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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虐虎肆虐伏虎門 淫鹿宣淫鳴鹿苑

    伏虎門今有雙喜臨門。第一喜是名滿江湖的伏虎門主“伏虎太歲”武恭卓六十大壽。

    武恭卓行走江湖四十餘載,一套伏虎神拳打遍天下罕見敵手。在他五十八歲那年,參加武林盛會泰山擂台戰,連敗十六名挑戰者,榮膺”天下第一拳”的稱號。從此,伏虎門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迅速擴大,兩年之間,門徒雲集,竟然得以與少林,武當等九大門派幹起平坐、分庭抗禮,成了武林第十大門派。而身為伏虎門主的“伏虎太歲”武恭卓的事蹟,自然也就不勝而走、口口相傳,幾乎近於神話。

    第二喜,是伏虎門少門主,武恭卓的獨生愛子武壯垣洞房之期。

    武壯坦今年雖然剛屆弱冠之年,但一身武功卻已深得其父真傳,更兼少中英俊、風流調憂,也不知傾倒了多少妙齡少女!如今武壯垣娶妻,更不知要羨殺多少少年俊彥、妒殺多少大家閨秀!

    雙喜臨門,伏虎門總壇兼老少二位門主的府宅自然別有一番熱鬧。

    且不説大門張燈。二門結綵,也不説闔家歡喜、滿門喧騰,單只是聞訊前來慶賀的賓客,也已將伏虎門鬧得車水馬龍、水泄不通了。

    伏虎門的總管事武世莽,無事尚要忙三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大展雄才的機會,更是忙前忙後。忙左忙右,忙得不可開交,忙得腳丫子直打屁股蛋!

    一邊忙,一邊美滋滋地在心裏盤算着:“今天這兩檔子事,都是肥得流油的美差事,這也是老天爺有眼,讓我逮着了這麼個好機會,又是壽禮、又是婚禮,我一個人全權負責,壽禮的賀儀、婚禮的份子,這裏頭該有多大的油水呀!我只要造幾筆花賬,就能穩賺幾乎兩白花花的銀子…”

    心裏剛剛轉起“白花花”三個字,馬廣義想起了另一件美事,武世莽的小眼睛眯成了兩道窄縫,縫裏,卻溢出了色迷迷的光彩:“白花花,這小婊子!老子幾次慕她豔名,到‘鳴鹿苑’去求魚水之歡,媽的!要價成高!死活不讓我進她的屋!她他媽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個婊子,仗着幾分姿色,會點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就敢漫天要價,夜度之資就敢要到一二百五十兩!二百五?我才不是二百五呢!一夜就二百五,贖身從良才要一萬兩,我這次撈它一筆.再搭上從前的積蓄,好歹把白花花給贖出來從良.讓她一輩子伺候大爺我!嘩嘩,白花花的銀子,換來白花花的大腿,這買賣划得來……”

    又一想,呸了一聲,心裏道:“鼠口寸光,沒出息!老門主一向挺賞識我的,少門主也挺尊重我,這爺兒倆早就有心提拔我當代虎門的副門主,只等着我幹幾件漂亮的差好,立一立威信,好堵住伏虎門四大護法的嘴,讓他們對我被任命為副門主心服口服,我若是貧小失大,為了白花花的銀子和白花花的大腿誤了副門主的前程,那才真是划不來呢!無事忙啊無事忙,這筆賬你可要算仔細唆!”

    他及時地懸崖勒馬,打消了藉機撈一筆的私心雜念,下決心要破私立公,不但要把所有的進項全部上交,還開始絞盡腦計要多為老少兩位門主多斂有賀禮,好好表現一番。

    他自言自語地道:“媽的,差點算錯了帳!這年頭,有了權就有了一切,只要我當上副門主,還怕沒人爭着搶着走我的後門?到那時候.別説銀子,怕是連金子都有人拼命地進呢!就説鳴鹿苑那個小婊子,為了求得武林第十大門派的庇護,説不定以身相許,免收服務費呢!”

    這無事忙倒真是無事忙,八字還沒一撇,就作開了春秋大夢!

    正在幻想着副門主的赫赫威風,有個不知趣的小子偏不讓他把這白日夢作完!

    “武總管!壞事了!”

    從夢中被驚醒的武大總管無事忙武世莽,沒好氣地端了那門丁一腳,惡聲道:“混雞子兒!今兒是什麼日子?你敢説這不吉利的話!什麼叫‘壞事了’?你得改個詞兒,‘壞’要説‘溜丟’,‘死’要説’沒’,‘破’,要説’待補’,‘亂’要説’花裏胡哨’,你記住沒有?”

    門丁被他那一窩心腳瑞得不輕,捂着胸口喘了半天,一句話也説不上來。

    武世莽又是個急性子,見門了這副德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喝道:“你他媽是死人哪?快説話呀!”

    門丁道:“您説那個字了!不能説那個字,要説出‘沒’!”

    武世莽哭笑不得,罵道:“‘沒’,‘沒’.沒你個頭,快説,出什麼‘溜丟’事啦?”

    門丁費了半天勁,才在心裏把要説的話按照武總管教導的意思給“翻譯”出來,結結巴巴地説道:“稟總管,大事‘溜丟’了!今天來的賓客大多,秩序‘花裏胡哨’極了,差一點把大門給擠‘待補’了,小的出去維持秩序,沒想到越維持越‘花裏胡哨’,有的賓客沒有請柬也想進來.還説小的若是不讓他們進來.他們就要把小的打’沒’了!”

    武總管聽説也不嫌彆扭,反而一個勁兒誇他道:“好小子,腦子挺快!趕明兒個有機會,把你凋到裏頭當差!”

    “謝總管!祝總管長生不‘沒’!”

    “別卸(謝)了,套着喂吧!對了,你剛才説什麼?有的賓客沒請柬?”

    “正是。

    “好極了!”武世莽馬上想出一個藉機為伏虎門斂財的絕妙主意,吩咐道:“趕快去大門口,凡是沒有請柬的賓客,每人收一百兩銀子,就可以補發請柬!”

    “可是.可是請柬早就發完了呀!”

    “廢物點心!你不會打白條呀?隨便找點紙,蓋上伏虎門的大印,不就結了嘛!”

    “紙好辦,大印可是由門主夫人親自掌握着的.平時連門主用印,也得正正規規訂報告,召開伏虎門全體高級於部會議,討論、研究、表決通過才行呢!”

    “唉!我怎麼會忘了這一點呢!”武世莽心裏説道:“可憐咱們老門主,號稱‘伏虎太歲’,竟降伏不了家裏這頭母老虎……”

    正自慨嘆,突又靈機一動,衝着兀自犯傻發愣的門丁道:“沒大印怕什麼?你不會找個夢蘿現刻一個呀!實在來不及刻,弄個酒盅茶碗什麼的,反正是圓的就成!快去呀!你還真等着人家把大門給擠’待補’嘍哇?耽誤了老少門主的喜事兒,瞧我不把你給打‘沒’了!”

    説罷,大腳丫子一甩,又到別處”無事忙”去了……

    這時,大門口那兒可亂了營了。一百兩銀子的高價,雖説嚇住了不少阮囊羞澀的來賓,可畢竟伏虎門聲名太重,能夠在伏虎門今天這樣的大喜事上有那麼一席之地,就算花上一百兩,也不算吃虧,趕明兒個到江湖上一吹,説伏虎門某年某月某日大紅貼子請自己赴宴,那夠多氣派,多威風!

    於是,呼呼啦啦擁上一羣武林人物,個個唯恐落後地高喊着:“我交一百兩!快賣我一張請柬!“我也要!”“我也要!”“給我一張!”“給我一張門票……”

    聽聽!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連“門票”都出來了!

    眾人當中有兩位豪傑,‘買’到‘門票’之後,喜形於色,一左一右,排開人羣,大搖大擺進了伏虎門。

    左邊那位,着一襲皂色長衫,文絕給的,倒有幾分書卷氣,他是江湖二散人之一,姓曹.叫曹新文,人稱“快嘴散人”,因他性好獵奇,總愛打聽小道消息!打聽到之後,又要添枝加葉、添油加醋,廣為傳播,甘當義務信息員,才得了這樣一個似雅似俗的稱號。

    右邊那位,是“快嘴散人”的結義兄弟.人稱‘’順風散人”.姓吳,叫吳祖劍,因他一向沒有主見,恰似他的姓名諧音一樣,“無主見”,一切均愛見樣學樣,尤其對他那位又見,更是亦步亦趨。就連穿着打扮,也要學他義兄。快嘴散人的模樣。可惜,“快嘴散人”在穿着上也如同他獵奇的嗜好一樣,從無定規,今日穿白,明日也許穿皂,上午長衫下午可能使改了短打,常常弄得義弟“順風散人”無所適從,應接不暇,無奈之下,乾脆來廠箇中庸之道,搞了一件不白不皂、不長不短的灰色半截衫,穿在身上,倒也省了不少麻煩。若他又見今日穿白,他便可説自己穿的也是白,不過略為髒了些,若他義兄今日穿皂,他又可説自己穿的也是皂,只是洗得擔了些色罷了。若他義兄上午長衫,他便説自己的長衫縮水.欠了些尺寸,若他義兄下午短打,他又可説自己找的裁縫太笨,把尺寸量多了。如此來,總能找到理由,保持他那“無主見”“順風散人”的光榮稱號不致變色。

    “順風散人”跟着義兄“快嘴散人”搖搖擺擺進了伏虎門,那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早招來工還少人的暗中嗤笑,可他卻全然不顧一雙眼斜瞄着“快嘴散人”,生怕亂了步凋。

    “快嘴散人”卻不用擔心二人步伐不齊,兩眼不住地來回掃視兩隻耳朵也豎了起來,生怕漏了一星半點新聞趣事,壞了“快嘴散人”的名頭。

    “快嘴散人”這是頭一遭進伏虎門,路徑不熟,偏偏把二雙眼睛只顧了去看熱鬧,全沒在意腳下,一個不巧,正絆着一塊石頭,踉蹌了兩三步,好在有一身武功,總算沒當場出醜。

    不過,就一踉蹌,也已丟了不少臉,周圍賓客早竊笑起來。

    最慘的卻不是“快嘴散人”,而是那無主見的‘順風散人”。

    他見義已這一踉蹌,步子跌跌撞撞,甚是有趣,出於多年的習慣,連忙調整自己的步伐,以便與義兄合拍。

    可是,“快嘴散人”這一跌,乃是出於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學是學不來的。“順風散人”邯鄲學步不成,反而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跤,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順風散人”皮糙肉厚,一身橫練功夫,已到了刀槍不人的境地,這一跤自然對他算不了什麼,只可惜那身灰色半截衫沾上了一片片泥土。

    “快嘴散人”低頭去看惹他們兄弟的那塊石頭,誰知不看還好,一看竟嚇出了一身冷汗!

    “虎!”

    “順風散人”還在低頭惋惜自己那件半截衫,聽見義兄這一聲喊,忙應聲和道:“好大的一隻斑斕猛虎!”

    “快嘴散人”定下心神仔細觀看,才發現那虎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自嘲地道:‘’原來是隻死虎!”

    “順風散人”忙改口道:“可惜沒氣兒了!”

    “快嘴散人”再細看,原來那虎不過是一尊塑像,便又道:“怪不得,是尊石像!”

    “順風散人”又隨聲道:“雕得還真挺象!”

    “快嘴散人”仰首一看,見那石虎還塑了一位英雄,怒目圓睜,左手揪定了那石虎的頂花皮,右手握拳高高舉起,正要向那石虎打下,恍然道:“原來這是一尊武松打虎的塑像。”

    未容義弟接下茬兒,“快呼散人”雙學一擊,悟道:“伏虎門,武門主,着哇!武門主是打虎英雄武松武二爺的後人!——

    “順風散人”這次卻一反常態,竟然反駁起義見來了:“什麼?武門主是武松武二爺的後人?武二爺是行者,出家之人。怎麼會有子孫後代?曹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快嘴散人”從鼻孔裏哼了一畝,做嘴道:“賢弟,你上當了!你肯定是從《水滸》做裏看來的,其實武二爺並非出家的行者,他是娶過妻的!”

    “哦?武二爺娶過妻?不知誰家女兒如此有福,得配蓋世英雄武二爺!”

    “武二爺的妻子,是當時的一位美人,姓賈,武賈聯姻之後,生下一子,取名武順,據説伏虎門武者門主便是武源的第三十八世孫。

    “那施耐庵老先生為什麼要把武二爺寫成一位出家之人呢?”

    “道理很簡單!像武二爺那樣的英雄人物,若是隻讓一位女子獨享,豈不讓資氏以外的其他女兒家妒殺!再説,武二爺也算得一位青春派偶像人物,偶像派人物是不能結婚的,要結,也只能搞地下婚禮,不然,會失去很多追星族中的痴情少女的崇拜.要影響票房價值的!”

    “對對對!這個道理的確很簡單!”“順風散人”深有感觸地道:“小弟我也看過不少話本小説,但很少有從頭看到尾的,因為.我只要看到書中的美貌少女成了他人之婦,心裏就有説不開來的醋意,就把書的後半部給扯了,今日大哥説破謎團,小弟茅塞頓開.今後小弟一旦棄武從文,改行寫話本小説,書中的美貌少女,一個也不讓她結婚,好讓讀者有個希望,萬一不得不寫她們出嫁,也一定很決就讓她們的丈夫暴病而亡,留下一個個年輕漂亮的小寡婦,最好還是沒進洞房就守寡的小寡婦!‘”

    “順風散人”這一香話,聽得“快呼散人”毛骨悚然,半晌才道:“謝天謝地,幸虧賢弟你眼下還不是個寫書人,不然,不知有多少被你寫死的新郎的冤魂要纏住你討命哩!”

    “順風散人”嘿嘿一笑,道:“我才沒那麼傻.去當什麼寫書人,給別人立傳,我呀,要當就當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名揚武林,讓別人給我立傳,出了名之後,我一定要找一個天下最美最温柔的女兒家。成天形影不離.好好享受一下温柔鄉的快樂!”

    “當然可以!不過你千萬要小心,別讓寫書人那麼快就把你給寫死!”

    二人説笑了一陣,天已過午,肚子裏都嘰哩咕略地叫喊起來.卻不見壽宴喜酒擺上,連壽星老和新郎官也不見露面。

    其他賓客世各生疑竇,俱在想:“伏虎門今天是怎麼了?難道説,收了一百兩銀子的門票錢,就拿清茶一杯打發我們不成?”

    “快嘴散人”果然嘴快,立即高聲叫道。“喂!伏虎門的總管何在?快出來救命,我們都快餓死了!”

    院內亂哄哄鬧成了一團。

    卻依然不見老少兩位門主出面,連那個很會賺錢的武世莽武總管,也不知又到哪裏無事忙去了。

    這時.伏虎門院外傳來一陣鼓樂之聲,新娘的花轎已到了門首。

    可是卻沒有人前去接轎,害得幾個轎伕直跺腳,因為按照風俗,婆家不出來接轎,轎子是不能沾地的,這幾個轎伕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兩個肩膀都快腫了,肚子也早空了,一心指望把新人送到.好病痛快快吃喝一通,有兩個,甚至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絕食”,給今天這頓飯預留空位.這下,可把他們給害苦了!

    “順風散人”就要到門口去看花轎,當然更想看新人,卻被義兄一把拉住。

    “快嘴散人”神秘地道:“先不忙去看新人,今天這事透着跟蹺,可能有絕妙的新聞好炒,還是跟我去打聽打聽,看看老少內主遲遲不出來。究竟出了什麼來?”

    二人拐旁抹角,進到後宅門外,只見十幾個伏虎門人,緊緊把住後宅院門,不放閒人出入。

    依着“順風散人”的意見,就要由後宅院門進去,“快嘴散人”連忙阻止道:“不可!”

    “順風散人”搖晃着蓋了大印的請柬,道:“怕什麼?咱哥兒們買了門票的!”

    “蠢!外行!哪個公園只賣一張門票?你沒看這裏是後宅嗎?肯定要另行購票的!”

    “好傢伙!這不明擺着宰人嘛!”

    “快嘴散人”四下打望,被他發覺了一個狗洞,大喜道:“快,從那裏鑽進去!”

    “狗洞!如何使得?不如咱們施展輕身功夫,越樓而過!”

    “算了吧!看今天這架勢,伏虎門一定出了大事,説不定有強敵來犯也未可知,我們兄弟如果越牆而過,萬一被誤會是敵人一夥,豈不麻煩?再説,狗洞有什麼關係?你去打聽一下,要想獲得一條絕妙新聞.哪個不是見縫就鑽的?慢説還有個狗洞.就是沒洞,也得給它現挖出一個來!”

    説罷,二人施展縮骨功,硬是從狗洞裏鑽進了後宅。

    後宅氣象,果然又勝前院,曲徑通幽,花蔭樹影,甚是雅緻。可借卻籠罩着肅殺之氣,還迷漫着一股血腥!

    二人順着曲徑,躡足潛蹤走了一段,忽見前面出現了兩條人影,連忙躲進花叢,隱住身子。

    來的正是武總管和先前那個門丁。因為武總管見這門了頗為機靈,轉眼之間便賣出了五六十張‘價票”,立即兑現諾言,將他調到內宅當差。

    武總管一邊走,一邊急切地問那門丁道:“剛才向你請兩位門主去前院見客,為什麼遲遲不見迴音?你小子可別稀里馬虎,幹不好內宅的差事,我馬上調你問去看大門!”

    “總管老爺,我哪敢稀里馬虎!您剛一下令,我立刻就來後宅,進來一看,兩位門主都沒了!”

    “沒了?去哪兒了?”

    “哪也沒去,就在後宅。”

    “混蛋!那你説他們沒了?”

    “您不是説過,不能説不吉利的話嗎?”

    武世莽陡然一凜,想起自己剛才吩咐過這門丁,人死了要説“沒”了,莫非兩位門主……

    想到這裏,厲色道:“到底出什麼事了?快直説!什麼時候了!還跟我這兒咬文咂字!”

    門丁哭喪着臉,心裏恨恨想道:“媽的!當奴才真他媽不是人的!剛才不讓我那麼説,現在又不讓我這麼説!”想是這麼想,説卻不敢這麼説,只得依言道:“小的來到內宅,只見兩位門主都氣絕身亡,而且,死扶十分悽慘恐怖!”

    花叢裏隱若的兩位散人,聽到這裏,也不禁大驚失色!

    但見武總管臉色一變,飛身直奔門主居處而去只留下那倒黴的門了,還在那裏自語道:

    “又生氣了!有地位的人.脾氣就是大呀。”

    兩位散人哪還敢怠慢,連忙縱身,雙雙躍出花叢,尾隨着武總管而去!

    又進了一所小院,二人伏在牆邊。向內看去。果然如門丁所部一老一少兩位門主、早已氣絕多時,只是屍身猶自慣立在牆邊,四隻眼睛都還睜着,全都露着驚恐萬分的神色!

    武總管腔調都變了,狂叫道:“老門主!少主!你們死得好慘哪!老門主,你連一杯壽酒都來不及喝,就這麼去了呀!少門主!你連新媳婦都來不及碰,就這麼走了呀…”

    哭了半晌,陡然想起什麼,又奔上房而去,連奔邊叫道:“老夫人,老夫人……”

    兩位散人見武總管走去,忙閃身來到老少兩位門主的屍身近前。只見二人周身體無完膚,看那傷痕,卻不知被什麼兵刃所傷,倒像是被貓爪子抓的一樣。

    更慘的是,兩具屍身的肉腹俱被抓開,五臟六腑、腸肚下水,全都無蹤無影。

    這時,又聽見武總管在上房內哭喊道:“老夫人哪!你怎麼也慘遭毒手了呀!可恨的兇手,老門主一家與你有何冤仇,一個個都不放過呀……”

    “快嘴散人”一把揪住“順風散人”,低聲道:“快走!”

    二人飛出小院,“順風散人”問道:“大哥,你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快嘴散人”回頭着看,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武門主一家三口,不是被人所殺!”

    “不是被人所殺?難道是自殺不成?”

    “所謂不是被人所殺,是説,殺了他們的兇手並不是人!”

    “難道是鬼?‘”

    “快嘴散人”道:‘不是鬼!而是一隻老虎!”

    “老虎?伏虎門地處鬧市遠離深山,怎麼會……”

    “這也正是令愚兄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不過,據我觀察,二人身上的傷痕,乃是被虎爪所抓,地上,也有幾個帶血的虎爪印痕,而且.從他們胸腹洞開,內臟皆無來看,也像是被猛虎掏食所致,更重要的,是我從他們身上,發現了這個東西!”

    “快嘴散人”説罷,張開右拳,一簇有黑有黃的虎毛,正赫然放在掌心之上。

    “順風散人”目瞪口呆,半晌才道:“縱然是虎.武門主有伏虎太歲之稱.又豈能傷在虎爪之下……”

    “快嘴散人”道:“伏虎太歲不假,他那一路伏虎種拳也的確是出自武二爺真傳,威力無比,可是你別忘了,自從武王爺景陽崗打虎之後,武家後人,又有幾人再打過虎”伏虎神拳,也已演化為對人的招式,打人可以.打虎麼?哼!只怕連貓也打不死!”

    “這麼説,伏虎門的牌子算是倒了!恐怕伏虎太歲死於虎這個消息一傳出去,伏虎門就要改放喂虎門了。”

    説話間,二人已回到前院.可笑那羣賓客,還在望穿秋水地盼着泰酒喜宴呢!

    “大哥,咱們怎麼辦?”

    “怎麼辦?走!難道你還等着喂老虎啊!”

    “’什麼?吃了三副人內臟,還不飽!”

    “他不飽你問我?你去問老虎呀!”

    “我才不問呢?”

    二人心驚肉跳,奪路而逃,臨出大門,那“順風散人”還直嘆可惜,道:“可惜!可惜!可惜新娘子還沒進婆家大門,就成了小寡婦!”

    “快嘴散人”道:“這不小是你盼着的嗎?要是有興趣,可以娶這個沒進過洞房的小寡婦。”

    “我倒真想,就怕老虎找我……”

    不到半天的工夫,伏虎門門主一家三口被虐虎慘害的消是,便不勝而走,這當然要歸功於“快嘴散人”,事情的來龍去脈,早已破這張快嘴複述了不下六十多遍,每一遍,都有新的內容加進去,説到最後.連“快嘴散人”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因為枝葉加得太多,首先是被害人數,已由三個變成了三百多個,連去慶賀的賓客,也被“拉”進去湊數,當然,一隻老虎顯然已經不夠用,於是,也就改説成一百多隻大大小小的老虎,成羣結隊前來為它們在景陽崗被武王爺打死的祖宗報仇,而且,據説還有不少虎親戚也加入了復仇的行列,比如説,豹子,貓,等等。

    於是.用大一座城市,弄得家家閉户,人人自危,店家商鋪也早早就上了門報,打烊了。

    大家都怕虎豹野獸上門傷人,甚至連那些養豬的人家,也把寵物轟了出去,不敢留在家中,生怕它們把老虎給招來。紅城滿街跑貓,竟成了一大人文景觀!

    不過.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裏非但沒有停業,反而燈火輝煌、大門洞開!

    只因為,知裏平親接待的,都是如狼似虎之人,既換這樣,四條腿的虎和兩條腿的畜生,又有什麼區別?怕它何來!”

    這地方不是別處,就是城裏最有名的妓院鳴鹿苑。

    “快嘴散人”和“順風散人”離了伏虎門,宣傳了半日新聞,早已累了,正想找個地方放鬆一下,於是就邁着整齊的步伐,跨進了鳴鹿苑的大門。

    滿臉脂粉撲簡織亂墜的老鴇子擔着肥臀迎了上來,嬌聲嬌氣地套着近乎:“哎喲!我説兩位爺呀!您二位怎麼才來呀?鳴鹿苑七十二姑娘個個都盼着二位爺呢!您二位是老主顧了嘛!對了,二位爺貴姓什麼來着?”

    “快嘴散人”暗笑道:“還説是老主顧呢?連我們姓什麼都不知道!”

    他哪裏知道,這是妓院人家的生意經,見看誰都是這麼一套,好讓嫖客有一種舊地重遊、賓至如歸的感覺。其實,她們只認錢,不認人,黃、白兩位爺,才是她們的老主顧——黃的是黃金,白的是白銀!

    “順風散人”無主見這次有了主見,內行地道:“別問我們貴生賤姓,快把你這兒的花名冊呈上來,大爺我們好選花!”

    “是是!一看就知道二位爺是風月場中的老手,真上道!”老鴇説罷,忙將鳴鹿七十二名花的花名冊雙手呈。

    説是花名冊,其實並非冊簿,而是一塊雕花的板牌,上面掛着七十二個小象牙牌,用蠅頭小楷書寫着妓女的花名,無非是什麼春梅秋菊之類。

    “快嘴敵人”嘴快眼更快,一眼就發現,許多牙脾是倒着掛的.更問:“媽媽,這牌子掛倒了!”

    鴇母笑道:“這位爺真會拿我們開心!你不會不知道什麼叫放倒吧!倒着掛,就説明那位姑娘被‘放倒’了,也就是有跨人了……”

    兩位散人交口道:“我們是個中老手.當然知道這個規矩,可是,七十二位姑娘不能都被人‘放倒’吧?”

    鴇兒又笑道:“怎麼能?今晚總共才來了三位客人,”低頭一看,也不禁詫異,果然鳴鹿苑七十二名花,全都被人“放倒”!

    回首叫一聲:“王八!老孃子一趟茅房的工夫.你就敢偷懶,把碑正始掛反了?”

    那三八趕忙解釋道:“不是王八我偷懶,真是有客人把七十二名花全都包了!”

    “全都包了?他們一共幾個人?”

    “就一個!”

    “就一個?他瘋了?一個人包七十二個姑娘?”

    “不錯!您瞧,這不是一千兩黃金?”

    老鴇的眼珠子陡然放光,哈哈笑道:“一千兩黃金!天哪!我發啦…——”

    一口痰湧上來,鴇兒殺暈過去了。

    王八一見狂喜,趕緊趴上去假裝進行人工呼吸,乘機抱着老鴇兒的臉接起吻來!

    “啪!”一聲脆響,老鴇抽了王八一個耳光,罵道:“行啦!痰都出來了,還抱着老孃不放!”

    王八捂着腮幫子,兩片嘴唇還在咂摸着老鴇香唇的滋味。

    老鴇眼一瞪,問道:“那客人什麼模樣?”

    “沒看清,因為他是坐在軟轎裏被僕人抬進來的…”

    “抬着進來的?咱鳴鹿苑有這個規矩嗎?”

    “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跟着,對小的説他主人有病,不能見風,小的這才破例讓他把轎直抬到姑娘的香閨……”

    “那管家也進了香閨?這可不行,多一個人要多交一份錢。”

    “沒有,管家和兩個轎伕只在門外等候,那客人樂完一屋,就由他們再抬往下一屋,每屋也就耽擱盞茶工夫。現在,大概樂了有六十多個屋了吧?”

    鴇兒點點頭,對兩位散人道:“二位爺!這就不怕了,二位可以到他已經去過的屋,找接過客人的姑娘樂一樂。”

    “快嘴散人”一板臉道:“呸!讓我們爺們兒吃剩飯,這可不行!”

    “順風散人”應道:“對!我們爺們兒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怎麼能玩殘花敗柳……”

    “哎喲!二位爺這話説的可就外行了!第一,妓院裏生張熟魏,人儘可去,有什麼殘啦敗啦的?第二,那客人每屋才待盞茶工夫,又能怎麼樣?再者説,鳴鹿苑的姑娘個個能徵慣戰,一夜接五、六個客人,也是有過紀錄的,二件爺這會兒去,正趕上熱炕頭,還興許省了不少力氣呢!”

    説罷,滿帶褻意地淫笑幾聲,伸出肥嘟嘟的手,手心向上,攤在兩位散人面前。

    “快嘴散人”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便從懷今掏出一錠大銀,放在老鴇手學裏。

    “這位爺的呢?”

    “順風散人”看一眼義兄,‘快嘴散人”忙道:“咱們AA制!”

    “順風散人”無奈,坐在椅子上脱快靴,一股腳臭味頓時迷漫全室。

    “喂!這裏不是澡堂子,不管修腳…”老鴇捂着鼻子起來。

    “修你個頭!老子是掏銀子呢!”“順風散人”説着,從靴子裏摸出一塊銀子,心有不甘地遞給老鴇。

    老鴇一手一塊,掂着兩塊銀子的份量,點頭道:“王八!帶二位爺上梨香、桃豔屋裏去!”

    “慢!聽説鳴鹿苑有四大名旦,白、王、黃、金,白花花,慶玲現,黃賭兒,金麗水,我們要……”

    老鴇手一擺.攔住了“快嘴散人”的話頭:“四大名花!是鳴鹿苑鎮院之家、按質論價、都是二百五。二位爺這點銀子.只好將就弄些瓜果梨桃算了…”

    “快嘴散人”還想説什麼,“順風散人”氣他提出什麼AA制,連忙道:“瓜果梨桃就瓜果梨桃,前面帶路.你個王八!”

    兩位散人隨定工八,來到梨香、桃豔的屋門,也不客氣,各奔前程。

    王人剛要轉身離去,忽聽兩間屋裏幾乎同時叫起來:“王八,爺們兒要的是姑娘。可不是死人!”

    王八趕緊鑽進梨香屋裏,只見錦柵之上,赤裸裸躺着梨否,門角流血,下體溢紅,探手一試.全身地硬,分明已死多時了!

    “快嘴散人”喝道:“你們這鳴鹿苑,就是拿死人糊弄爺們兒的嗎?”

    王八已經嚇傻了,張着嘴,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這時,隔壁的“順風散人”也風風火火地闖過來,一見梨昏死狀,驚叫道:“都説江湖二散人形同手足,怎麼這兩個婊子也這樣,連死狀都一模一樣!——

    “快嘴散人”叱道:“快去看看別的屋。”

    二人衝出屋去,連看了七八間香閨,所有的姑娘全都和梨再一樣,慘死在錦榻之上!

    這時王八已將鴇兒叫來,鴇兒心疼得欲哭無淚,咧着一張大嘴拼命幹呼!

    “女兒呀I你們死得好慘哪!叫媽媽怎麼辦哪!”

    “順風散人”一扯義兄的衣袖.問道:“大哥.這老鴇兒才不過四十上來,七十二個女兒、怎麼生出來的?”

    “什麼呀!這都是她花錢買來的窮人家女兒,你看她哭得可憐,其實,她不是哭這些姑娘,是在哭那一棵棵的搖錢樹呢!”

    “快嘴風人”説到這裏,沉聲對老鴇兒道:“別哭了,你馬上要辦兩件事:第一,立即招集所有的護院、家丁,封鎖門户.不讓那乘轎來的客人和他的隨從離開,第二,趕快帶人去最後幾個姑娘大概也就是四大名旦的香圍,也許那客人還沒來得及趕到那裏,保住幾個是幾個!”

    鴇兒這時方寸已亂,連忙依言分派。

    口中述千恩萬謝,道:“多謝賜教,如果保住四大名旦,二位爺隨來隨樂,不收分文!”

    兩位散人聽到這後一腔熱血也已沸騰,各掣兵刃在手,決心要當一回“護花使者”!

    幾個人直奔後院四大名旦白、玉、黃、金的香日,破門而入.連連頓足,原來玉玲現、黃革兒、金麗水三朵名花,都已香消玉殞,三道芳魂,已赴望鄉台去了。

    只剩最後一位“白花花”,幾個人衝進屋去,本不抱什麼希望,誰知白花花居然還沒斷氣!

    但也已是奄奄一息,一雙杏眼,無力地睜着,口角及下體流出的鮮血,已將錦榻染紅。

    “快嘴散人”驕指疾點,護住白花花一點生氣,急切問道:“快説是怎麼回事?”

    白花花強打精神,斷斷續續地説道:“是……是那個坐軟轎來的客人……他長得非常可怕……不象人樣……滿口鮮血,咆哮着,發出不象人話的聲音…他撲上來之後……不象別的客人那樣行事……而是吸我的元陰…我一陣昏迷,諸事不知……後來你們就進來了。”

    “你説那客人不象人樣,會不會是老虎?”

    白花花費力地搖搖頭,把右拳伸出,大家一看,不由大驚,原來,白花花手中,正握着半截褐色的東西,毛茸茸,象是半截樹枝。

    “鹿茸!”“快嘴散人”叫一聲,又道:“莫非這客人是一頭鹿?”

    “順風散人”接口道:“不錯,鹿性最淫,從它一攬無餘鳴鹿苑七十二名花來看,定是一頭淫魔!”

    鴇兒感道:“若是淫鹿,理應去尋雌鹿,怎麼會和人類交合?”

    “快嘴散人”道:“也許這不是真正的鹿,而最一頭鹿精,靠吸取女子元用而修煉妖道.對!必是魔精無疑!”

    “順風散人”猛然想起伏虎門的慘事,順着義兄的思路接道:“如此看來,傷了伏虎門主的那頭猛虎,也是虎精了!這真是百獸齊出!”

    這百獸二字,卻提醒了索以消息靈通聞名江湖的“快嘴散人”,他悟道:“不!不是妖精,是人!是百獸門的武林高手!”

    “百獸門?”

    “對!百獸門,共有一百位武林高手,總壇就設在柏壽山,他們從華佗的五禽戲中,悟出仿生道理,每人各練一種從野獸身受悟得的武功,合稱‘百獸神功’,據説,這種功夫練到極致,會人獸合一,人即是獸,獸即是人,或人或獸,忽獸忽人,今天在城裏出現的,必是百獸門中的虐虎與淫鹿兩人!”

    正説到這裏,陡聽一聲悽鳴,原來是那白花花氣絕身亡!

    鴇兒見七十二名花毀於一旦,真是痛不欲生,卻又不敢放聲大哭,生怕那淫鹿採了七十二朵名花之後,竟猶未盡,再來拿她湊趣!

    快嘴、順風兩位散人,見此處已無新聞,遂聯袂躍出,找地方兜售最新消息去了。

    時當初夏,邊睡西域正當旱季,天空在這種季節裏,永遠是黃沉沉的,風起時,大地一片沙塵彌天,如處大霧之中。

    在一滾一滾的黃塵中,忽聽有人在側面的亂草中低聲:“苦兄弟!快點停下來,前面去不得!”

    草中藏着一個壯年大漢,一手持叉,右肩接着箭袋,一手持弓,腰間繫着一囊皮水袋!原來他是個獵人!

    黃沙樸樸之中,低着頭,卻也有一個青年獵人在趕路,聞聲之下,他抬頭不見人,然而似已聽出聲音,下意識的愣了愣:“胡大哥,你怎麼了?跌到洞裏去了?”

    被稱為胡大哥的壯漢,號稱“三叉手”,名叫胡仁,是兩爾金山中最猛的獵虎手,體壯力強。箭發無虛,一把鋼叉橫掃阿爾金山各種猛獸!

    他一聽青年走近.立即現身道:“苦兄弟!萬丈深澗都難不住我,怎麼會跌進洞裏!怎麼了,今天去敦煌只是打酒,沒有買別的東西了”

    青年道:“別問我,你説前面怎麼樣,為何去不得?”

    胡仁伸手將他帶到路邊草中蹲下道:“我也不明白,是我的恩公叫我不要動!”

    “你的恩公?”青年似感驚奇一下.追問道:“我們想來認識兩三年了,怎麼沒有聽你説有個什麼恩公。”

    胡仁道:“恩公叫我不要隨便向人提起他,你既然要問我就告訴你。因為我倆感情不錯,你還不是外人,你知道,我這九年不敢去‘熊谷’的原因?”

    青年道:“你也不許我去,你説那兒有兩隻’大力熊精’呀!”

    胡仁道:“四年前,我幾乎死在大力熊精的巨掌之下!”

    “我明白了,是你那位恩公救了你!”

    “對,他號‘鬼影劍客’!我不知他姓什麼名誰,他為了救我,曾經和‘大力熊精’打了一天一夜,他雖救了我,後來他也脱力了,不過大力熊精也逃了!”

    “胡大哥,居然有這種奇聞,你怎麼不早點説給我聽!”

    “兄弟,你可知道鬼影劍客是什麼?他不許我説,誰敢亂説,何況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胡大哥,好了好了,現在你已不把我當好人了,乾脆都不必隱瞞了,難道他就是大戰‘飛天九魅’的人物?”

    胡仁連連點頭:“飛天九魅尚存其四!聽説已煉成’飛天四絕陣’,目前正在找鬼影劍客報仇,現已改稱‘飛天四煞’,合起來的力量,比起當年九人還厲害,你千萬別把鬼影劍客的消息走漏出去啊!”

    青年道:“鬼影劍客是武林五大劍俠之一,他還怕誰?不過你已説過,我當然不會對別人説,對了!他是剛過去這條荒道?還説些什麼?”

    胡仁道:“他説:“……”説到口邊,胡仁又機警的向四下看看才接下:“他説什麼‘寒山五空’在這一帶出現,遇上的人,八成沒有活的命的!”

    青年大驚道:“那怎麼辦?田若母和邱正叔等着我回去!”

    胡仁道:“怎麼了,你還在照顧那兩個老殘廢?快四年啦!”

    青年道:“我不照顧他們老夫婦,誰去管他們,一個斷了雙腿,一個斷了雙手臂,年紀又那樣老了!”

    胡仁道:“你要不怕死,只有沿路邊林中小心走回去,到陽關廢址還有很遠,當心遇寒山五叟.我是不敢去了。”

    青年道:“那鬼影劍客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不要使我看到他認作五叟!”

    胡仁道:“五叟是五個都很老的兇惡怪的老人,鬼影劍客還只有三十幾歲,他身旁有把寶劍,劍鞘中是所比血還紅的奇劍,你快去罷!”

    青年名叫獨孤苦,也是阿爾金山中的獵人,在四年前,他遇上一對病危而又斷腿斷臂的老夫婦,他把他們敬養在陽關舊址,一養就是四年多了!

    獨孤苦打獵謀生,他把石堆整理,搭蓋了三間石瀑、不過只能避避風雨罷了。

    獨孤苦別了胡仁,正在樹林中悄悄的.小心的向前走着,他卻想不到側面居然有個奇人,在跟着他,而且是非常注意。

    那是一個老和尚,一個老儒,他們看了獨孤苦很久,足足跟了兩里路,可是獨孤苦一點也不知道。

    這時老懦向和尚道:“大千上人,此子就是令師兄、師姐所説的孩子?”

    和尚合十道:“百通先生.正是他。”

    老儒道:“聽説令師兄、師姐夫婦的大難已過,功德圓滿,全是此子之功?”

    老僧:“此子以其所得‘上三支’石芝、靈芝、肉芝等千年結晶芝液’,才將家師兄姐救活,連一滴也不忍自己服用,這種心胸真是世間所無!”

    老儒道:“此子是否知道三芝結晶之功?”

    “知道,他不但知道三芝功能.而且明白服了三芝結晶液,他就可以打敗其姨娘‘毒尾夫人’,報卻殺死父母及三個兄長之仇。”

    老儒驚歎道:“難道此子生來就心中有佛不成,否則他怎知道令師兄姐乃為武林‘天地雙仙’?因為他還是平凡之人。”

    老僧道:“百通先生,説來也許你更不相信,這孩子至今還一點都不知道家師兄姐有些什麼道行!”

    老儒鎮重道:“大千上人,令師兄姐為何又不收他為徒了”

    和尚道:“貧銷也不明白,不過老衲師姐只傳此子叫化鐵血,師兄卻只教他斷頭續,武功心法卻一點也不傳!”

    老儒嘆道:“田若母的化鐵血神功只是防身之用,聽説任何刀劍殺到身上,凡劍凡刀則化,神兵利器也無法傷及!‘斷頭續’只是救人,難道對自己也有用?”

    老和尚道:“貧衲此次前去陽關舊址,就是要問問詳情!”

    老儒道:“別再跟在此子後面了,老朽也要請問令師兄姐,他為何不收此子,和尚,我們兩個合收一徒,非把此子造就不可!”

    老和尚立即隱足森林,與老儒奔入一條幽秘之路,展開如電身法,騰雲駕霧,須臾之間,一去數十里!

    原來這兩個僧、俗老人竟是當今“武林雙奇”,和尚號“大千上人”,老儒號“武林神匠”,又名‘百通老人’,可惜他們從不過問武林是非。

    聽説令師兄姐均為醫、武雙修,都到了通神境界,他們是代師授藝與大師的?而大師出了家,他們卻又學道,這又是什麼一百事?”老儒走着説着!

    老僧道:“百通先生,你不知道,光顧是佛、道雙修的古怪出家人,他老人家頻於雲遊,每三年作道土,改三年又作和尚!”

    “哈哈,這真是天下奇聞!”

    老僧道:“貧僧學藝時,年僅三歲,家師兄媳已是花甲之身子,從那時開始,師姐沒有一雙腿,師兄則沒有一雙手!”

    老儒笑道:“此事武林才稱他們為‘天地雙仙’,聽説行動時,大師師姐是以兩條大腿騎在令師兄肩上,當年就是這樣搭配才消滅七十二妖魔的!”

    前面出現一堆亂石山,和尚道:“到了,陽關舊址就在此,亂石堆裏有三間石屋。”

    老儒道:“令師兄姐醫、武通玄,他們生了什麼病,但居然不能救自己,卻被一個童子給救了!”

    老僧道:“不是病,是最後一道天劫,貧油約百通先生此來,準備送家師兄姐作最後一次閉關!”

    這時商聚接近亂石山,耳中卻清晰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道:“大千,快請百通先生由坤門進,其他三百七門都被苦兒封閉了!”

    者儒聞聲,立向和尚問道:“那孩子武功沒有,但卻煉成玄學了!”老僧道:“醫學比玄學更強,我師姐的‘化鐵血’和師兄的‘斷頭續’他都煉成了!”

    二人進入石室,只見中間一屋坐着兩位中年男子、看外表還比老僧和老懦年輕很多,不過一個是雙臂齊腕不見,一個是齊膝沒有了,他們一老儒,莫不含笑招呼道:“百通先生請隨便,坐,老懦哈哈大笑拱手道:“邱正叔,田若母,晚生有禮。”

    婦人搶先道:“百通先生,你這種稱呼太過份了,你也近百歲了,可以稱老先生啦!”

    老懦夫笑道:“比起二老來,我還年輕得很!”他在石墩上坐下後,又拱手道:“雙仙幾時閉關?”

    缺手中年人物道:“閉關之事,不勞百通先生操心,我請先生來.只想把一個孩子交與先生和大千。”

    老儒急問道:“要晚生和和尚授藝?”

    “不!苦兒的眼睛煉不得內功,沒有內功,外功也無法煉,我殘廢的意思是,二位只多照顧他就行了!”

    和尚道:“師兄,獨孤苦的眼睛怎麼樣?”

    中年男子道:“太脆弱,一煉內功,雙睛必炸,目前他全憑‘九幽’法和’陀羅林咒’護身。九幽法他已煉到‘玄達三耀’,而陀羅神咒已煉到‘移形換物’了!此子是一身仙骨,兩隻凡眼,你嫂嫂和我已費晝心血,就無法使他眼睛換掉。假如硬要替他換眼,恐怕後果堪憂。”

    老儒道:“那就不換也罷!”

    中年婦人道:“不換,對他的生命也堪慮,他姨娘‘毒尾夫人’無時不在找他,這婦人得了‘驚人鍾’,人又是當今江湖最邪的女人,我本當除掉她,但仇是獨孤苦的,必須他親手報!”

    老儒驚問道:“毒尾夫人竟是孩子的姨娘,又是仇人,這是什麼回事?”

    中年婦人嘆道:“説來話長,簡單説罷,獨孤苦之父,在生了獨孤苦之後,明知毒尾夫人來歷可疑;但被她美色所迷,趁着獨孤苦之母回孃家生產獨孤苦的時候,把她帶回家同居,結果把獨孤苦三個兄長三家十九口,加上獨孤苦之父母全害死。”

    老儒詫然道:“那是為什麼?”

    中年婦人道:“百通先生當知上古’三鍾’之典。”

    老儒道:“上古三王祭神仙物,其中以‘撞天鍾’為最強,‘撼地鍾’次之,‘驚人鍾’又次之。”

    晚生聞,撞天、驚人二鍾千年已不復出,唯撼鍾落在天池聖母之手,難道九尾夫人是為了奪取獨孤苦之父‘驚人鍾’才下毒手!

    中年男子道:“毒尾夫人就是為了‘驚人鍾’,才陰謀嫁與獨孤苦之父的,現在她查出還有獨孤家有一苗,為了斬草除根,她絕對不會放過。”

    老僧道:“師兄,合我和百通先生的功力可否打敗毒尾夫人?”

    中年男子搖頭道:“論實際武功,合你二人之力有餘,論玄學,你們不是對手,論玄學,苦兒自保有餘,論武功……”

    他説到這裏一頓,接下嘆道:“苦兒怕她暗襲!”

    説到這裏,忽聽外面響起一個青年的聲音大聲道:“田若母,邱正叔,我打酒回來羅!”

    如飛走進一個青年,原來他就是獨孤苦,只見他忽然看到和尚和老人而一怔。

    中年男子當然是邱正叔了,見他發愣,笑道:“苦兒,快快見過你想要見的人物,和尚就是大千上人,老人是百通先生。”

    青年急急見禮,轉過身又急向陽正叔道:“正叔,我看到一場好厲害的打鬥!”

    田若母急問道:“這附近有打鬥?説説看!”

    獨孤苦道:“不在附近,是寒山叟圍攻鬼影劍客!”

    “你認識鬼影劍客?”

    獨孤苦道:“我聽我朋友説過鬼影劍客,而且知道那兩老怪是‘五叟’中人。”

    老儒向和尚道:“大千上人,寒山五叟若是打單走,鬼影劍客勝多失少,二對一隻怕危矣!”

    和尚急問獨孤苦道:“少施主,結果如何外

    獨孤苦道:“鬼影劍客斷了一條臂,身遭五掌,好在那兩個老怪認為他無救了才走。”

    邱正叔哈哈笑道:“這下看你的了!”

    獨孤苦道:“我當然拿你老和嬤嬤的法子救了他,不過;當他醒來時,我只説有一個斷手,一個斷腿的老人救了他。”

    田若母呵呵笑道:“你真精靈,自己真人不露相呀!”

    “嬤嬤,‘跳龍門’是怎麼一回事?”

    四老聞言,同聲驚起,和尚搶回道:“你怎麼忽然提出這個問題?”

    獨孤苦道:“我在敦煌城打酒,聽到酒館裏幾個老江湖説起,我又不敢問。”

    老儒道:“整個武林,為了找奇遇跳龍門的人,死亡不下數千之多,居然還有人提起,可見’魔火龍門’對江湖人的誘惑真是太大了!”

    獨孤苦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邱正叔道:“苦兒,這件事最好你不必打聽,如真要想知道,日後由百通先生慢慢向你説,對了,昨天是什麼日子,你可記得?”

    獨弧苦道:“記得,是二老最後閉關之期,你老放心,等你老閉關之後,我會去三叉手胡仁那裏去住!”

    邱正叔道:“不必打獵了,請百通先生帶你去,他是儒家飽學之士,你已學到釋、道兩家的最高學之秘,但對儒學還不足!你要隨百通先生多多學習、不過你得記住,在雙目未得奇遇之前.千萬別煉武功。”

    獨孤苦道:“我不練武,如何抵抗毒尾姨娘?”

    邱正叔道:“憑你的‘玄透九幽’和‘陀羅神咒’,只要小心不被她暗算,她是拿你沒有辦法的,報仇性急不得,你千萬別拿玄功去報仇,她也是此中好手,不要報仇不成,反而被她認出你。”

    獨孤苦道:“這樣説,我可以到處遊歷啦!你老説,百通先生最愛遊山玩水啊!”

    老儒笑道:“阿爾金山中,你是最熟悉的了,可知熊谷在什地方?聽説那兒出現兩隻大力熊精,是古今罕有的奇聞。”

    獨孤苦道:“知道是知道,但從來不敢去,據我朋友説,鬼影劍客還被大力熊精打得脱了力呢!”

    邱正叔嚷聲道:“苦兒,你為何從不對我説?”

    獨孤苦道:“我聽到消息就是今天啊!”

    大千上人道:“師兄,別管這些.你可知道,你的死敵狂殺大帝和無上神巫,都在找你和師姐,他們兩方個已經橫掃東北方面的外域,一個統治了西南方面外域,其勢力已漸漸進科中原腹地。”

    邱正叔道:“這事我與師姐已有所悉,這次最後閉關,就是為了與這兩方作最後一拼打算。”

    和尚道:“師兄和師姐之次閉關不會大久?”

    田若母點頭道:“修煉一門功夫,出來後再與你師兄研練搭配之招。”

    這時只見邱正叔問獨孤苦道:“孩子,你把鬼影劍客的斷臂接上了?”

    獨孤苦點頭道:“我是第一次作.開始沒有把握,但照着你老教煉的心法,居然一接就成.好在我沒有接反.合則他的手臂雖然復原,只怕用起來成了怪物啦!”

    老儒聞言驚奇道:“毫無傷痕?”

    獨孤苦道:“皮膚上難免有一圈如線的細疤痕,不注意是看不出的,對了,他的血流不少,我叫他修養幾天,他卻又急急的奔往青城山去了。説要參加什麼聯盟會議。”

    老儒道:“他是青城掌門雪花女的師弟,八成是赴八派聯盟大會了。”

    邱正叔道:“近幾年、聽説江湖武林結了很多盟約?“

    老儒道:“是的,就以八派聯盟來説.他們是崆峒、長白、金山、龍門、武當、青城、祁連、陰山!”

    過去數百年.崆峒是被武當瞧不起,陰山又被長白、武當、青城三派視為邪門,可是現在卻結成盟友了。”

    和尚笑道:“萬法歸宗,五教同源,少林、武當乃中原臣孽。又有什麼門户之分呢!好在我不是少林憎,否則見到武當掌門道奇真人多憋扭。”

    田若母問道:“很多盟約.百通先生,請問是那些?”

    老儒道。“説起來真多.大體上分三山聯盟,五嶽聯盟、八派聯盟、七島聯盟、四幫聯盟、四教聯盟等等。”

    守還有很多教派和幫會還在連繫中,不管怎麼樣.總之亂七八糟,不過這中間有四個大邪教如果也聯盟,那就太危險了!”

    邱正叔道:“百通先生是指天蓋教、地世教、神法教、仙王教這四教件

    老儒道:“正是指此.最近我暗中注意,發現天蓋教主、地世教主、神法教主、仙王教主在江湖出沒頻繁,似在作某種大陰謀活動。”

    邱正叔道:“皆不會與狂殺大帝、無上神巫某些勾結。”

    一頓,急向和尚道:“師弟,你從現在起;立向這四教展開探查行動,百通先生則帶着獨孤苦境查蓋世法王,這蓋世法工就是四邪教幕後人物。”

    老儒急急道:“蓋世法王竟還活着?正叔,我有那份能耐?”

    郵王叔道:“注意勿遇上兩個聯手,一對一你行,不過你不必與他們衝突,以你的武功,以獨孤苦的立門.搭配得當,巧妙運用.防守足夠了。”

    老儒笑道:“遇上不抓破臉,這是我的法寶,行!”

    説完,立即向獨孤苦道:“苦兒,我們先走!”

    老儒和獨孤苦走後的當天晚上,陽關舊址的外面就來了兩個中年人物,一穿紅袍。一穿豹皮衣,年紀在六十左右,但穿豹皮衣的人物身上.卻揹着一把奇怪形式的古劍,穿紅袍的只在腰間接着一隻紫葫蘆。

    但這時陽關舊址的亂石堆也失去形象了,看起來只是一大遍荒棘和宿草,只聽紅袍人發出沉重的聲音道:

    “根據推測,陽關舊址在這方圓一里之內,而我們所立之處,正是中心地區,可是沒有一點可疑之處?”

    豹皮衣人冷冷道:“也許我們推測錯了,這裏不是陽關舊址,我們再把範圍擴大查查看。”

    二人正待離左,突然一陣風,立即在二人身後出現一個老婦和一個少女,只聽老婦發出冷聲哼哼道:“遲一殺、鮑無情,兩位一道在此,事出非常,莫非在找龍門?”

    她想不到二人在找陽關舊址。

    兩中年似對老婦很忌諱,心中也不自在,被稱為遲一殺的紅袍人嘿嘿笑道:“不老神婆,我們早已跳這龍門。”

    忽聽少女嬌聲道:“原來你們的紫葫蘆和鳳尾劍,就是在陰河中得到的,想不到你們也有奇遇?”

    豹皮衣鮑無情嘿嘿笑道:“清靈仙姬;聽説你出進龍門如步庭園,不知自姑娘得了多少奇遇?”

    老婦冷聲道:“我家小姐看不上用河中任何東西,也懶得去找尋。你們一個號稱赤血煞星,一個號天殘豹魔,據聞與狂殺大帝有所親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紅袍人遲一殺哈哈大笑道:“無可奉告!”

    少女大怒道:“你不説就休想離開此地!”

    老婦立即攔住道:“小姐.他們不説也罷,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們有正事待辦。”

    老少二女走後,只見紅袍人哼聲道:“這小丫頭真可惡!”

    豹衣人鮑無情道:‘大帝曾經吩咐,在未查出她們來歷之前,不可以向天下武林出手.但不許向這一對老少女子出手,本座奉勸遲兄,凡事忍着點。”

    當兩個老怪離去後,在左側十丈外的荊棘中,一下冒出兩個青年女子來,其中二個鄭重似的叫道:“添香,你為什麼不許我動手?”

    另一青年女子道:“動手不見得能取勝,不動手,我們今天收穫多,藴秀,你這藴秀麗人也大任性了。”

    “好,算你添香豔娥有理,我問你,收穫在那裏?”

    被稱為添香的青年女子道:“我們今天證實了赤血煞星!和天殘豹質確確實實是神秘的狂殺大帝的手下了,這是武林第一首消息。

    其次,我們看到了神秘美女清靈仙姬,還有那婚姻竟是不老神婆,這比與兩魔打一架要好得多。”

    藴秀點點頭道:“添香.費客幾次想接近那神秘姻煙都未如願,看樣子,赤血煞星和神洲豹魔似有幾分怕她,這使我更想接近她O”

    “不容易,她們出沒都是一陣風武,藴秀,我看你呀,你是隻想以振娥作進身之階,目的是在清靈仙姬。”

    “別隻説我,你難道不想?”

    添香笑道:“奇怪,我們又不是男子,為什麼卻被清靈仙姬的美色所述了。”

    藴秀格格笑道:“這裏沒有第三者,不怕別人聽廠笑話,你我在武林常被江湖人稱為五大奇快中人,而且多了一個美字。

    我的金刀,你的銀扇,不知風迷了多少眾生.現在有了一個更美的清靈仙姬,説真的,心坎裏難免有一點兒醋意——

    添香嘆道:“你已二十九,我已二八,她不但美,年紀似還不超過二十,談妒談不上,也沒有理由.不過用查查她的神秘和武功倒是真的!好了,我們快奔七神峯,劉卧雲和孟忐文只怕等急人”

    藴秀道:“鬼影劍客歸有隱參加他們八派盟會還沒有到,我們的人缺一不可,現在去也是白去,急什麼!”

    添香道:“我們早去,先看看龍門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呀!”

    藴秀道:“龍門是在七神峯西面,是座五。丈方圓不到的鬥谷,深有千丈,據説底下紅光熊熊.有的説那是地火口,又有説那是魔火,因此武林都稱它為火龍門。

    奇怪的是,有去過生還的説,最低點有道陰河,凡是跳進龍門不死的,沒有一個毫無奇遇。”

    添秀道:“不死的是又縱出了鬥谷!”

    藴秀搖頭道:“那有可能,往下跳經過魔火不死,那是仗快速和內功,據説魔火此幾大更烈十倍,往卜升,那怕輕功已出神入化,總比不上往下跳快速。

    同時鬥谷四壁又無一丁點停足之處。誰能一跳高達幹丈?你我二人,就算有踏腳之處,也非十幾次才能出*呀!”

    添香泄氣道:“難道生還的是找到秘道出來的5否則我們還敢去試?”

    藴秀道:‘順陰河遊呀!出口在庫木庫裏湖,不過欣估計,全長有三百里,陰河又奇寒,內功銷差一點,不死於廈火焚燒,就死在陰河。”

    添香問道:“你聽到誰説,該不是故意聳人聽聞,也許有人造謠呀!”

    “不,這是鬼影劍客説的,他是聽到白果奇翁説的,因為白果奇翁就是所有跳過龍門生還老之一。”

    “噫,白果奇翁住在白果洞.從來不和江湖人往來。”

    藴秀笑道:“沒有師叔不肯和師侄往來的吧!”

    “原來鬼影劍客居然是白果奇翁的師侄,那就難怪了,這樣説,事情點不假了。”

    二女正走着説着,不意忽聽側面發出一個婦人的聲音道:

    “假不了,憑她們兩人的功力,不跳一次龍門,未免可惜,為了奇遇,江湖還怕什麼危險。”

    二女聞聲一震,側顧右方,只見走出三位女的,一個是風韻十足的徐娘,但表情冷得可怕,另外兩個是年紀與二女美不多的姑娘,不問可知,那是婦人的侍女。

    添香暗暗示意藴秀道:“當心,來當不善!”

    那婦人走到離二女身邊不到兩支就停住,又冷冷道:‘’原來二位姑娘是江湖有名人物!”

    一頓抬頭.故意望着天空道:“添香豔娥孫添香,藴秀麗人顧紅秀,嗯!中原五俠還缺三個男的。”

    藴秀不與失禮.拱手道:“前輩如何稱呼?”

    “毒尾夫人!”

    婦人一亮字號,二女心其一震,添香鎮定一下笑道:“仰慕夫人盛名已久,原來夫人也跳過龍門。”

    毒尾夫人向右後少女道:“愛玉,打開紅統!”

    那女子將棒着的紅統長包裏打開,只見現出一件可怕的怪兵器,竟是一隻金色的大蠍子,雙鉗平伸,其尾特別粗壯,閃閃生輝。

    “兩位姑娘,我的字號就是它,它就是從陰河中得到的奇遇。”

    藴秀道:“夫人,這次現身,定有文章?”

    “不錯,我需要有一批有功夫的青年男女,兩位是我看中的。”

    添香聞言色變,伸手從腰間拿東西,但被毒尾夫人立即止住道:

    “孫添香,你別急,我不會強迫人家,我要的是心服口服的手下,你們心不服我不勉強!”

    藴秀道:“夫人,那就告別了!”

    “慢點.顧藴秀,孫添香,還有夢筆文痴孟志文、鬼影劍客歸有隱,卧雲鬧士劉卧雲,你們號稱中原五俠,但不知是否名實相副呢?”

    孫添香冷聲道:“夫人,意思是要考考我們?”

    每尾夫人忽然哈哈笑道:“如果經我親自考過的人,只有死心塌地聽我用,否則都沒有活到現在的。”

    她忽然回身走開,揮手侍女道:“愛玉、喜美,還不快向人家討教幾手!”

    藴秀聞言,方向添香示意道:“未跳龍門,先過蠍門啦!”

    説時未停,忽見兩道人影欺近.好快。

    鄉孫添香如電抖出一把黃色紙扇,顧藴秀的金刀也在手,立即出招相迎,一動手就是快加風起雲湧,那裏能記招式,全是一個‘快”字。

    好在孫添香和顧藴秀的江湖經驗老到。一開始就未存輕視之心,在一面交手,一面觀察之下,發現對方的劍術十分奇詭,於是更加小心應戰,絲毫也不敢大意。

    突然聽到毒尾夫人發出一聲喝叱道。“愛玉、喜美退下!”

    兩侍女聞聲閃開,但孫添香和顧藴秀心中有數,她們兩個一點未佔上風,當然也就收手。

    毒尾夫人望望孫、顧兩女,道:“兩位可曾記得招數?”

    添香道:“愛玉和喜美兩位妨娘劍術高超,三百招毫無破綻。”

    毒尾夫人道:“本夫人看得出,兩們是未盡全力,不愧為中原五俠中人,不過尚情兩位三思,我不願舊話重提了,再會。”

    毒尾夫人沒有逼迫二大歸順,立即帶着愛玉、喜美揮袖而去,孫添香心情沉重,望着每尾夫人背影,嘆聲道:“她今天為何不出手?”

    顧藴秀道:“她已一舉三得了!”

    添香點頭道:“她以兩個侍女來試探出我們的功力,又顯示了她自己的勢力,同時還下了一招懷柔之計.這女人心機太深了。”

    顧藴秀道:“她不會放過我倆的,今後要多加小心!”

    孫添香道:“風聞她已得了黃老別秘,能千變萬化,又得了驚人鍾,這是太古仙器,扣動能使人頭暈招亂,眼顯敵人幻影。”

    顧藴秀大驚道:“什麼是驚人鍾?竟有如許魔力?”

    孫添香道:“古三皇際天,制有仙鍾,天皇氏制撞天鍾,此鍾八面,拉動時聲聞於天,後來仙化,成為仙器。

    後來落入古慈道長之手,這道老最忌殺生,每見殺生,他必扭動植天鍾,殺老即心起慈念.放生而去。

    地皇氏制有撼地鍾,為六面,撞動時人畜聞之皆睡,人皇氏制驚人鍾,即毒尾夫人所得。”

    顧藴秀大驚道:“難道是無破解和抗拒之法?”

    孫添香道:“破解之法無人知道!抗拒要爐火純青的內功。”

    “哈哈,添香姑娘懂得真多,無愧為添香豔娥!”一聲大笑,驚起二女。

    “啊呀,大千上人!”孫添香一眼看出由側面出來個和尚!

    二女對老憎不生.立即上前見禮。

    和尚又哈哈笑道:“你們遇上毒尾夫人沒有麻煩.可見你們的根氣不小,不過今後卻得當心。”

    顧藴秀道:“大和尚,原來你老在暗中注意!”

    大千上人道:“她本身也有麻煩,所以她無心找你們。”

    孫添香驚問道:“她也有麻煩?”

    大千上人道;’‘她遭遇了無上神巫.兩人打過好幾次了,可説是棋逢對手,雙方都出了所有的拿手貨。

    最後每尾夫人放出驚人鍾以十二成功力才逃脱,如無驚人鍾使無主神巫的神巫魔力稍稍減弱,這鬼旺蠍子可就敗得非常慘。”

    二女同聲驚問道:“那神秘老巫婆也進了中原?”

    和尚道,‘當然,那也是火龍門引出來的。”

    孫添香道:“那種第一流邪門人物也對火龍門有興趣?”

    “兩位姑娘,依老鈉看,火龍門中必定還藏有無上玄秘,否則不會引來世界級的高人!”説完合十道:“老油有事,兩位施主保重!”

    女人心細,孫添香望着遠去的大千上人輕聲道:“藴秀,我看這武功高強的和尚似乎也對毒尾夫人有點……”

    “毒尾夫人並非全仗硬底子,憑她的真實武功,我們同樣不怕呀!”

    二女説着直奔七神峯,到達時又是第二天了,尚未接近,忽見一個四十餘的書生迎上叫道:“添香、藴秀,你們為何這時才趕到?”

    原來那書生就是中原五俠之首卧雲閒士,顧組秀一見高興道:“我們遇到毒尾夫人,你先別問,過後我再告訴你,你快説,鬼影劍客歸有隱來了沒有?”

    卧雲閒士搖頭道:“最快也得後天才到!”

    孫添香似感少了一個人,伸長脖子向前面看。

    “規看,孟志文在聚英棧,他在陪百通老人談話。”

    顧藴秀急急道:“百通老人曾指點我一招久悟不通的金刀法,他在什麼地方?”

    卧雲閒士劉卧雲道:“當然是在龍門崖的聚龍閣呀!看情形,那老頭十分急燥,好似丟失一個什麼青年。”

    孫添香噫聲道:“他又不收徒,又素不與人為伍,他走失什麼人?”

    卧雲閒士笑笑道:“去了就明白,我還沒有聽明白就來接你們,好象説要我和夢筆文痴孟志文替他注意一個姓獨孤的青年。”

    三人奔向峯上,越過路就是所謂龍門崖了,在崖上居然有座大客棧,那就是聚龍閣了。

    顧藴秀似是第一次來到,驚奇道:“在這毫無人煙的地方,百里內又無市鎮.怎麼會有人在此搭蓋客棧作生意?”

    劉卧雲笑道:“自從發現有火龍門這個奇境之後,江湖武林在這十年之內,那一天沒有成羣結隊的江湖人來。

    作生意的人,頭腦何等敏鋭,八年前就有人在此撈錢房了.不過聚龍閣,是三年前搭蓋的,買賣好得不得了.平均一夭,據黃老闆説,收人有二十幾兩銀子。”

    進人龍門閣,只見裏面是江湖人但意外的也有少數不似武林人物,顧藴秀就看到最裏面一桌上坐着兩個遊方之士,輕聲向劉卧雲道:“劉兄,那不是且末城的都總!”

    “他雖不是江湖人但卻是武林中人,這裏是且末城的管地,他常來,一方面怕有動亂,另一方面恐怕也想跳龍門找奇遇!”

    這時的後面一角有人在舉手招,孫添香道:“孟春文在招呼我們,快去!”

    招手的是個近四十的書生,他旁邊坐着個老人,正是百通老人,三人一近,二女就要向老人見禮.但老人搖搖頭道:“人多眼眾,你們坐下,吃點東西老朽有話説。”

    過了一會,大家吃完東西,顧藴秀問道:“百通老伯,你老有什麼事?”

    者人嘆道:“老朽有個孩子,他叫獨孤苦,年近一二十,長得高高大大,眉目清秀,想不到一到七神峯,他不知走到什麼地方去了,他沒有武功,希望你們見到別讓他單獨走。我怕他冒冒失失跳下龍門去,因為他最好奇。”

    劉卧雲道:“原來如此,他怎麼敢跳下去,武功不高的江湖人也不敢跳呀!”

    有些事值百通老人不便説,他只嘆聲道:“現在我們先到龍門崖上去看看,也許有些武林人看到也説不定,認識老朽的不多,認得你們的一定不少,你們留心問問,能打聽到一點消息也好。”

    孫添香道:“老伯.你怎麼了,帶個不會武功的青年人在身邊?”

    百通老人道:“我怎麼説呢?你們最好別問,將來你們會明白,好了,現在就走。”

    五人走出聚龍閣.不到二十丈外就是龍門崖,二女是初到.走近崖頭一看,龍門斗谷竟是天成的圓形深洞。方圓那有二十丈,低頭一看,顧藴秀首先驚叫道:“下面全是紅紅滾滾的溶漿。”

    在離洞口處,少説也有百丈深的地方只見波動光湧,滾滾赤泉似的往上冒,百通老人道:

    “看似火山,其實那是巨焰,並非是真正岩漿,其深度也有百十丈,再下去卻沒有下面漆黑一片,深達八百丈,由於江湖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奇境,有些人將此洞比作陰曹地府。”

    孫添香道:“到了底就是陰河!”

    百通老人道:“不錯,陰河的水,比北極萬年玄冰還耍寒冷,有些自認內功已到護火純青的武林人,他們為了想得奇遇跳下去沒有摔死.卻是遊不到十里就被凍死,屍體卻在庫本庫裏湖冒出來,因此後人才知這道陰河的出口是在那口湖中。”

    大家正看之間,卧雲閒士劉卧雲急向百通老人輕聲道:“前輩,我們側面來了一個神秘人物了.你老可認識?”。

    在右側的石後,出現一個老人,百通老人一看點頭道:

    “他叫秦車幹,是化名,知道他叫太叔軒的人少之又少,四十年前人稱他為子母神刀,此人非常多詐,你們以後要小心。”

    “百通兄,好雅興,舊地重遊多少次了。”那老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子母神刀,只見他快步走近。

    卧雲閒士劉卧雲輕聲問道:“前輩,此人功力為何?”

    百通老人道:“你們要三個才能對付得下,但還只能硬拼硬,他如施展玄的,現在你們全上也白搭。”

    “大叔軒,上一次跳龍門.據聞你有大奇遇,當然,你不會説出什麼,此次前來,莫非吃會口啦!”

    “百通先生,你很明白,如果要找人,只有火龍門才是天下武林常來之地,區區是找人來的,對了,假如我記憶不差,這四位青年莫非是中原五俠,但還少一個。”

    卧雲閒士等拱手為禮,夢筆文痴孟志文道:“太叔先生,聽説陰私洞三殘的斷臂勾魂與你老有點過節?”

    “哼,何止三殘之一的斷臂,缺腿滅門、獨眼懾魄同樣與老夫有仇,青年人,你怎麼知道的?”

    孟志文道:“過去有耳聞,但不識前輩!”

    太叔軒道:“他們可能也來了!”

    説到這裏,他那精鋭的目光向百通老人身上一轉,笑道:“閣下莫非才到,好像也是找人?”

    百通老人道:“你找的是仇人,我找的只是一個孩子!”

    “噴,百通先生破例收徒啦!”

    百通老人忖道:“提防這傢伙認為獨孤苦是我徒弟,日後恐起不良之心。”

    立即搖頭道:“我所説的孩子,只是一個年輕的獵户。”

    “啊,我忘了閣下的嗜好是熊掌迷了,但不知那小獵户有多大年紀,區區倒是見過一個年輕人被人推下這龍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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