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夜來幽夢忽還鄉
落葉歸根,人死還鄉。傳説因意外而死的人,靈魂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是四處遊蕩,而且特別想家。
所以靈柩都要發回原籍,這是對死者的尊重,不然靈魂一夜還鄉,便找不到了身體,就直接成了殃,碰着就傷人,而且也落不得個輪迴。
曾經有個故事,是一個臨刑之人,因為聽家人説,已經買通了行刑者等人,刀起之時,只管奮勇一闖,人就可以逃離,後邊不再追求。
後來這人果然就在臨行一刀,奮勇掙脱,然後逃離了刑場。這人沒敢回家,而是在外地改姓換名做起了生意。
實際家人只是為了安慰他,在他掙脱之時,已經人頭落地。後來家裏安葬的時間,殃就沒有回來認過,一直在外地遊蕩。
他最怕有人問及他的家鄉。終於一次,他遇見了一個老鄉,二人開始談的非常好,可後來那老鄉還是問了一句:“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此人突然感覺莫名的傷心,很疼很疼,瞬間魂飛湮滅。
這只是個小故事,當不得真。但是家鄉,就是埋葬着祖先的地方。過去多少人苟且偷生,理由並非貪生,而是留住血脈,將來可以祭祀祖宗。
這就是傳統思想。
也很少有人想過,一夜之間魂歸家鄉,是怎麼樣一個清醒。留在家鄉的人是幸福。每當節日,商人的家人會在河裏點上招魂船燈,引領着迷失在茫茫大漠的親人回家。而他們的屍骨,永遠地留在了“義地”。
都是看熱鬧的,沒幾個真上心的。不就死了個人麼。淹死水手,打死教頭,吃的就是這碗飯。望眼的的習以為常了,當行的更習以為常了。
大家很快就適應過來,吃飯的時候就開始眉飛色舞的感嘆。有的死活不讓孩子習武了,有點狠勁逼着孩子練功,什麼樣的也有。
袁鳳吟請古有力出面,將裴秋實請下來,晚上一起用了飯。吃完飯安大弓他們就準備要回去了,安大弓道回去也安排安排,很可能馬上就要往北走了,也讓鳳吟準備着。
吃罷了晚飯竟然破天荒的下起雨來,那夜挺清冷的。袁鳳吟由青面陪同,跟裴秋實心平氣和地談論往事。
青面很不喜歡這個人,總感覺他挺假的,雖然脾氣暴躁,但不似真性情,好像就是被環境逼迫,或者刻意偽裝的,反正讓人感覺不真實。青面一直不喜歡太聰明但假裝不聰明或者脾氣急的人,打心眼裏煩。反正誤會解了,就是一句話,他也在找孫麟。其實解開誤會有時就是這麼簡單,就是説開來就沒事了,但是很多人就愛憋着,藏着,但一定要相信長輩教導,不要任性。
青面眯眯洋洋,再沒怎麼插言。他最近因為身子不好,開始練習一些內練的功夫調養,發現很有效用,也漸漸沉靜下來,不再那麼急躁。
通過老貓猴蘇任達,鳳吟就跟裴秋實攀上了關係。裴秋實一聽袁鳳吟就是那位鐵扇仙的後人,道:“哎,早聽我徒弟説起他交了個好兄弟,並説功夫不在我之下,我當時就不愛聽了,我還就不信了。這個事情一直憋了好幾年,也沒能認識這位風liu教師。後來聽説雁門關有打擂的,我就想了,那袁教師一準會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立擂的就是袁教師,哈哈哈!”
然後裴秋實也説了實話:“我其實跟古有力早就認識,他是我長輩。早先我也多次敗給過他,但在較量中,也讓我感受到了不少東西。如今再戰,他還真不一定能像當年那麼威風。”
袁鳳吟實際都不瞭解古有力,對古有力的功夫水平他也沒有分數,也就只是應付着稱“是”。
説着,裴秋實眼珠一轉,道:“鐵扇仙師傅哪裏去了?莫不是又風liu快活去了?”
挺風趣的一句話,説完裴秋實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可一轉臉看到袁鳳吟面無表情。
裴秋實道:“呵,兄弟勿怪,只道是鐵扇仙師傅在我心中分量太重,呵呵。”
鳳吟當然不怪他了,對裴秋實道:“我三叔已經不在人世了。”
實際每當想起袁三魁,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袁三魁那傲氣的一笑一動,而是出殯的時候,他三嬸給他叔打着幡的那個清醒。他三嬸是堅強的,寧可無後也不讓他接幡,那個勁頭袁鳳吟一輩子也不能忘。在過去,人死之後由誰打幡是非常講究的。
當時在場那麼多人,很多是來看三魁熱鬧的,雖然見了那場面之後生出了了無限的原始同情與傷悲,但那都是人性里美好的一面,替代不了三魁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那個女人在最後的時候,為三魁維護了這一絲形象,也讓很多女人為此而難過。
所以三魁死後第一年,就有風liu冢。不知道是些什麼人在墳前給三魁燒紙,燒花,那花一看就是親手疊的。除了女人,沒有別的。
一想起三魁來,鳳吟先生想到這些,因為這是個大遺憾,就是三魁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在人心中的分量。沒享着這福,也沒看清自己。
練拳之道,似礪劍攻玉。先求其勢,錘鍊雕琢清其雜疵,後顯其型進而磨礪,斂其精神顯其光華,此為內外之道拳之同歸。
三魁身上那些毛病,就是玉石上依形而琢,當剔除的那些瑕疵。如果這些瑕疵不剔除,自己就會成為一塊瑕疵而追中被大流剔除。
三魁的魅力,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些瑕疵,所以是一個完美的遺憾。
鳳吟一直引以為戒,少了很多毛病。一遇見事情就會想到他三叔,這個謎題不破開,一直會是一塊陰影。
鳳吟雖然謹慎而豁達,但他沒有三魁的灑脱,三魁過了就過了,不去在想得失因果。而鳳吟不然,所以在後一部書,他因為一個錯覺的判斷,覆滅了一支駝隊。
“啊!”裴秋實臉上現出驚愕之色,沉默了一會道:“因何?”
鳳吟道:“意外。”
袁鳳吟説意外的時間,裴秋實並沒想到遭人暗算一事,在他印象中是沙漠裏遭遇大流沙啊,大河裏遭遇洪流啊,或者暴雨天被雷劈了這些,他沒想到裴秋實能被人暗算。所以只是沉默,並想到了自己,難道這就是命運,或是報應?於是情不自禁道:“運也。”
雖然不經意的一句,袁鳳吟也想到了很多,難道真是天命如此。按説自己一直是跟着三叔的,就那兩次沒有跟隨,結果就出了事情,斷了線索。
袁鳳吟本來想打聽些老貓猴那邊的線索,但是見裴秋實這副表情,料裴秋實知道的也不多,也就不再多問。沒想到裴秋實卻問起一件事情來:“恕我冒昧多一句嘴,三叔可有家室?有無兒女?”
袁鳳吟被問糊塗了,感覺這裴秋實毫無道理,這是打的什麼注意,但還是如實道:“早已成家,遺有一對雙生。”
“哦”,裴秋實舒了一口氣,“看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袁鳳吟道:“裴兄,有話請直説。”
裴秋實突然一拍大腿,顯得意一驚一乍的,青面見他這德行感覺胃裏翻江倒海一般,又想吐又想上去揍他。袁鳳吟卻在期待着,就見裴秋實似在打一張很大的算盤,心裏霹靂啪吧一陣撥弄,最後道:“我知道了!你三叔是怎麼不在的!?”
鳳吟心道,這説了些什麼,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怎麼又知道了又問我!難怪這人老愛動手,説話都説不明白。
裴秋實道:“啊呀!是天災還是**?”
袁鳳吟想:你不是很痛快一人嗎?怎麼這個時間婆婆媽媽的,直接説道:“裴兄,我三叔又是天災又是**,你有什麼線索不妨直説。”
什麼亂七八糟的,裴秋實也糊塗了,到底是天災還是**嘛!裴秋實道:“哎呀!我還是從頭講吧!”
他媽的急死人了!
青面邊上聽不下去了,道:“就是被人暗算!鐵定了。”
裴秋實道:“我這麼説吧!三叔怎麼不在的,我也不管了,但是有人早設計好了要暗算他!這一點就可説其心可誅!”
裴秋實看袁鳳吟只聽也不問,道:“這人叫劉太勇啊!”
他媽劉太勇是誰?鳳吟還真不知道,怎麼出來這麼一位。看着鳳吟一臉疑惑,裴秋實道:“你三叔還有個閨女,就在我家,我爹爹給照看着呢。”
越來越糊塗了,怎麼又跑出一個閨女。裴秋實喝一口茶道:“鳳吟你彆着急,你聽我從頭給你説。”
青面這個時間也來精神了,怎麼回事。
裴秋實道:“有一年,三叔去膠東辦事,我操這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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