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了「藺家莊」。
傳聞藺家莊乃江南第一書香世家,看來一點兒也不假,越靠近這兒,周遭的房舍就越雅緻。
進門時,盼盼因好奇微掀紅帕和轎簾,望着門口兩側的石刻對聯,不……應該是對「酒聯」,將酒聯掛在大門外雖算不上不奇怪,但也別樹一格。
翹首仰仙蹤,白也仙,林也仙,蘇也仙,我今買醉湖山裏,非仙也仙;
及時行樂地,春亦樂,夏亦樂,秋亦樂,冬來尋詩風雪中,不樂亦樂。
字跡蒼勁有力,不像是石匠所為,那一氣呵成的霸氣,卻不失刻畫入微的細膩。
而藺祁此刻心中所想的就沒有盼盼這麼繁複了,説穿了也就是「三聲無奈」四個字。
想起昨晚在客棧歇息時,盼盼居然偷偷將房門反鎖,讓他一整夜不得其門而人。若憑他的功夫要闖入根本不是難事,但就怕嚇壞她這個膽小的妻子。又不好離開房門,深怕被下人們撞見,只好杵在門口一夜,就只為等她良心發現。
沒想到她還真狠心,直到今早響玉來敲門時,才將房門打開。然而她依舊身着霞帔,頭頂着鳳冠,連紅絲帕都沒歪掉,他這才知道他的小娘子也一夜未眠!
唉……見她這樣,他心疼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去怪她,只能怪自己不夠温柔體貼吧!才會將他的小娘子給嚇得將他關在外頭。
「新郎倌和新娘子回來了……」眾多下人們熱熱鬧鬧地喊着。
喜娘則負責將盼盼扶進前廳拜堂,由於藺祁的雙親早逝,如今坐在高堂大位的,是他大老遠從南方請來的大伯父藺洋以及爹孃牌位。
盼盼一連累了兩天,這條路走來搖搖晃晃,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過這惱人的繁文耨節。
但今晚可沒昨天這麼順利,喜娘和響玉知道她害怕洞房,拜完堂後就待在房裏頭陪伴着她,就是為防止她再一次鎖門。
而藺祁也因為這回有人幫他盯着,才可放心地與親朋好友們歡笑共飲。
本來身為義兄的海上飄理當攜妻前來,但芊芊適逢孕吐期,只要一坐馬車就吐慘了,海上飄沒辦法,只好下達禁足令,逼着她不得前往參加盼盼與藺祁的大婚之喜。為此小兩口還鬧了好一陣子彆扭呢!
而他也只好留在府中陪伴他這位搗亂嬌妻,不要因為一個不舒服又在府中做出翻天覆地的事來。
因此,盼盼一直等不到大姊到來,一顆心直拎着,還以為沒有人理她了。
「新郎倌來了。」喜娘眼尖的瞧見藺祁正徐徐走來。
「交杯酒就擱在桌上,新郎新娘請用吧!」喜娘先將她的任務完成,趕緊將兩杯酒交給他們。
可就在藺祁將酒杯交到盼盼手上時,竟發現她在發抖。他心疼地柔聲安撫,「娘子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
他輕輕地將她的柔荑舉起,和自己的手臂交勾。「把酒喝了便行。」
盼盼遲疑了半晌,並不想一直與他這麼糾纏着,於是很快把酒飲盡,哪知道這酒好苦、好刺鼻呀!「咳……咳……」
「沒事了。」藺祁輕拍她的背,將酒杯交給喜娘,對着她與響玉説:「-們可以退下了。」
「是。」當她們離開後,盼盼覺得更害怕了。
也就在她倉皇不知所措之際,頭上的紅絲帕突被一根銀秤給挑起一角,接着就被一把掀飛,飄落在喜牀畔。
「呃--」紅帕不見了,他身上那濃濃的酒味兒陡地吸進她鼻間,讓她忍不住掩住口鼻。
「是不是我身上的酒味嗆到-了?」藺祁扯笑,「沒辦法,太多親友要敬酒,又推拒不了。」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是臉上驚疑的神情並未散去。
「是怕我罵-嗎?」他笑着問。
「嗯?」
「昨晚-竟然將我關在門外一整夜,其實我那時很想很想闖進去,但是又不想嚇壞我的娘子。」他坐在她身畔,執起她的小手。
「別……」她驚恐地瞪着他握着她手掌的地方,天……那兒好燙呀!
「別怕,從今以後,-就是我最親密的人了。」藺祁柔緩的嗓音充滿了魅惑,而此刻盼盼才有心仔細打量他。
他外貌俊美、身材挺拔,看似斯文,可剛剛喝交杯酒時與她雙臂纏繞時,她明顯能夠感受到他肌肉的糾結,就跟爹爹一樣,可見他是極為陽剛的。
這樣的男人是她的夫嗎?既然木已成舟,看似已改變不了,她是不是該順理成章的接受了呢?
但為何心裏還是有抹沉甸甸的憂懼在?
她知道十成十是因為自己「寡言」的毛病。
「我知道娘子文靜、温柔,但是對於我就不必這麼害臊,嗯?」説時,他竟藉着酒醺酣熱,一把將她壓倒在牀。
這動作讓盼盼突地一驚,下一刻她便慌得開始拳打腳踢着,這輩子從沒使出的蠻力這一刻全都派上用場。
「-這是?」他還不知道一個文靜的新娘子可以在新婚之夜在牀上上演全武行呢!
「別這樣。」她含着淚説。
「該不會岳母在-出閣之前,沒將今晚的事告訴-?」藺祁-起眸,心想:那可糟了,莫非他今天還得授課外加身體力行?那可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呀!
她點點頭。
「-的意思是岳母説了?」那就好。
「可是……我……」好睏難地又擠出幾個字,「我不要……」
「為什麼?怕痛?」新娘初夜多半如此。
盼盼驚愕地抬起眼,還會痛!這……娘怎麼沒提呢?
這輩子為了説幾句話她已經強忍許多不該有的疼,難道現在又有不知名的疼在等着她嗎?
「放心,我會很温柔的。」他淺淺一笑,下半身壓住她妄動的雙腿,伸手開始解開她的衣襟。
盼盼瞠大一雙水眸,裏頭有着水影輕晃,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愉快。
想他藺祁生得一表人才不説,藺家在江南亦是有頭有臉,而他極具商業頭腦,為海上飄和自己都出過不少主意、賺了大筆銀兩,這些都足以讓她今後生活不虞匱乏,而她到底還計較什麼?
「放心,我説過我會很温柔就一定會温柔。」
她可是他看上的女人,怎能不依從他?雖然他不是個唯我獨尊的自傲男子,可今晚情況不同,她不該表現得這麼懼怕他。
因此,他以狂肆的手段撕毀了她的霞帔,將它往地上一扔。
「啊!」她只能啞聲喊道。
「噓……」柔魅一笑後,他的唇竟覆上了她的,盼盼瞪大眼,卻已喪失了推開他的力量。
藺祁先以舌尖細細描繪她顫抖的唇瓣,直到欣賞夠了她眼底的嬌柔,便立刻改變攻勢,以狂野之姿撬開她的小嘴,在裏頭狂肆掃動着。
「嗯……」天,盼盼的眼睛這時候才慢慢閉上了。
像是從內心慢慢軟化,知道他將是她的夫,一輩子都不會再改變了。
亦能感受到她慢慢接受了自己,藺祁這才放寬心地拉開笑容。他輕拂她的發,熱唇抵在她唇畔説:「放輕鬆點……」
慢慢地,她的內-也褪了,柔細的滑脂凝膚水灩灩地勾引着他,尤其那微微抖動的嬌美,更讓他亟欲一親芳澤。
他隱忍不住地含吮住它,這樣的親熱對於盼盼而言是種無可言喻的折磨……是種快意與害怕間的折磨。
仰起小臉,她小嘴微啓,不時漾出絲絲吟哦。如水嫣然的柔弱嬌顏,更帶了抹楚楚動人的迷惘。
在他的熱唇逐漸往下之際,也將她的心給吊得老高,身子微顫,心微燙……此時他臉上漾着一股神秘笑意,手與唇半帶蹂躪的肆虐下,已將她拱上了天!
「啊--」
一絲火辣的呻吟從她的小嘴逸出,小手緊抓着被褥,眼波更流轉了一抹醺然醉意。
盼盼不知道夫妻在牀上可以如此親密、如此貼近,雖然她娘已經教過她,但是未免差太多了。
掬起她的小臉,他嘴角勾勒出一絲暢笑,熠熠生輝的大眼燃起一片火海,他知道這已是他隱忍的極限。
「換我了。」他的眸膠着着她的,説出這三個字的同時他已讓她環住自己,挺身佔有了她。
盼盼倒抽口氣,痛……真痛,他説的沒錯,怎麼那麼痛呢?
「不……」她的嗓音碎了,小手直抵在他胸前。
可男人在這時候哪能説停就停,他急遽狂熱地施展出他男性本色、他的雄性魅力,早將她顫抖的話語丟在腦後。
盼盼咬緊唇,流下了淚,可當摩挲的感覺一熱,那疼已慢慢消散,她轉而咬住他的手臂。
藺祁皺起眉頭笑了,「老天,沒想到-真狠,想在我身上烙印嗎?」
「呃!」她趕緊放開他,有點難為情地想逃。
而他卻更進一步的將她鎖在身下,緊接而來的是席捲她身心的滾滾浪潮,就此她已真正屬於他--
她今生的夫、她的依靠。
天色方亮,空氣中漾滿清新的味道,盼盼在響玉的梳妝打扮下,以新婦的姿態出現在鏡中。
「二小姐您瞧,這珍珠簪子可是姑爺送您的。」響玉笑着翻開珠寶盒,裏頭一樣樣細緻潤澤又價值不菲的寶玉全是藺祁為盼盼特地挑選的。
盼盼微笑了,因為她好喜歡它們美而不俗、雅而不豔的精巧。
「您喜歡對吧?我就知道。」響玉開心地説着。
「我喜歡。」盼盼回答了。
「哇……聽您説話真的太美妙,您合該多説話才好呢!」響玉扶她站起,「我們一塊兒去外頭賞花吧!姑爺在這寢居外頭植滿了花兒呢!」
盼盼聽得欣喜,這才與她一塊兒步出寢居。
兩人才走出屋外,就見一位年輕俏麗的姑娘朝她們走了來。
她微揚下巴,一臉嬌氣,望着盼盼的睥睨眼神,説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是誰?」響玉問道。
「我是藺祁伯父身邊的小丫鬟星星。」她雙手-腰地笑説。
「原來不過是名丫鬟,見過夫人怎麼不行禮呢?」響玉這話一出口,立刻被盼盼一個眼神制止。
她走向星星,柔婉地問:「有……有事?」
「今天我就要隨老爺回去廣州去了,特地在離開之前過來看看。」她姿勢不變地在盼盼周圍繞了一圈。
「-這是做什麼?我們二小姐美得很,-是不是迷上了?」響玉見她那放肆大膽的動作與説話態度,直讓人生氣又討厭。
「迷?!」她掩嘴一笑,「我才不會迷上一塊木頭呢!」
「-説誰是木頭?」響玉學她-起腰。
「她呀!」星星的下顎朝盼盼一點,「大家都知道她悶不吭聲的,這不要木頭是什麼?」
「-太沒禮貌了,我馬上就去跟姑爺説。」響玉蹙起眉。
盼盼拉住她的手又對她搖搖頭。
「原來-這麼惜言如金呀!難怪藺祁説-是個很無趣的女人,當初以為-很文靜,可現在才發現-根本就是太過沉默,這樣的妻子讓他太乏味兒了。」星星故意捏造一些話,唱作俱佳的還真讓盼盼信以為真。
盼盼渾身一震,連忙垂下腦袋,讓人瞧不出她的心思。但響玉知道她的話傷了二小姐。
「-胡説八道什麼,太過分了,我一定要跟姑爺説。」響玉見人家欺負二小姐,她怎氣得過。
「-去説呀!藺祁最疼我了,才不會在乎呢!何況我只是照他説的照本宣科而已。」星星撇撇嘴,還當真一點兒都不在意。
「星星……星星-在哪兒?老爺要回去了……」
遠遠傳來嬤嬤的叫喚聲,星星才對她們説:「我該回去了,不過……我相信不需要太久,咱們又會再見了。」
「-最好不要再來。」響玉對她扁扁嘴。
「關於這點-們可能要失望了,而且我還可以告訴-們,下次我再出現,一定會搶走藺祁。」説着,她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響玉瞪着她的背影,「什麼嘛,説大話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哼!」才回頭,她卻見盼盼那張怔忡的臉蛋。「二小姐,-怎麼了?」
盼盼搖搖頭。
「天哪!該不會您信了她的話?」響玉俯低身看着她的眼,這才發現她眼底已蓄着淚影,「那丫頭胡説八道的呀!」
「我怕……怕是真的。」盼盼試着讓自己多開口,哪知道依舊這麼疼,就因為這樣,她就變得很乏味兒嗎?
「才不會呢!她八成是得不到姑爺的喜歡,這才在那兒胡言亂語着。」響玉趕緊解釋道。
盼盼點點頭,就是不明白她是否聽懂了。
「我們還是去賞花吧!」響玉輕扶着盼盼的手臂緩緩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一到了那兒,她驚訝地看着那滿園馨香,原本緊抿的唇,這才緩緩揚起一道笑弧,「好美……」
「很美是吧?」響玉這才説道:「我聽説是姑爺知道您愛花,特地請人在寢居外圍都種滿了花呢!」
盼盼一臉狐疑地看着她,「他……知道?」
「他為什麼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要靠您自個兒的嘴去問他了。」響玉才抬頭便眼尖地瞧見藺祁就站在拱門處。
「姑爺。」她趕緊曲膝行禮。
「免禮。」藺祁朝她們走過去,當盼盼一見到他,小臉驀然染上一片嫣紅,似乎尚未能從昨夜的情境中回覆。
響玉看了她一眼,立即掩嘴一笑,「那響玉先退下了。」
當她離開之後,藺祁便握住盼盼的手,「我大伯父就要離開了,我特別帶-去見見他。」
「我?」一提起那位大伯父,盼盼不免想起剛剛那位説話大膽的星星,居然有些裹足不前。
「對,就是我大伯父,我父母都不在了,現在他可是我唯一的長輩呢!」藺祁往回走了幾步,卻見她仍定在原地,沒有動作。
「怎麼了?」他笑問。
盼盼搖搖頭,「我……能不能……」
「能不能?」
「不去。」
「不行。」藺祁掬起她的下巴,「我知道-內向,害羞,可是應有的禮貌我相信-該懂的。」
盼盼聽他這麼説,只好點點頭,舉步與他一道前往。
「對了,等下不能再不説話了,我大伯可能會問-一些話,-可要回答。」藺祁先在她耳邊提醒。
盼盼霍地一愣,跟着搖頭,「不……我……」
「-到底怎麼了?」藺祁蹙眉望着她那副驚慌的神情。
「少爺,大老爺已經等不及,馬車就要啓程了。」小廝卻在這時候奔過來,急急説道。
「好,我知道。」藺祁轉首對她説:「走吧!」
於是在他的強行拖拉下,盼盼不得已跟着往前,最後停步在馬車前。這時候馬車上陡地跳下一個人,那人就是星星!
「藺大哥,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我這舊人呢!」她半帶俏皮地説。
「什麼舊人?」他輕點了下她的額,「別調皮了。」
跟着他便走向車廂説:「大伯父,我和盼盼來送您了。」
這時藺洋才將簾布拉開,對着他説:「我還以為你暖玉温香在抱,已不在乎大伯父了。」
「我怎麼敢呢?大伯父,您説笑了。」藺祁乾笑。
「不敢就好。」藺洋的目光又瞟向盼盼,「嫁來藺家一切還習慣嗎?」
「習慣。」她儘可能達到他的要求。
「聽説-不太喜歡説話,這可是很不尊重人的,那大伯父現在問-,-覺得藺家給-的感覺如何?」藺洋也是聽星星嚼舌根,説盼盼看不起藺家人,不愛跟藺家人説話,這才打算給她個下馬威。
「嗯……很好。」
「好?我想於家也算是個有知識水準的地方,-的感想就只能説出這兩個字嗎?」藺洋花白的眉蹙得更深了。
「我!」盼盼心慌意亂了,本就難言的她這下更説不出口了。
「盼盼?」藺祁緊握住她的手,給她鼓勵。
「我在這兒……就……就跟……自己……」好痛……盼盼痛的都掉出淚來,「自己……的家……」
「罷!」藺洋已聽不下去了,「瞧她説的這麼痛苦,像我逼她似的,難怪她一進門,整座府邸就全繪聲繪影説着她的背後話。」
「大伯父,盼盼絕對不是有意的。」藺祁這時才恍然大悟,盼盼的少言絕不是因為個性關係,根本已到了心理層面了!
或許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或是因為某種因素讓她不願去開口,讓她認為説話是件很困難的事!
「藺大哥,別再為她説話了,她的人緣在府中可不是很好喔!久了你就知道了。」這還不要拜星星所賜。這小丫頭從昨晚就在府中搞鬼,四處説盡盼盼的壞話。
「星星……」藺祁重重一蹙眉。
但不等他説完,星星便跳上馬車,「駕」的一聲便將馬車給駛遠了……
「對不起。」盼盼只能垂首對他道歉。
藺祁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身子,「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跟我説。」
從小就養成所有苦痛都由自己承擔的盼盼,對爹孃都保密着,又如何對一個才相處一天的男人説出自己的苦衷?
想了想,她也只能搖搖頭,什麼都不説了。
「我知道-有事,-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他用力抓住她的肩,憤而逼問着。
「不要……」她哭了,掩住臉痛苦。
「哭,-就會哭?我知道-一開始就不想嫁給我,是不是?」他微擰着眉,望進她那對含水秋波中。
「對不起。」盼盼用力説出這三個字。
「-……算了。」猛一揮袖,他倏而旋身步人大門內。
盼盼停在原地,望苦他孤傲的身影,心情也驀然墜到了谷底,他生氣了她知道,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原諒她呢?
告訴他實情?
不,這樣他會更鄙視她,認為她是個有隱疾的女人,即便那不是不治之症,但也差不多了。
抿緊唇,強忍着心酸的盼盼終於忍不住從胸腔爆發出悲痛,讓她覺得一顆心好沉好沉,扶在門框,她蹲了下來,一雙可憐兮兮的眸直凝在他逐漸消失的背影上,用力地哭了出來。
盼盼不敢回府,直在外頭晃到午後這才走進寢居。
響玉一見到她,這才鬆口氣,「二小姐,您上哪去了,我見姑爺進府卻不見您跟着,可嚇壞了,出去找了半天又找不着您。但又不敢大驚小怪,惹得人家不開心,只好捺着性子等了。」
盼盼紅着眼,搖搖頭。
響玉這才發現她眼角掛着的淚珠兒時,心口猛地抽了口冷子,「天,二小姐您怎麼了?」
「響……玉……求……-……」盼盼握住她的手。
響玉不可思議地張大眼,想她伺候二小姐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聽她開口要求她些什麼呀!
天,這下不得了了,肯定發生什麼大事!
「什麼事?您説。」她扶着盼盼到圓几旁坐定。
「我想。」她困難地説:「親手……做點心。」
「好呀!響玉可以教您。」
盼盼這才笑問:「現在好嗎?」
「現在?」響玉眉頭微微一擰,「好吧!就現在。」
於是響玉便帶着盼盼來到她昨兒也才混熟的灶房。一來到那兒,她便對裏頭的洪嬤嬤説:「洪嬤嬤,這是夫人,她想跟-借一下灶。」
「什麼?夫人要用灶!」洪嬤嬤嚇得站了起來,因為她昨兒夜裏才聽星星姑娘説過夫人眼高於頂,不愛説話,極不好相處。如今來借灶,是不是不滿意她們做的膳食?
「-怎麼了?」響玉見她雙腿都發抖了。
「夫人!」洪嬤嬤立即跪下,「您看我們的膳食什麼地方要改的,儘管説,不要這樣,洪嬤嬤擔待不起。」
盼盼搖搖頭,趕緊上前半蹲地將她扶起來,微微笑説:「膳食好吃。」
「好吃!」洪嬤嬤一愣,奇怪,夫人怎麼跟星星姑娘説的不同,她……她還不嫌她滿身油污,伸手扶她呀!
盼盼點點頭,跟着紅着雙腮説:「我……想給相公……」
「給相公……哦!您是説要做點心給我們少爺用?」洪嬤嬤張大眸,似乎可以從她簡單的句子中猜出她的本意。
「對。」盼盼又笑了。
洪嬤嬤這才發現夫人長得不但美,笑起來更是可愛,嘴角還露出兩個小酒窩呢!「那有什麼問題,洪嬤嬤我幫您。」
「謝謝……」盼盼點點頭。
「我也幫忙。」響玉也加入了。
由於洪嬤嬤知道藺祁的口味,而盼盼以往本就常跑灶房學一些烹調手藝,因此做來一點兒都不困難。
不過為了讓東西好吃,她們不惜犧牲掉幾次成品,做了第三回才覺得滿意,但此時已是黃昏,看來天色就快暗了。
「好了,這個杏仁糕可是咱們少爺的最愛。」洪嬤嬤信心滿滿地説:「夫人好手藝,一定可以搏得少爺更多疼愛。」
盼盼垂下小臉,立即羞紅了一對腮幫子,可端着杏仁糕,她又不知該往哪兒走?「他……在哪兒?」
「哦!這得問問管家喬伯了,他通常都在大廳那兒,您去問他他一定知道。」洪嬤嬤笑-了眼説。
「謝謝。」盼盼又對她道謝。
「別別,夫人再這麼客氣,可會折了我的壽。」洪嬤嬤這一説,盼盼就不再執意説謝,便和響玉一塊兒離開灶房。
洪嬤嬤望着她們的背影,微笑地自言自語着,「夫人真好,我看我們全都誤會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