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自制力一天比一天薄弱,有好幾次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對自己的要求,只因她動情的模樣太過誘人,他實在無法肯定自己能不能嚴守最後一關。
所以,他不再等,而是直接帶着禮物來到紀家提親。
「唐先生,你不覺得,你跟我們晨晨才交往幾個月,還未滿半年,這麼快就決定跟晨晨結婚,是不是太過倉促也太過兒戲了?我希望你知道,我們家晨晨是一個好女孩,值得別人去珍惜、去寵愛,如果你只是因為一時的激情而衝昏了腦袋,那麼請你回去吧。」紀母的臉上依舊笑着,但唐勳卻無法跟着笑。
雖然看起來,紀父是他最大的阻力,但實然不是,眼前這個慈愛的紀母,才是真正掌握着生殺人權的人,如果他想娶到紀澄晨,必須先得到紀母的頷首。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他無比認真地對着紀父、紀母説:「雖然我對澄晨是一見鍾情,和她的確也是交往不久,但我很清楚,我喜歡她,她是我一直在找的女人。我知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值得更好的對待,我會竭盡全力的對她好,絕不會讓她吃上半點的苦。」
紀澄晨聽得感動極了。
唐勳不是會將感覺掛在唇邊的人,他會待她好,會讓她感覺幸福快樂,卻不曾在口頭上説過半句。
如今,他當着她的父母面前説了。
紀母看着他,好半晌後才問:「你家裏的人,會同意你們的婚事嗎?」
不是她要貶低自己,然而,唐家不是一般的小家小户。
紀母曾經從紀清嵐那兒聽來,唐家是一個大家族,是富豪家族,有錢人結婚,講的是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的婚配,他們紀家只是一個小康之家,絕對是進不了唐家人的眼。
「我不希望晨晨嫁到唐家,會受壓力。」紀母含蓄地説。
「那不是一個問題。」豈料,唐勳卻回答得斬釘截鐵。
「婚後我跟澄晨不會住在唐家,她不需要去跟唐家人打交道,事實上,就算我邀請他們出席我跟澄晨的婚禮,他們也不一定會出現,因為,我是一個私生子,他們不會太過在意我的死活。」這是一個不能瞞太久的事實,所以唐勳也一併説了。
原以為,紀父、紀母會因為他是私生子的身分而感到不悦,沒料到原本還在瞪他的紀父忽然不再瞪了,紀母怔了怔以後,竟然點了點頭。
「這樣的家人,不來也好,省得觸了你們的黴頭,那你找個日子吧!」
急轉直下的狀況真讓唐勳有點難以置信。
「做錯事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父母,你不必認為我們會為了你是私生子而不讓晨晨嫁給你。」似是看得出他的難以置信,紀父開口,而且還不像剛剛那樣怒氣衝衝的,「雖然我還不想晨晨這麼早就嫁人,但如果是你……你得保證你們結婚後,每個星期都回來。」
「老頭子,你真是的,幹什麼要逼人家每個星期都回來?偶爾有空回來便好了。」紀母笑斥着紀父。
這狀況,教唐勳一向聰明的腦袋都變鈍了,情節變得太快,他根本就追不上。
離開時,紀澄晨才向他説:「其實我媽也是個私生女,所以很清楚身為私生子女的痛苦,更明白你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的心情,所以她不阻止我們;至於我爸,只要我媽答應了,他也不會再阻止。」
唐勳懂了,困惑也解決了,只是……
「既然不阻止,為什麼要我們先訂婚半年才可以結婚?」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明天就把她娶回家。
「因為我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快、太短,有很多事可能我們都忽略了,我不想你將來後悔娶了我,我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再決定,就當是為了我,答應我好嗎?」抬起水眸,哀求地看着他。
被這樣的一雙水瞳盈盈瞧着,他怎麼可能會拒絕得了?
「要我答應可以,從今天起搬到我家跟我一起住。」他是商人,所以很懂得以條件換條件。
「這……」紀澄晨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所以十分的無措,「這樣好嗎?你就不怕……」
她雙頰泛紅,想起了上一次留宿他家中時,兩人差點擦槍走火的情形,即使沒有做到最後的一步,但他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不怕。」他迅速地回答,雖然過程是折磨,但想要與她一起生活的渴望掩蓋了yu望,「只要你答應我,我就答應你,怎麼樣?不然,我現在回去跟爸和媽説,我明天就先跟你去註冊。」
「你……你這人,怎麼可以威脅我?」她扁了扁嘴,狀似委屈,但卻一點也不為他的霸道而感到不悦。
趁着四周沒有人,他俯首重重地吻住她,「快答應我,不然我再吻你。」他威脅道,知道她臉皮薄,被人瞧見了一定會羞得有一段時間不敢見人。
「你……你……」他的唇,作狀又要覆下來,她一手捂住他,惱怒地低吼:「好了好了,人家答應你,你最討厭了。」
一句甜膩膩的「人家」,成功地換來一記比剛剛更熱烈的吻。
滿足地抱緊懷中又羞又怒的小女人,唐勳笑了,笑得格外的滿足。
雖然紀父很不願意,但在紀母的默默首肯下,第二天唐勳就將紀澄晨的東西搬進自己家裏,開始過着同居的生活。
日子從未過得如此充實又幸福,每天早上一睜開眼便能夠見到自己最喜歡的人,然後吃下她特意為自己準備的早餐再回公司工作,而到了下班時間,除了一些重要的應酬外,他全都推給秘書,他不再加班,反而是急着回家品嚐她做的晚餐,急着聽她閒話家常。
紀澄晨也很享受這樣的日子,每天晚上睡覺時被窩都暖暖的,早上起牀有人笑着跟自己道早,然後給她一記既温柔又火熱的深吻,晚上回家後更是有人聽着自己工作上的樂事,這些體驗都是跟以前截然不同的。
唯一的不好處便是他們一起躺在牀上,很容易便會擦槍走火,想起早上起牀時的糾纏,她的臉忍不住的一陣泛紅。
看着他苦苦壓抑的神情,她便十分的心疼,差點都忘了是自己對他提出半年訂婚時間的要求,狠狠地咒怨起自己來,到了後來,實在是看不過去,所以她就用手跟唇舌幫他……
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後悔的感覺,因為他眼中閃爍的光芒,就好像是餓了很久的野獸終於找到美味可口的食物似的。
「紀姊?紀姊?紀姊!」
像平地響起的響雷一樣的叫聲,嚇了她一大跳,也教她迅速地回過神來。
「什麼事?」她慢半拍地問着一臉不滿的小凱。
「我叫了妳好多遍了,妳居然要我尖叫才肯理我,太過分了!」小凱説得像個被冷落的小妾似的,語末還可憐兮兮的吸吸鼻子。
紀澄晨無奈地瞪他,被他裝瘋又賣傻的本領弄得哭笑不得,「好了,請問小凱先生,你用尖叫聲來叫我的用意何在?」
「喔,那個,我是想問你,昨天有位姓林的先生上門來訂一束『心心相印』,你包好了沒有?因為他剛又打電話過來,説現在就要來拿了。」説起公事,小凱馬上又一臉正經的説。
「嗯,已經包好了,就放在架子上。」她伸手指着架上的一束由紅玫瑰跟太陽花組合而成的花束,紅玫瑰代表愛情,太陽花的花語則是「你屬於我」,所以這束花被改名為「心心相印」。
「啊,説曹操,曹操就到。」小凱剛把花拿下來,就瞧見了林先生走進店裏。
「林先生,你的花已經好了,謝謝你的光顧。」
小凱將花遞上前,可是林先生居然直盯着紀澄晨,沒有接過他手上的花,他感覺怪怪地回頭,意外地看到也是一臉驚訝的紀澄晨。
紀澄晨有些錯愕地看着小凱口中的「林先生」,她以為,她再也不可能見到他,只是,他卻偏偏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林振聲,那個騙過她的男生。
原以為,昔日痛苦的回憶會教她難過,教她落淚,然而她一點難過的感覺也沒有,只有着故友重逢時的訝然。
紀澄晨揚起一抹的淺笑,「你好,好久不見了。」
的確,自從識破那場騙局後,他們就沒有見過面,轉眼五年也就過去了。
「好……好久不見了。」林振聲有點尷尬,畢竟當年曾經對她做出那麼過分的事。
「你看起來,過得很好。」他有些澀澀地説。
「對。」因為了有唐勳,所以她每天都過得很幸福。
「你現在跟系花在一起吧?這束花是送給系花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算你八折就好了,小凱,來,花給我,你幫我到裏頭搬點香水百合出來。」
小凱點點頭,走到後頭。
林振聲看着小凱的背影消失後,才吶吶地説:「沒有,當年我們……我們分手後,我並沒有跟她在一起。」事實是,他被系花當猴子一樣的耍了,連帶還傷害了紀澄晨,這些他沒敢説出來。
「喔,這樣也沒關係,花是你送給女朋友的,還是算你八折。」
「這束花不是送我女朋友的。」下意識地,他選擇説謊,看着眼前這個五年未見的「前」女友出落得更加的美,那柔婉的氣質無人能比,現在自己身邊的女朋友全都是驕縱善變,一個念頭便忍不住的在自己腦中形成。
「這束花,是替我爸訂的,今天是我爸媽結婚三十週年的紀念日。」第一步,便是從喜好提升。
「原來如此,你對你爸媽真用心。」
「當然,他們生我養我,勞苦功高。」他拿過花束,狀似不經意的問:「澄晨,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們這麼久沒有見了,出來吃頓飯,敍敍舊好嗎?」
「不好意思,明天晚上有點事。」紀澄晨下意識地拒絕他,總覺得五年後再見面,他整個人都變了,讓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去敍舊。
「明天晚上不行,那麼後天晚上呢?」林振聲原本以為她會一口答應的,但她居然拒絕了,這教他有點狼狽。
他還記得,當年他要跟她分手,告訴她其實追她只是一個騙局時,她哭得有多傷心,而且剛剛看見他,她遺失神了,所以林振聲就認為,紀澄晨還是對他有感覺。
「真的很抱歉。」給他一記釘子吃,紀澄晨想,他應該也會知難而退。
然而,她的期望落空了,眼見她軟軟的拒絕他,他把這個拒絕當成了欲拒還迎。
「澄晨,回來我身邊吧!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紀澄晨眨眨眼,好半晌後才能消化完他的話。
「林振聲,我以為,你的『遊戲』在五年前已經玩夠了,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希望你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的玩笑好嗎?」她的臉沉了下來,笑意已經消失了。
「不是的,這一次我是真心的,不是什麼遊戲。」一激動,他上前箝制住她兩隻細瘦的手臂。
「林振聲,請你放開我!」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被他嚇了一跳的紀澄晨馬上掙扎開,站離他遠遠的。
「林振聲,你有話好好説,不要動手動腳的,不然,請你馬上離開。」
「抱歉,我只是一時情急了。」聞言,他不敢再走上前,只是遠遠地繼續説:「澄晨,我知道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