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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羣魔同授首

    司馬綸經毒郎中提起師門舊恨,雖知是毒郎中故意挑撥,但也不禁被地説中了心事,回頭看去。

    原來這一陣工夫,天殺星翁得奎、壽星壽比南、天機星陸機等三人連遇險把,被頎長蒙面人(石東華)一支長劍逼得團團亂轉。

    中等身材蒙面人一柄長劍矯若神龍、雷公雷成章。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琥三人本來不是他的對手,等到萬少泉揮劍加入,他劍勢和中等身材蒙面人,原是一個路子,(中等身材蒙面人即是萬鎮河)兩人劍勢開閥,可以互相配合,自然更加把三人逼落了下風。

    接着矮胖蒙面人(覺慧上人)撲到,他劈出來的記記都是少林內家重手法“金剛掌”,掌勢如巨浪拍岸,巨斧開山,第一掌出手,就把他鼠隗七一人震飛出去。

    門神沙老三、山魈竹老四以掌功擅長,但他們旁門來技,在江湖上固可稱雄一時,一旦遇上了覺慧上人連續劈出的佛門金剛掌,就小巫遇見了大巫,不堪一擊。

    他鼠隗七隻是以輕功見長,遇上這等勢如雷霆的掌勢,他的武功就一點不管用了,只是仗着輕功東閃西躲,根本沒有一記還得上手。

    司馬綸眼看着九人已呈不支之象,他自然不好再出手了,但就在這一瞬間,突覺一陣頭暈,眼前人影忽然模糊,天旋地轉起來,心中明白,自己是受了毒郎中之愚,身中之毒,根本未解,人已砰然跌坐下去。

    毒郎中微微一笑,揮手道:“把他們全都拿下了。”

    他左手一揮,通臂猿侯椿年、琵琶手鄢茂元、申一絕、慕容新四人率同八名黑衣獨臂大漢一齊衝了上去。

    那以天機星為首的九個十二煞神早已呈現敗象,再加上這些人加入戰團,自然很快就手到擒來。

    通臂猿侯椿年左手一探,就抓住了壽比南後心,往地上一摔,他身後兩個黑衣漢子立即一把撒在地上,迅快把一粒藥丸塞在口中。

    他們雖然只剩下一條左手,動作異常敏捷,尤其塞入藥丸之際,身子微側,遮住了眾人視線,沒有人會想到獨臂幫的手下幫勇,會在此時給擒住的人眼下毒藥。

    琵琶手鄢茂元也在此時擒下了雷公雷成章、申一絕、慕容新二人也一連擒住了地鼠隗七、開路神竇鋒。

    四個煞神一被拿下,其餘五人情形支絀,天殺星翁得奎一支鐵筆被頎長蒙面人一劍震飛,琵琶手鄢茂元和申一絕雙雙撲上,鄢茂元一記“琵琶手”擊中右肩,申一絕五指箕張一把抓住了他左手,很快把他制住。

    天機星睹狀大驚,要待救援!

    通臂猿侯椿年左臂輕舒,一把抓住他後領,右足膝蓋猛地撞在他腰上,也擒了過去。矮胖蒙面人呼籲劈出兩掌,門神沙老三趕快往右躲避。

    申一絕陰笑一聲道:“這是你湊上來的了。”

    鬼爪如風,一下點了他左肋穴道,有足輕輕一勾,門神一個高大身軀,登時砰然倒了下去,被兩個獨臂幫幫勇伸手按住。

    接着山魈竹老四也被萬少泉劍尖點上咽喉,慕容新趁機一指制住了穴道。

    剩下一個喪門神歐陽琥,有如喪家之犬,揮舞喪門劍,要想突圍衝出,被中等身材蒙面人飛起一腳踢中有腕,闊劍“當”一聲,跌落地上。

    琵琶手鄢茂元一躍而上,左臂伸出,一下夾住他頭頸,兩個幫勇迅忙外上,把他制住。

    不過盞茶工夫,九個煞神悉被拿下。

    萬少泉長劍橫購,朝毒郎中走去,道:“現在十二煞神業已全被你手下制住了,你既是一幫之主,就該言而有信,交出解藥來了。”

    “萬少在主説得極是。”毒郎中陰沉一笑道:“不過萬少莊主總該知道在下率眾進入古墓來的目的吧?”

    萬少泉道:“你有何目的,與我並無關係。”

    “話不是這樣説。”

    毒郎中徐徐説道:“敝幫崛起江湖,為時尚淺,不但與各大門派無法抗衡,就是和她們青衣幫也是眾寡不敵,自然很難在江湖,開幫立派,第一個就需要金錢,就是開門七件事,莫非銀錢不可,在下領他們進入古墓,不想獨吞,至少也要分個幾成。

    目前,喏,喏,少莊主請看,這裏除了九華、少林。武當、茅山、和少莊主的黃山各派高人之外,另外還有全師進入古墓的青衣幫這許多高手在場,敝幫論武功、人數、都不足和諸位為敵,在下當日把令尊、石大先生、覺慧大師、冷道長、沈老英雄五位請來,在下並無絲毫不敬之處,只是想仰仗五位虎威,助我一臂。現在是否可請萬少莊主再稍待片刻,且等出了古墓,在下定奉上解藥,把今尊等五位交與諸位,咱們各走各的,總可以吧?”

    他説的雖然強詞奪理,卻也有他的理由。

    在古墓中若是交出解藥,讓石大先生、萬鎮河、覺慧上人等五人清醒過來,他獨臂幫這點人手,當真一個也莫想活着出去了。

    萬少泉怒聲道:“這麼説,閣下是不肯放人,不肯交出解藥了?”

    毒郎中苦笑道:“在下交出解藥,放了這五位,敝幫的人莫説入寶山空手而回,只怕沒有人能活着走出古墓,這一點萬少在主也一定想得到,在下説過出了古墓放人決不食言。”

    萬少泉道:“你説的話,有誰能信?”

    毒郎中陰沉一笑道:“萬少莊主不信也只好信我一回了。”

    萬少泉怒聲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毒郎中陰哼道:“在這古墓之中,萬少在主不答應,那也由不得你了。”

    萬少泉右手一抬,長劍朝指,道:“你我相去不過三尺,你再説一個不字,我先要你飲劍而亡。”

    毒郎中右手一抬,大笑道:“你倒試試看。”

    萬少泉怒極,喝了聲:“好!”

    嘶的一聲,長劍朝前刺出。

    他劍才刺到一半,只見中等身材蒙面人從旁閃出,“當”的一聲架開了他的劍勢,還把他一支長劍震得直盪開去。

    萬少泉眼看爹忽然出手,心頭一驚,急忙後退了一步。

    “阿彌陀佛。”

    大通禪師眼見師叔被迷住了心神,投鼠忌器,只得口喧佛號,走上一步,合十道:“萬少施主,閻施主説的是實情,咱們原是救人來的,既然閻施主答應出了古墓,交藥救人,急也不在一時,咱們就等他出了古墓放人吧。”

    毒郎中陰森一笑道:“大師説得極是,敝幫既要在江湖立足,自然不敢開罪各大門派,再説萬少莊主認為在下説的不足信,那更簡單,待會出了古墓,在下若再不放人,憑在下這些人,能是大師諸位的對手麼?”

    茅山葛清玄道:“但願你言而有信。”

    毒郎中苦笑道:“在下若是言而無信,今後還能在江湖立足麼?”

    況公權道:“好,咱們就相信你一次。”

    ***

    尹劍青衝進石門,腳下不由自主打了一個踉蹌!艾青青回過身來關切的問道:“大哥,要不要我扶着你走?”

    尹劍育道:“不用,我自己會走的。”

    艾青青道:“那就快些走吧,裏面還有一個人等着你呢!”

    尹劍青道:“是什麼人?”

    艾青青道:“自然也是你的妹子了。”

    尹劍育道:“你説是金步嬌!”

    艾青青道:“你心裏本來就只有金步嬌一個妹子了。”

    她這話説得自然有點酸溜溜!

    尹劍青答道:“我不是為了你會到古墓裏來麼?金步嬌是怕你不肯相信,替我來做證人的。”

    艾青青道:“她不是心裏只有你這個大哥,肯冒生命危險來跟你作證麼?”

    説話之時,已經走了七八大遠近,艾青青腳下一停,轉身朝右首石壁輕按了兩下,再伸手一推,石壁間立時被推啓了一道門户。

    只見一個人影疾快的撲了上來,口中叫道:“大哥!”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金步嬌了!

    艾青青比她還快,抬手一格,攔住了金步橋撲來的身於,撇撇嘴道:“大哥已經來了,你還急什麼呢?”

    金步嬌被攔得一怔,望着她隊隨:“艾妹妹,你生氣了?”

    艾青青推上了石門,裂嘴一笑道:“姐姐這可是冤枉妹子了,他……大哥身上中了毒郎中的毒,你碰上他,也想中毒是不是?”

    “你怎麼不早説?”金步嬌笑道:“我還當妹子吃醋了呢?”

    她説到這裏,忽然驚訝道:“妹子,你説什麼?大哥中了毒?他中的是什麼毒呢?”

    “好像是‘沾衣毒’。”艾青青一面朝尹劍青道:“大哥你還記得不,這間石室,就是你住了五個月才出去的那一間呀!”

    尹劍青點頭道:“難怪我進來時,看來依稀相識,有些眼熟。”

    艾青青道:“好了,現在就罰你依然在這裏坐關吧卜’她從身上取出一本冊子,翻了開來,伸手一指道:“你依照書上説的練法,才能把劇毒逼出來。”

    一面拉着金步嬌的手,説道:“金姊姊,我們出去了。”

    金步嬌道:“我們不要給他護持?”

    艾青青道:“不用,這道石門我從裏面鎖上了,外面是推不開的。”

    兩人手拉手退了出去。

    尹劍青眼看金步嬌已經和艾青青在一起,可見她一路進來,並沒有遇上危險,總算放下一件心事。

    低頭看去,艾青青交給自己的依然是她娘留給她的那冊手抄武功本子,她剛才手指之處,正是“療毒篇”。

    篇中述説如何運功療毒之法,底下有詳盡的細字註解對如何運氣逼毒,如何引出體外,簡單明瞭,可以一學即會。

    尹劍青就依照書上所説的方法,在地上盤膝坐下,依法運起功來。

    他練成“秘宗玄功”在內功修為上,已臻上乘境界,但你不懂法門,功力再高也無法把劇毒驅出體外。

    如今既懂得了運氣療毒之法,依法施為,果然把正在逐漸蔓延臂部的毒氣逼聚一處,然後逐漸從肩頭逼入手臂,再由手腕而掌,逐漸逼出幾點毒血,體內劇毒,不過盞茶工夫,便已清除。

    試着運氣檢查,身中之毒果已完全消失,心中不禁大喜,暗想:“這本練功冊子果然奇妙的很。”

    他站起身,跨出石門。(五個月前他就是從這道石門跌進來的,那時石門已經閣上,無法開,他是練了“縮骨功”才從壁間一個小洞中鑽出去的,如今這道石門已經打開了)穿行了兩間石室,依然不見金步嬌和艾青青的影子,一直找到廚房,才見二女正在忙着做飯。

    看到尹劍青進來,艾青青奇道:“大哥,你已經把毒氣逼出了?”

    尹劍青把那冊手抄本子還給了她,説道:“這冊書上記載的武功,真是奇妙之至,它已經兩次救了我了。”

    艾青青嫣然一笑道:“我這次回來才知道,我練的是龍城派的武功,這冊手抄本,自然也就是龍城派的武學了。”

    “龍城派!”尹劍青聽了心中一動,忖道:“紫煞星司馬綸不就是龍城派的門下麼?”

    一面問道:“你如何發現的呢?”

    艾青青忽然忸怩的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金步嬌輕笑道:“大哥,我告訴你。”

    艾青青急道:“不要,你不要告訴他。”

    金步橋柔聲道:“好妹妹,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大哥心裏只有你一個人,別人都不重要!不然他不會不顧一切的要來找你,你也應該讓他驚喜一下才行。”

    艾青青道:“我才不稀罕他驚喜呢!”

    尹劍青道:“好妹子,你可以讓我驚喜的,為什麼不讓我驚喜一下呢?”

    金步嬌抿抿嘴笑道:“人家不肯説,你偏要問,我告訴你,你偏又沒問我。”

    尹劍青道:“好,那我就請你説吧!”

    金步嬌目光溜了艾青青一眼,嗤的笑道:“事情是這樣、青妹回到這裏,心裏又氣又傷心,你明明嫌她生的醜陋才和人家副幫主(何柔柔)好的……”

    尹劍青忙道:“那只是……”

    “你不用急,聽我説下去呢!”金步嬌道:“現在青妹自然知道了,但那時她只是自怨自艾跪在伯母的牀前,只是傷心痛哭……”

    艾青青道:“我才沒有痛哭呢?”

    “痛哭也沒有關係呀,難道還怕尹大哥笑你不成?”

    金步嬌續道:“後來她哭得昏過去了,等到醒來,一手按着地面,撐身坐起,居然發現牀前有一塊尺許見方的石板,有些活動,揭起石板,裏面是一個抽屜大的洞穴,放着一冊厚厚的書……”

    尹劍青道:“又有一冊書麼?”

    金步嬌道:“那是艾伯母手寫的自身經歷,下面是這座石窖的門户走法。”

    尹劍青笑道:“難怪青青能夠啓閉石客中的門户了。”

    金步嬌道:“最後青妹發現了伯母留給她的一封信……”

    尹劍青問道:“信上怎麼説呢?”

    金步嬌唁的笑道:“你猜猜看?”

    尹劍青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艾伯母信上寫些什麼?我怎猜得到呢?”

    金步嬌道:“艾伯母在信上説:你一定怨恨生得醜陋,被人瞧不起,才到娘牀前來哭訴的,娘早已給你準備了一包藥草,用水煎好,趁熱用面巾覆在臉上,冷了再換,如此不停用藥草覆臉必有奇效。”

    尹劍青沒有説話,只是靜靜的聽着她説話。

    金步嬌接着續道:“青妹依照伯母信上的話,把一包藥草用水煎了覆在面上,等面巾涼了,再敷,約敷了頓飯光景……”

    她拖長語氣,忽然回頭問道:“大哥,你猜怎麼了呢?”

    尹劍青忍不住望望青青,説道:“你又要我猜了,我怎麼精得出來呢?”

    金步嬌神秘一笑道:“你不猜,我就不説了,還是讓青妹自己給你看吧!”

    艾青青扭動腰肢,説道:“我不要。”

    “那怎麼成?”金步嬌道:“你不給大哥看,豈不辜負了伯母的一片苦心麼?”

    艾青青羞澀的別過頭去,還在説着:“我不要。”

    金步嬌格的笑道:“大哥,你看了定會大吃一驚,眼花繚亂。”

    説着舉步走了過去,輕笑道:“好妹子,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來,金姐姐幫你……”

    她用身子遮着尹劍青的視線,舉起雙手,好像在替艾青青的臉上脱什麼似的,艾青青只是低着頭,沒有掙扎,任由金步嬌幫她動手。

    現在似乎已經做好了,只聽金步嬌哈的笑道:“大哥,你看青妹她……”

    雙手扳着艾青青雙肩,把她揹着的身子轉了過去。

    尹劍青目光一亮,不禁看得呆了。

    原來這一瞬間,艾青青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人當然沒有換,只是面貌全變換了,本來她生成滿臉疙瘩,蒜皮厚唇,可説奇醜無比,這回不過轉瞬之間,變得冰肌欺雪,玉骨凌霜,一張宜喜宜嗔的臉上,嬌嫩如花,黛盾如新月初描,杏眼似秋水橫渡,鼻如玉管,唇點櫻紅,含羞脈脈的站在那裏,美得淡雅絕俗,絲毫不帶人間煙火,簡直是凌波洛神,差可比擬。

    尹劍青幾乎看直了眼!

    不,看得眼花繚亂!不覺大笑道:“金姑娘,在下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當真是巧奪天工,真有你的!”

    金步嬌格格嬌笑道:“大哥,你弄錯了,這才是青殊的廬山真面目,你看……”

    她揚起手中一張蒜鼻厚嘴的醜陋面具,還待再説!

    艾青青已經伸手搶了過去,説道:“人家不信,姐姐就不用説了。”

    雙手繃着面具,往臉上覆去,轉眼之間,美姑娘又變成醜姑娘了!

    尹劍青這才知道艾青青生得奇醜無比的一張醜臉,只是戴了一張面具而已,一時不覺心頭大喜,急忙迎了上去,臉上訕訕的道:“青青,我若是嫌你醜,怎麼會和你結為兄妹,你這不是多心了麼?”

    艾青青這才回嗔作喜,説道:“誰多心了?”

    金步嬌唁的笑道:“不是我誤打誤撞,到了外邊,找不到出路,到處敲着石壁,把青妹引出來,又費了我好一番口舌,青殊才不會理你呢!”

    “多謝妹子。”

    尹劍青道:“好了,外面來了很多人,那毒郎中鬧老九又善於用毒,這時不知如何一個局面了,我師傅等人都被他用毒迷失了神志,咱們快出去才好。”

    金步嬌問道:“我爹呢,是不是也進來了?”

    尹劍青不好説金財神已經死在天殺星翁得奎的筆下,只好含糊的道:“十二煞神都進來了,令尊自然也在外面了。”

    金步嬌道:“那就快些走咯!”

    艾青青道:“大哥、金姐姐,你們等一等,我把這本書去放好了。”

    她轉身走出,一會工夫,手提着兩口劍走來,一口正是尹劍青得自魔劍桑老邪的黑鋒劍,送到尹劍青手中,説道:“大哥,外面既然來了許多強敵,你也帶上長劍,才能和人動手呀!”

    一面一揚手中那柄二尺半長的短劍,説道:“這是我娘留下來的寶劍,據説可以避毒,那就由我去對付毒郎中。”

    尹劍青看她手中那柄短劍,鑲嵌精緻,淡青色的劍德上,綰着一顆龍眼大的黑珍珠,隱隱透射着寶光,劍雖不曾出鞘,但一眼可以看出是一柄極名貴的寶劍了,這就點點頭道:

    “你這輛劍果然不錯。”

    艾青青喜孜孜的道:“大哥會看劍麼?”

    金步橋聽説她爹也在外面,急着出去,催道:“青妹,這裏要你領路打開石門呢,快些走了。”

    艾青青一手提着短劍,走在前面,隨手打開石門,就是方才進來的一條長廊,她領先走到長廊盡頭處,只要再推開一道石門,就是那座大廳了。

    尹劍青低聲道:“青青,慢點出去,我們先看看情勢再出去不遲。”

    艾青青點點頭,輕輕開啓了石門的樞紐,推開一條門縫,三個人湊着頭,往外瞧去。

    大廳上這一陣工夫,形勢居然已經完全變了!

    現在已經壁壘分明,變成了雙方對峙之局!

    不,事實上還是三方鼎足相峙。

    青衣幫的人佔據了大廳神龕的左前方,青衣幫主面蒙青紗的婦人居中,左為副幫主何柔柔,右為護法祁七婆婆,稍前分左右兩排雁翅般站着八位令主,嚴陣以待。

    神龕右前方是少林大通禪師,身後伺立四名灰袖僧人。茅山葛清玄、身後侍立兩名青衣道人。九華絕請師太,身後侍立白竹君、丁敏君、黃山萬少泉、總管萬友聲、和武功門況公權等,也一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背向神龕,面向着青衣幫和少林、茅山等門派的則是獨臂幫。

    現在形勢已變,獨臂幫的聲勢,顯然已凌駕他們兩方之上!

    因為獨臂幫除了幫主毒郎中閻老九和三位副幫主通臂猿侯椿年、天狼星郎百輝、琵琶手鄢茂元、兩位護法鬼手搜魂申一絕、月下客慕容新,和二十名黑衣幫眾外,還有被迷失神志,蒙了面的石東華、冷清風、覺慧上人、萬鎮河、沈中慶等五人。

    如今又有紫煞星司馬綸,以及天煞星翁得奎為首的十二煞神中的九人,好像已經全部聽命於毒郎中,因為他們全已站在獨臂幫這一邊了。

    (司馬綸方才昏倒地上,其他九位煞神是獨臂幫拿下的,在拿下之時,已經給他們每人服了一顆藥丸,這顆藥丸自然大有問題)

    金步嬌輕聲問道:“大哥,我爹呢?”

    “不知道。”尹劍青低低的道:“你莫作聲,咱們且聽他們在説些什麼?”

    在説話的正是獨臂幫幫主毒郎中閻老九,他此刻意氣飛揚,發出一陣得意而嘶啞的大笑,説道:“諸位想明白了麼?以冰壺先生石東華、覺慧上人、茅山冷觀主、黃山萬莊主、神拳沈大俠這五位在武林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高人,都已為閻某所用,再説他伸手一指司馬綸,又道:“像這位一向被各門派擁為盟主的秘密組織龍城派傳人司馬大俠,這九位天魔門下的十二煞神,諸位也都看到了,他們一致投放本幫了……”

    艾青青低聲道:“大哥,這司馬綸是龍城派的傳人?我娘寫的書上説,我爹是龍城派第六代傳人,那他……”

    尹劍青“噓”了一聲道:“快別説話。”

    只聽毒郎中接着道:“形勢比人強,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晚諸位進入古墓,已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投效本幫,那是唯一的生路,一條是妄想和本幫為敵,那後果就是永遠也出不了這古墓了,這一生一死二途,諸位何去何從,應該有個明智的選擇。”

    他説到這裏,口氣一頓:“好,諸位既不願作答,本座就一個個問好了。”伸手一指萬少泉,喝道:“萬少莊主,爾父已在我手下,你還猶豫不決麼?”回身朝申一絕喝道:“申護法,你要他們把蒙面黑布取下來。”

    由一絕躬身領命,走到五個蒙面人身前,説道:“幫主請五位自己取下蒙面黑布來。”

    他舉手打了一個手勢。只見五個蒙面人果然各自揭下了臉上的蒙面黑布。

    本來大家早已看出這五個蒙面人,是石東華、覺慧上人、冷清風、萬鎮河、沈中慶了,但因蒙面黑布遮住了面孔,大家還不敢十分確定。

    如今五人各自取下了蒙面黑布,立時就已證明無誤I大通禪師、葛清玄、萬少泉、況公權四人,登時心情一陣激動,臉色大變,就是隱身在石門之內的尹劍音也已心頭被動不已!

    萬少泉手按劍柄,神情激動的道:“毒郎中,你方才答應過出了古墓,就釋放家父等人,如何反覆無常,説了不算?”

    “哈哈哈!”毒郎中大笑道:“這叫做兵不厭詐,剛才只是本座的援兵之計,那時十二煞神尚未歸降本幫,自然先要穩住諸位了,這古墓之中,有億萬財富,豈可讓諸位輕易離去?”説到這裏,一揮手道:“好了,這些全是廢話,本座問你,萬少莊主究竟如何,可以一言而決。”

    萬少泉凜然道:“在下還是一句老話,你必須釋放家父……”

    “好了。”毒郎中不耐的道:“大通大師,你呢?”

    “阿彌陀佛”大通禪師合掌道:“閻老施主身為一幫之主,首先應言而有信……”

    毒郎中不讓他再説下去,又揮揮手道:“好了,你也不用説了。”目光轉到葛清玄、況公權二人身上,問道:“二位呢?”

    況公權大笑道:“閻老九,你以為手中有人質,就可以威脅我們麼?其要動起手來,咱們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的。”

    葛清玄接着道:“不錯,為了誅殺兇邪,咱們縱然人手不足,也還可以全力一拼。”

    “哈哈,諸位總算表明立場了。”

    毒朗中大笑聲中,陰森的道:“獨臂幫的人一個也不用和你們拼搏,只要本座打個手勢,暗,暗,本座就要你們父子,(萬鎮河與萬少泉)師叔侄,(覺慧上人與大通禪師)、師兄弟(冷清風與葛清玄、沈中慶與況公權)來一場拼搏,看看你們誰生誰死,諸位信是不信?”

    他這話,自然説的出,做的到,萬鎮河等五人全然神志被迷,只要打個手勢,自然就會殺過來。

    大通禪師、葛清玄等人投鼠忌器,所怕的就是這一着,聽了他這話,一時之時,不禁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尹劍青心中也大感為難,自己只要一露面,他必然也會以恩師威脅自己,這真是棘手之至。

    但如果萬少泉等人接受了他的條件,那麼這情形就更糟了,自己必須阻止他們才是,只是一時想不出妥當的辦法來。

    艾青青低哼道:“這些人真是沒用,只要一舉殺了毒郎中,不就沒事了麼?”

    尹劍青聽了她的話,心中突然一動,付道:“對了,獨臂幫就是毒郎中一個人最厲害,如果一舉把他除了,蛇無頭不行,整個局勢,就可以扭過來了,只是如何才能一舉把他搏殺呢?對,要扭轉大局,只有自己冒險一試了!”

    想到這裏,就低低的道:“你們守在這裏,等我出去搏殺毒郎中,你們就喊一聲:“大家快全力消滅獨臂幫’,讓他們好一齊動手。”

    艾青青道:“不,大哥,我不怕毒,我去對付他。”

    尹劍青道:“對付毒郎中,只能出其不意,不能讓他有機會指揮被迷失心志的人,否則,會全功盡棄。”

    金步嬌道:“大哥,你內功深厚,如果用‘傳音入密’是不是可以讓大通大師那邊的人聽到?”

    他們隱身之處,是在獨臂幫的人的右後方,離大通禪師等人站立之處八九丈遠,是以她有此一問。

    尹劍育道:“大概可佩。”

    “這樣就好。”

    金步嬌道:“大哥就以‘傳音入密’告訴大通禪師,再要他轉知其他的人,大哥出其不意,搏殺毒郎中,大家也同時發動,先搶救神志被迷的人,點了他們穴道,就不至被獨臂幫利用,其餘剩下的人,就不足為慮了。”

    尹劍青聽得大喜,點頭道:“妹子此計大妙。”

    當下就以“傳音入密”朝大通禪師説道:“大師,在下尹劍青,自問可以一舉搏殺毒郎中,只是在下發動之時,希望大師諸位一齊出手,先行搶救神志被迷的五人,把他們點住穴道,只要家師等五人不為他們利用,餘人不足為慮了。”

    大通禪師聽到尹劍青的話,只不知他身藏何處,不便以“傳音入密”作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面朝毒郎中道:“閻施主可否讓貧衲和這幾位略為商討,再作答覆如何?”

    毒郎中自然不疑有他,陰笑一聲道:“好,只是本座耐心有限,大師和他們快作決定才好。”

    大通禪師和絕情師太、況公權、葛清去、萬少泉等人低低商議有頃,然後朝毒郎中合掌一禮,高聲道:“閻施主,貧衲和大家商量的結果,全同意了。”

    這話説的很含糊,“全同意了”,是同意投降?還是同意拒絕呢?其實他這話乃是對尹劍青説的,也表示大家全同意了。

    哪知他此話甫出,只聽進入這座大廳一直沒有開口的青衣幫主此時突然冷喝一聲道:

    “且慢。”

    大通禪師合十道:“女施主有何見教?”

    青衣幫主還禮道:“大師請稍待,我是找閻老九説話。”一面目注毒郎中,冷然道:

    “閻老九,他們諸位投鼠忌器,本幫可不在乎。”

    毒郎中一呆,説道:“幫主之意,是要和本幫動手了?”

    青衣幫主道:“你可知道你把壽比南等人毒翻在古墓門口,老身為什麼又把他們救醒了帶進來,是為什麼嗎?”

    毒郎中道:“在下倒是願聞其詳。”

    青衣幫主道:“因為老身要他們知道,這古墓中的財寶,是天下人萬眾一心聚積起來,為光復大漢民族的基金,不是他們天魔門所可覬覦的。”

    毒郎中又是一呆,説道:“這麼説,夫人是龍城派的人了?”

    “不錯。”青衣幫主冷然道:“所以我要他們進來看看,憑區區十二煞神,是不是能動龍城派一草一木,他們才會死而無怨。”

    毒郎中大笑道:“但他們如今已經投到我獨臂幫的門下了。”

    青衣幫幫主靜靜的道:“所以我要你把他們交出來。”

    毒郎中大笑道:“夫人要在下交出十二煞神?哈哈!十二煞神不是就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貴帶有本領,就把他們擒去好了。”

    青衣幫主冷然道:“你以為青衣幫制不了他們麼?”

    話聲甫落,右手一抬,青在幫八名令主一陣“鏘”“鏘”劍鳴,八支精芒耀目的長劍,同時出鞘,舉步朝前逼去。

    祁七婆婆更不待慢,一手提起硃紅鳩頭杖,越眾而出,桀桀怪笑道:“閻老九,你大概連老婆子一杖部接不下來呢!”

    毒郎中眼看青衣幫業已發動,心頭也暗暗震驚,他怕的是大通禪師這邊的人,乘機和青衣幫聯手,因此,左臂疾快的向空連圈了二圈。

    由鬼手搜魂申一絕率領石東華、覺意上人、冷清風、萬鎮河、沈中慶等六人向右移動,監視大通禪師,況公權等人。

    月下客慕容新率同紫煞星司馬綸,以及天殺星翁得奎等九八,朝青衣幫迎了上去。

    毒郎中闖老九和三個副幫主(通臂猿侯椿年、琵琶手鄢茂元、天狼星郎百輝)率同二十名黑衣獨臂的幫丁,也跟着向左移去,以支援十二煞神,企圖全力先對付青衣幫。

    他這番部署,也不能説不對,至少大通禪師這方面的人,只要稍有異動,石東華、覺慧上人等人立可出手,對方投鼠忌器,自然就不敢動手了。

    尹劍青因大通禪師已有暗號傳來,如今青衣幫又已發動攻勢,這機會真是太好了。

    他回頭朝金步嬌、艾青青低聲道:“是時候了,我先出去,你們就跟着上來!”

    他話聲未落,祁七婆婆已經大喝一聲,朱漆鳩杖“呼’的一聲,直奔天殺星翁得奎當頭砸去。

    八名令主也跟着一躍而上,分別朝其餘八名十二煞星攻到。

    就在此時,突然聽紫煞星司馬綸口中朗笑一聲,軟劍如匹練橫掃,身形半轉,寒光一閃而過,慘呼乍起,已把月下客慕容新攔腰斬為兩截。腳下一個飛踢,就撲到毒郎中面前,嘿然喝道:“閻老九,你以為真的把我迷住了麼?”

    毒郎中大吃一驚,急忙往後跌退,駭然道:“你沒有被迷失神志?”

    司馬綸大笑道:“告訴你,龍城派有療毒神功,何懼你使毒?”

    天狼星郎百輝一揮手中天狼爪,閃身而出,喝道:“那你就接我一爪。”

    他天狼爪長兩尺有奇,精鋼所鑄,專鎖敵人兵刃,使的招式也極怪異。

    司馬綸凜然喝道:“你給我讓開。”

    一劍向外斜劈而出。

    郎百輝嘿了一聲:“來得好。”

    天狼爪忽然一圈,爪頭五根鋭利如鈎的鋼爪,已有兩根鎖住了司馬綸的長劍劍尖。

    但他忘了司馬綸手上這柄青霓軟劍,乃是龍城派歷代相傳的掌門人護身之寶,劍身雖狹,卻是斷金截鐵,犀利非凡的名劍。但聽“嗒”“嗒”兩聲輕響,天狼爪上兩根專銷兵刃的狼爪,立被削斷!

    郎百輝大吃一驚,急忙往後躍退。

    司馬綸又是一劍橫掃,郎百輝不敢再用天狼爪去架,轉身後躍,正好艾青青從石門中飛奔出來,隨手一劍,從他後心刺入,一劍畢命。

    司馬綸突然欺身而上,大喝道:“閻老九,你納命來吧!”

    毒郎中大笑道:“你還差得遠。”

    左手朝前一揚,從他抽中飛出一柄短劍,直射司馬綸咽喉。

    司馬綸舉劍一格,“當”的一聲,撥落地上。

    哪知毒郎中左手大袖之中,竟然像連珠般接連激射出四口短劍,一口接一口,快速如電,所取部位各異。

    司馬綸只得揮起軟劍,劍光連閃,把它—一擊落。

    但就在毒郎中話聲出口,突然背後有人冷笑一聲道:“尹某那就不客氣了。”

    寒光一閃而過,已把毒郎中一顆獐頭鼠目的腦袋,揮落地上,骨碌碌滾開老遠,他還張目道:“是誰……”

    但在他身子倒下之前,從左手抽中還飛出兩口短劍,“嗤”“嗤”兩聲,朝司馬綸激射過去。

    尹劍青身發如風,一劍砍下毒郎中腦袋,正好通臂猿侯格年。琵琶手鄢茂元及時搶到。

    尹劍青大喝一聲,黑鋒劍隨身疾轉,橫掃而出,又朝候椿年攔腰掃去。

    侯格年外號通臂猿,平日從未使用兵刃,此時一見尹劍青手中只是一支鐵劍,毫無光芒,舉手一掌猛向劍上拍去。

    他這一掌縱然掌風如濤,但黑鋒劍豈是尋常兵刃?尹劍音便的又豈是尋常劍法?口中大叫一聲,僅剩的一條左臂,先迎劍而斷,接着劍鋒掃過,攔腰而斬。

    司馬綸揮劍擊落毒郎中最後兩口短劍,身形已撲到琵琶手鄢茂元身前,一劍穿心而過。

    這原是瞬息之間的事,就在青衣幫發動的同時,少林大通禪師、茅山葛清玄、黃山萬少泉、武功門況公權、九華絕情師太五人也同時閃電般搶出,絕請師太劍先人後,化作一道青光,直取鬼手搜魂申一絕。

    由一絕看她身劍合一,來勢急鋭,不敢硬擋,分躍數尺,哪知絕情師太劍勢出手,豈容他躲閃,身若旋風,又揮劍而上劍招一緊,刷刷刷,劍勢如繽紛花雨,漫天飛灑!

    申一絕縱有鬼手搜魂之號,但肉掌總不能與鋒利寶劍抗衡,被邁得連連後退。

    不過剎那之間,已被絕請師太圈入在一片繚繞劍光,縱橫劍氣之中,他本來是負責指揮石東華、覺意上人等人,因為被迷失神志的人,只能接受某一特別手勢的指揮,若是無人指揮就會顯得遲鈍。

    因此在絕情師太把申一絕困注同時,大通禪師很快一躍而上,點了師叔覺慧上人的睡穴,葛清玄、萬天泉、況公權也同時出手點了冷清風、萬鎮河、沈中慶三人的穴道。

    尹劍青一下搶到師傅身側,也點了石東華的穴道。

    等到金步嬌、艾青青兩人飛撲過來,獨臂幫幾個首領,已經就戮,二十名幫丁睹狀大驚,紛紛丟下兵刃,跪地求饒。

    艾青青走到毒郎中屍體邊上,用劍挑開他衣襟,找到了四五個裝藥的小瓶。俯身取過,朝尹劍青走了過來,口中叫道:“大哥,我找到解藥了。”

    金步嬌也急忙奔了過來,問道:“尹大哥,我爹怎麼不見呢?”

    尹劍青道:“步嬌,我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令尊是被翁得奎殺害的……”

    金步嬌聽得一呆,尖叫道:“我不信,翁得奎是爹的龍頭,怎麼會殺害我爹的呢?”

    尹劍青道:“令尊和温化龍為了墓中藏金,相互勾結,毒害翁得奎,才被翁得奎殺死的,方才我怕你忍不住,誤了大事,所以沒有告訴你。”

    金步嬌目含淚水,尖聲道:“我爹在哪裏呢?”

    她隨着喊聲,急步如風,朝人叢中找去。

    尹劍青叫道:“步嬌,你等一等,人死不能復生,等我救醒師傅,再陪你去找……”

    但金步橋已經飛一般衝了過去。

    這時大廳上形勢猶極混亂,尹劍青自然不能捨了師傅不管,追上她去。

    艾青青把手中四五個藥瓶,一齊交給了尹劍青,説道:“大哥,我陪金姐姐去。”急忙縱身趕了過去。

    此時只聽絕情師太冷叱一聲:“着!”

    劍光連閃,申一絕連退了五步,身形搖搖欲倒,原來他胸膛上已然中了五到,鮮血像泉水般湧出,絕請師太又追上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向。

    如今場中只有青衣幫的人,還在和十二煞神中的九人激戰未下!

    這九個煞神全是江湖上的凶神,又是天魔教下的高手,青衣幫八位令主武功再高,畢竟都是女孩兒家,在內力上,就稍遜一籌,因此,雙方一對一,還是打成了平手。

    這還是九個煞神神志受到迷失,不然,八位令主只怕未必頂得下來。

    九人之中,論武功,以天殺星翁得奎最強,但他遇上的是祁七婆婆,一支硃紅鳩枝,又長又重,每一記都有泰山壓頂之勢。

    翁得奎手中一支魁星筆,又小又短,本來江湖上有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的説法,那是説,必須近了身,短兵刃就可發揮狠勁,怎奈祁七婆婆鳩杖展開,勢如翻江倒海,兩三立之內,勁風貫耳,哪有你滅殺星近身的機會。

    因此翁得奎在九人之中,雖是武功最高,遇上祁七婆婆,就沒有他旋展的機會,落盡了下風。

    第二個是地鼠隗七,他武功原只乎乎,卻以輕功擅長,這回遇上的對手是金鷹令主,一支劍縱擊橫掃,把地鼠逼得抱頭亂竄,但任你金鷹令主劍法如何凌厲,他東竄西躍,竟是一劍也刺不上他。

    其他七人,壽星壽比南對金雕令生,天機星陸機對金燕令主,雷公雷成章對金鴿個主,山魈竹老四對金鵲令主,門神沙老三對金鶯令主,開路神竇鎊對金雁令主,喪門神歐陽琥對金鶼個主,差不多一時之間,都很難分得出勝負來。

    張翠翠看出地鼠隗七隻是仗着輕功東跳西躍,她暗暗屈指輕彈,打出一支飛針。

    地鼠隗七堪堪縱身躍起,避開金鷹令主貼地橫掃的一劍,哪知縱起的人,忽然往下跌落。

    金鷹令立正好一劍掃空,眼看機不可失,突然迥劍又掃了過去。

    地鼠腿彎上中了一針,還沒站起,劍光掃過,雙腿立被削斷,大叫一聲,跌倒下去,金鷹令主又補上了一劍,地鼠一縷遊魂,只好上封神台去了。

    金鷹令主一個轉身,欺向壽星壽比南,手中長劍一振急刺過去。

    金雕令主和壽星久戰不下,心頭正在焦灼,一看金鷹令主擇劍助戰,精神不覺一振,左手楊處,打出一支金鵰翎!

    壽比南冷不及防,正被打中右肩,一陣劇痛,手上一支七彎八曲壽星公杖緩得一援,金鷹令主抖手一劍,從後心直透前胸,撲倒下去。

    金鷹令主抽回長劍,朝金雕令主道:“我們分頭殺去。”

    於是金鷹個主挺創直撲正在和金燕令主激戰的天機星陸機,金雕令主撲向金鴿令生擠掉的雷公雷成章,合兩個令主之力,對付一個,自然很快就把天機星和雷公解決了。

    這一來,就已有金鷹、金雕、金燕、金鴿四個令立空出手來了,於是這四位令主一個轉身,又分別加入了金鵲、金鶯、金雁、金鶴四人的戰團以兩敵一,又很快就把山魈竹老四、門神沙老三、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瓊等四人先後解決了。

    現在只剩下天殺星翁得奎一個,還在和祁七婆婆激戰未已。

    祁七婆婆一支硃紅鳩頭杖,劈、掃、送、擊、上、下、左、右使得風聲呼呼,凌厲無匹。

    翁得奎魁星筆根本無法和六尺長的鳩頭杖接招,只是騰閃躍避,乘隙進招,他本已落盡下風,但卻始終沒有露出敗象來。

    金步嬌終於找到爹的屍體,不由放聲大哭,猛地直起身,用衣袖抹了一把淚水,嗚咽的道:“爹,女兒給你老人家報仇去。”

    話聲一落,嗆地抽出長劍,朝天殺星翁得奎通了上去,口中厲聲道:“姓翁的,你這天殺的,我要給爹報仇,……”

    猛地一劍,刺了過去。

    祁七婆婆叫道:“小姑娘,快讓開,你要報仇,也等我老婆婆先把他制住了。”

    “不用。”金步嬌大聲道:“我給爹報仇,我要手刃這姓翁的,你……你站開去,我必須親自動手,要他血債血還。”

    説話聲中,手中長劍刷刷刷,劃出一片寒光,急襲過去。

    祁七婆婆杖勢稍緩,看了他幾劍,含笑道:“小姑娘,憑你這手劍法,還不是他的對手。”

    金步嬌咬緊牙齒,一支長劍使得發瘋一般,尖聲道:“不是他對手,就和他同歸於盡。”

    艾青青道:“金姐姐我來幫你。”

    一道青虹,電射而至。

    天殺星翁得奎在祁七婆婆杖下,已是相形見絀,加上一個金步嬌,還不覺得什麼,但再加上一個艾青青,就不成了。

    幾招下來,避開了祁七婆婆的杖,就避不開艾青青的劍,青芒一閃,就響起了翁得奎的一聲悶哼,血光飛灑,一條右臂已給艾青青一劍剁了下來。

    祁七婆婆鳩杖一收,説道:“小姑娘,老婆婆就把這廝讓給你吧!”

    “謝謝你。”

    金步嬌一劍當心刺去。

    翁得奎雙目通紅,好像一頭要吃人的豹子一般,身形閃動,口中發出淒厲的喝叫,左手五指箕張,朝金步嬌抓來,他因神志被迷,又被艾青青砍下一條臂膀,激發了他的兇性,這一撲之勢,當真兇猛無比,要是給他抓住了,不把你撕裂才怪!

    金步嬌果然拼上了命,口中嬌叱一聲,長劍一挺,不避不閃,朝他撲來的人刺去。

    艾青青睹狀大驚,只好跟着她迎上,手中短劍急急朝上撩去。青芒一閃,又把翁得奎一隻抓來的手爪,齊腕砍斷,金步嬌一封穿胸而過。

    天魔門大弟子十二煞神之首天殺星翁得查終於惡貫滿盈,死在金步嬌的劍下。

    金步嬌仰天大哭道:“爹,女兒給你報了仇啦!”

    長劍一陣亂揮,砍得翁得奎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艾青青道:“金姐姐,你大仇已報,手刃了仇人,已經夠了。”

    這時石東華、覺意上人、萬鎮河、冷清風、沈中慶五人,服下了艾青青從毒郎中懷中搜到的解藥,都已清醒過來。

    青衣幫主徐徐從臉上揭下蒙面青紗,露出一張白皙慈祥的面孔,含笑道:“司馬綸、艾青青,你們兩個過來,你們不認識老身是不是?”她朝司馬綸道:“難道你沒聽你師傅説過,他還有一個妹子麼?”

    接着回頭朝艾青青道:“你也不應該姓艾了,艾是你孃的姓,你爹性吳,你也應該姓吳才對,你娘就是老身大嫂,大嫂大概誤會大哥離古墓就一直沒有回來,以為大哥變心,其實大哥給奸人韓敬仁出賣,不敢再回古墓,是怕你們母女受累,韓敬仁已被我在十年前殺了,沒想到大嫂也去世了,留下你這可憐的孩子……”

    艾青青趕忙脱下罩在臉上的面具,一下撲入青衣幫主的懷裏,流淚叫道:“姑媽,侄女都知道了,我娘留下一冊手寫的紀事本,把侄女的身世,都寫在上面了,娘唯一不知道的,是爹的行蹤了。”

    司馬綸也跪了下去,朝師姑磕了幾個頭,道:“多蒙師姑趕來相助,不然,今晚這場混亂的局面,恐怕還無法收拾呢!”

    青衣幫主蕩然笑道:“今晚真正的主力,可不是師站,乃是尹少俠呢,你們年輕的一代,應該多多接近,龍城派不是武林中一個狹窄的門派,是結合天下英蒙,容納各門各派,為光復大漢河山的一個大門派,你們應該共同攜手合作,這裏許多武林前輩,還有師站這個青衣幫,都會支持你們的。”

    司馬綸走過去,和尹劍青緊緊地握住了手。

    覺慧上人合十道:“阿彌陀佛,夫人説得極是,在場之人,都是昔年龍城派的護法,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貧衲雖是方外之人,也不敢例外呢!”

    老和尚話聲一落,石東華、冷清風、絕情師太、況公權等人也紛紛附和,大家以龍城派這座古墓為基地,結納江湖英豪,共同為一個理想,光復河山,一個目標,為驅逐異類而奮鬥。

    他們以後也有過轟轟烈烈的事蹟,雖然不見於史乘,卻也在莽莽江湖流傳下去。

    這點種子,永遠在思漢的人心中發芽,終有一天,這顆芽會茁壯長大,那就不是本書的範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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