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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情敵相聚

    丘榮見黑狐妖出掌,但雪梅仍在尋問自己的女兒在什麼地方,並無還手之意,不由在一旁驚叫了一聲:“雪梅!”

    他掌隨聲出,疾如電光石人,撲向了黑狐妖。

    丘榮即使是凝聚了周身的功力!也難與黑狐妖對掌,何況此時為了救雪梅而突然出掌,來不及凝聚全身之力。

    “砰”的一聲,兩人雙掌相碰。

    丘榮被黑狐妖這一掌碰得站不住腳跟,身子連連後退,直退到洞壁前,但身子才靠在石壁上,“哇”地吐出了一塊紫血,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噗嗵”一聲,跌倒在地。

    黑狐妖與丘榮碰掌後,身子不搖不晃。

    她見丘榮被擊倒在地,發出了一陣淒涼的笑聲,笑聲中有恨也有愛,有憤怒卻也有哀愁。

    雪梅剛才是因聽說女兒真子被扔下萬丈深淵,精神失常了,此刻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慘叫一聲,便向丘榮撲去。

    黑狐妖見雪梅向丘榮撲去,嫉妒與仇恨又在她心中頓時產生。

    她雙目中射出了兩縷寒光,呼嘯一聲陡地縱起身子,伸出雙手向雪梅的背上抓去。

    趙曉風一旁見狀,忍無可忍,凝運起達摩神功,射出了一縷指風,射向正撲往雪梅的黑狐妖。

    黑狐妖只顧伸手去抓雪梅,怎知趙曉風出手要點她穴道,在她突感身後有一縷奇風襲來時!頓覺身子一麻,心知不好。

    但她想運功封住穴道或掌擊身後出手之人,都已經來不及了,霎時間她已成了一個木雕泥塑之人。

    “曉風哥,快出手殺了這個老妖精,為師父雪恥,為蘇二伯父、二伯母、方師爺報仇!”

    深洞內突然發出了一陣怒叫聲,隨聲一條人影從幽暗處躍出,流星般向黑狐妖撲去。

    “王慎弟,且慢動手!”趙曉風喝道,在喝聲中一縷無聲無色的疾風射向了不聽吆喝的王慎。

    王慎發怔道:“曉風哥,你為何點了小弟的穴道,不讓小弟殺了這個毒害武林的女魔?”

    趙曉風道:“慎弟,黑狐妖雖犯下了滔天罪行,但她還不是主謀,我們目前還要留住她,不能只圖殺個痛快。”

    王慎聽到趙曉風之言心中發急,大聲吼道:“黑狐妖雖不是主謀,卻也是禍首,不是她,鄭伯母與寶弟豈能遭劫?蘇二伯、二伯母豈能慘死?”

    “快解開我的穴道,讓我去剝她的皮,飲她的血,食她的肉,挖出她的心,看一看這個妖精的心有多黑、多毒!”

    趙曉風當然理解王慎此時此刻的心情,其實,若是在半個時辰以前,用不著王慎出手,他自己也會出掌斃了黑狐妖。

    但是,他現在卻想從黑狐妖口中瞭解是不是寒蓮假冒自己之名去行兇作惡,更想知道這冒名者如今藏身何處?

    他還在心裡盤算,即或黑狐妖不肯道出實情,也可以把她帶到華山,設法讓她講出事實真相,以免發生一場中原武林的浩劫。

    因此,他聽到王慎的喝叫後,勸道:“慎弟,並非哥哥不想讓你出手,是因為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她講出……”

    “趙曉風!”黑狐妖打斷了趙曉風的話,怒聲叫道:“你想從老孃口中知道什麼,作夢也難辦到。”

    “你父親殺了我師兄、師姐,你又殺了我的女兒,咱們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水火難容,誓不兩立。”

    “今日老孃沒有防備,被你點了穴道,若是老孃有備,量兒輩豈能把老孃的穴道點住!”

    王慎見黑狐妖如此猖狂,心中更氣,叫道:“老妖婆,你還不知自己全都完啦,實話告訴你,你那十六大弟子剩下已不多了,十五妹命喪達摩劍下,其餘的也讓小爺宰了,只餘下個寒蓮,早晚也要除去,還有個豔蓮,已嫁與小爺為妻了。”

    王慎言此語,是想壓一壓黑狐妖的狂妄,並存心要激怒黑狐妖,好讓她決心與自己交手,誰知,脫口把豔蓮的事道出來了。

    黑狐妖聞王慎之言,狂笑了一陣,道:“小兒,你想哄騙老孃嗎?

    十五妹命喪趙曉風劍下,老孃可以相信,其他女弟子若命喪趙曉風劍下或掌下,也能令我無疑,但是,說是皆被你所殺,那可是難以置信了。”

    “至於九弟子豔蓮嫁與你為妻,你是在白日做夢,這不可能!”

    王慎沒想到黑狐妖如此小視自己,怒不可遏,真想把豔蓮叫出來,與黑狐妖當面對質。

    但他轉念一想,卻又感到不妥,豔蓮馬上要去盜“九曲黃河八卦陣”的陣圖,若是讓她此時露面,豈不壞了大事。

    經過這麼一想,他責怪自己不該把豔蓮的事向黑狐妖吐露出來,於是,又道:“女妖婆,算你說得對,小爺說娶了豔蓮為妻,那是哄你的,小爺也勝不了你的那些女弟子,但小爺把你這妖婆宰了卻易如反掌,就像宰一隻母雞。”

    黑狐妖冷笑道:“若趙曉風敢解開老孃的穴,老孃讓你三掌不還手。”

    黑狐妖之言卻也不假,她完全可讓王慎三掌而不還手。但她的目的卻是想讓趙曉風解開自己的穴道,然後設法脫身,或者與趙曉風拼個魚死網破。

    趙曉風猜出了黑狐妖的心思,但他不解王慎為何提出了豔蓮卻又掩飾過去,不由地望了王慎一眼。

    王慎仍在盼著趙曉風解開自己的穴道,好與黑狐妖交手,見趙曉風目光投向自己,又想用激將之法,激起趙曉風對黑狐妖之惱怒,便道:“曉風哥,黑狐妖說你是偷點了她的穴道,不敢解開……”

    趙曉風不等王慎把話說完,便道:“慎弟,你真的想與黑狐妖動手嗎?”

    “曉風哥,你擔心慎弟勝不了女妖婆嗎?今日我倒要領教領教這妖婆的毒手,看她能奈何得了我嗎?”

    趙曉風卻也想看一看王慎的武功,聽到王慎這麼說,便出手解開了王慎與黑狐妖身上的穴道,但也作了防止黑狐妖溜走的準備。

    這時,藏在深洞暗處的豔蓮真急壞了,她有心出來勸阻,卻又不好露面,只好暗自作了相助王慎的準備。

    黑狐妖穴道被解,心中大喜,喝道:“王慎兒輩,我說過讓你三掌不還手,你快動手出招吧!”

    王,填道:“不,若你三掌不還手,小爺便不跟你鬥了,我看還是叫我那丘師父來與你算一算新仇舊恨的帳。”

    言罷!他便向倒在地上的丘榮走去。

    黑狐妖見王慎去叫丘榮,趕忙叫道:“王慎小兒,你且站住!”

    王慎止住腳步,轉過身來問道:“臭妖婆,為何叫住小爺?”

    黑狐妖倒不是怕王慎去叫丘榮,怕的是雪梅會跟了過來她一過來便要追問女兒真子的下落,若她纏住了自己,只怕自己就難以脫身子。

    因而,她趕忙喝住王慎,見王慎停住腳步,便道:“小兒,你說不讓老孃對你三掌不還手,那麼,該怎麼個動手法?你倒說說看。”

    王慎心中暗思:“黑狐妖為什麼害怕我去叫丘師父呢?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這裡,他靈機一動,笑道:“老妖婆,你不必多問,有何陰險毒辣之手段儘管向小爺施展,打不過也可以向小爺求饒,小爺便不會傷了你的性命。”

    “但是,你千萬要記住,我們都知道你詭計多端,早就有了防備,防你逃溜,二防你施展‘揚幡招魂’之邪術,三防你施展暗器。若你以為我們沒有防備,那可是大錯特錯了。”

    他這一番話,明是對黑狐妖說,實際上是告訴大家,要小心黑狐妖施展邪術與暗器,要提防黑狐妖趁機逃脫。

    黑狐妖聽到王慎之言,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咬上王慎幾口,暗罵道:“這小子壞心眼不少,若不斃了他!只怕要讓他壞了事。”

    她氣上心來,陡地出掌向王慎擊去。

    王慎早已凝聚了周身的功力於掌上,防止黑狐妖的突然襲擊,見黑狐妖掌出,一邊伸手出掌去接黑狐妖擊來之掌,一邊故意叫喊道:“老妖婆,小爺還沒有凝聚功力,你便動起手來啦!”

    兩人軟綿綿地接上了一掌,碰掌後,兩人身子均未後退,但黑狐妖打了一個寒噤,臉色顯得蒼白,王慎卻笑容滿面,精神煥發。

    黑狐妖道:“王慎小兒,你施展了什麼魔法?”

    王慎笑道:“老妖婆,小爺不會什麼魔法,只是施展了幾成‘降妖’神功。”

    “什麼是‘降妖’神功?”

    “降妖神功,就是‘降黑狐妖’之功。”

    黑狐妖聞王慎之言,知道自己上了王慎的當,心中十分氣惱,急運周身功於掌,又想陡地發掌。

    王慎見狀,笑道:“黑狐妖,你還想與小爺比試功力嗎?剛才小爺只用上兩成功力,你便嚐到小爺的厲害了,若是小爺有所準備,使出七成或八成的功力,不斃了你的一條妖命,也要叫你功廢身殘。”

    “怎麼樣?你既然心不死,還相心出掌與小爺比試,小爺就教訓教訓你……”

    王慎正在說著,忽聽雪梅在一旁叫道:“王小俠手下留情!”叫聲中,雪梅已閃身到了王慎與黑狐妖二人中間。

    王慎見雪梅躍至跟前,往後退了三步,笑著對黑狐妖道:“黑狐妖,我看在師母的面上,留你一條活命。”

    雪梅躍身而出,本想向寒梅追問女兒真子的下落,聽到王慎稱她“師母”,不由臉上一陣發燒,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黑狐妖正想運周身的力量出掌教訓出口傷人的王慎,突見雪梅一聲喊叫閃身而出,不由一怔。

    恰在此時,她聽到王慎稱雪梅“師母”,心中氣惱萬分,衝著雪梅責問道:“雪梅,你是他的師母嗎?”

    雪梅還未回答,王慎便搶著道:“老妖婆,這還要問?她當然是我的師母。”

    “實話告訴你,這‘愛’字是強求不得的,儘管你施展了種種毒辣手段,強迫我師父愛你,可是,你還是得不到師父的愛,師父是永遠也不會愛你的!”

    “你——”黑狐妖聽到王慎這一番話,心裡如刀絞一般,只吐出一個“你”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雪梅聞王慎之言,卻認為王慎說得不錯,認為自己應是王慎的師母,此時,她竟情不自禁地對寒梅道:“姐姐,王慎之言不錯,你應該明白我與丘榮……”

    “哼,你與丘榮?”黑狐妖打斷了雪梅的話,怨恨地道:“雪梅,由於有了你,使得我得不到丘榮的愛,由於你奪去了丘榮的一顆心,才使得我雖然與丘榮有了個女兒,卻還是不能成為他的妻子。”

    “你與黃勝也有了女兒,卻仍要與我爭奪丘榮,還要被王慎稱為師母,這對我太不公平了!”

    “這是惡有惡報!”王慎接了一句。

    “不!”黑狐妖吼道:“什麼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這是欺人的鬼話,我不信!”

    “我愛丘榮之時,並沒有做過什麼惡事,為什麼老天要懲罰我而不懲罰雪梅?”

    “我與雪梅是同胞姐妹,同是父母的血肉,而且是我把她撫養成人,為什麼我的一片苦心得不到報答?”

    “雪梅她不念我撫養之恩,反要與我爭奪心愛之人,這難道不是忘恩負義?為什麼老天不懲罰她而要懲罰我,這公平嗎?”

    王慎道:“老妖婆!這個問題我來回答。”

    黑狐妖道:“不!我要雪梅來回答。”

    雪梅苦笑道:“姐姐,妹妹有兩件事說出,只要你答應了,妹妹便願意在此喪生,以報答姐姐的撫養之恩。”

    黑狐妖問道:“哪兩件事?”

    “第一件事!你必須改邪歸正,從此不與達摩劍盟為仇。”

    “第二件事呢,”

    “我的女兒真子究竟在什麼地方?是真的被你扔下萬丈深淵嗎?你要把實情告訴我。”

    “就這兩件事,還有沒有了?”

    “就這兩件事,沒有別的了。姐姐,你的女兒十五妹已命喪達摩劍下,妹妹去陰間可與她作伴!把她看作自己的女兒看待,若真子還活在人間,我希望你也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不知姐姐能否答應?”

    “雪梅妹,你說的都是心裡話?”

    雪梅聽到黑狐妖稱她雪梅妹,倍感親切,因為她已二十多年沒有聽到姐姐如此稱她了

    她激動地道:“姐姐,請你相信妹妹,這二十多年的恩怨已經在妹妹的心頭消逝,再也不會與姐姐為敵了。但求姐姐以後好好照應丘師兄,千萬不可任性,再把他失去。”

    “好妹妹,若是你說的是真心話,姐姐便答應你的兩件事,但你不要喪生,在勸說丘榮對我回心轉意後,你便去出家為尼。”

    “你的女兒真子並沒有扔下萬丈深淵!現在大漠沙海,她不但長得非常俊美,而且身懷絕技。”

    趙曉風聽到此言,不由想起一個人來,在一旁急切地問道:“黑狐妖,你說的真子,是不是大漠沙海老魔頭的女弟子鐵真子?”

    黑狐妖驚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難道你在大漠沙海見到了鐵真子?”

    雪梅也急不可待地問道:“曉風,你在大漠沙海見到我的女兒真子嗎?”

    趙曉風點頭道:“是的。”

    黑狐妖忽地像想起了什麼,驚恐地問道:“趙曉風,鐵真子也命喪在你的達摩劍下嗎?”

    趙曉風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思索著如何向寒梅、雪梅兩姐妹言出鐵真子的事。

    無底魔洞內,一時空氣又緊張起來。

    雪梅見趙曉風沒有回答姐姐寒梅的話,不由地渾身戰慄起來,擔心著女兒的命運會和十五妹一樣,也喪在趙曉風的達摩劍下。

    她目光直視著趙曉風,顫聲問道:“曉風……你……你為何……不語……”

    丘榮跌倒在地,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時,正好聽到了雪梅與寒梅的談話,他對雪梅願意把“愛”讓與寒梅,心中十分氣惱,若不是聽到雪梅勸說寒梅改邪歸正的那些話,頓時便會大吼起來。

    後來,他聽到了趙曉風的話,知道趙曉風在大漠沙海不單是見到自己的女兒十五妹,還見到雪梅的女兒鐵真子。

    他見趙曉風沉默不語,且心事重重!猜測鐵真子命喪趙曉風劍下是真。

    由此,他感到雪梅可憐,鐵真子無辜,趙曉風無罪,後果是黑狐妖造成的,責任應由黑狐妖來承擔。

    想到這一些,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叫喊道:“曉風,你聽我說,鐵真子若是死在你手下,也不能怪你,罪過應由黑狐妖來承擔!”

    “由於她的自私,害得我們師兄弟姐妹為仇,是她把女兒十五妹推向火坑,是她把真子交與一個十惡不赦的老魔頭為弟子,是她害了我的女兒十五妹又害死了真子。”

    “對於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女魔頭,曉風,你快出劍把她殺了!”

    “夠了!”黑狐妖怒吼了一聲,憤憤地道:“是我,是我,都是我一人的罪過!”

    “趙曉風、雪梅、王慎小兒,你們一起動手,把我碎屍萬段,為丘榮解恨,為十五妹和鐵真子報仇。”

    “你們還待著幹什麼,快快出手把我殺了,你們為何不動手?”

    黑狐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便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趙曉風、王慎等人把自己處死,以解丘榮心中的怨恨,併成全丘榮與雪梅的終生心願。

    她現在明白,由於自己的自私,害得同胞姐妹為仇,害得師兄弟姐妹殘殺,害得自己生出了苦命的女兒,也害得妹妹雪梅生出了可憐的鐵真子。

    令她更感內疚的是,為了自己要登上黑衣派掌門的寶座,竟慘殺了十四個女弟子的父母,並與達摩劍盟為仇,結果是既害了別人,又害了自己的女兒,還害了妹妹的女兒真子。

    當她聽到丘榮叫趙曉風出劍殺死自己為女兒十五妹報仇,並不怨恨丘榮,倒反而為丘榮承認了十五妹這個女兒而感到心安。

    她多麼想讓十五妹復活,來到這無底魔洞讓丘榮看看,又多麼想讓十五妹知道自己是她的母親,丘榮是她的父親。若這樣,自己便死而無憾了。

    在黑狐妖發出那番吼叫並閉上雙目後,趙曉風、雪梅一時都怔住了。

    只有王慎在那裡尋思:“這老妖婆的一番話,誰知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呢?此時若不動手殺了她,更待何時?”

    於是,他躍身而出,喝道:“老妖婆,既然你有此心願,小爺王慎便成全了你!”喝聲中,他抖劍向黑狐妖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王慎的身子已疾撲至黑狐妖的面前,劍尖距黑狐妖只有三寸了,只要手腕一抖,黑狐妖便頃刻喪命。

    但是,恰在此千鈞一髮之際,趙曉風、雪梅同時喝叫了一聲:“住手!”止住了王慎手中之劍。

    深洞的暗處,還有一隱身的蒙面女潛伏在那裡,她見王慎抖劍刺向黑狐妖,本想躍身而出,見趙曉風、雪梅喝住了王慎,又按下身子不動了。

    她想聽一聽這二人還有些什麼話要說。

    “趙曉風、雪梅妹,你二人為何喝叫住手?”黑狐妖睜了雙目,驚詫地問道。

    王慎怔怔地望著趙曉風、雪梅二人,臉上流露出疑問的神色。

    “姐姐,妹妹還有話要問你。”

    “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我……”雪梅欲言又止。

    趙曉風一旁道:“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麼把鐵真子送到大漠沙海,拜那老魔頭哈木赤為師?”

    黑狐妖道:“鐵真子的容貌同妹妹一樣秀美,性格也與妹妹相似。

    她曾追問我,想知道她的生身父母是誰?我怕黃勝洩露出來,便把她送到大漠沙海拜老魔頭哈木赤為師,沒想到……”言至此,她把頭垂了下去。

    王慎一旁叫道:“黑狐妖,你不想讓鐵真子知道她的生身母親,也不告訴自己女兒你是她的母親,是不是你那十六大弟子皆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

    黑狐妖道:“只有九弟子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其他的弟子皆不知。”

    王慎聞言後又追問道:“可知她們的父母現在何處?”

    王慎是知道黑狐妖殺死女弟子生身父母這個底細的,他是明知故問,是想讓黑狐妖自己吐露真情,激起趙曉風、雪梅對黑狐妖的憤恨,立刻出手斃了黑狐妖。

    黑狐妖聽到王慎追問自己弟子的父母在何處?頓時臉色大變。

    她知道若是說出十四個女弟子的父母皆被自己所殺,以後傳到她們耳中,讓她們知道了真相,那就不是自己一死便可了事的,必將引起一場自相殘殺。

    若是那樣,一場更為驚心動魄的悲劇又會來臨,這是令黑狐妖不能不感到擔憂的。

    但令她更為擔憂的還是寒蓮,寒蓮一心想做黑衣派的掌門,武功又超群出眾,在十六大弟子中,除了女兒十五妹可與她交手,其他的弟子皆非她的對手。

    如果十四個女弟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十三個皆要背叛黑衣派,與自己為仇,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傳令牌把自己的女弟子召集在一起,先除掉寒蓮,然後道出她們的身世,讓她們拜雪梅、丘榮為師,發揚黑衣派武功,也算自己最後的一次彌補過失了。

    黑狐妖在心裡這樣想著,決意按自己的所想去處理這件事,並打辦完此事後便自斃而死,以了卻一生的罪孽。

    她本想在此時向洞中諸人言明自己之所想,卻又怕趙曉風等人尤其是王慎不會相信自己,心裡實在為難。

    但黑狐妖畢竟閱歷豐富又詭計多端,在左思右想之後,終於心生一計,打算讓自己先逃出洞,然後再按自己的計劃來行事。

    她暗忖道:“待事成之後,無須多語,便可讓他們明白自己之心思,也可洗去自己的一半罪過了。”

    黑狐妖盤算已定,突出手成掌向雪梅擊去。

    雪梅毫無準備,見黑狐妖陡地一掌擊來,急忙閃開了身子。

    趙曉風亦無防備,但他畢竟身法敏捷,瞬間便閃身出掌,迎向黑狐妖往雪梅擊去的一掌。

    王慎早有防備,見黑狐妖出掌擊向雪梅,頓時一抖手中之劍向黑狐妖撲去。

    黑狐妖掌擊雪梅是假,想趁機脫身出洞是真,她見趙曉風、王慎二人年向自己,雪梅閃出了一條出路,立刻一晃身子掠出無底魔洞,瞬間便不見蹤影。

    “曉風哥快追!”王慎一聲喝叫,晃身便要躍出無底魔洞。

    “慎弟,不要追她了!”趙曉風喝道。

    “曉風哥,為何不要去追?難道你想讓她這害人的老妖婆逃脫嗎?”王慎止住腳步,不解地問道。

    趙曉風道:“慎弟,我看黑狐妖逃脫不了,用不著我們去追了。”

    王慎叫道:“曉風哥,你在說夢話嗎?現在,黑狐妖已跑得無影無蹤了,你怎麼說她逃脫不了呢?”

    “因為我已看到有人尾隨黑狐妖而去,而且尾隨之人定可追上她。”

    “是何人有此本事!能追上黑狐妖!”

    “這個無可奉告,不過,可以告訴你,尾隨黑狐妖的有兩人,此二人輕功、武功均不弱於黑狐妖,也不弱於你曉風哥。”

    王慎越想知道這兩人是誰,趙曉風偏偏不說,這可把王慎急壞了,但又無可奈何。

    當黑狐妖掠身飛出無底魔洞時,趙曉風那敏銳的眼光確實已看到了洞外有兩條黑影,接著便見那兩條黑影在黑狐妖的身後緊迫不捨。

    這兩個人,趙曉風也看清楚了,一個是十五妹,另一個是名震江湖武林的一代宗師劍客,人稱老瘋丐的孟凡通師爺。

    趙曉風為什麼不對王慎直言呢?因為他不想讓雪梅、王慎知道十五妹還活在人世,這也是遵照十五妹的意思。

    此刻,趙曉風見王慎那發急的樣子,為了讓王慎放下心來,便向王慎道出了其中一人是老瘋丐孟師爺。

    但他怕雪梅因此而為她的姐姐擔憂,又對雪梅道:“師母請用不著擔心,此二人去追趕你的姐姐,絕不會傷了她的性命。”

    雪梅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便向丘榮走去,待走到丘榮的跟前,她出手點了丘榮的穴道。

    王慎、趙曉風見狀,皆不知是何原因?正想詢問,卻兒雪梅從衣袋裡掏出一個瓶子,打開瓶蓋,向丘榮的臉上撒了瓶內的藥粉。

    王慎不解地問道:“師母,你這是幹什麼?”

    雪梅道:“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研煉的復容粉,你師父馬上便會恢復他以前的容貌。”

    “真的?”王慎驚奇地問道。

    雪梅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聽到趙曉風在叫道:“師母真乃神通廣大,師父的面貌恢復原狀了,快來看!”

    王慎、雪梅馬上目光投向丘榮,只見丘榮那醜怪如鬼的臉面已不知在何時消失了,呈現在眼前的竟是那麼英俊、清秀惹人喜愛的一張臉。

    這一出人意外的變化,使得趙曉風、王慎好不高興。

    這時,雪梅已出手去解丘榮的穴道,由於她心裡過於激動,竟忽地流下淚來。

    在恢復容貌的過程中,丘榮雖穴道被點身子不能動彈,但卻能聽到別人的說話,已經從三人的談話中知道自己的醜面改變了。

    他想說些感謝的話,但萬語千言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是淚流滿面地直愣愣地望著雪梅。

    他二人相對無語,趙曉風與王慎也默默無言地站在一旁。

    “有人進洞!”突然有人發出一聲驚叫,打破了洞內的沉寂。

    王慎道:“這是豔蓮在喊叫!”接著他便向幽暗處喊道:“豔蓮快出來,叩見師母!”

    趙曉風一旁道:“不錯,有人進洞,待我去看看!”他一晃身便掠走了。

    豔蓮聽到王慎喊叫,從隱身處走了出來。她來到雪梅的跟前,喊了一聲“師母”,跪了下去。

    “孩子快起來!”雪梅趕快把豔蓮扶起。

    此刻,雪梅又掉下淚來,眾人皆知她憶及女兒真子之故,正在空氣有些沉悶之際,卻見趙曉風引著一人走進了洞來。

    “慎弟,餘老前輩到來,快來施禮!”趙曉風喊道。

    王慎早就聽母親言及眾豪俠中有一個名叫餘少卿的老前輩,聽到趙曉風的話,慌忙奔了過去跪下叩頭,道:“餘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徒孫王慎給您老叩頭問安。”

    餘少卿笑道:“起來吧!你是何家小子?”

    王慎站起身來,回答道:“您老沒見過孫兒,可知父親他老人家的名字,姓王名……”說至此,他把話止住了。

    餘少卿知道王慎是不好直接說出自己父親的名字,笑了笑,道:“好啦,不用說了,你是‘地煞星’王泰的兒子,名叫王慎。”

    王慎驚奇地問道:“您老怎知孫兒的名字?”

    “是你那四伯蔣奇說的。如今,你那父親正想見見你這個不孝的兒子呢!”

    “我不孝?”

    “你揹著母親偷跑出來闖事,來到這無底魔洞,差點把命也丟了,不是不孝嗎?”

    “餘老爺子說得對,但不知父親他老人家何時從西天竺回來的?”

    “慎弟,你聽我來說!”趙曉風在一旁道。接著,他便把地煞星王泰與自己在大漠沙海古林中相遇之事敘述了一遍。

    敘完這些事後,趙曉風叨唸著天龍山後來的情況,急切地問道:“餘老前輩,不知震北俠季老前輩與五叔搶到了‘夜遊神’蔣明沒有?

    震西俠童老前輩與四叔他們現在何處?”

    餘少卿道:“‘夜遊神’蔣明已擒住了,現已押去華山交與你父親發落。如今你五叔、震西俠皆已去天藏山護寶,可以說一切都很順利。”

    “但是,你的忽然失蹤,大家都很急,猜測你是去追趕黑狐妖去了,卻不知情況究是為何?你是如何來到這無底魔洞的?黑狐妖呢?”

    於是,趙曉風將自己與黑狐妖拼鬥中毒,丘榮出手相救,以及來到無底魔洞後所發生的事向餘少卿一一作了敘述。

    “餘老前輩來此為了何事?”趙曉風問道。

    “我來看一看弟子,想讓他出洞助我達摩劍盟一臂之力。”

    丘榮、雪梅見餘少卿來臨,早就要上前施禮,因見餘少卿正在與趙曉風、王慎說話,只好退至一旁。此時,他二人聞言,走至餘少卿身前跪下叩頭。

    丘榮道:“師父,弟子丘榮當年多虧您老相救,不然,早已不在人世了,黑狐妖剛才從此處脫身,不知她前往何處了?”

    餘少卿道:“丘榮,你們快起來,我們還有事商量。”

    丘榮、雪梅站起身來,雪梅退至一旁,丘榮向餘少卿問道:“師父有何吩咐,是不是去天藏山護寶的事?不知盜寶的是何處賊人?”

    餘少卿道:“何處賊人盜寶尚不清楚,但我們必須趕往天藏山護寶。”

    “走,到天藏山去!”王慎聞餘少卿之言,心急地喊道。

    丘榮也急地道:“師父,此事不能等待,我們立刻動身去天藏山吧,到了那裡便知曉是何處賊人了!”

    餘少卿道:“曉風,你看呢?”

    “餘老爺子,剛才孫兒想了一下,如今江湖武林之中的邪惡之徒,似乎給我們擺下了一個迷魂陣,他們採用了種種卑劣的手段,製造了一個又一個的事件,讓我們顧左不能顧右,顧前不能顧後,因此,我們必須通盤作一考慮,然後定出對策,不然,會讓這些詭計多端的惡徒牽著走,上了這些賊人的當。”

    王慎道:“曉風哥,你有何安排就快說吧!”

    趙曉風沉思了片刻,道:“餘老爺子,依孫兒之見,有三件事要分頭去進行。”

    “其一,如今九大名派的掌門在華山相聚,我父母被困在華山花峰上,吉凶不知,眼下必須派人儘快擒到那個冒我之名的惡徒,解開華山群雄的怨恨,救我父母下山。”

    “其二,豔蓮要去探明兩件大事,一是探明‘九曲黃河八卦陣’圖的去向,弄清圖紙在何人之手,二是把多爾袞親王的情況摸清楚,看看他下一步有些什麼舉動?”

    “其三,餘下的人皆遠去天藏山護寶,並讓震北俠、震西俠即去華山勸說各大名派的掌門。”

    餘少卿聽了趙曉風的這番話後,笑道:“曉風孫兒慮事周密,安排妥當,真不愧是盟主之子!曉風,你看讓何人去查找那個冒名的歹徒呢?”

    “我去,讓我與曉風哥一同去!”王慎搶著道。

    趙曉風道:“慎弟,你不能去!這個歹徒十分厲害,你去怕抵擋不了,我想讓師父、師母去擒他。”

    雪梅道:“曉風,看來你認識此人!”

    “不認識,我只聽十五妹……”曉風吐出“十五妹”三字,這才自知失言,趕忙把話止住。

    雪梅卻已聽到了“十五妹”三字,急問道:“十五妹說這歹徒是何人?”

    趙曉風知道已瞞不過雪梅,便道:“十五妹說冒名之人可能是她的大師姐寒蓮。”

    雪梅追問道:“曉風,既然十五妹告訴了你這樣重要的大事,你為何還要殺了她?”

    丘榮見雪梅追問,想為趙曉風解圍,便在一旁道:“雪梅,十五妹之事,曉風已跟我說清,眼下時間緊迫,讓我在路上跟你細細說吧!”

    “不!”雪梅喝了一聲,神情顯得冷峻,道:“我想知道女兒真子究是如何死的。”

    王慎見狀,擔心雪梅為了女兒會和趙曉風動起手來,在一旁勸說道:“師母,您老人家息怒……”

    “王慎!”雪梅打斷了王慎的話,道:“你不用擔心,我一枝梅不會為了女兒的事與你曉風哥為難,但我想知道女兒真子的真實情況。”

    趙曉風知道此時若不道出實情,雪梅絕不會罷休,同時,也覺得沒有必要再作隱瞞了。

    於是,他懇切地道:“師母,你只管放心與師父同去辦理要事,待擒住寒蓮送往華山,洗去不白之冤,解救了我的父母,這些事都辦完後,曉風一定同你老一起去大漠沙海,見您那心愛的女兒——真子。”

    雪梅聽到此言,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急著問道:“曉風……你……你說什麼?”

    “去大漠沙海看你女兒真子。”

    “你不會騙我吧?她還在人間?”

    “不錯,真子還在人間,曉風不會騙你。”

    “那王慎所說的話也是假的了?”

    丘榮道:“師妹,王慎剛才所言乃是騙那女妖精的,你就放心吧,十五妹與真子都活在人間。”

    雪梅道:“曉風,你丘師父所言是真?”

    趙曉風點頭道:“不錯。”

    雪梅欣喜地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曉風,我與你丘師父何時動身?”

    “當然越快越好,師母,若是你與師父擒住了寒蓮,萬萬不可殺她,要把她押到華山,讓群雄分出真假,明辨是非,以消除誤解。”

    “等這件大事辦完後,我們便到大漠沙海破‘九曲黃河八卦陣’,救出我那姑母與鄭寶弟,到那時,自然可以與你那女兒鐵真子相聚了。”

    雪梅聽到此言,心中更感興奮、真恨不得立刻擒住寒蓮押往華山解圍,然後前往大漠沙海與女兒相聚。

    她叫了一聲:“丘哥,我們即刻起程吧!”

    丘榮應了一聲,道:“走!”他走過去給鬼見愁施了一禮,便晃身向無底魔洞的洞外飛去。

    雪梅見丘榮飛走,也拔身而起,緊隨在丘榮身後飛馳。

    趙曉風看到丘榮、雪梅兩位老前輩已飛身出洞,便對豔蓮道:“豔蓮,你的責任重大,讓你一人前去盜取‘九曲黃河八卦陣’的圖紙,還需有個人照應才好,我看就讓王慎同你去作個幫手。”

    豔蓮有些害羞地回答道:“我與王慎同去最好,他機智膽大。”

    王慎接道:“就是遇事不甚冷靜,性情急躁。”

    趙曉風叮囑道:“慎弟,豔蓮此去見她父親,一是探明‘九曲黃河八卦陣’的圖紙下落,二是探明多爾袞親王對我在金陵打死‘九頭蛇’王俊、長白異叟有什麼反應?以及對此有何安排?”

    “事關重大,萬萬不可粗心大意,望你慎之又慎。”

    王慎沉思了一會後,道:“曉風哥,慎弟聽你安排,只是……”

    他欲言又止。

    趙曉風看出王慎有什麼心思,便道:“慎弟,你是不是想見見我那五叔?”

    王慎道:“曉風哥,慎弟當然想見一見父親,不過,派慎弟與豔蓮同去探圖,心裡也有些顧慮。”

    “這絕非不願聽你的安排,是因為慎弟遇事不夠冷靜,怕成事不足而敗事有餘。慎弟想,還是曉風哥去較為適宜。”

    趙曉風沉吟了片刻,道:“慎弟,我看這樣吧,我們都去天藏山,待剷除那夥盜寶的賊人後,再議何人隨豔蓮同去的事。這樣,你也可以見到我那五叔了。”

    王慎滿心歡喜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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