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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狐的面目

    (一)

    白聖山原名白坤雄,是鐵鯨門總門主,又是二十年前威鎮武林的中原第一名俠,也是白盈盈的父親。

    白聖山病逝,已是江湖中人所共知的事。

    但有誰親眼看見白聖已死亡?

    又有誰見過白聖山的屍體?

    答案是:“沒有!”

    沒有人能證實白聖山已死,但既然鐵鯨門已風流雲散,而白聖山這個人也沒在江湖出現,所以病逝之説,仍然被絕大多數的武林人昕接受。

    若不是近年來江湖上又出現一個白盈盈,許多人甚至已漸漸淡忘了白聖山這位中原第-

    名俠。

    殺血狐,冒充血狐匿藏在海星堡已將十年的神秘人,是否就是白聖山。

    這無異是一件令人觸目,而且足以震動整個武林的大事。

    這件事之所以足以震動江湖,最少有兩點因素。

    第一:白聖山沒有死,他仍然活着。

    第二:白聖山冒充血狐,顯然是要暗中對付海星堡主。

    血狐的裝束,十餘年如一日,從來都沒有半點改變過。

    他身穿紅袍,頭上戴着一頂草笠,而這,而這一頂草笠也是紅色的。

    紅得就像是鮮血。

    這頂草笠,幾乎已連他的脖子都遮蓋住,所以絕對沒人能看見他的臉。

    就連海三爺都不能。

    海三爺只能從他的聲音,和他走路的姿勢來辯認血狐。

    上天下地,倘若只有一個人能冒充血狐,那麼這人毫無疑問必然就是白聖山。

    顏色如血的草笠終於除下,露出了一張沒有疤痕的臉。

    海三爺的心向下沉。

    他曾見過血狐的本來面目。

    血狐的臉上有疤痕。

    不是一條疤痕,而是縱橫交錯,總共七道疤痕。

    這七道疤痕,是中原第一名俠在他臉上留下來的。

    ……二十年前,血狐刺殺白聖山,欲取其位而代之,成為鐵鯨門的總門主。

    ……但結果,血狐失敗,給白聖山在臉上劃了七劍。

    這七劍之仇,血狐永遠不會忘記。

    於是,他投在海星堡主門下,伺機復仇,但他和海三爺卻沒有料到,白聖山竟然在十年前,秘密潛入海星堡,殺血狐而冒充之,一直陪伴着海三爺。除了白聖山,又有誰能瞞得住海三爺幾十年之久?草笠下的臉沒有疤痕。

    因為這人並不是血狐。

    血狐早已死了,白聖山的臉當然沒有那七道醜陋的疤痕。

    氣氛剎那間變得更肅殺。

    海三爺臉上的神態變得平靜,平靜得令人出奇。

    他臉上沒有半點詫異,憤怒,悲哀的神色。

    他只是説出了兩句話:“果然是你,白聖山!”

    白聖山雖然已經老了,但他臉龐的輪廓,還是和年輕。

    時一般清秀脱俗,氣宇不凡。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白聖山在年青時候,是個不可多見的美男子。

    “南北二山,高聳入雲。”

    魔刀老祖彭隱山若還活着,他已差不多有一百歲,白聖山雖然比他年輕得多,但現在也年逾花甲。彭隱山還沒有和秦大官人決戰之前,就曾經對白聖山説過,“你的前景比我遠大,老夫畢竟老了。”當時他已九十一歲。

    當年白聖山始終沒有跟魔刀老祖動手,就是因為彭隱山已老。

    就算白聖山不動手對付他,魔刀老祖已時日無多。

    但他們若真正的拚起來,白聖山能否佔到絲毫的便宜,也是大有疑問的事。

    所以,儘管當時武林中盛傳“南北二山”遲早難免一戰,但這一戰到底還是沒有發生,倒是秦大官人約戰魔刀老祖,結果在雁回峯下把他連刺七刀,結束了魔刀老祖充滿傳奇性的一生。

    自聖山病逝之説,現在已被證實是謠傳。

    散發出這謠傳的人,也就是白聖山自己。

    郎如鐵一陣黯然。

    他是白盈盈的父親,白盈盈當然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其實沒有死。

    但她卻在瞞騙着每一個人,包括郎如鐵在內。

    海三爺精明老練,但依然看漏了-個“血狐”。

    直到現在,他總算知道這個血狐是白聖山冒充的,但是否為時已晚呢?

    (二)

    海三爺也和秦大官人一樣,是個不世梟雄。

    秦大官人已死。

    海三爺這個雄霸武林的大梟雄,也已面臨末路。

    這裏本是海星堡,這裏本是武林人難越雷池半步的禁地。

    但現在海三爺就在這裏被困.他忽然發覺自己已眾叛親離,孤立無援。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看見了兩個人在海星堡裏出現。

    那是白盈盈和老山貓。

    風更冷,冷入海三爺的骨髓中。

    他不但眾叛親離,而且四面楚歌。

    包圍在他身邊的,每個人都是武功絕頂的高手。

    白聖山,白天義,郎如鐵,這三人沒有一個容易對付。

    海三爺他這一戰已註定失敗。

    郎如鐵沒有説錯。

    海三爺一直都在利用別人替他賣命,但卻沒有想到別人也同樣在利用他。

    白聖山沒有死,而且一直暗中挑撥海星堡與強秦幫,讓這兩個勢力宏大的組織,結下不可化解的仇恨。

    白天義與白聖山分立左右,就像是一支鉗子般把海三爺鉗在中間。

    白聖山是中原第一名俠,武功極高自是不在話下。

    白天義又何嘗不是武林中極歷害的腳色。

    海三爺雖然已把大悲九重勁練到第八層境界,但是他能否衝破這兩大高手的鉗形進攻。

    而且除了這一支“鉗子”之外,鉗外還有一個郎如鐵。

    郎如鐵的英雄槍也許不會乘人之危,但海三爺不敢保證。

    他還沒有完全瞭解郎如鐵。

    他了解的人只有白天義和白聖山。

    他們處心積慮,就是等待這個日子。

    強秦幫大勢已去,在毀掉海星堡,天下間又還有誰能抗拒飛龍幫?

    飛龍幫也就是鐵鯨門的化身,將來飛龍幫的幫主必然不會是郎如鐵,甚至飛龍幫又會在變成鐵鯨門,白聖山又再成為鐵鯨門的總門主。

    海三爺突然冷笑,目光如箭般盯着郎如鐵。

    “郎如鐵,你簡直是個大傻爪。”

    郎如鐵沒有反駁。

    海三爺道:“你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飛龍幫的幫主?哼,錯了,你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自始更終,你徹頭徹尾都在被人利用。”

    郎如鐵仍然一言不發。

    海三爺又道:“強秦幫和海星堡一旦被毀滅。飛龍幫也不會在武林中存在,到那時候,又將會是鐵鯨門的天下。”

    郎如鐵嘆了口氣,終於道:“這我知道。”

    海三爺冷笑了一聲。

    接着他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該再做別人的傀儡與本座聯手宰掉這兩個老奸巨滑的狐狸,你將來還是前途無限的。”

    郎如鐵道:“我若與你聯手,豈非也成為你的傀儡,被你利用?”

    海三爺回答道:“本座可以保證你將來仍然是飛龍幫的幫主,本座如果有動你腦筋的歪主意就……”

    “不必了”,郎如鐵搖手。

    隨後,又道:“海堡主不必許下任何諾言,飛龍幫主這個寶座,在下本就不稀罕,而且還厭惡得很。”

    海三爺一呆。

    “既然厭惡,那你又何必揹着這個包袱?”

    郎如鐵一聽,不由悽然一笑,道:“我揹着的包袱本來就已經不少,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相干?”

    海三爺默然半晌,忽然道:“有一件事,本座一定要對你説。”

    郎如鐵道:“你説。”

    海三爺盯着他瞧了好一會,才道:“本座沒有殺柳平彥。”

    郎如鐵一怔,目光大亮。

    “你是説柳平彥仍然活着。”

    海三爺道:“他是否仍然活着,本座不知道,但三年前我並沒有下令殺他。”

    郎如鐵道:“你豈非已把他五馬分屍了嗎?”

    海三爺搖頭。

    “被五馬分屍的並不是柳平彥,而是本堡的一個奸細”

    郎如鐵道:“他的人呢?”

    海三爺接道:“已被本座逐出海星堡了。”

    郎如鐵瞳孔忽然收縮,神情冰冷冷的,道:“你會不殺柳平彥?哼!這種事情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海三爺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你把本座看成是個怎樣的人,難道你以為我會在後輩的面前捏造事實?”

    郎如鐵道:“你為什麼要放了他?”

    海三爺冷冷道:“對他這種人來説,放了他比殺了他更好。”

    郎如鐵心頭一震。

    “你……把他怎樣子?”

    海三爺嘿嘿一笑。

    他的笑是殘酷的。

    那笑容就像是一支剛吃掉了幾支猴子的黑豹。

    海三爺冰冷冷地道:“本座用血蛆毒液毀了他的容貌,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無法從鏡中認出自己了。”

    郎如鐵胸膛起伏,一雙眼睛已佈滿血絲。

    “他的人呢?”

    海三爺冷冷地回答道:“本座趕跑柳平彥的時候,他還是活着的。後來情況如何,卻是不得而知。”

    他的話令郎如鐵又驚又怒。

    但更震驚的人,卻是海飄。

    當她聽見海三爺用“血蛆毒液”對付柳平彥的時候,她立刻就已想到了“地獄”裏的那個綵衣怪人。

    那綵衣怪人全身血肉模糊,顯然曾經身受嚴重創傷,但海飄一直都沒有想到與“血蛆毒液”有關。

    現在,她已明白。

    她忽然間一切都已明白,那個綵衣怪人,一直都在維護自己,並竭力阻止自己進入“地獄”,甚至不惜犧牲性命。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綵衣怪人就是柳平彥。

    (三)

    往事本已如煙逝去,但忽然間又彷彿歷歷在目。

    海飄雖然是個千金小姐,淘氣姑娘,但卻絕非無情,更非無義。

    柳平彥對她好,對她一往情深,她是知道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當時海飄的年紀實在太細小,她覺得當時並不適宜談愛。

    但無論她是否喜歡柳平彥,都已是另一個問題。

    最要命的,就是海三爺是個暴君。

    他不容許任何人擅闖海星堡,更不容許任何男人擅自親近海飄。

    柳平彥就在這種情況之下,無幸遭遇到悲慘的命運。

    海飄雖然沒有真正的愛上柳平彥,但很喜歡這個討人喜歡的年青人。

    柳平彥的樣貌絕不難看,而且説起笑的時候,很少人能不被他逗得發笑。

    柳平彥本是個很爽快的人,就象是郎如鐵一樣,而且比郎如鐵還更風趣可愛。

    但當海飄在“地獄”裏看見那個綵衣怪人的時候,卻已無法認出這個血肉模糊的人,原來就是柳平彥。

    這種事實在太令人心酸。

    這種事實在太令人心季。

    柳平彥死了,他並不是被五馬分屍,而是死在那神秘的“地獄”內。

    無論柳平彥是死是活,都已無法改變目前海星堡內的形勢。

    白聖山和白天義一直都站在海三爺的左邊,任由他和郎如鐵説個夠。

    直到郎如鐵不再説半個字,而海三爺也沒有什麼話可説時,白天義才冷冷的説道:“海堡主還有什麼事情要交待?”

    海三爺苦笑。

    “本座似乎已經成為兩位眼中的死囚了。”

    白聖山淡淡道:“難道海堡主還以為自己能有突圍而出的機會?”

    海三爺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沒有。”

    白聖山道:“所以這一天已是你的最後一天。”

    海三爺道:“不錯。”

    白聖山道:“你若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辦得到,一定答應。”

    海三爺想了一想道:

    “你可知道本座的大悲九重勁已練到第幾層境界?”

    白聖山立刻回答:“第八層。”

    海三爺點點頭,道:“你對本座的事,果然都已瞭如指掌。”

    白聖山道:“就算不是瞭如指掌,最少也是知之甚詳。”

    海三爺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難怪你從來都沒有嘗試過失敗的滋味。”

    白聖山沉默了很久,忽然長長嘆息了一聲:“我已失敗過。”

    海三爺道:“江湖上沒有人説過你曾經失敗,只是説你已經病死。”

    白聖山道:“海星堡,強秦幫勢力日漸龐大,對鐵鯨門的影響實在不小。”

    海三爺道:“這也算是失敗?”

    白聖山道:“鐵鯨門雖然是由我一手領導的門派,但它的實力卻是外強中乾,除了我和白天義之外。各分堂,分舵的主管,俱是下駟之材,憑他們的份量,又豈能與貴堡及強秦幫爭一日之長短呢?”

    牡丹雖好,還需綠葉扶持,這種簡單的道理是人人都懂的。

    白聖山又嘆了口氣,緩緩道:“與其被人消滅倒不如讓我死掉,使鐵鯨門來一個風流雲散。”

    海三爺冷冷一笑。

    “這一死一散,高明極了。”

    白天義忽然插口道:“這是忍辱負重,鐵鯨門雖然解散了,但總會有東山再起的日子。”

    海三爺道:“現在已是鐵鯨門死灰復燃的時候。”

    白聖山道:“不錯。”

    海三爺忽然站直了身子,冷笑道:“本座的大悲九重勁若是已經衝破第九層境界呢?”

    白聖山沉重的嘆了口氣,道:“倘真如此,白某兩人今夕將死無葬身之地。”

    海三爺忽然大笑。

    “好!今夕本座就要你們兩人死無葬身之地!”

    他説這句話的時候,已把全身內力都從口中逼出來,其威力之巨大,竟與佛門絕世奇功獅子吼不相上下。

    八腿貓雖然站得很遠,但已把持不住,登時臉色慘變,嘔出了一口鮮血。

    倘若海三爺再多説兩句,八腿貓這條性命就大有危險。

    但海三爺沒有再説話,他的大悲九重勁已在剎那間發揮了驚人的威力。

    他的大悲九重勁,是否已衝破了第九層境界?

    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剎那,一閃即逝。

    這一幕三大絕頂高手的殊死戰,並不長久。

    蓬!

    一聲巨響,白天義像一塊石頭般,突然凌空拋起,然後又重重墜下。

    海三爺的左掌還未擊實。他就已栽倒過去。

    但,白天義的掌力,又豈是可以小覷的?海三爺雖然擊倒他.但他的掌力也已把海三爺震退三尺。

    一聲悶響緊接而來,海三爺與白聖山也互拼了一掌。

    一掌已分勝負。

    海三爺臉如紫金,全身肌肉彷彿突然同時萎縮。

    白聖山臉色也是蒼白得可怕,但嘴角間卻已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他嗆咳兩聲,身子也在不斷搖晃.

    “大悲九重勁,不愧是獨步……武林的絕學……咳!咳!”

    白聖山咳出了血。

    但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雖然已受了傷,而且傷勢還可能不輕,但卻絕對沒有喪失性命之虞。

    海三爺的大悲九重勁,畢竟還沒有衝破第九層的境界。

    六年前中秋之日,曾經成為秦大官人與魔刀老祖決戰公證人的白天義,已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白盈盈臉色青白,緩緩的走了過去。

    白天義呼吸微弱,他已垂死。

    “小姐……你要保……重……”

    説到這裏,他的呼吸已突然中絕。

    白盈盈沒有哭。

    她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冷,比冰雪還冷。

    她的目光像是尖鋭的鋼針,直盯在海三爺的臉上。

    (四)

    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海星堡主,現在已變得比頭狗還更不如。

    他還沒有死,但卻已距離死神的懷抱不遠。

    白盈盈撥出了她的劍。

    劍鋒直指着海三爺的咽喉,只要一刺下去,海三爺就會立刻死。

    她心中有仇。

    她心中有恨。

    她痛恨這個可惡的海三爺,殺掉了柳平彥。

    她的目光是怨毒的,和她平時那種隨和善良的臉孔完全兩樣。

    她彷彿已變成了另一個人。

    郎如鐵看着她,臉上一片茫然之色。

    他絕對沒有忘記,當日白盈盈曾經勸他不要太過份,叫,他不要傷害無辜。

    她表面上看來,是那麼純潔,那麼善良。

    但郎如鐵並不是個呆子,他已漸漸發覺,白盈盈心機深沉,每做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絕不會貿然行動的。

    飛龍幫的建立,完全是在利用郎如鐵而已。

    她利用郎如鐵去牽制強秦幫以及海星堡。

    她利用郎如鐵去擾亂秦大官人和海三爺的視線。

    她甚至還利用郎如鐵去跟秦大官人拼命。

    自始至終,郎如鐵都被她利用,她的一切一切,都是有計劃,有預謀的。

    郎如鐵何嘗不知道?

    但他仍然甘於被她利用,她要自己去幹什麼,他都肯幹。

    他也許是個呆子。

    一個被感情所奴役的呆子。

    但有一件事我們是絕不能忽略的:

    白盈盈雖然一直都在利用郎如鐵,但郎如鐵卻從未殺一錯過任何一個好人。

    這也許是郎如鐵唯一足以安慰,甚至足以自豪的地方。

    他畢竟是英雄槍的主人,他若枉殺無辜,那就不是英雄槍,而是變成魔鬼槍。

    海三爺的臉色變得比死人還難看。

    白聖山忽然長長的吐出口氣,道:“海堡主,你的一切都已完了。”

    海三爺咬牙冷笑,道:“若不是白天義承受了本座一半的掌力,你我勝負之數,尚未……尚未可知……”

    他的説話全是事實,就連白聖山也不能不承認。

    白聖山瞧着他,道:“你若把大悲九重勁練到最後一層境界,此刻我和白天義都已同時變成死人。”

    海三爺嘆息一聲。

    他這一輩子,已再沒有機會把大悲九重勁練到第九層境界。

    白盈盈的劍仍然指着海三爺。

    海三爺已是強弩之未,白盈盈要殺他,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

    海三爺忽然瞪着她。

    “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白盈盈冷冷一笑。

    “我一定會殺你,但還要等一等。”

    “等什麼?”

    “等你女兒的屍體!”

    海三爺咬緊牙關,沉聲道:“我沒有女兒。”

    白盈盈冷笑道:“海飄雖然不是你親生,但你一直都把她當是自己的女兒,所以,她就是你心中唯一的女兒。”

    海三爺怒道:“啊!你為什麼要傷害她?”

    白盈盈面罩寒霜,冷笑道:“我恨你,無論任何人和你有半點關係,我都要把他碎屍萬段。”

    郎如鐵怔住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絞痛。

    他雖然一直甘願被白盈盈所利用,但他卻沒有想到白盈盈不但在利用他,而且心腸之惡毒,簡直已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海飄的身子,突然軟軟的垂了下來。

    郎如鐵驚然一驚。

    顯然,她已被暗算,而且暗算她的人,就是一直都陪伴着她的孔香香。

    海飄的心情很紊亂。

    她知道海三爺不是自己的父親,她知道霍十三刀在蠟丸裏寫的都是事實。

    這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又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她相信孔大媽,也相信孔香香。

    她怎樣也料不到,孔香香竟然會用迷魂針來對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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