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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 鐵萼堂行走 第十四章 時有老龍深潭卧

    第十四章時有老龍深潭卧

    第二天,山會就開始了,鳳吟卻卧在牀上一直沒有起來,渾身骨節説不上怎麼不得勁,説松不是松,説緊不是勁,漲得難受

    皮膚裏似有千萬小蟲爬動,卻又沉實舒服。

    鳳吟在被窩裏左輾右軋,費了好大工夫還沒能爬起來,骨節畢撥連響,好似放了一掛鞭,蛇一般又趴了回去。

    其實文章隱去了很多解釋,許多是心靈神會的東西,點破了,就少了本質的意思。但作為小説本身,又不能讓讀者糊塗,這裏按下幾句。

    實際這一套賴牀是在化功夫,將骨節一一理清。真正拳練到位,一趟下來就很鍛鍊人了,根本出現不了打了多長時間氣定神閒,很累人的,練了是需要化的。

    如果説不然的話,那隻能説袁家這套拳,是如此效果的。

    法講幾個字,其中有束裹二字,每一動都側重一意,此處並非心想之意念,都是有特指的,這是此拳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沒公開的部分。

    束裹二字在練,感,用上,意思不同。練時有準則,用時有法門,感上有核對。

    此處用法的奧妙處在於顧打一體,不存在吞吐化發引進落空,束也打,展也打,無時不顧打,進並七星,一寸為先,所以才硬打硬進無遮攔。

    動作微妙,力出實遠,然在身上的感覺,卻正是這種一身舒服的病痛。渾身捆得難受,不是心理暗示,而是實在難受。説不上在皮肉,在筋骨,在氣血。

    因為通過練功,氣斂入骨,很多筋膜鏈接開始重新排列填補,所謂易筋易骨。

    上了枱面的事物就會被抄襲,被評論,就有了是非。

    譜上説,“從來散之必有其統也,分之必有其合也,以故天地間四面八方,紛紛者各有所屬;千頭萬緒,攘攘者自有其源。

    蓋一本而散為萬殊,而萬殊鹹歸於一本,事有必然者。”

    與此處束而為一,展必**正合。而此時鳳吟種種不爽,也正於此處相合。

    終於,他坐起來,打了一百個操手鷹翻,起了身頓感重於泰山又手足靈便。

    鳳吟對外面的事物其實沒多大興趣,人來人去,大地還是這片大地。他踱步到了那甬道。地面並未收拾,此處是不準下人進出的,都是四爺親自打掃。

    白天看過來,與晚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感覺。多了一分温暖,少了一分清爽。但同樣的靜謐,置身其中,好似另一個世界,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

    陽光大好,如老母雞啄食一般歡快。

    鳳吟摸着牆,回憶着,結實的地面閃閃點點,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結實,然而卻佈滿坑窪溝壑。已然辨認不出哪是誰的腳印。

    其中有一趟路線非常漂亮,似一條規律的水流,微妙地向左一淌,打了個旋渦又轉向右邊,蜿蜒流淌着消失在甬道盡頭。

    鳳吟摸着牆,總感覺有一段牆面與周圍不同,好似有一個圓形的輕微凹陷,或者鬆動,匪夷所思。

    鳳吟仔細回想着昨天每個人動作,他過去還從沒好好看過這裏,碑上的文字也是龍飛鳳舞連綿一氣。

    正看着,鳳吟大吃一驚,正對面那條碑上,卻橫貫出現一條斷紋,不是嵌在牆裏,早就碎落下來。

    鳳吟回想起昨夜老劉的身影,想起一段文字來;“當時而靜,寂然湛然,居其所而穩如泰山;

    當時而動,如雷如崩,出乎爾而疾如閃電。且靜無不靜,表裏上下全無參差牽掛之意;動無不動,前後左右並無抽扯遊移之形。”

    是老劉,昨夜老劉那氣勢真如泰山橫移,巨浪傾海。

    想着鳳吟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靜靜地立在那,然後不自覺動了步子,踩着老劉的腳印,一折一轉`````

    兩面的高牆似把此地隔絕開來,顧不得外界的喧囂。

    陽光晃眼,鳳吟的眼裏更是一團模糊。二先生那黑洞的眼睛像一潭深水,讓他吸了進去。

    那感受很難形容,在鐵萼堂裏有一塊石板,將石板打開,底下卻有一眼深井,井裏有一處泉水,這正是鐵萼堂總有一股清冷的原因之一。

    這個秘密沒有人提及,風吟突然就把二先生的眼神與那眼內井起來。

    那個難忘的下午,鳳吟已經不小了,一個人偷偷溜進了鐵萼堂,想去摸一摸那槍,卻被地板拌了一下,他回頭看去,地上有一塊高起一點的石板,石板上還嵌着一掛鋼環。

    雖然很特別,但因為在供桌邊上,並不顯眼。

    鳳吟使勁拽了拽,輕微有響動,他突然就起了興致,回身按了個虎坐勢,拽住了鋼環,猛打一個青龍出水,硬將石板拋了起來,一上步抱住,穩穩放下,努力忍着十二分激動看過來,不知道下邊會不會是一道暗門的開關,或者藏着族譜或其他秘密。

    只一眼,鳳吟就渾身冰冷,甚至是毛骨悚然,那裏黑洞洞的是一眼井,鳳吟小心趴過去看,確實裏邊隱隱有粼光閃動,是有水!

    鳳吟仔細地看,卻什麼也看不清。井本身並不可怕,讓鳳吟吃驚的是在鐵萼堂驚有這樣的秘密。大着膽子從供桌上取了蠟台,伸着胳膊照亮看,還是看不清。就在他想離開的時間感覺裏邊動了一下,鳳吟看到一個小東西也在裏邊幽幽地向外張看,一動不動,跟他見過的所有小動物都不同,突然鳳吟就害怕起來。也不只哪來的力氣,一提那環,就輕鬆蓋上了蓋子。

    自此後,他很少再進鐵萼堂。

    鳳吟是個簡單的人,許多東西都是一閃念而過,過了,也就忘記了,本來也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不是錯覺,分辨不清,就不去分辨了。

    只是他越想起二先生來,越感覺高深莫測。

    特別的事物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那些正常的事物,不安分的出現在了不恰當的時空。鳳吟此時站在這隔世的甬道,呆呆地站着樁,又何嘗不是一幅古怪情景呢。

    如果有誰經過看到,也會有一陣或大或小的驚異。而實際,鳳吟在整個鎮子,都已經是一個例外了。

    太陽過了未時的位置了,鳳吟從定神中走出來。看地面,掃過一般,平整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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