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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腥風血雨

    趙曉風盤腿而坐,不動聲色,他所發出的達摩神功雖無形、無色,難以覺察,但內中之玄秘卻令人難測。

    片刻之間,金頂瘋僧身上沸騰的熱氣外瀉,頂門閃耀出燦燦金光。

    趙曉風掌中所發之力道乃無形無色的氣體,但額頭上卻突然凸出一個肉包,從肉包上射出三道霞光,向兩丈開外的金頂瘋僧射去。

    金頂瘋僧突見趙曉風額頭上射出三道霞光,不由打了一個寒噤,暗自叫苦不迭:“完了,完了!沒想到趙曉風真的把達摩神功練到了絕頂,額頭上發出了三昧佛光。”

    金頂瘋僧知道這三昧佛光的厲害,認為難以抵擋,自己若再與趙曉風相對片刻,只怕要命喪斧劈石上。

    於是,他暗自在心中盤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只有一條生路,便是自己逃之天天,不能再顧及四位師弟了。”

    主意打定後,盤腿而坐的金頂瘋僧陡地拔身而起,騰在空中。

    “曉風侄兒,快出掌打死這禿驢!”王泰身上穴道未解,不能拔身追趕,只好吼叫。

    “五叔放心,他休想從侄兒手中逃脫!”趙曉風在回答時已拔身而起,掠向空中。

    金頂瘋僧見趙曉風掠向空中追趕自己,一抖手中的金剛杵,向趙曉風擊去。

    趙曉風見金頂瘋僧持杵擊向自己,一抖手,拔出達摩劍相迎。

    “錚”的一聲,劍、杵相碰。

    出乎眾雄意料的是,這一碰,那劍與杵竟沾在一起,分不開來,兩人持著沾纏在一起的兵器直瀉到斧劈石上站立。

    王泰罵道:“老禿驢!有種的別溜,為何騰向空中?”

    劉恨清也罵道:“老禿驢,你們的誓言不如放屁,屁還能臭人,你連臭人的本事都沒有,只知道溜!”

    “小子別高興太早,現在勝負未分……”

    金頂瘋僧聽到王泰、劉恨清叫罵,惱羞成怒,正想回嘴,忽感到手腕一陣麻木,身上一陣痠痛,全身軟弱無力,不禁大吃一驚。

    此時他乍地想到:趙曉風所發的功力會不會內含“卸形神功”之武學秘訣,要不,自己身上的力量怎會逐漸消失?

    想到這一點,金頂瘋僧更為震驚,趕忙放開手上的金剛杵,向斧劈石旁一棵古松樹上疾飛而去。

    “惡僧哪裡逃?”趙曉風大喝一聲,身子如脫弦之箭,向那株古松樹上射去。

    金頂瘋僧之輕功亦不弱,就在趙曉風身落古松枝頭時,他已翻身而下,躍到一塊崖邊凸出的石塊上,其身法之輕疾,令人歎為觀止。

    趙曉風在古松樹上怒喝一聲:“惡僧,你劫數已盡,今日休想逃脫!”

    在怒喝聲中,他已從古松樹上騰起,懸在了半空之中,正好罩在金頂瘋僧的頭頂,在金頂瘋僧所站的石塊約距離十丈之高處。

    金頂瘋僧以為趙曉風會飛身躍下古松追趕自己,沒想到趙曉風一招“游龍人海”身懸空中。

    他目睹此狀,心中想道:“小兒身懸半空,想直瀉而下嗎?若如此,佛爺有蓋世神功護頂,料你奈何不了佛爺,這是你自傲的結果,自找苦吃。”

    “佛爺趁你落下身來,突發一掌,看你能承受得了?即或喪不了你的性命,也可雪去佛爺的一些恥辱。”

    金頂瘋僧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誰知,他的這種盤算,卻正好中了趙曉風的心計。

    趙曉風身懸半空之中,周身之功力凝聚在右掌,陡地一招“烏龍翻江倒海”,掌心向下,往金頂瘋僧的頂門擊去。

    一聲巨響,猶如晴天炸雷,只見一道白光從趙曉風的掌心發出,射向了金頂瘋僧。

    只見金頂瘋僧的身軀早已被趙曉風的“霹雷閃電掌”擊得血肉飛濺,連他所站的那塊頑石也被擊得粉碎了。

    華山蓮花峰上,吹來了一陣腥風,灑下了一場血雨。

    中原各派武林高手與達摩劍盟之豪俠目睹南天竺惡僧被趙曉風擊斃,莫不拍手稱快,共認趙曉風之達摩神功乃天下第一。但混雜在群雄中的邪惡之徒皆膽戰心驚,惶恐萬狀。

    趙曉風身落斧劈石上,出手解開了王泰、黑狐妖、劉恨清、丘玉扇四人的穴道。

    劉恨清身上的穴道被解後,立刻抽劍向錫頂金頂刺去。

    “恨清弟住手!”趙曉風喝道。

    “曉風哥!”劉恨清叫道。

    趙曉風解釋道:“恨清弟別急,此事交與群雄處理為好。”

    劉恨清聞聞言後,又道:“這四個禿驢交與群雄懲處,那袁輝老兒就交與我吧,他殺了我爺爺……”

    劉恨清的話還未說了,王慎、豔蓮二人忽齊聲喊道:“袁輝老兒在何處?”喊聲中,兩條人影飛上了斧劈石。

    劉恨清道:“慎哥,那被點了穴道的老兒便是袁輝。”

    袁輝目睹斧劈石上腥風血雨的拼鬥,特別是看到趙曉風擊斃金頂瘋僧之怪狀,早已嚇得屁滾尿流。剛才見劉恨清指向自己,知道自己一命難保,更是嚇得魂魄出竅。

    此時見斧劈石上又飛來一位小俠,詢問“誰是袁輝”,他亦不解情由,但估計是凶多吉少。

    王慎見劉恨清告訴自己那個被點了穴道的老兒便是袁輝,他一言不發,閃身便向袁輝躍去。

    趙曉風以為王慎又要出手,喝叫道:“慎弟且慢動手!”

    “不動手怎能得到陣圖?”

    王慎回答了一聲,徑自躍到了袁輝的身旁,出手從袁輝的衣袋內取出了一卷蠟黃色的紙來,看了看,欣喜地道:“曉風哥,給,這便是魏良新、方士傑兄弟所擺的九曲黃河八卦陣的陣圖。”

    說著,他便將這一卷黃紙遞與了趙曉風。

    趙曉風接過圖紙,並未立即展開觀看,卻問道:“你怎知這捲圖紙在袁輝之手?”

    王慎道:“這老兒乃清軍之鷹犬,此來華山乃是奉了多爾袞之命,另有陰謀。此事乃豔蓮的父親範春傑親口對我們二人說的。”

    豔蓮一旁叫道:“曉風哥,此事一點不錯,是我父親說的,此圖原在他那裡藏著,卻被袁輝盜走了。”

    王慎向袁輝大聲喝道:“袁輝,你盜這張圖作甚?”

    袁輝不語。

    王慎見袁輝不語,惱恨非常,走過去扇了袁輝一個耳光,喝道:“老兒今日若不講實話,小爺便在這斧劈石上扒你的皮,抽你的筋,食你的肉,飲你的血,挖你的心,看一看你那狼心狗肺是個啥模樣,快說!”

    趙曉風道:“慎弟,他的啞穴被點住了,怎能回答你的話?”言罷,他出手解了袁輝的啞穴。

    袁輝啞穴被解,開口道:“既然你皆已知道,那我就回答你的所問……”

    他的這個“問”字才出口,突見一飛物從十五丈以外的一塊大岩石後射出。

    那飛物在空中幻成了漫天的白光,朝趙曉風、劉恨清、王慎、豔蓮、王泰、黑狐妖、丘玉扇,還有袁輝、四頂金剛射去;同時發出了漫天的聲響,甚是駭人。

    一聲狼嚎鬼叫,只見那塊大岩石凸起的地方已被擊去了一塊。

    趙曉風身手疾快,在掌擊岩石的同時,身子已從斧劈石上彈起,閃電般向那塊大岩石射去。

    王泰卻也了得,剛才他也發出掌風驅散籠罩在頭頂上的暗器,此刻緊隨在趙曉風之後,星飛電射般馳向那塊大岩石。

    “五叔,賊人已被擊斃。”趙曉風道。

    王泰見大岩石後一灘鮮血,卻不見賊人的屍體,感嘆道:“侄兒,你這隔山打牛、熟豆刻石的功夫,實令五叔望塵莫及。”

    言罷,他晃身返回斧劈石,站在高處大聲喊道:“暗處的毛賊,滿清的鷹犬,你們在背後偷襲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有種的就站出來,躍上斧劈石與我侄兒曉風碰上一掌!”

    喊了一陣,他見沒人應聲,又叫道:“怎麼?不敢出來與天下第一神功較量啦?”

    “五叔!”趙曉風從大岩石上掠回斧劈石,落身在王泰的身旁,喊道:“五叔別這麼說,侄兒已言過,絕不稱為天下第一神功,只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小卒。”

    “只有這樣,才不負父母對曉風的教養,海爺爺對曉風的期望,眾前輩對曉風的栽培厚愛。”

    “好樣的!”一聲喝叫,一條人影從群雄中閃出,晃身掠上了斧劈石。

    眾人向斧劈石上望去,見掠上斧劈石的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者。

    只聽那老者站在那裡言道:“諸位豪傑,此次華山相聚,乃我華山派所召集,本意是剷除達摩劍盟,向趙曉風問罪。”

    “如今,真相大白,趙曉風是蒙受了不白之冤,為此,我對趙曉風深表歉意。”

    “今日,我等皆在此目睹趙曉風之所作所為,趙曉風真乃‘義’字當先,他的俠義之心與蓋世神功消除了一場中原武林的浩劫。”

    “要不,我等自相殘殺,今日華山怕已成了腥風血雨之地,這就正中了魏良新、方氏兄弟之奸計,實現了多爾袞剷除中原武林之陰謀。”

    “老朽剛才經過一番思慮,趙曉風雖然年少,但其武德、武功皆在我等之上,足以令我等欽佩。”

    “因此,老朽建議,我等在華山相聚之各派掌門與武林人士,公認趙曉風為‘蓋世神功’、‘絕世輕功’、‘仁義君子’……”

    趙曉風趕忙打斷老者的話,道:“老前輩過獎,晚輩曉風實不敢當!”

    “不必推辭,我們贊同!”蓮花峰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呼聲,這呼聲與華山各峰共鳴,在山谷間迴盪,久久不息。

    在歡呼聲中,群雄與達摩劍盟眾豪俠告別,歸返本門。

    沒有多久的時間,華山蓮花峰的翠雲宮內,出現了公審的場面。

    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首坐,群俠分坐兩邊,堂階下,跪著銀、銅、鐵、錫四大金剛,袁輝、夜遊神蔣明,還有假冒趙曉風的寒蓮。

    趙青龍向兩邊掃了一眼,道:“南天竺四大金剛聽著,群雄皆已歸返本門,把爾等四人交我達摩劍盟發落,爾等有何想法,儘管言出。”

    “小兒曉風在斧劈石上若有不禮之處,爾等亦可言出,我自當管教,向眾位大師請罪。”

    銅頂金剛道:“盟主,我等師兄弟已有誓言在先,願隨大師兄同去,求盟主大發慈悲,讓令郎趙曉風用達摩神功成全了我等之誓願。”

    趙青龍道:“銅頂大師,若說誓言,爾等之大師兄竟拋下爾等徑自而去,便已自食其言,故爾等亦不必為此有所顧慮。”

    “青龍念爾等乃佛門弟子,在南天竺苦練武功多年,雖有爭奪天下第一神功之野心,出手亦心狠手辣,但畢竟與勾結外夷之民族敗類有所區別,與無惡不作的武林歹徒亦不相同,故心存憐憫之念。”

    “剛才,我已與眾豪俠議過,打算放了你們四位大師,讓你們回南天竺去面壁思過,希望你們今後好自為之。”

    言至此,趙青龍朝坐在右邊的趙曉風大聲道:“曉風,快解開四位大師的穴道,送他們下山!”

    銅頂大師聞趙青龍之言深深感動,道:“我等四人對大師兄之不義,皆感憤恨。”

    “今日,盟主能寬恕我等之過錯,從此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是,我師兄弟在此有一請求,不知盟主能否應下?”

    “是何請求?”

    “我四師兄弟願隨盟主去大漠沙海破魏良新、方氏兄弟的九曲黃河八卦陣,以表明我等改邪歸正之誠意,並報答盟主之恩。”

    “這……”趙青龍猶豫不決。

    銀頂金剛一旁道:“盟主,我等手沾武林俠土之血,萬死亦難贖其罪。三師弟之所言,實乃我等四人之心願,還望盟主應下這個懇求,讓我等有一贖罪之機會。”

    “大哥!”王泰叫道:“剛才計議時,我還不想放了他們四人,以為惡狼改不了本性。如今,我卻要為四位大師求情,求大哥應了他們的誠意。”

    老瘋丐孟凡通道:“青龍,泰侄所言極是,你就應下四位大師之請求吧,讓他們在破九曲黃河八卦陣時助我達摩劍盟一臂之力。”

    趙青龍聞五弟王泰與師叔孟凡通之言後,覺得所言極是,便應下了南天竺四位大師的這個請求。

    趙曉風見父親已應下南天竺四位大師之懇,出手襲出了四縷指風,解開了四人的穴道。

    穴道解開後,四位僧人又至趙青龍身前施禮謝恩,銀頂金剛道:“今蒙恩澤,理當為盟主效力,萬死不辭。”

    “現在,我四師兄弟準備立刻動身前往大漠沙海,趁魏良新、方氏兄弟尚不知我等之身份,進入陣內見機行事,不知盟主以為如何?”

    趙青龍道:“四位高僧要先行前往大漠沙海,青龍就答應你們。

    五弟、曉風,你二人代表我們送四位大師下山。”

    銀頂金剛道:“盟主不必客氣,我等就此告辭了。”言畢,他率三位師弟向眾豪俠施禮告辭,然後拔身而起,直馳大漠沙海。

    南天竺四僧走後,跪在堂階下的袁輝叫道:“盟主饒了老兒,老兒願獻破陣良策贖罪。”

    趙青龍冷峻地道:“袁輝,你作惡多端,令人髮指,如今又甘當清軍之鷹犬,實乃武林蛀蟲、民族敗類,也想獻策贖罪嗎?”

    袁輝道:“盟主,我袁輝敢對天發誓,若再為非作歹,五雷擊頂,不……”

    “住口!”王慎大喝了一聲,怒聲道:“袁輝,誰聽你一文不值的誓言?”

    “你此來華山,在群雄中撥弄是非,製造爭端,妄圖挑起一場中原武林自相殘殺的浩劫,從而為滿清滅明排除障礙,其罪絕不可饒恕。”

    “伯父,待侄兒宰了這個老王八日的,為江湖武林除了奸賊!”

    言罷,王慎撲了過去,揮掌要擊向袁輝……

    袁輝連連道:“老兒不敢,老兒不敢!”

    趙青龍道:“袁輝,你剛才說要獻破陣之策,立功贖罪,此言可出自你的真意?”

    袁輝道:“是的,老兒絕不敢有虛假之言。”

    “有何良策你且說來!”

    袁輝道:“這個九曲八卦陣,據老兒所知,乃是方林的師父根據《封神榜》上姜子牙困住碧霄、瓊霄二姐妹所擺下的九曲黃河八卦陣所設想出來,並繪製成圖的。”

    “這些情況你如何知道?”

    “老兒與江志海結下怨仇後,離開中原到了西域,想在那裡尋找異人習練武功絕技,正巧遇上了方林。”

    “我二人皆是謀害師兄而逃身異域,難兄難弟,氣味相投,故一見如故,結拜成異姓兄弟。因此,方林之事我都知道。”

    “方林自得到這張九曲黃河八卦陣圖後,幾十年來一直隱身於大漠沙海的古林中,他在古林中挖出了一個九曲黃河八卦陣的地道。”

    “絞盡腦汁研練出各種毒藥暗器,並設計了消息埋伏,把這座古林的地下經營成為一個危機四伏的迷宮。”

    “不但如此,他還在地面上利用原始林木暗設了不少毒藥暗器。”

    趙曉風一旁道:“袁輝,我去大漠沙海這座古林,為何未見到林中有暗器發射?”

    “那是機關沒有發動,若是你去古林被方林知道,一旦發動機關,古林中那些樹木的樹身、樹枝、樹根,皆可發出劇毒的暗器,且暗器甚多,防不勝防。”

    “我在古林中擊斃了侯青、法圓、馬林等人,皆魏良新之心腹,難道方林也不知道嗎?”

    “趙小俠,正因為你在與他們交手,那方林若發動機關不是也傷害了他們自己人嗎?”

    “我想,也許是此原因使得他沒有發動機關。再說,他也不願為了你一人而洩露了整個暗器埋伏之點。”

    “此外,我還要告訴你們,方林把林中的十棵樹身掏空,這十棵掏空的樹皆與洞穴相通,由此可以進出,一般不易為人發現。”

    “地煞星”王泰問道:“洞內有多深?其中有些什麼稀奇玩藝兒?”

    袁輝道:“洞內有九室,稱為九曲。所謂九曲,如圖上所繪,一室為一曲,一曲為一卦,九曲是八卦內套一宮。”

    “八卦內含六個四卦,縱橫三室相排列,室室相連,能人可出,彎彎曲曲,奧秘莫測……”

    “各室看起來皆相似,但室內所設之暗器卻大不相同。”

    王慎問道:“有何不同之處?”

    “八卦是由陰陽兩極組成。乾卦純陽,坤卦純陰,陰陽又分五行……”

    趙青龍打斷了袁輝的話,道:“這些我們皆知曉,我要問得是,你有何破陣之良策?”

    “這破陣的良策……”袁輝正要道出破陣的良策,突然從翠雲宮的窗上射入一道白光,向袁輝疾射而來。

    袁輝穴道被點,無閃躲之可能。

    翠雲宮內達摩劍盟眾豪俠卻也一時大意,未想到翠雲宮外藏有賊人,待見到一道白光射向袁輝,已不及出手援救。

    一聲慘叫,袁輝倒地身亡。

    五道白光陡地在翠雲宮內掠起,王泰、王慎、丘玉扇、劉恨清、趙曉風五人掠出了翠雲宮,黑狐妖寒梅、豔蓮、丘榮隨後也從翠雲宮內掠了出去。

    翠雲宮屋頂上三條人影晃動,是三個武林中人在拼鬥,瞬間,有一人已被點中了穴道。

    趙曉風見那出手點了賊人穴道的正是雪梅,另一人便是他日夜想念的情人鐵真子,他驚喜萬分。

    “曉風!”鐵真子也看到了趙曉風,情不自禁地奔了過來。

    “鐵真子!”當著眾人,趙曉風怕鐵真子過手激動,迎過去問道:“你們母女何時到了華山?”

    雪梅見王泰、姐姐、嶽師兄、玉扇、豔蓮皆在場,不欲多言,便道:“曉風,鐵真子帶來了一些大漠沙海方面的內情。這是偷發暗器之賊!”

    言罷,雪梅縱身一晃,眨眼間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華山蓮花峰上。

    “一枝梅!”蘇凡剛從翠雲宮中穿出,見到了雪梅的身形,判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驚叫一聲,頓時縱身追去。

    王慎聽蘇凡喊叫一聲“一枝梅”,想起在地無底魔洞曾說一枝梅在金陵相救蘇凡之事,也晃身緊隨在蘇凡之後飛去。

    “慎兒,慎兒——”

    丘榮見到雪梅,心中說不出有多麼喜悅,見雪梅忽地晃身不見,他多麼想出聲喊叫,可是,由於眾人在場,只好強壓住自己的感情,既不好意思去追趕,也不好意思喊叫。

    此時,他見王慎飛去追趕,便高聲叫道“慎兒——”並故意拖長叫聲,希望那遠走高飛的雪梅能聽到他的喊叫。

    “妹妹!”黑狐妖寒梅也喊叫一聲,她一縱身子,卻躍到了王慎的前面。

    趙曉風沒有喊叫,但他一縱身似流星閃電一般,早已掠在黑狐妖的前面,眨眼之間便追上了雪梅。

    他見雪梅仍不停步,便襲出了一縷神力,點住了雪梅的穴道。

    華山蓮花峰翠雲宮內多了兩人,她們是雪梅、鐵真子母女。

    被雪梅點了穴道的那個賊子,在趙曉風等人追趕雪梅時,他已自運內力震斷血脈而自斃。

    袁輝一死,對九曲黃河八卦陣已不能再進行追問了,便暫且擱下,話題轉到了雪梅、鐵真子身上來。

    趙青龍早已聽說一枝梅在金陵救蘇凡之事,見雪梅母女到來,心中十分高興。

    當雪梅母女走入翠雲宮內時,他竟離開首座來到雪梅面前躬身施了一禮,道:“一枝梅女俠,青龍聞侄兒蘇凡言,是你在金陵救他逃出了黃勝的毒手,我代蘇二弟、二妹給你一拜!”

    “盟主!”雪梅急攔住趙青龍,道:“這萬萬不可,萬萬使不得!此等小事不值得一提,再說亦江湖武林份內之事。但女尼卻有一事相求。”

    “你怎稱女尼?有什麼事直說好了。”趙青龍道。

    雪梅道:“女尼出家已有十六載之久,今日來華山,因護送女兒路上方便之故,沒有穿出家之服。”

    “女尼所求之事,便是把小女真兒託付於盟主,求盟主把她收留在身邊,像親生女兒一般看待她,女尼終身感恩不盡。”

    萬白鵝聞言,不等趙青龍回答,便搶著道:“大好不過,我只有曉風一個男孩,正需要一個女兒。”

    言罷,她走到鐵真子的身邊,叫道:“真子,女兒!”

    “不孝女兒真子給母親叩頭!”鐵真子跪下,給萬白鵝叩了三個響頭。

    寒梅、丘玉扇、丘榮見狀,皆知萬白鵝是誤解了,卻又不好說什麼。

    趙曉風當然明白雪梅之心意,但更不好站出來讓自己向母親言明情況。

    王泰卻在心裡想道:“這件事別人都不好出來說,看來只有我地煞星來幫這個忙了。”

    於是,他走到了趙青龍的身邊,道:“大哥,五弟有幾句隱情要講,不知在這地方能不能講?”

    趙青龍笑道:“五弟往日有話就說,怎麼今日問起能不能講了?不知五弟有何隱情要講?”

    “大哥,五弟往日自己管自己,從未代他人當過家作過主,如今卻替哥嫂當了家作過一次主,答應了人家一事,又還為丘榮兄當了月下佬,不知大哥怪不怪五弟?”

    “五弟,你我弟兄,只要你當家當得有理,哥嫂豈能怪你?”

    “既然大哥如此說,那五弟就直言了。”於是,他將趙曉風在長江北岸遇險,以及後來在天龍山又為丘榮所救等事敘述了一遍。

    趙青龍聽了王泰的敘述,對丘榮道:“丘兄,剛才我們大家相見,只是略談了些往事,並不知道丘兄救了曉風兩次性命,青龍在此向你深表感謝……”

    “大哥!”王泰打斷了趙青龍的話,搶著道:“為了向丘兄表示謝意,五弟答應了丘兄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讓丘兄把女兒丘玉扇嫁與曉風為妻。”

    趙青龍一怔道:“丘兄的女兒嫁與曉風?”

    “不錯,讓曉風娶了丘玉扇為妻,曉風便是丘兄的乘龍快婿了。

    丘兄與黑狐妖寒梅、一枝梅雪梅成婚……”

    趙青龍又是一怔:“丘兄與黑狐妖、一枝梅皆成婚?”

    王泰笑道:“不錯,是五弟當了月下佬,讓寒梅、雪梅姐妹皆嫁與丘兄為妻。”

    “那寒梅的女兒丘玉扇嫁與曉風為妻,雪梅的女兒真子怎麼辦?

    於是,五弟也從中作媒,讓真子也嫁與曉風為妻。”

    “我那不孝兒子王慎要娶豔蓮姑娘為妻,此事是蔣四哥作的主,當時我並不知道。今日豔蓮姑娘在此,我這當父親的很滿意。”

    “大哥大嫂,我把這些事全部都抖出來了,不知你們的意見如河?”

    王泰這一番話,使得翠雲宮內揚起了一遍笑聲。

    眾豪俠對王泰之所言皆表示贊同,但是,卻把丘榮、寒梅、雪梅、趙曉風、王慎、丘玉扇、鐵真子、豔蓮等人弄得滿臉通紅。

    趙青龍笑道:“五弟,既是你當家當得有理,為兄便應下了。”

    王泰見趙青龍已應下了此事,心裡分外高興,他再次高聲道:“大哥,現在還有侄兒蘇凡、蔣林、弟子劉恨清三個沒有找到媳婦,五弟打算在今後找三個合適的姑娘,給他們做媳婦,讓他們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使我達摩劍盟後繼有人,一代強似一代。”

    王泰這幾句話使得蘇凡、蔣林、劉恨清面紅耳赤,卻令眾豪俠大笑不止。

    笑聲中,劉恨清叫道:“師父,弟子不斬盡清兵,驅除韃虜,給史大將軍報了仇,絕不成家!”

    王泰聞言,道:“恨清,你志氣不小,這當然很好,可是這娶妻成家的事與你報仇有什麼關係?”

    “你要把清兵斬絕,我看事情不能這麼做,應該是把滿人中的奸邪之徒和那些殘害百姓的清兵清將斬盡殺絕,這才做得對。”

    “而且,依師父之見,漢人中奸惡之賊也應斬盡殺絕,像馬士英、阮大鋮、吳三桂這些人,難道不該殺嗎?”

    “總之,師父認為,不論是大明還是大清,不論是漢人還是滿人,只要是殺害忠良、魚肉百姓、橫行霸道,為非作惡,那就都該斬盡殺絕,咱們與他們是誓不兩立。”

    眾豪俠聽到王泰說出這番話來,暗暗驚異,認為對王泰真要刮目相看了。

    正在此時,翠雲宮內突揚起了撕裂人心的痛哭聲。眾人一看,原來是那個假冒趙曉風的寒蓮哭了起來。

    劉恨清聽到寒蓮的哭聲,心裡很不耐煩,厲聲喝道:“罪該萬死的賊女,你哭什麼?”

    誰知,寒蓮聽到劉恨清的叫喝,哭得更厲害了,竟放聲大哭起來。

    黑狐妖見狀;道:“盟主,賊女代素琴有幾句話想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青龍問道:“怎麼?你叫代素琴?”

    黑狐妖道:“是的,賊女原名代素琴。”

    趙青龍道:“有話你就直說吧!”

    黑狐妖道:“弟子寒蓮所做的一切,皆是賊女所逼,雖然,這是奉了方士傑之命,但賊女亦有無可推卸之責任。”

    “應該說,寒蓮是無辜的,是被我所害的一個少女。懇求盟主開恩饒了我的大弟子寒蓮,讓她改邪歸正,並讓她與豔蓮、玉扇去召集其他的師姐妹,把我今日之所言向她們說個明白,使得她們個個皆能改惡從善。”

    “若盟主能應下賊女這一懇求,賊女死亦瞑目了。”

    言罷,她猛力運氣一震,自斷心脈而亡。

    丘玉扇、豔蓮、寒蓮、一枝梅、丘榮、鐵真子六人同時發出了悽苦的叫聲,向黑狐妖撲去,跪在了她的屍體周圍。

    趙青龍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們皆起身吧!”說著,他又轉身對王泰道:“五弟,你與丘兄去把她的屍骨覓一佳地安葬。”

    兩人在蓮花峰的一堆亂石中,用土堆成了一墳,安葬了黑狐妖。

    丘榮出手指運力在墓旁的大石上刻下了“丘妻代素琴之墓”七個大字。

    丘榮、王泰返回翠雲宮時,趙青龍正坐在那裡向眾人大聲道:“代素琴半生不露姓名,作惡多端,論其罪實乃死有餘辜。”

    “但她迷途知返,改邪歸正,在華山為曉風洗清不白之冤,殊屬不易。”

    “特別是今日在她臨終前能作如此沉痛的懺悔,而其死又是為了要救一個為其所害之弟子,令人感到可敬可佩。”

    “青龍遵照代素琴之遺言,饒寒蓮不死,並收她為義女。寒蓮,你有何意見,只管直言。”

    眾豪俠聞趙青龍之言皆感意外,寒蓮更意想不到,她淚如雨下,跪在趙青龍的面前,泣聲道:“不孝女兒寒蓮拜見父親。”

    寒蓮在拜過趙青龍後,又至萬白鵝身前跪下,道:“不孝女兒拜見母親。”

    趙青龍道:“寒蓮,義父給你另取一名,姓趙名丹青,不知你意下如何?”

    “女兒丹青謝義父賜名。請義父傳令,女兒速去召集其他的姐妹。”

    趙青龍道:“你們姐妹還有哪幾個?”

    趙丹青道:“除了二師妹桃蓮、五師妹清蓮、六師妹紅蓮……”

    王慎見趙丹青把話頓住,知道她不好說,便接言道:“大師伯,她們十六師姐妹,有幾個已……”

    趙青龍打斷了王慎的話,道:“慎侄不必多語,你凡哥已把你們在無底魔洞時的一些事敘述過了。丹青,勸說師姐妹之事,讓胡老前輩與你一起去,待會你們便動身。”

    王泰道:“大侄女,你五叔、四叔皆無女兒,待到你找到那師姐妹,為五叔、四叔物色個義女吧!”

    趙丹青道:“五叔,我十四姐妹皆自幼失去父母,若不是達摩劍盟眾豪俠,怎能真相大白,恐怕終生皆不曉內中之情。因此,我們師姐妹皆是達摩劍盟眾豪俠之義女。”

    王泰欣喜地叫道:“好,這一回,我那蘇凡侄、蔣林侄、恨清徒兒,皆不愁找不到媳婦了!”

    王泰一時高興,信口開河,卻把蘇凡、蔣林、劉恨清、趙丹青羞得面紅耳赤。

    這時候,鐵真子卻撲到了趙曉風母親萬白鵝的懷裡哭泣起來……

    王泰見狀,道:“真子,你真正的父親乃是丘兄,那黃勝怎配做你的父親,所以你不必再為此傷心了。”

    “如今,大家皆是一家,蘇凡侄兒也不會對你有什麼怨恨。”

    “再說黃勝在無底魔洞已被趙曉風一掌擊斃,我那蘇二哥、二嫂、方老爺子的大仇也算報了,他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待去大漠沙海破了九曲黃河八卦陣,抓住魏良新、方氏兄弟,救出我那三嫂母子後,我們就齊去金陵把馬士英、阮大鋮兩個奸臣殺了,用這兩個奸賊的狗頭去祭奠蘇二哥、二嫂、方老爺子的亡靈。”

    趙青龍道:“五弟所言提醒了大哥,蘇凡侄兒,你與孔爺爺一道速去金陵,把你父母及方老前輩的遺骨安葬在牛首山上。”

    蠍毒掌孔聖應了一聲,對蘇凡道:“凡兒,你就帶路,我們馬上下山。”

    蘇凡聽說讓他回金陵安葬父母及方爺爺的遺骨,怎不心急如火?

    他應了一聲,便站出來給趙青龍等前輩躬身施禮,道:“諸位前輩保重!”

    然後,他來到一枝梅面前跪下三拜,道:“恩人,晚輩蘇凡去金陵安葬父親遺骨,向你老人家告辭了。”

    —枝梅道:“凡侄,你父母皆命喪黑衣派弟子手下,我亦黑衣派之弟子,也欠了你的債,以後再不要稱我恩人了。”

    王泰道:“她已是你曉風哥、王慎的師孃,又是你曉風哥的丈母孃,如今都是自家人了,你也不必把‘恩人’二字掛在口上,記在心裡便是了。”

    “你安葬了我那蘇二哥、二嫂和方老前輩後,就不必去大漠沙海了,我們多說半個月便可破了九曲黃河八卦陣,破陣後我們大家皆到金陵與你相見。”

    蘇凡聽了王泰之言後,應了一聲,便隨一代宗師孔聖爺爺離開了翠雲宮。

    兩人施輕功馳下華山,直奔金陵而去。

    蘇凡、孔聖走後,王泰向鐵真子問道:“鐵姑娘,你在大漠沙海可探到一些情況,魏良新、方氏兄弟有何新的情況?”

    鐵真子道:“侄女此來華山,有一情況要問五叔……”言到五叔二字,她的臉陡地變燙變紅了,害羞地垂下了頭。

    王泰見狀,道:“姑娘用不著害羞,快把你所知之情況說出來吧!”

    鐵真子抬起頭,道:“據五師兄言,方氏兄弟的九曲黃河八卦陣,內中之暗器機關並非按照原來的陣圖所設計,乃是另有設計。”

    趙曉風聞言,想起了桃蓮亦曾有此語,便道:“據桃蓮之言,洞內擺的雖是九曲黃河八卦陣,但內中卻另有陣勢。”

    鐵真子聽趙曉風提及桃蓮,心中不悅,道:“桃蓮怎會知道魏良新、方土傑兄弟擺的是九曲黃河八卦陣呢?在古林我就知她不是個好人,不知她現在何處?”

    丘玉扇怕趙曉風實言相告,急忙道:“桃蓮是哄騙了曉風,她已被曉風用達摩劍刺死在古林。”

    鐵真子見趙曉風點了點頭,承認桃蓮已被刺死在古林,便對此事不再懷疑,但卻問道:“曉風,那桃蓮還與你說了什麼?”

    趙曉風把桃蓮在古林中所說的洞穴奧秘,一一敘述了一遍。

    鐵真子聽完趙曉風的敘述後,皺起眉頭道:“桃蓮所述的與五師兄所探符合,看來不假。”

    丘玉扇道:“真妹,桃蓮之言是真是假,如今難以斷定,你五師兄所探也可能被假象迷惑,亦須證實。”

    “依我之見,如今黑衣派改邪歸正之事尚不為魏良新、方氏兄弟所知,不如讓我去大漠沙海中人那龍潭虎穴中探個虛實。”

    “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泰叫道。

    他轉過身來又對趙青龍道:“大哥,玉扇所言極是,讓她先去探個虛實,五弟在她身後保護,如何?”

    趙青龍道:“五弟,你去暗中保護,難道魏良新認不得你嗎?萬一發現怎麼辦?”

    王泰怔了一怔,道:“我化裝一下,來個改頭換面,他便認不出來了。”

    劉恨清道:“師父,這怕是不行,即使你可以改頭換面不易讓人認出,但師父的身段難以改變,不如讓弟子隨玉扇姐姐前往大漠,入洞探個明白。”

    王慎沉思了一會,向趙青龍道:“大伯父,據豔蓮說,她父親範春傑與方林之交誼深厚,故方林將九曲黃河八卦陣的陣圖交與豔蓮的父親保存。但袁輝又奉了方林之命將這張圖盜走,卻不悉是何原因。”

    “若依小侄之猜測,方林在古林地下襬的仍是九曲黃河八卦陣,不然,為何方林又要袁輝去盜取這張陣圖?”

    趙曉風道:“魏良新、方氏兄弟皆老奸巨猾之徒,說不定他們安排袁輝盜圖其中亦有詐,目前尚難以知悉其真實意圖。”

    “父親,孩兒願再去大漠沙海探個水落石出。”

    “如今,北天竺二僧已打入洞內,料那兩位大師已將九曲黃河八卦陣弄明白了,孩兒人洞後只要能找到兩位大師,何愁救不出姑母與鄭寶小弟。”

    老瘋丐孟凡通聞言,有所憂慮地道:“曉風,你在金陵大鬧聚英樓名震天下,又在大漠沙海古林中與仇人交手拼鬥,魏良新怎會認不出你來?”

    “再說,這次你又一掌定了華山,被群雄稱之為蓋世神功,魏良新、方氏兄弟又豈能不注意你的行蹤?”

    “那方氏兄弟既然陰毒奸詐,定會派人前來華山,混人群雄之中,說不定此時已有人歸返大漠向方氏兄弟言說斧劈石之戰了。”

    “因此,曉風若去,只怕樹大招風,易為魏良新及方氏兄弟發覺。

    其實,那南天竺四大金剛執意要去,爺爺雖未阻攔,卻已料到他們去時容易,要想再出虎穴怕是困難。”

    丘榮接道:“孟老前輩所言極是,那方士傑是我師叔,此人詭計多端,而且疑心特重,黑狐妖與她的弟子改邪歸正之事,即使方士傑尚未得到訊息,也不會輕易相信他人。”

    “丘某認為,若想人洞破陣,必須合計出一個萬全之策,要不,只怕凶多吉少。可嘆素琴自斃身亡,若是她活著,事情便好辦得多了。”

    “她深得方士傑之信任,又深知洞內的實情,定可獻出破陣之良策。”

    趙丹青聞丘榮之言,突然向趙青龍叫道:“義父,女兒丹青倒是有了一個主意?”

    趙青龍問道:“是何主意?”

    趙丹青道:“正如丘師叔所言,那方士傑老兒確是多疑。師父之改邪歸正,怕是難遮住他的耳目,但師父之自斃自亡,方士傑老兒定未知曉。依女兒之見……”言至此,她忽把話止住。

    “為何不往下說了?”

    “只怕說出來義父不會贊成。”

    “不要怕義父贊不贊成,你只管把話說出來。”

    趙丹青道:“義女想用師父之首級去騙取方士傑之信任。此事雖然對師父太殘酷了,但相信師父若有知,亦會贊成,因為有利於破這九曲黃河八卦陣。”

    “這……”趙青龍沒有下語,但心中卻在想道:“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名震天下第一劍、第一棍、絕世飛刀,豈能做出此等不仁不義之事?此事若傳揚出去,武林中人怎不恥笑我達摩劍盟之小人行徑?”

    但他卻未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怕趙丹青接受不了。

    王泰聞言後,卻在一旁道:“此事萬萬不可!想我達摩劍盟屹立江湖,向來做事光明磊落,有時雖也施展計策,但卻不幹此種不光彩的事兒。”

    “用一個首級去騙取仇人之信任,此事若讓江湖武林人知曉,豈不恥笑我達摩劍盟之豪俠?”

    “大哥,你還是讓五弟單身去闖那龍潭虎穴吧!”

    “不!”趙青龍喝道:“五弟不必多言,此事我已考慮好了,馬上我們大家齊去大漠沙海,到那裡後覓一處安身,再讓曉風一人前去獨闖虎穴。”

    “憑曉風的輕功、內力以及應變之能,是可以人洞探明實情的。”

    王泰叫道:“大哥,到了大漠沙海,你派我與曉風侄兒同去龍潭虎穴吧!這份功勞,五弟是要爭的。”

    王慎、蔣林、劉恨清三小弟兄一起跪下,爭著道:“願隨曉風哥同入虎穴。”

    王泰見狀,怒聲喝道:“你們一個也別想跟隨曉風入洞,讓你們跟隨曉風反而要礙手礙腳,只有我才可保曉風安然無事!”

    翠雲宮內眾豪俠聽見王泰之語,心中皆感好笑,但對王泰愛護趙曉風之情又感到可愛可敬。

    趙青龍道:“五弟,你們幾個皆不能相隨。”

    “大哥,讓曉風一人去,五弟總不放心。”他見趙青龍沉默不語,又道:“若大哥不讓五弟去,另找兩人怎樣?”

    “找誰?”

    “找……”王泰向王扇與鐵真子遞了一個眼色,自己卻未把話說出來。

    丘玉扇、鐵真子又何嘗不願相隨曉風入洞探明情況,只是在眾豪傑面前不敢多語,此時見王泰遞來的眼色,立刻明白了意思。

    姐妹兩個一起向前在趙青龍面前跪下,道:“晚輩皆願隨曉風同入虎穴,探明洞內之實情。”

    趙青龍道:“玉扇、真子起來,我們一會便動身去大漠沙海,探洞的事到了那裡再說吧!”

    待丘玉扇、鐵真子站起身來後,趙青龍又問道:“真子,眾豪俠到了大漠沙海後,在何處安身為好?”

    鐵真子道:“到黑城去,那裡距古林不遠,可保證飲食之供應,特別是有充足的水源。”

    “在沙漠中首要一點就是有水飲,不然,皆要渴死。”

    “黑城那地方小女十分熟悉,加之眾師兄也皆在那裡,定可保眾豪俠無事。”

    “好,既然那裡糧食與水皆可解決,距古林又不遠,我們就先到黑城落腳吧,到了那裡再議破陣之策。”

    眾豪俠皆贊同趙青龍之意見。

    蔣明一直跪在堂階下,聽著眾豪俠之語,心中愧疚萬分,但卻不敢言語,只等待著趙青龍盟主對自己的發落。

    趙青龍將大事安排好後,目光射到了蔣明身上,道:“蔣二弟,你在家鄉行俠仗義,滅奸邪、拯黎民,救濟窮苦百姓,被家鄉父老稱為‘小善人君子’,我等結拜弟兄知道這些情況皆十分高興,沒想到此次你卻幹出這樣的事來。”

    蔣明心情沉痛地道:“大哥,小弟罪該萬死,二十年前,是你把我弟兄從邪道上拉上了正道,我原想在家鄉修身行善,不負大哥之教誨,沒想到如今……”

    言至此,他泣不成聲,淚珠兒撲簌簌掉了下來。

    趙青龍道:“二弟不必多言了,實話說,這些珍珠奇寶並未藏了藏孤洞內。二十年前,我等劫持了魏忠賢那五車珍珠奇寶時,便已想到今日之事,故意說藏於藏孤洞。”

    “至於究竟藏於何處,如今尚不是言明此事的時候,以後自有交待。現在你下山去吧,回到家鄉後,能像以前那樣行俠仗義,大哥便放心了。”

    蔣明站起身來,道:“小弟一定照大哥的話去做。”

    王泰一旁道:“明哥,虧你這輩子能碰到這麼個好大哥,要不,哪還能保住你的一條命?若是讓我來處理你的問題,只怕要把你的頭割掉。”

    蔣明認真地道:“是,五弟所言極是!”

    “二哥,你想想,我達摩劍盟眾豪俠有誰像你這樣貪生怕死?”

    王泰正訓斥著蔣明,卻聽到趙青龍喊道:“五弟,你這次去西天竺學藝,一去十幾年,武力倍增,也長了不少見識,可就是有一條沒有長進。”

    王泰聞言,怔了怔,道:“是不是好打愛斗的性格沒有改?”

    趙青龍道:“好打愛鬥要看情況,有時是壞事,但有時也是好事。

    行俠仗義,怎能不好打愛鬥?”

    王泰猜不到大哥趙青龍的意思,抓了抓頭,道:“那是什麼呢?”

    劉恨清道:“師父,大師伯是說您老人家張口愛罵人?”

    王泰恍然醒悟,道:“知道啦,以後少罵幾句就是,不過,我一碰到惡人,遇到看不慣之事,若不罵幾句,這嘴巴便癢癢得受不了。”

    眾人一陣大笑。

    王泰悄悄看了師父西天竺金剛小如來佛一眼,道:“我這毛病,師父他老人家也經常向我提出。”西天竺金剛小如來佛道:“小子切記不要多嘴貪言,你現在已收了弟子,若是再不改了這個惡習,怎能傳教好徒兒?”

    王泰恭恭敬敬地道:“您老的話,弟子記住,以後堅決改掉罵人的惡習。”

    翠雲宮內,眾豪俠又發出了一陣笑聲。

    恰在此時,有三條人影揀上了蓮花峰,向翠雲宮飛馳而去。

    “爾是何人?”翠雲宮的門旁有人問了一聲。

    “是我。”鄭青回答道。

    “原來是你!”

    “金頭夜貓”馮七因看華山蓮花峰的夜色,一個人溜出了翠雲宮,走了一圈感到有些寒意,正要走回宮內,忽聽到了背後的風聲,便閃身在翠雲宮門旁問一聲,沒想到來人是“金頭鰲”鄭青。

    馮七與鄭青的說話聲已傳人了翠雲宮內,眾豪俠皆湧至門前,見來者是鄭青、蘇漣漪、蘇曉陽三人。

    頓時,翠雲宮內熱鬧非常。

    趙曉風給蘇漣漪行了母子之禮,又摟著十七歲的小弟蘇曉陽說長說短。

    蘇漣漪向萬白鵝施了禮,與萬白鵝也談起心來。

    王泰與三哥鄭青最為投機,兩人見面親熱非凡。

    王泰激動得流出了熱淚,這淚水內含著兄弟久別相逢的喜悅,也含著對他蘇二哥、鄭三哥全家遭劫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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