦陣’,內中設了極為厲害的暗器機關。”

    “他們將姑母與寶弟安置在陣中,想引來達摩劍盟的豪傑進入龍潭虎穴。”

    王泰“哼”了一聲,道:“魏良新狗兒美夢做得倒不錯,可嘆他自不量力。”

    “賢侄,快説魏良新藏身的狗洞在哪裏?待五叔去宰了那狗日的,救出你姑母和鄭寶侄兒。”

    “五叔,你不可操之過急。”

    “怎麼?賢侄是認為洞中的暗器機關厲害?”

    “是的。洞內不但處處佈置了暗器機關,且藏有不少武林異人,他們皆在暗處,我們防不勝防。”

    “依侄兒之見,我爺兒倆先在洞外不急着人洞,這樣可把洞中之虎狼蛇蠍皆引出來。”

    “我們剷除了這些虎狼蛇蠍,然後入洞也不遲,不知五叔以為如何?”

    “賢侄之意五叔明白了!”

    他思索了片刻,又道:“剛才賢侄在此大鬧一場,驚動了賊兒們,五叔猜測,有些能耐的賊兒怕都出來了,就隱身在四周。”

    “走,讓五叔去堵住洞口,不讓這些王八狗日的返回洞去。賢侄就一個人留在這裏,施展你那達摩神功,把這些狗日的統統收拾掉,見閻王老兒去!”

    “五叔,這樣辦最好!”

    “賢侄,那狗日的洞口在何處?我這就去。”

    趙曉風沒有急着回答王泰之所問,卻微笑道:“五叔,你追侯青,他又逃脱了嗎?”

    王泰笑道:“老狗日的此次沒逃出我的手心,剛才從空中掉下一人,就是侯青老狗日的,他早已去到陰曹地府去見閻王了。”

    趙曉風高興地道:“侯青老兒一死,奶奶、姥姥的大仇已報,那法圓和尚功廢身殘,估計也一命歸陰了,這也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五叔,你要去洞口,必須去救一個人,讓此人帶你前往洞口。”

    王泰一怔,道:“救誰?”

    趙曉風指了指那邊躺在地上的鐵真子,道:“鐵真子被帖木耳點了穴道,躺在那裏不能動彈,必須去把她身上的穴道解開,只有她知道那個洞口藏在何處。”

    “賢侄放心,待五叔去把鐵姑娘提來!”

    “五叔!剛才那黑衣女曾出手相助,卻不知是何人?從衣着看,是黑衣派的弟子,五叔要當心她暗算,但不要出手傷她!”

    “五叔知道!”王泰應了一聲,身子似脱弦之矢疾射而去,瞬間便已到了鐵真子跟前,出掌擊向站在那裏的黑衣女。

    胸繡白狐狸的黑衣女呆在帖木耳身旁心思,身子距鐵真子很近。

    她陷入神思中,驀見“地煞星”王泰出掌擊向自己,疾忙一個閃身避開了王泰的一掌。

    王泰見黑衣女閃身正合心意,彎腰一伸手便提起了鐵真子,説時遲,那時快,他一個彈身便彈回到趙曉風的跟前。

    趙曉風伸手解開了鐵真子的穴道,一邊笑着對王泰道:“五叔的身法如此疾快,真像流星閃電一般,令侄兒眼花繚亂。”

    王泰搖頭道:“不用誇,五叔的輕功與賢侄相比,還差一截哩!”

    鐵真子穴道被解,聽着爺兒倆的對話,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她見王泰身高不到四尺,卻身法如此之疾快,心裏暗暗敬佩,不由失聲道:“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大俠之武功實在罕見。”

    王泰呵呵一笑,道:“小丫頭,你倒懂得不少。”

    鐵真子趕忙道:“小女子謝王大俠救命之恩,剛才是失言了,請不必計較。”

    王泰笑道:“救你是曉風侄的心意,用不着謝我。聽曉風説,你知道羣魔藏身的洞口,是嗎?”

    “是的,我知道那洞口。”

    “那好,你帶我去吧!”

    “去那裏作甚?”

    “不必多問,到時便知。”

    趙曉風一旁道:“鐵姑娘,這也是我的意思,讓五叔和你去守住那個洞口,不讓出了洞的賊兒再返回洞去,免得……”

    鐵真子打斷趙曉風的話,急着道:“不用説了,我明白啦!王大俠隨我去守洞口,那你呢?”

    趙曉風低聲道:“這林中還有少賊兒,我盤坐在這裏,引賊出籠。

    待一個個收拾掉後,再去尋找你們。”

    鐵真子擔心地道:“你一人能對付得了嗎?”

    趙曉風微笑道:“我一個人獨闖大漠,有什麼對付不了的?如今又多了五叔和你,更可放心。鐵姑娘,你快領五叔去洞口吧,千萬別讓賊兒溜進洞,給我們添麻煩。”

    鐵真子聽了趙曉風的話,心裏像蜜糖那麼甜,趕忙對王泰道:“五叔,快隨我去洞口!”

    王泰笑道:“怎麼,你也喊我五叔?”

    鐵真子臉一紅,為掩飾自己的羞澀,頓時拔身而起,向古林深處飛去。

    王泰呵呵一笑,也拔身而起,尾隨鐵真子而去。

    趙曉風目送王泰、鐵真子飛去,返過身來看到帖木耳那九個師兄弟卻還沒有走,他們雖握鞭在手,但都呆呆地站在遠處。

    趙曉風走過去,問道:“你們還想動手嗎?”

    九個人皆默然不語。

    “怎麼啦?有話便説嘛!”趙曉風道。

    九人中的一人道:“趙曉風,我們想問一下,你為何施展旁門左道之功?”

    趙曉風哈哈大笑,道:“我趙曉風之達摩神功,乃佛門老祖所傳的正宗武學,怎麼會用那些見不得人之邪功?你的話,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海覺大師與你對掌,怎會變成如此之狀?”

    趙曉風向躺在地上的海覺瞅了一眼,微笑道:“我與海覺對掌,你們在一旁也看到了,他退八步,我退十步,他的功力高我一籌。”

    “我可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倒地,成如此之狀。依我看,這和尚也許在地上運氣聚力,準備跟我再對上一掌。”

    誰知,海覺此時仍未斷氣,聽到這話竟有氣無力地嚷道:“不……不……九位弟兄……我的終生功夫……全被他廢了……”

    九人中一個高大的漢子問道:“趙曉風,海覺大師所言是真的嗎?”

    趙曉風點了點頭,回答道:“惡僧所言不假,這是他作惡多端的後果,他乃佛門子弟,本應修德行善,但卻當了魏忠賢老兒的貼身保鏢,成了閹黨的一條走狗,幫着魏忠賢老兒殘殺忠義之士,壞事幹盡,還專與我達摩劍盟為敵,企圖挑起一場武林浩劫。”

    “這惡僧的一身功夫,皆旁門左道之功,我奉老祖之遺言,對這樣的佛門敗類要嚴加懲罰,故廢了他的功夫,以清理門户。”

    九個漢子聽着趙曉風説這番話,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但是,就在趙曉風剛好把話説完,突聽空中響聲如雷,有人在吼道:“大膽狂徒,你有何能耐,竟敢在此妄言?”吼聲中,一條人影疾瀉而落。

    趙曉風舉目一看,來者是一僧人,年紀在九旬以上,頭皮發亮耀眼,頭頂上有九個戒疤。

    功力上乘者可以看到,戒疤中發出含有殺機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此乃武林中罕見之功夫,可見此僧之功力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趙曉風知來者不善,卻也毫無畏怯,但他正要往前躬身施禮,“嗖”的一聲,又見一條人影從空中瀉落下來。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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