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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杏花酒樓

    悟法和尚見自己的心計被王泰識破,氣得咬牙切齒,暗罵道:“地丁子,我以為你是個粗魯之徒,沒料到你詭計多端,一肚子的鬼點子。”

    “待我杖中加掌,再加上龍頭暗器,三種絕招一起施展,擊斃了趙曉風小兒再來收拾你,讓你知道我多年的心血沒有白流!”

    王泰知道侄兒已有了準備,便在一旁叫道:“老禿驢,你怎麼還不動手?”

    悟法和尚正暗自在咒罵着王泰,聽到喊叫聲,猛地醒悟了過來。

    他一擺手中的龍頭乾坤杖,怒吼了一聲:“看杖!”

    只見他擺杖尾,扣龍頭,兇猛地撲向趙曉風。

    趙曉風不知何時已將達摩劍持在手中,見悟法和尚來勢兇猛,他一個上撩外撥,眼快手疾,手中的達摩劍施展開來,勾、戮、撩、撥、刺,不但如銅牆鐵壁一般封守住自己,而且不時如電閃雷鳴般向悟法和尚進擊。

    由於要防止悟法和尚在龍頭杖上發射暗器,他把手中的劍舞得越來越快,直逼得悟法透不過氣來。

    悟法和尚卻也不可小視,他手中之杖畢竟是苦練多年,儘管施展不甚自如,卻也還能對付眼前之局面。

    只見他一根杖接架還架,突然一招“橫上頂門閂”接住達摩劍,然後杖打盤旋,直往趙曉風的腰部掃去。

    趙曉風見龍頭杖向自己攔腰婦來,不躲不閃,待這棍杖快到腰部時,一翻手腕用達摩劍迎了過去。

    “審”的一聲,達摩劍與龍頭杖相碰。

    趙曉風讓達摩劍相碰,是想削了這根龍頭乾坤杖。

    悟法早就擔心着這根杖被達摩劍削斷,見趙曉風的達摩劍迎來,卻不敢硬碰,只是讓龍頭杖觸了達摩劍一下,便借劍杖相碰之力,往後退了三丈。

    趙曉風見悟法和尚倒退三丈,還以為是受震之故,疾快躍身而上。只見一道劍光矯若神龍,寒芒四射,令人眼花繚亂。

    悟法和尚自是不弱,不待趙曉風撲到跟前,便已拔身而起,騰上大樹梢頭。

    趙曉風施捕風捉影之輕功追去,疾快得猶如一陣風掠過,只隱約見到一個影兒疾飄而上。

    悟法和尚見趙曉風騰上大樹,一伸手要去按動杖尾龍頭的暗簧。

    但是,就在悟法和尚伸手要按暗簧的瞬間,趙曉風已一劍劈去,只聽到“審”的一聲,龍頭已離開了杖身,飛到樹下去了。

    悟法和尚沒料到趙曉風的身法如此之疾快,更沒想到趙曉風的劍法達到出神入化之境界,見趙曉風猛撲過去,在慌亂之中擊出了一掌。

    趙曉風在劍削龍頭之後,思想上已作好了準備,見悟法和尚一掌擊來,頓時手腕一抖,手中的達摩劍閃電般向悟法和尚出來的毒手削去。

    “啊——”一聲慘叫,悟法和尚從樹上跌落下來,幸而古林中堆積了厚厚一層樹葉,沒讓他跌個粉身碎骨,但是他的右掌已被削去,身子落地時陷下去三尺有餘。

    王泰見狀,哈哈大笑。

    趙曉風從樹上疾瀉而下,來到悟法和尚陷身之處,伸手拉出了悟法和尚。

    王泰也躍到了悟法和尚的身旁,嘲笑道:“老禿驢,你還報不報斷臂之仇了?”

    悟法和尚怒聲道:“報!”

    王泰道:“你兩隻手都沒有了,還要報仇,真是白日做夢!”

    悟法和尚沉默不語。

    王泰厲聲道:“我讓你到閻王爺那裏去仇吧!”他伸出了右手,要向悟法和尚的腦門拍去。

    “住手!”悟法和尚見王泰伸手要拍向自己的腦門,大喝一聲。

    王泰收回了手掌,問道:“老禿驢,你還有何話要説?”

    悟法和尚的臉上陡地流露出悽苦之神色,淌着淚水懇求道:“老衲求你們把我的弟子放了!”

    “做夢!”王泰冷笑一聲,徑自向那個被點了穴道的和尚走去。

    悟法和尚知道王泰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便向趙曉風哀求道:“趙曉風,你可以把老衲殺了,但我求你救救我的弟子。”

    王泰聽到悟法和尚的話,道:“老禿驢,你想得倒美,留下弟子好給你報仇。”

    悟法和尚急了,大聲叫道:“你們不要殺他!”

    王泰已來到了悟法和尚弟子的身旁,他卻不顧悟法和尚的叫喊,抬起手來便要拍向那個弟子的腦門。

    “五叔住手!”趙曉風突然喊道。

    王泰道:“曉風侄兒,你可不能心腸大軟,若我們放了這個小禿驢,二十年後,他來尋仇,那時候,説不定把五叔也傷了!”

    “五叔,侄兒是想問問悟法和尚,為何一定要我們放了他的弟子?”

    王泰皺起眉毛,道:“那你就儘快去問吧!待你問明白後,我再來收拾這個小禿驢。”

    趙曉風轉過身來對悟法和尚道:“悟法,你要我救救你的弟子,是何原因,你就説吧!”

    悟法和尚悔恨地道:“剛才我已想明白了,悔不該聽那方林與魏良新之言,來此與你們結仇。”

    “我要你們放了我的弟子,正是想解開這個結,因為他可以帶你們去天龍山勸説他的父親,讓他的父親不要再與達摩劍盟為仇,也不要妄想奪取那五車珍珠奇寶。”

    趙曉風疑惑地問道:“你那弟子的父親是誰?”

    悟法和尚回答道:“他是我的二師弟,以天龍山為名,以天龍山為派,名叫高天龍。我的三師弟當年已喪命於達摩劍下。”

    趙曉風半信半疑地問道:“悟法大師,你讓弟子帶我們去天龍山勸説高天龍,高天龍能夠回心轉意嗎?”

    悟法和尚道:“我想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王泰道:“你能這麼斷定嗎?”

    悟法和尚道:“是的,我敢斷定他會聽我的勸説,也會聽我弟子的勸説。”

    王泰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呢?”

    悟法和尚道:“他是我弟子的父親,父子間的關係密切。我與高天龍則情同手足,我的忠告他不會不聽的。”

    王泰想了想,又問道:“你怎麼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自己不再與達摩劍盟為仇,還要你弟子去勸説你的二師弟也不要與達摩劍盟為仇,是何原因呢?”

    悟法和尚長嘆了一聲,道:“與達摩劍盟為仇乃自取滅亡!實話不瞞,我一向自負,來此之前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剛才與趙小俠交手後,我開始明白過來了。”

    説到這裏,他頓了一頓,又接着道:“二師弟高天龍的武功高我一籌,他那三個弟子的武功也不弱,但若與趙小俠相比,皆低一籌。”

    “老衲以往確是太自信了,在來此之前,弟子法圖便曾對我進行勸説,但我不聽他的勸説!仍應邀來此古林,真乃自食苦果。”

    “現在,我求你們放了我弟子法圓一條生路,讓他去勸説他的父親高天龍和幾位師兄。”

    “我給高天龍的建議是,要麼仍盤據在天龍山,從此苦心潛練武功,不再捲入武林的糾紛中去;要麼就加入達摩劍盟,走一條正路。”

    “總之切不可再想着為三師弟報仇,為我的斷臂斷手雪恥,更不可去天藏山奪取五車珍珠奇寶。”

    “到天藏山取寶?”趙曉風詫異地道。

    “據傳那五車珍珠奇寶就藏在天藏山的藏寶洞內,但這傳聞是真是假則非老衲所知。”

    聽到悟法和尚此言,趙曉風心裏感到納悶,暗自道:“這五車珍珠奇寶的藏處,自己迄今都不知道,但江湖上已傳開了,説是在天藏山的藏寶洞內,怎不令人感到詫異。”

    他想着,不由地把目光射向王泰。

    王泰聽了悟法和尚的話也感驚訝,心想:“當年這五輛珍珠奇寶是自己與大哥趙青龍、二哥蘇玉、三哥鄭青、四哥蔣奇一同去藏放的,除了五弟兄知道藏處,別人皆不曉,為何江湖武林中能傳出珍寶藏在天藏山呢?”

    但他此刻不能向趙曉風言明此事,只好沉默不語。

    趙曉風雖然想問個明白,但也知此處非談話之所,同時他想起了悟法和尚曾説王慎被黑衣派弟子豔蓮所害之事,便轉移了話題;問道:“悟法和尚,你曾告訴我們,五叔之子王慎為黑衣派九弟子豔蓮所害,此言可真?”

    “老納也只是聽説,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趙曉風,你快去解了法圓的穴道,讓他到我面前跪下對天發誓,我便好安心死去了!”

    趙曉風見悟法和尚之言懇切,便道:“五叔,去解了他弟子法圓的穴道吧?”

    王泰卻站在那裏沒有動,道:“曉風侄兒,不要聽老禿驢之胡言亂語,天龍山那幾個歹徒能興得起什麼大浪?”

    “要知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何況這個小禿驢武功也不一般,輕功更是不弱。只要看他內功可自解穴道,便知其功力之深厚,若放了他,只怕今後麻煩甚多。”

    趙曉風道:“五叔不必多疑,悟法大師之言十分懇切,依侄兒之見,還是讓法圓在悟法大師面前對天起誓,再看情況如何?”

    王泰見趙曉風如此堅持,只好放棄了自己的看法,他伸手提起了被點了穴道的法圓,來到了悟法和尚的跟前,喝道:“小禿驢起誓吧!”

    悟法和尚見王泰手提法回到自己跟前,卻未解開法圓身上之穴道,暗自咒罵王泰心眼太多,卻也無可奈何。

    他想了一會後,便狠下心來道:“弟子法圓聽着,你師父此次來古林,被趙曉風的達摩劍斷去了右手,此乃師父不聽你的勸告,執意要報仇雪恨之後果,也是對師父存有貪財奪寶之慾唸的一種懲罰,絕不能怪罪於達摩劍盟。”

    “為了彌補師父之過錯,法圓,你在師父面前對天作一次起誓。

    此乃師父之心願,你對天起誓後,師父在九泉下也瞑目了。”

    言罷,他鋼牙一咬,凝運自己所有的內力,怒吼一聲,運氣一震,頓時脈斷身亡。

    “師父——”法圓狂叫了一聲。

    趙曉風目睹悟法和尚之自斃,不由地產生了放生之念頭,也不問王泰之意見如何,便出手解開了法圓和尚的穴道。

    王泰想攔阻,卻已來不及了。只好在一旁註視着法圖和尚,看他究是如何行動。

    法圓和尚被趙曉風解開穴道後,跪在悟法和尚屍體跟前,開始了他的對天起誓:“師父!都是您老不聽勸告,落到這個下場。現在,弟子遵照你的遺願,在您身前對天起誓……”

    王泰見法圓把話頓住,沉不住氣了,在一旁喝道:“起誓什麼?

    快説!若有驢語,爺爺就砸了你的禿頭。”

    法圓卻不管地煞星之吆喝,徑自起誓道:“師父在九泉之下,聽弟子之起誓,弟子法圓當遵照您的囑咐,趕回九龍山去,勸説父親和三位師兄不要與達摩劍盟結仇,不要貪財奪寶,不要相助邪惡之徒。

    弟子還要勸説父親加入達摩劍盟,到天藏山去保護珍寶。”

    “小禿驢,你還有什麼話要説?”

    “不知還要説些什麼?”法圖和尚道。

    王泰瞪了法圓一眼,道:“你不知道再説些什麼,王爺爺來幫你説!你到天龍山見到你父親高天龍後,對他説你師父在死前叮囑他一定要向達摩劍盟報仇雪恨,還叮囑他一定要去天藏山寺奪取那五車珍珠奇寶!”

    法圓和尚一怔,道:“這……”

    “小禿驢,王爺説得不對嗎?你瞞得了我侄兒曉風,可是,能瞞得了西天竺金剛小如來的大弟子嗎?看掌!”王泰説着便出掌向法圓和尚擊去……

    趙曉風怎知內情,見王泰出手,喊道:“五叔!”一邊也出手去阻攔王泰。

    恰在此時,一眨眼,趙曉風忽地不見王泰的身影,再看法圓和尚,卻也不知去向了。

    趙曉風怔了一下,突然醒悟了過來,知道法圓和尚是借土遁逃脱了,心裏着實氣惱,罵道:“禿驢,沒想到我趙曉風也被你戲弄了,真乃狡猾之至!”

    他正在咒罵着,忽見王泰從地下鑽了出來,趙曉風急迎了過去,悔恨地道:“五叔,都是侄兒的過錯,讓那惡僧逃脱了。”

    王泰嘆了口氣,勸慰道:“不要多説了!當時我聽到悟法和尚用西天竺密宗武學‘傳音入密’之術叮囑法圓設法逃脱,我就在注意着這個小禿驢。”

    “可是,五叔大心急了,未能沉住氣,若是能冷靜下來,覓一機會突然出手,料那小禿驢難借上遁逃脱。”

    趙曉風詫異道:“這兩個和尚也會‘傳音入密’之術?”

    王泰點頭道:“是的,怪不得我跟你用傳音入密談話時,老禿驢悟法説他明白了我們的意思。”

    趙曉風疑惑道:“五叔,這悟法和尚力法圓難道皆是西天竺的傳人嗎?”

    王泰道:“應該是西天竺的門徒,只是不知是何人所傳。我擔心法圖從這裏逃脱後,會去西天竺説悟法老禿驢慘死之狀況,從此又結下了難解的仇怨。”

    “這些了結不盡的恩恩怨怨,再加上武林中覬覦那五車珍珠奇寶者甚多,看來一場罕見的武林浩劫在所難免了。”

    “五叔,依侄兒之見,我們必須連去無底魔洞救王慎等人,還要儘快見到我的父親,告訴他邪道之徒已傳言藏寶之處在天藏山。”

    “目前,需要處理的事情確是很多,要儘快議出一個決策才好!”

    王泰做夢也未想到兒子王慎竟離家闖蕩江湖,此刻真恨不得立刻飛到無底魔洞看看兒子的情況究是如何,但是,眼前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需要去辦,又怎能為了私情而不顧大事呢?

    他想了一會後,道:“曉風侄兒,你小弟王慎與蘇凡之事暫不要急,我們理應去天龍山剷除那夥歹徒。”

    趙曉風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呢?”

    王泰道:“因為天龍山距天藏山很近,我擔心他們要去奪寶。”

    “奇寶果真藏在天藏山的藏寶洞內?”

    “是的。”

    “那就依五叔之見行事吧,可能我父親也會派叔伯們到天藏山去。”

    “如果你父親已知道江湖上有人知道了珍寶的藏處,他當然會派人去天藏山護寶。只是不知他得到這個訊息否?”

    趙曉風道:“五叔,你看這樣好不好,讓我們爺倆分頭行事,我與鐵真子去無底魔洞查明兩位弟弟的情況,然後一路尋訪那個冒名作惡的歹徒,五叔則去見我父親,告訴他天龍山歹徒已知悉藏寶之處,好讓他有個準備。”

    “不,當務之急是去天龍山查明高天龍這夥歹徒的行徑,看看他們是否已前往天藏山奪寶。”

    “依五叔之見,我們三人先到天龍山去,然後再往天藏山藏寶洞。”

    “若是你父親已得到訊息,我們會在藏寶洞內見到他的,若是他不在那裏,那就説明他還不知道天龍山的人已在打藏寶洞的主意,我爺兒倆可以留一人在洞內護寶,另一人速去稟告你的父親。”

    “那兩個弟弟若仍陷在無底魔洞怎麼辦呢?”

    “現在時間緊迫,我們顧不上他們了。再説他二人若真的遭難,只怕已屍爛肉臭,我們去了無底魔洞也沒有用。”

    “走,快走出古林去見鐵真子,一同前往天龍山!”

    趙曉風見王泰已向古林外馳去,也只好騰起身子追趕而去。

    古林外,除了鐵真子仍站在那裏外,又聚集着十幾條蒙古大漢和十幾匹駿馬。

    趙曉風在古林大樹上望下一看,這些蒙古大漢並非旁人,乃是哈里木和他的師兄弟,便放心地從樹梢降落到地面上。

    王泰也同時疾瀉而下。

    鐵真子正擔心着趙曉風、王泰在古林中的安危,見二人歸返,心中十分高興。

    王泰對哈里木道:“你們不是回吉蘭泰山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哈里木向王泰、趙曉風二人施禮,道:“王大俠,我弟兄商議了一下,仍想跟隨二位大俠去中原,因此,又返回這裏,再次懇求二位大俠收留下我們。”

    王泰見哈里木的態度如此懇切,心裏着實感動,真想收下這些蒙古大漢。

    但他轉念一想,哈里木和這些師兄弟的武功並不高,若帶往中原,反而是個拖累,便道:“你們的心情我很瞭解,可是,讓你們留在這裏,可以監視着古林中魏良新這夥歹徒的行動,這也很重要。”

    ——句話提醒了趙曉風,心想:鐵真子一個女流,一同前往中原不甚方便,不如讓她也留在大漠。

    他便接道:“鐵真子,你與眾位師兄弟都在這裏,嚴密觀察古林中的變化,待我們了卻中原之事後,聚集眾豪俠前來破龍潭虎穴,到那時再與你見面。”

    鐵真子默默不語。

    哈里木道:“如此也好,我們兄弟跟隨二位大俠的情況,二龍不曉,魏良新更不知,可以進入虎穴作為內應。”

    “鐵師妹則可去吉蘭泰山內,我們會設法與鐵師妹聯繫,有什麼情況可以報知。”

    “待眾豪俠來此破陣時,有我們作內應,隨時通風報信,也可省些力氣。”

    王泰道:“哈里木之言極是,就這樣辦吧!曉風,我們要立刻動身去天龍山,不可再在此耽擱了。”

    鐵真子見王泰、趙曉風已作好安排,也就不好再説什麼話了。

    她脈脈含情地凝望着趙曉風,道:“此處距天龍山甚遠,一路皆沙漠戈壁,百里難尋水源。你們可挑兩匹良駒,多帶些水和乾糧,再讓一師兄送你們走出大漠,這樣保險一些。”

    王泰見鐵真子對趙曉風難捨難分,知道她的一遍痴情,道:“鐵真子,你去挑出三匹良駒,就由你來送我與曉風走出大漠吧!”

    哈里木一旁道:“這樣最好!這裏有三匹火龍駒,日行千里,且善於在沙漠行走,不需再去挑選了。”他説着已將三匹火龍駒牽了出來。

    “好好好,曉風快上馬!”王泰喊叫道,迫不及待地躍上了一匹火龍駒。

    趙曉風隨後躍上了另一匹火龍駒。

    鐵真子聽到王泰説讓她送出大漠,真是喜出望外。她見二人皆已上馬,向眾師兄弟施了一禮,也躍身上了馬背。

    只見三匹火龍駒一起狂奔,掀起滾滾黃沙,頃刻間便消失在茫茫的大漠沙海中。

    火紅的大陽高懸在大漠的上空,烤得大漠沙海似火一般發燙。

    三匹火龍駒飛也似地狂奔,酷熱、煩悶、口渴、汗水不斷地流淌,實在令人感到難受。但是,三個人皆心事重重,急着趕路,他們揚鞭躍馬,在不停地奔馳。

    到了午後,太陽光似乎淡薄了些,但仍然是那麼炎熱,而且,由於汗水出得大多的緣故,三個人都口乾舌燥,感到分外難受。

    一路上,王泰想得很多,他擔心着天龍派的行動,也想着大哥趙青龍和眾豪俠目前的情況。

    趙曉風思慮更多,父親、母親、眾前輩、王慎、蘇凡等人,十五妹去玉女潭隱身之事,北天竺二僧入龍潭虎穴後的安危,那冒名作惡之徒及眼前這個情深意切的鐵真子都在他腦海中不時地閃現。

    鐵真子所想的不比趙曉風少,趙曉風對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趙曉風與十五妹在古林中談了些什麼呢?桃蓮如何會死去……

    這一連串的問題皆在她的腦中盤旋。

    她幾次想詢問趙曉風,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夜幕降臨了,滿天星斗。夜晚的大漠,寒氣襲人。

    “侄兒。”

    “五叔何事?”

    “下馬歇一會,喝點水、吃點乾糧。”

    “好!”趙曉風應了一聲。

    三人先後跳下馬來。

    鐵真子從馬背上取下乾糧永壺遞與王泰、趙曉風。

    王泰咕嚕嚕喝了口水,向鐵真子問道:“真子,我們還需多少時間能走出大漠?”

    鐵真子道:“若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情,子時可以走出大漠。”

    王泰叫罵道:“乖乖,這個鬼地方,白天熱得頭昏腦脹,夜晚又會把人凍死,真叫人受不了!”

    鐵真子瞅了王泰一眼,囁嚅地道:“王……王大俠……我……”

    王泰見鐵真子欲言又止,理解她的心情,含笑地道:“叫我五叔便可,你有什麼話只管説,別吞吞吐吐的。”

    鐵真子得到王泰的鼓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道:“五叔,現在天已經黑了,再過兩個時辰就要走出大漠……夜晚氣候驟然變得寒冷,您老白天趕路心急,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若不小心,會生病的……”

    王泰見鐵真子嘴裏叫着五叔,目光卻投向趙曉風,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鬼丫頭,你只關心着五叔一人嗎?”

    鐵真子含羞地道:“曉風他……年輕……”

    王泰笑道:“五叔雖老了,可身子骨卻是結實的,不用擔心我。”

    此時,鐵真子多麼想向趙曉風傾訴離別前的憂傷,可是王泰在場,她又怎好意思把許多話向趙曉風直接説了出來。

    趙曉風當然理解鐵真子説這話的意思,知道她是關切自己。但他懷着對鐵真子歉疚的心情,不敢去接觸鐵真子情意綿綿的目光。

    趙曉風雖然默然不語,但他的心事重重卻從臉上流露了出來。鐵真子覺察到趙曉風臉上不安的神色,心裏更憂慮也更猜疑了。

    西北方向突然傳來了呼嘯的聲音,打斷了趙曉風與鐵真子的沉思,也驚動了王泰。

    三人一起向西北方望去,只見狂風正捲起了砂石,猶如一條巨大的黃龍,飛舞着正向他們撲來,不一會,漫天的砂石便似雨點一般灑落到跟前,使得他們睜不開眼睛,辨不出對面的身影了。

    鐵真子驚叫道:“快上馬,狂風來了!”

    王泰與趙曉風也聽説過大漠狂風的厲害,聽到鐵真子喊叫,皆縱身上了馬背。

    “隨我來!”鐵真子喊了一聲,便抖動繮繩,駕馭着駿馬在狂風中奔馳。

    王泰、趙曉風緊跟着鐵真子策馬疾馳。

    風馳電掣,三人總算脱離了險境,走出了大漠沙海。

    子夜時,鐵真子與王泰、趙曉風依依惜別,她目送着二人遠去,然後才策馬返回大漠。

    王泰、趙曉風二人與鐵真子分手後,一路披星戴月,餐風宿露,這一天到了山西太原城。

    杏花酒樓散發出陣陣汾酒的香味,猜拳行令的叫喊聲不絕於耳。

    兩人進入酒樓,登上了二樓。

    二樓之上,座無虛席,一共擺着八張桌子,坐着幾十個武士裝束的漢子。

    王泰原來想樓上安靜些,可以坐下來吃頓飽飯,沒想到坐滿了人,又都是些武士,便與趙曉風走下樓來。

    下樓後,王泰與趙曉風在東北角找了一處坐下,剛坐下,便聽到有人喊道:“小二,有兩位客人到來。”

    緊接着,一位身瘦如柴的店小二奔到跟前,笑着道:“二位客官被哪陣香風吹來,一路辛苦,生意發財,有何安排?”

    王泰不耐煩地道:“不要噦嗦,快給我爺兒倆上四個好萊,五斤大饃,十斤山西老窖。”

    趙曉風一怔道:“十斤?”

    王泰哈哈大笑,道:“曉風,別大驚小怪,你可知五叔三十斤不醉,五十斤也不妨!”

    趙曉風道:“小侄不知五叔有如此海量。”

    那店小二在一旁聽到王泰的話也發傻了,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小二!”王泰喝了一聲。

    店小二聽到喝聲醒悟了過來,躬身道:“酒爺,有何吩咐?”

    王泰道:“你怎麼還站在這裏,我剛才的安排聽到沒有?”

    店小二戰戰兢兢地道:“聽……聽到了!”

    王泰厲聲道:“聽到了便速速去取來!”

    店小二吞吞吐吐地道:“是……是……不過……”

    王泰道:“不過什麼?”

    劇、二道:“小店今日有人包了二樓,山西老窖只准賣給二樓,請客官原諒。”

    王泰聽到此話,頓時火冒三丈,怒聲道:“只准賣給二樓,誰規定的?你爺爺喝酒不給錢嗎?”

    趙曉風見王泰發了火,便道:“五叔,人家把酒全買下了,既是如此,我們就用飯吧!”

    王泰滿肚子不高興,道:“曉風,五叔偏要喝酒……”

    趙曉風趕忙打斷了王泰的話,悄聲道:“五叔,別高聲喊叫,二樓上皆武林中人,驚動了他們會招來麻煩。咱爺倆用一頓飯還要趕路,要是在這兒被纏住,耽誤了我們的大生意,豈不是得不償失?”

    王泰聽到趙曉風的話,知曉話中之含意,這才息了怒,道:“店小二,酒我們就不要了,你去把菜端來,還有五斤大饃。”

    “是!”店小二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不一會,他便端來四菜兩湯和五斤大饃。

    在店小二將萊擱在桌上時,趙曉風輕聲問道:“小二!這二樓上是何人請客?”

    店小二回答道:“二樓是高龍主擺的酒席。”

    王泰聽到此話一怔,忙問道:“高龍主是不是高天龍?”

    店小二道:“正是!這天龍派的高龍主,方圓八百里無人不曉,看來二位客官也聽説過他。”

    趙曉風接道:“高龍主的威名早已耳聞,只是尚未見過,今日我爺倆若能在這裏見到他,不勝榮幸!”

    “你們想見到……”店小二正説着,忽見一人匆匆走進酒樓,不由大驚失色,把話頓住了。

    店小二悄聲道:“二位客官切記,你們只管吃飯,無論樓內發生了何事,萬不可多言多語!”

    言罷,他便向那人迎了過去。

    王泰、趙曉風細觀來人,中等身材,年有七旬開外,雙目深深凹進內裏,內含懾人之光芒,顯示出渾厚的功力。

    趙曉風見來人功力不凡,擔心他來到杏花酒樓,若一旦鬧事,王泰好鬥出手壞了大事,便用“傳音人密”之術道:“五叔,我們趕快用飯,萬不可輕舉妄動!”

    王泰聽到趙曉風用密語提醒自己,回答道:“侄兒放心,五叔定會見機行事的。”

    言罷,他便狼吞虎嚥地吃起飯來,但一邊仍注視着來人的形跡和二樓上的動靜。

    趙曉風內力強於王泰,能夠清晰地聽一樓上那些人説話,只聽有人道:“眾位弟兄,今日大哥設宴請眾位來此,只為一事。”

    趙曉風聽到這説話的聲音,如同雷鳴,判斷此人內功已達上乘境界。

    王泰卻聽不清楚二樓上的談話,注意力集中在剛才走入酒樓的那個人。

    那人進入酒樓後,獨自坐在緊靠窗下的一張桌子跟前,店小二已端上了酒、萊。

    紅日西下,天色漸漸昏暗。

    此時,樓上又傳出了説話的聲音:“據説,當年達摩劍盟一夥,在娘子關截下了魏忠賢的五車珍珠奇寶,就藏在咱們天藏山內的藏寶洞內。”

    “如今,天下武林各派紛紛行動,都在籌劃着要爭奪這世間罕見的奇寶。大哥認為……”

    “秀清兄!”有人叫了一聲。

    “老弟有何話要説?”前一個説話的人問道。

    “我聽説,這五車罕見的奇寶已驚動了高天龍,他正召集人馬,準備奪這五車珍寶,不知大哥可知曉?”

    “大哥正是為此才把眾弟兄請來。”

    趙曉風聞聽到這些話,感到莫名其妙,如此看來,樓上那些武士根本不是天龍派的人,但他們是些什麼人呢?

    他難以判斷,於是,更加註意傾聽樓上人的言語。同時,也把情況用“傳音入密”告訴王泰。

    王泰聽到此情況,心中也在猜測,但他聽不清樓上人的談話,只好仍注視着坐在窗前的那個神秘的人。

    樓上的言語,又傳進了趙曉風的耳內。

    “秀清老兄,小弟聽説達摩劍忠義俠趙青龍的結拜二弟‘白面書生’蘇玉與其夫人雪蓮子,還有名震江湖的老俠客方蒼龍,在金陵被黑衣派慘殺。”

    “還聽説‘金頭鱉’鄭青與一代宗師孟凡通也被黑衣派殺害,鄭青之妻和兒子被劫持到大漠沙海作為人質。”

    另一人接道:“所言不假,小弟聽説這幫黑衣人的幕後指揮者諢號‘黑狐妖’,手下有十六大弟子,人人武功高強;貌美手辣。”

    又有人道:“秀清老兄,我嚴方終身不忘大哥的恩典,只要大哥一聲令下,絕對聽從,大哥快安排吧!”

    那被稱為大哥的尚未開口,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秀清,我童子關的意思是,讓眾人先談出各自的意見,合計出一個方案,然後你來決定。”

    接着,你言我語,聲音嘈雜,眾説紛紜。

    “童大哥,小弟聽説黑狐妖的勢力極其強大,她與魏忠賢的侄兒魏良新勾結在一起,邀來了西天竺、北天竺的高人。決意剷除達摩劍盟眾豪俠,然後橫霸天下武林。”

    “達摩劍盟眾豪俠非等閒之輩,我看天龍派高天龍是玩火自焚,黑狐妖是復仇奪寶心切,他們都沒有好下場。依小弟之見,我們應該與達摩劍盟齊心護寶,共同剷除惡賊。”

    “不行,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練功走火入魔,其子趙曉風已變成一個貪色之徒,不然,黑狐妖豈敢興風作浪?”

    “嚴方,這話你聽何人所言?”

    “江湖上有此傳言。”

    “依你之見呢?”

    “秀清兄!依小弟之見,我們自創一派,以童大哥為首,先剷除天龍派,然後趁達摩劍盟對付黑狐妖、魏良新一夥之機,速去天藏山找尋到藏寶之處,盜出珍珠奇寶。”

    “嚴老弟言之有理,我郭秀臣同意這個意見。大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等應速去天藏山,先下手為強!”

    “我陸騰蛟贊成二位老兄的意見,據説中原武林九大名派相聚華山,計議剷除達摩劍盟,其因是趙曉風殺害了各派弟子。”

    “對,我聽説趙青龍之子趙曉風自以為是天下第一劍,功夫蓋世,在江湖上無惡不作,已引起了各派的公憤。”

    “嚴方!”有人怒喝了一聲。

    “郭秀貞兄有何高見?”

    “我想問你幾句!”

    “問什麼?”

    “這些不三不四的謠言,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這……江湖上都這麼説,要不,羣雄為何相聚華山?我聽説趙曉風不單是殺了各派的弟子,還到處姦淫少女,是一個色鬼。”

    “住口!”一聲憤怒的吆喝。

    “秀貞兄,你幹嘛如此?大哥讓大家談出自己意見,我只是談了自己的所聞,並無別的意思。”

    只聽那名叫郭秀貞的人道:“我聽説趙曉風大鬧金陵聚英樓,施展達摩神功擊斃了大清鷹犬長白異叟、‘九頭蛇’王俊,大快人心,被江南武林人稱為武林之秀,你為何無中生有,惡意傷人?”

    “秀貞兄別動怒,小弟不言就是!”

    接着,又聽到有人道:“童大哥,眾弟兄意見不一,説多了會引起些不快,我看還是你來拿個主見,該怎麼辦便怎麼辦?”

    “聽我説嗎?”

    “對,你説該怎麼辦,大家都會聽從。”

    趙曉風聽着樓上的七言八語,心裏正在想着這個童子關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這時候,樓外卻又走進一個人來,只見他徑自在緊靠樓梯的桌子旁坐下,喚過小二,端來酒菜,便自斟自飲起來。

    王泰打量着剛進酒樓的這個人,年約五旬,一對賊眼,驢臉猴腮,讓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好東西。

    於是,他暫時放棄了對窗下那人的注意,把注意力放到了剛進來的這個人身上。

    趙曉風監視着二樓上的動靜,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裏。

    “我童子關消聲匿跡二十年,本想隱身山林不再在江湖露面,沒想到一場江湖武林的浩劫又將來臨。”

    “這次浩劫非同小可,表面上看起來是達摩劍盟與黑狐妖、魏良新的恩恩怨怨,實際上卻是一場正邪兩大派的大較量。”

    “現在,各大派之高手即將相聚華山,若趙曉風真的是無惡不作之徒,那就天下武林共誅之,絕不會讓他逃脱,我想,趙青龍也不會袒護這個逆子。”

    “大哥,若趙青龍袒護呢?”有人問道。

    “誰袒護邪惡之徒,誰便是天下武林之敵,絕不會有好下場!但是,有關趙曉風的行為,我們只是聽到傳言,並未得到證實,因此,亦不可輕信。待羣雄在華山相聚,當可弄個明白。”

    “大哥,那我們去不去天藏山呢?”

    “去,一定要去!”

    “去奪寶嗎?”

    “不,是去護寶!那五車珍珠奇寶是華夏的國寶,我們是炎黃子孫,有責任去保護這些珍寶,絕不能讓它丟失,也不能讓個人去佔有,更不能被邪惡之徒盜去!”

    “大哥,天龍派也要去奪寶,我們弟兄的力量怕不夠。”這是嚴方的聲音。

    “誰要有別的打算也可以,我童子關既然重露江湖,那就要執俠行義,給弟子們留下如何做人的榜樣!”

    “大哥所言極是,我郭氏三弟兄絕不違大哥之意!”

    “我陸騰蛟也聽大哥的話去天藏山護寶!”

    “大哥,小弟郭秀貞隨你去天藏山護寶,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有一意見想供你參考。”

    “秀貞三弟,你有何話直説好了。”

    “依小弟之見,可派兩位弟兄去見達摩劍盟盟主,若是我們能與達摩劍盟眾豪俠聯手,共護天藏山之珍寶,那就可以避免發生意外的事故了。”

    郭秀貞談出這個意見後,只聽童子關笑着道:“秀貞三弟想得周到,不愧有‘神妙算’之稱號!但我看還是派弟兄去華山與羣雄聯繫,請他們派人協助,這樣更妥當一些。?”

    “大哥,就按你的意見辦吧,我嚴方願隨你去天藏山保護國寶,絕不後退一步,現在,讓我下樓去安排上飯,飯後我們便可趕路了。”

    言罷,便響起了腳步聲,這個名叫嚴方的人走下樓來了。

    趙曉風注意着從樓上走下來的嚴方,只見此人個頭七尺左右,皮膚略比常人白一些,三角臉,吊眉下一雙奸詐陰險的眼睛。

    “此人不是個善良之輩……”他正想着,忽見坐在樓梯下桌子旁的那人叫了一聲:“嚴方!”

    “你……”嚴方聽到喊聲,扭頭一看那人,頓時驚慌失措。

    “怎麼,嚴老弟不認識我啦?”

    嚴方趕忙賠笑道:“王老兄,你是小弟的恩人,怎會不認識呢?”

    “好,總算你還念一點故舊之情,現在不説旁的,你上樓去對童子關老兒説,我在樓下等他。”

    聽到此話,嚴方發愣了,眼珠一轉,笑道:“老兄,你們的恩怨,小弟從不向張也不偏李的。”

    “少廢話,我與他今日難得一見,你快上樓去告訴他,我王某在樓下等候。”

    “這……這又何必呢?”

    “快去吧,實話不瞞,我此次來並非尋他了結往日之恩怨,乃是奉達摩劍盟之命而來。”

    聽到此話,嚴方不由一怔,問道:“老兄加入了達摩劍盟?”

    “不錯!”

    “此來究有何事?”

    “你上樓去對童子關講,我王某奉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之命前來警告他,若他膽敢率弟兄踏進天藏山半步,達摩劍盟便絕不留情,要把爾等殺絕,一個也不會留下。”

    嚴方遲疑地道:“這話不好傳吧!”

    那自稱王某的人一把抓住了嚴方的衣領,厲聲道:“為何傳不得?

    你快上樓去把我的話傳與童子關,若漏了一個字找你算帳。”

    嚴方發慌了,趕忙道:“我這就去傳,請老兄放手!”

    “那就去説吧!”那人鬆手放開了嚴方。

    “好!”嚴方應了一聲,走上樓去。

    見嚴方上樓,那人冷笑一聲,走出了酒樓。

    王泰見那人走了出去,疾快離開了飯桌,也離開了杏花酒樓。

    趙曉風見事態複雜,一邊注意着樓上的動靜,一邊注意着坐在窗下的那個人,心裏在思慮着下一步的行動。

    不一會,二樓上傳來了嚴方的聲音:“童大哥,吸血鬼……”

    “嚴方!‘吸血鬼’王雄在哪裏?”童子關在問。

    “在樓下。”

    “嗖嗖”兩聲。

    趙曉風料到有兩個人下樓。

    “慢!”童子關喝道。

    “大哥,待我弟兄二人下去,宰了這個傷天害理的大壞蛋!”郭秀貞道。

    “郭氏三弟兄,你們不要下樓!”

    “為何不讓我弟兄下樓?”郭秀清問道。

    “他與我結下了難解的恩怨,應由我自己去與他了結。”

    “大哥,這個狗日的,我郭氏弟兄恨透了!”

    “秀清,不用多説了,童子關知道你郭氏弟兄的心意……”

    “嚴方,王雄來此究有何意圖?他是來尋仇,還是另有心計?”郭秀貞突然喊道,打斷了童子與郭秀清的談話。

    “王雄來此是……”嚴方欲言又止。

    “他是來幹什麼的?快説!”郭秀清追問道。

    “王雄説,他是奉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之命前來這裏。”

    “什麼?王雄是奉達摩劍盟盟主之命來這裏的?”郭秀清詫異地問。

    “是的。”嚴方道。

    “來幹什麼?”郭秀清問道。

    “據王雄説,趙青龍已知道了我們要上天藏山去,他警告我們:若我等弟兄上天藏山半步,便斬盡殺絕!”嚴方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王雄此話是真,還是你加油添水?”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但王雄是這麼傳的,找他一問便知。”

    “好,待我去把王雄叫上樓來!”

    童子關喝道:“秀清弟不必下樓,我料那王雄絕不會在樓下等死,早就溜走了!若是不信,秀臣、秀貞你二人下去一看便知。”

    “大哥所言極是,料那狗日子此刻早已溜走了,不過大哥對此事有何想法?”

    “秀臣弟,我童子關絕不相信趙青龍會派他來此,更不相信會讓他加入達摩劍盟。”

    “大哥,嚴方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講吧!”

    “小弟認為,王雄這個色鬼與大哥有仇,可又奈何大哥不了,會不會去投了達摩劍盟,借達摩劍盟之力來達到他報仇之目的呢?”

    “不要説了,我對此已有了打算,王雄雖然詭計多端,但他的陰謀難以得逞!”

    “大哥不可過份自信,王雄行跡可疑,他背後若無人指使,怎敢獨身來此?”

    “大哥,王雄之言不可輕信,但也不可不信……”

    眾人正議論紛紛,忽聽郭秀清道:“大哥,小弟認為,趙青龍雖然武功蓋世,但達摩劍盟的豪俠被害的被害,隱身的隱身,力量大大削弱,如今恐怕難以抵擋黑狐妖、魏良新的勢力。”

    “何況各門派的羣雄皆以達摩劍盟為敵,天龍派又企圖爭奪珍寶。”

    “如此看來,趙青龍急需人助,王雄這個色鬼趁機入夥,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至於王雄本人,想借達摩劍盟之力,來找大哥尋仇,更是合情合理,望大哥深思。”

    “這……”聽了郭秀清的話,童子關陷入沉思了。

    郭氏三兄弟中的老三郭秀貞被人們稱為“神妙算”,是一位傑出的人物、他才高八斗,滿腹經倫,若是入京應試,説不定能獲得功名另有一番成就。

    但他目睹閹黨當權,朝政腐敗,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一心跟隨着一位兄長習武,被童子關稱之為奇才。童子關此回重露江湖,就是經他多次勸説之故。此刻,他見童子關被大哥郭秀清的一番話弄得失去了主張,便道:“大哥,小弟有話要説!”

    “三弟,你有何高見?”童子關趕忙道。

    “大哥,三弟認為,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一把達摩劍名震武林,達摩劍盟眾豪俠也都身懷絕技,個個武藝超羣,如今雖有幾人被害,但仍然非其他門派所能相比。”

    “尤其是趙青龍之子趙曉風,曾大鬧金陵聚英樓,被稱為天下第一神功,怎能説達摩劍抵擋不了黑狐妖、魏良新之徒呢?”

    “再説達摩劍盟以忠義執俠名揚天下,收留王雄這類貪色之徒是絕不可能的。至於江湖上目前對趙曉風之種種傳言,尚有待於去證實,我們切不可輕信。”

    “依三弟之見,讓我去趙五泉山,找趙青龍問個明白……”

    郭秀貞的話還未説完,忽聽“嗖”的一聲,從窗外射進了道白光,直射向郭秀貞的咽喉。

    童子關眼明手快,見窗外射進一道白光,大喝一聲:“不要動!”一邊伸手彈出一指,射出一縷精光。

    “嗖”的一聲,那道白光被童子關施出的強勁功力彈出窗外。

    郭秀清、郭秀臣、郭秀貞三兄弟頓時晃身而起,躍出了二樓窗口。

    樓外,夜色如墨,看不見一個人影。

    郭秀臣罵道:“老色鬼,你這個雜種,有本事就現出身來,郭二爺與你論個高低!”

    郭秀臣在罵着,郭秀清卻忽見那邊房頂上有個人影在晃動,一瞬間又不見了,他正想去追,突見三道白光已從那邊房頂上射了過來,疾如電火流星。

    這是三支銀鏢,分作三路擊向郭氏兄弟。

    郭氏兄弟見銀鏢射來,急忙問避,“噗嗵”一聲,郭秀臣問避得慢了些,已中鏢倒下。

    “二弟!”郭秀清喊叫了一聲。

    “二哥!”郭秀貞撲向了郭秀臣。

    “大哥,二弟,你們不要管我,快去擒住那個狗雜種,別讓他跑了!”郭秀臣叫道。

    郭秀清道:“不行,他銀鏢上有毒,待大哥給你服下解藥,再扶你進樓拔下銀鏢,不然,性命難保。”

    郭秀貞一旁急道:“大哥的解藥怎能解了王雄銀鏢上的毒性,還是讓三弟去追上王雄,奪了他的解藥,再來救二哥之命。”

    郭秀貞言罷便要去追趕王雄,但他還沒有把身子躍起,便聽到十丈外有人喊道:“郭氏弟兄,王雄老狗日的在這兒,給你們!”緊接着,“呼”的一聲,有一物從十丈外拋了過來。

    郭秀清接過此物一看,正是那“老色鬼”王雄,身子已被點中了穴道,像一具殭屍一般。

    他知道十丈外有人相助,趕忙喊道:“朋友,請進樓受我兄弟一拜!”

    “不用了,你們快進樓取了解藥,再審清那王八蛋的意圖,我還有要事去辦!”十丈外那人回答道。

    “朋友,請留下大名!”

    “‘地煞星’王泰!”

    郭秀貞驚喜地叫道:“你是達摩劍盟盟主的五弟!”

    “不錯!”

    “既是王大俠,我大哥正想弄明一些事情的真相,怎不給個金面,入樓與我大哥一見。”

    王泰道:“入樓也可,你們先進,我王泰隨後便到。”

    郭秀貞提着王雄,郭秀清抱着郭秀臣,兄弟倆同時躍身而起,從窗口飛入樓內。

    一條黑影晃動,疾如流星,隨二兄弟進入窗內。

    眾人見郭氏三兄弟去追趕王雄,不知其結果如何,正在牽掛,忽見郭秀貞提着王雄躍入樓內,郭秀清抱着郭秀臣隨後而至,皆又驚又喜。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向郭氏兄弟詢問,驀見一個矮子躍進窗來,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全都發了愣。

    郭秀貞忙向眾人解釋道:“我們追至樓外後,王雄發鏢擊傷了二哥,若非達摩劍盟地煞星王大俠相援,定讓王雄佔了便宜,二哥也難活命了。”

    “地煞星”王泰之名,眾人早已如雷貫耳,聽到郭秀貞所言,知道來人便是王泰,紛紛向前施禮,道出自己傾慕之情。

    王泰道:“大家不必客氣,我王泰乃平庸之輩,不要把我當作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童子關道:“我等弟兄早已耳聞王大俠的大名,難得今日一見,來,童某敬酒一杯,略表心意。”

    言罷,他斟了一杯酒遞與王泰。

    王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童老夫子,你們救人要緊,待將解藥與郭氏兄弟服下,再去審問那個王八蛋的,問他為什麼冒我達摩劍盟之名,前來與你們為仇!”

    童子關道:“此言極是!”

    這時,郭秀貞已在王雄身上找出瞭解藥,走過去撥掉了郭秀臣身上的毒鏢,給郭秀臣服下了一丸解藥,又在傷口上敷了外藥。

    郭秀清向躺在地板上的王雄怒喝道:“老色鬼,你冒充達摩劍盟之人,來此挑撥我等與達摩劍盟為敵,究是何人指教?快説!”

    “童老兄,小弟王雄受……”

    王雄才説以一個“受”字,樓外突射進了三道白光,——道射向童子關,一道射向王雄,還有一道射向郭秀貞。

    眾人正等待着王雄吐露真情,誰都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人偷襲,突見三道白光射往樓內,皆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眼見那三道白光便要取了三人之命,王泰抖手發出了三道白光,只聽一陣金鐵相碰之聲,瞬間便將窗外射來的三道白光打飛。

    恰在此時,驀地從窗外飛進一個人來。眾人不由一驚,皆拔刀在手。

    郭秀清第一個見到那人飛入樓內,一躍身子,疾撲過去。

    來人身法疾快的令人咋舌,見到郭秀清持劍撲了過來,伸手點了郭秀清的穴道,在郭秀清手中寶劍落地的同時,他大聲喝道:“眾人住手!”

    陸騰蛟怎管那來人之喝叫,仍持劍向來人猛撲過去。

    “住手!住手!”王泰喊叫。

    王泰才喊了兩聲“住手”,陸騰蛟也被來人點了穴道。

    這一連串的動作,只是眨眼之間,眾人目睹此狀,皆驚呆了。

    “不要誤解,是自己人!”王泰説着向來人走去。

    眾人聽到王泰的話,這才投目向來人望去,只見來人手中提着一個穿紫藍色衣服的蒙面人,心裏皆感驚奇。

    童子關當年被稱為“震西俠”,曾在江湖闖蕩多年,所見高手不少,但像來人這樣罕見之絕技卻從未見過,也驚得發愣。

    聽到地煞星説是自己人,他方醒悟過來,趕忙問道:“王大俠,請問此是何人?”

    王泰笑道:“童大俠,此乃我大哥之子,被人們稱為天下第一神功、望影無蹤的趙曉風。”

    眾人知道來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趙曉風,無不投去敬仰的目光。此刻,人羣中卻有一條人影射向樓外。趙曉風見狀,頓時如閃電一般追了出去。

    眾人一時間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一會便見趙曉風手中提着一人躍人樓內,仔細一看,趙曉風手提之人乃是嚴方,不禁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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