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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劍光飛黑夜鐵枴逞威血雨濺紅須大刀殞命

    黑暗籠罩着大地,這一帶叢密的樹林,也變成黑魆魆的,好似數千百個魔鬼列着陣,要搏人而噬的樣子。天上有幾點亮晶晶的明星,好似爍亮的小鏡子,在大黑布上閃閃地晃動。這時林中很快的跑出一個少女來,渾身穿着黑衣,姿態婀娜中含有剛健氣,揹負一劍,行走若飛,直向前面溪邊走去。那小溪從東南山中曲折流來,水聲淙淙,如鳴琴築。溪上本有一座小小板橋,可是在夜色中已被人把橋面撤去,暫時斷絕交通。這少女奔到溪邊,見沒有了橋,好在兩岸距離不過一丈多遠。少女奮身一躍,已過了小溪,便有一個很偉大的莊子,崇樓峻垣,氣象森嚴。少女覷定一處曲尺式的高牆,在那牆外有一株老柳,綠影婆娑,高度和牆彷彿。少女遂先猱升①到樹上,然後一飛身跳上高牆,捷如飛燕。從高牆望到裏面一重重的屋脊,和一層層的樓房,隱約有幾處燈光,還有擊柝的聲音,自遠而近。少女伏在牆上不動,等那擊柝的更夫走到相近,她遂跟着他們走去。更夫在地下,她在屋上,一路望裏面左旋右折的進去,心裏暗暗記清了方向,來到一間寬大的院落,有一排五開間的樓屋,紙窗中有燈光透出。少女立定腳步,略一躊躇輕輕躡足走到近窗處,做個丁字掛簾式,從屋檐上倒掛下來,一些也沒有聲息,便把小指向窗上戳個小孔,一眼偷窺進去,見裏面乃是一個陳設精美的閨房,靠裏一張紫檀香牀芙蓉帳前,正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女郎,背轉嬌軀,方在羅襦襟解之際,忽的走向後房去了。少女自思我要找的人卻不在這裏,翻身立起,想再到別地方尋去,忽覺背後一陣微風,回過臉去,見那女郎不知何時已到身後,一劍劈來,少女閃身避過,疾掣背上寶劍,寒光四射,湛湛如秋光照眼。女郎第二劍刺來,少女把手中劍輕輕一撩,女郎的劍已削成兩段,劍頭落在屋瓦上。女郎説一聲好厲害,飄身躍下。少女見事已如此,也跟着跳到地上。女郎奔到東邊廊下一根鐵枴旁,伸手向柱上鐵環輕輕一拉,只聽噹啷啷一聲響亮,莊中四面都響起來,這是設備着的警鈴。女郎拉過警鈴,便向屋子裏一閃,倏地不見了。不多時火光大明,足聲雜沓,有十數個健兒,各執着刀槍棍棒,蜂擁而來。為首有兩個大漢,一個展開朴刀,一個搦着長槍,直前撲奔少女。此時少女橫劍靠東立着,好大的院落,準備着鏖鬥一番,見兩人進攻,不覺微微一笑,説道:“好大膽的東西,敢來姑娘手裏送死麼!”將劍左右兩擺,嗆嗆兩聲,一個兒斷刀,一個兒折槍,少女踏進一步,白光起處,一個人頭已骨碌碌滾到地上。眾人吶喊一聲,齊把她圍住,想以多取勝。少女不忍傷他們的性命,只把手中劍護住自己身軀,並不返攻。但是眾人的器械碰到她的劍鋒上,沒有不變成兩截。忽聽叱吒一聲,有一老翁精神矍鑠,飛前而至。眾人都道:“好好,老莊主來了。”背後跟着一個麻面少年。老翁見了少女,便喝道:“哪裏來的小丫頭,敢到這裏來捋虎鬚!”立即拔出寶劍來,成白光一道,飛奔少女。少女也道:“老賊,你在黃村做的傷天害理之事,我今特來找你説話。”還劍迎住,眾人都退立一旁。但見他們兩道白光,往來盤旋,擊刺有聲.寒風嗖嗖,不見人影。麻面少年見老翁和少女決戰良久,不分勝負,也就掣出寶劍上前相助。少女覺得他們兩人果是勁敵,饒她自己劍術精妙,不能佔得半點便宜,心中暗暗着急,忽又聽眾人歡呼道:“老太太來了!”少女留神看時,只見四個雛鬟,手執着黃紗罩的燈籠,一手握着短刀,擁着一個七十左右的老婦走下庭階。那老婦白髮盈顛,目光炯然,手裏拿一根純鐵枴杖,跳過去殺入白光中。少女只覺自己寶劍削不動老婦的枴杖,而且非常沉重,舞動時如長蛇繞身,呼呼呼一連幾枴杖,打得少女只有招架,老翁和少年又步步進逼。正在危機的時候,忽從東廂上飛下一道青光來,嗤然有聲,把枴杖托住。少女耳畔又聽得男子的聲音,對她説道:“時機不利我們,快快出此重圍。”少女不知是什麼人來這裏援救,便把劍法一緊,騰身躍上屋頂,青光跟着飛上,回身往莊前跑去,同時覺得背後有人追來。將近最外一層圍牆時,左邊屋上好似伏着一個黑影。少女不暇細察,正向外跳下,忽覺一物從側面飛來,不及躲避,正中左肩,知道中了暗器,連忙躍過小溪,仍望林子裏跑去,幸喜背後沒人追來,立住了,回頭見有一個黑影,立在身畔,低聲問道:“姑娘受傷麼?”少女運用夜眼,細瞧那人是個少年,其身頎而美,遂道:“多蒙先生援助,我肩上大約中的飛鏢,幸喜不是要害。”少年道:“姑娘來此做甚?鐵枴韓媽媽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和他們對敵不下的。我也不是本地人,現在寄居友人家中,我友李鵬,任俠好義,請姑娘隨我一同前去,再行商議良策,不知姑娘的意思如何?”少女點點頭,遂跟了少年望南方走去。時已四鼓,來到山坡下,有幾間小瓦屋,枕山而築,柏樹數株,亭亭如傘蓋掩蔽其上。少年引着少女,從短垣中躍入。朝南一間地板房裏,燈光明亮,有一中年男子正伏案看書,見二人走入,很是驚訝,便向少年問道:“劍秋,你可是到韓家莊去的麼?這位姑娘又是何人?”少年笑道:“鵬兄,我去莊中找尋韓家父子,恰遇這姑娘也是同志,在莊內和他們酣戰,被鐵枴韓媽媽困住。我遂招呼她同走,因為不走更危險了。不料臨出時,她中着敵人一鏢,我遂請她到這裏來,……”少年正説道來字,少女忽然呻吟一聲,面色慘白,倒在椅子裏。少年大驚,忙問怎的,少女咬緊銀牙説道:“恐怕肩上的鏢傷發作了,又痛又麻直鑽到我的心裏,好生難過。”李鵬道:“哎呀!這是中了毒鏢所致。我聞老賊有一個幼女名小香,善用毒藥飛鏢,能在二十四小時內致人的性命。”少年頓足道:“這卻怎樣辦呢?”李鵬道:“劍秋,你不要慌,合是這位姑娘命不該絕。去年我到關外,遇見一位老道,他給我一種敷藥,説綠林中人常用暗器傷人,還有浸着毒藥的,中之立死,惟此藥可以救治,只要把少許藥粉塗在平常的膏藥上,敷於傷口,便會漸漸痊癒,沒有性命之憂了。我一向把它擱在箱裏沒用處,今番可以有用哩!”遂急急跑到對面房裏,取出藥粉和膏藥,又把他的妻子喚起,乃是一個很樸實的婦人,一同走來,和少女相見。這時少女已把雪白粉嫩的手臂捲起,肩上有一個銅錢大小的創口,流出一滴滴的紫血來。李鵬急把藥粉倒在膏藥上,代她敷在創口,又用布包紮好。説也奇怪,少女本來十分痛苦,但是敷了藥後,不消幾分鐘,便已止痛,心中很感激他們援助的大德,向二人道謝。其時東方漸漸發白,天也要亮了。他們索性不要睡眠,一同坐着,互問身世。少年先告訴少女道:“我姓岳小名劍秋,本是太原人氏。生平喜歡結交天下英豪,嘗讀遊俠列傳,景慕其為人。因此浪跡江湖,一意鋤暴誅惡,為平民求幸福。前天來此拜訪我的老友李鵬,才知道這裏薊州豐禾驛韓家莊的韓天雄,是個江湖上的獨腳老盜,作惡多端,不知犯過了多少無頭血案。因此引起我的冒險心來,夤夜私探韓家莊,卻不料遇見姑娘。姑娘真好本領,能隻身和韓家父子對壘,後來韓媽媽一來,我知道事情危急,遂來援助姑娘出險。”少女道:“嶽先生可是一明禪師的弟子麼?”少年露出很奇異的顏色,問道:“姑娘怎知我是禪師門下呢?姑娘為什麼事來找他們,我們還沒請教姑娘姓名,請即明告。”少女微微一笑,遂慢慢地把她的身世和到這裏來的原因詳細報告給他們聽。……這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在吉黑交界地方,鬍匪猖獗得很,官軍去剿捕的都是殺得大敗而還。那些鬍匪對於孤單客商不劫,貧民不搶,附近村莊不騷擾,很有紀律。內中的首領姓方名正,別號方大刀,團團數百里誰不知道方大刀的威名。後來方大刀年紀漸老,覺得這種生涯究竟是不正當的,數百健兒中,後起之秀很多,遂決意向部下告退,洗手不幹,帶着妻孥離了他多年盤距的巢穴,來到荒江之濱;築了幾間屋宇,門前種下數十畝田地,預備終老於此。因為方大刀仗義疏財,揮金如土,所以做了幾年首領,並沒積有資財。妻子祁氏是繼室;生有一女一男。女名玉琴,秀外而慧中;男名一個豪字。姊弟兩人都在稚年,依依膝下。方大刀綠林歸來,雄心已歇,對此一雙可愛的金童玉女,足慰桑榆晚景,空閒時候常把拳術教授他們姊弟兩個。但是方豪的身體不甚強壯,力氣也小,反喜歡讀書寫字,玉琴卻讀書也用功,習練拳術也大有進步,常欲將來作花木蘭、秦良玉一流人物,所以方大刀更是鍾愛。這樣很清靜的過了兩年,倒也安然無事。他們所居之地很是荒僻,只有五六家人家,都是墾殖田地的。前面有一條小江,是通松花江的,往來的船隻很少,因為這裏並不是交通的要區,大家因此喚作荒江,而沒有專名。江的東面叢山峻嶺,有一個石屋嶺,最為險惡,內多猛獸。石屋嶺上有一荒廟,是用石築就的,供着王靈官②神像,已都傾圮毀壞,除卻樵夫獵人,簡直沒有尋常人的足跡登臨其地。離開荒江十里多路,有一個飲馬寨,居民甚多,較為熱鬧,方大刀有時到飲馬寨去喝茶,和幾個老農閒話桑麻,以為消遣。有一天他從飲馬寨還家,對他妻子説道:“你們留心着有人要來找我了。”祁氏和玉琴等聽了,也不以為意,認是有什麼朋友來拜訪他。可是方大刀便覺鬱鬱寡歡,沒有以前的興致。祁氏正有些狐疑,隔了五六天光景,忽然門外有一個近三十歲的偉丈夫,白布裹首,相貌雄偉,要求見方大刀。這時方大刀正在後面院子裏澆花,聽得有人到來,連忙放下水壺,走到外邊,招呼這個偉丈夫到左首一間屋子裏去談話。不多時,偉丈夫告辭而去。方大刀便忙着料理家事,告訴祁氏道:“現在有仇人來找我較量高下,想我在綠林中數十年心高氣傲,哪一個不拜倒在我面前。七年以前的乳臭小兒,受了挫折,竟能不忘前辱,不遠千里而來,一意報復,也未可輕視。我年雖老,老當益壯,豈肯怕那些小丑,甘自屈伏。他們約我今夜到山中一決雌雄,所以我已毅然答應了,但勝敗還未可知,萬一不幸,我竟斷送老命,還望你好好撫養子女,不要悲傷。”祁氏聽了這話,心中很是憂慮,知道她丈夫的脾氣如此的,阻擋不來,看他一件件把家事安排清楚,也不再和妻子説話,一人閉上了門,獨坐室中。待到天晚,方大刀走出屋來,精神飽滿,和妻子等同用晚飯,又飲了一碗粥湯,然後吩咐玉琴等早些安睡,不要管他的事。方豪果去睡了,玉琴何等乖覺,和她的母親掩在房裏,偷看她的父親。換上一身短衣,緊緊扎束,從牆壁上摘下那柄長久不用的七星寶刀來,抽出鞘,略一拂試,青光霍霍,仍舊插入鞘中,負在背上,喚祁氏出來開門,説道我去了,出得大門,便望東南面跑去。其時正是二更時分,山風憭栗③,月出如爛銀盤,光照曠野,百步內可見人。方大刀已至目的地,便觱篥④數聲,那個偉丈夫已率領十數健者從林子裏奔出,也不説什麼話,把方大刀圍在垓心⑤。方大刀拔出寶刀,左右一揮,已有二人砍倒在地。偉丈夫揮劍如長虹一道,直取他的前胸,方大刀舞刀敵住,兩人劍去刀來,殺作一團。偉丈夫盛氣虎虎,劍光常圍繞在方大刀頸胸二部,伺隙而進。方大刀覺得今非昔比,不得不盡平生能力和他肉搏。戰了良久,偉丈夫跳出圈子,向後退走。方大刀以為他戰敗了,心中正喜,忽又聽一聲觱篥,林中又奔出數人,一齊把手中東西向他面上擲過來,方大刀急閃避,雙目已被迷住,原來是敵人拋來的石灰布袋。這時敵人刀槍齊下,方大刀眼睛瞧不清楚,難以招架,早被敵人一槍刺進肚腹,方大刀痛不可忍,把手將槍一拖,卻已斷成兩截,槍頭陷在腹中不出,回身便走。偉丈夫見事已成功,便和眾人退去。方大刀一路跑回他的家裏,血涔涔下滴。祁氏和玉琴正守候着,心裏懷着鬼胎,不知方大刀此去吉凶如何,能夠得勝回來麼?想到他年紀老了,恐不能再像以前的驍勇無敵,很是憂急。現聽方大刀踉踉蹌蹌的進來,急忙出來,但見方大刀腹前沾染着一片殷紅鮮血,一滴滴的正在滴下。方大刀見了妻女,喘着説道:“我不幸中了敵人的詭計暗襲,死不瞑目。將來我的女兒長大,須要為我復仇。我的仇人是飛天蜈蚣鄧百霸。”説着話,自己把腹內槍頭拔出,肚腸也跟着拖了出來,大叫一聲,仰後而倒。母女倆要去扶他時,撫摸他的身體,可憐方大刀已魂歸地府了。原來當方大刀做鬍匪的首領時,附近山中有一夥綠林英雄前來盤踞,約有百數十人,為首的便是飛天蜈蚣鄧百霸。他們都是初生之虎氣吞全牛,不把方大刀放在眼睛裏,在他的境內幹起生涯來,也不招呼一聲。因鄧百霸是山東沂州人氏,富有膂力,精通武藝,常佩兩刀出遊,市人側目,徒黨甚眾,因犯了血案,遂邀集同黨,亡命關外,來謀墾田事業。但是他們這種人如何能夠耐勞,於是便鋌而走險,打家劫舍,做草莽英雄。方大刀得知這個消息,卧塌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恰巧有一處皮商、參商運貨入關,路過這裏,覬覦已久,正預備前去下手,卻被鄧百霸眼快手快,先下手為強,率了徒黨迎上去先行搶下。於是方大刀等人勃然大怒,差人前去問罪,要他們交出所劫貨物錢財,限三天內退出境外。鄧百霸年少氣盛,哪裏肯服,情願一戰,決不降服。方大刀遂指揮健兒,於某日拂曉進攻,飛天蜈蚣率眾抵禦,酣戰良久,飛天蜈蚣等究竟寡不敵眾,紛紛潰退。鄧百霸被方大刀一刀劈傷左腿,徒黨上前救護,一齊退去。鄧百霸臨走時還説道:“我鄧百霸早晚必報此仇。”後來鄧百霸退走蒙古,安插了他的部下,自己出去訪求名師學藝,以圖報復。到底在四川劍峯山萬佛寺拜了金光和尚做師傅,學習數年,託故下山,率着徒黨探聽着方大刀的下落,同來復仇。方大刀雖然勇武,然實力已難和鄧百霸抵敵,何況中了他的毒計,自然不救了。母女倆一齊痛哭,天明遂備棺盛殮,卜葬在山腳下。祁氏把槍頭安放在正中桌上,表明不忘此仇,作一可怕的紀念物。玉琴尤立志欲報此不共戴天之仇,只恨她自己年小,沒有這種能力,父親又故世了,無人把武術再來傳授,只好自己習練。祁氏仍僱着長工種田,守節撫孤,母子三人苦守荒江窮廬。舊日的部下早已和他隔膜,只有幾個義氣的,不忘故主,前來弔問,饋送了一些賻儀,也沒有人去代他找尋仇人。過了一年,有一天,玉琴獨自在田野裏練習一套拳術,忽然有一個白眉毛的老僧,牽了一隻巨獒,那獒的嘴上套着嘴套,目光睒睒⑥,跟着主人走來。老僧立定了,在旁看玉琴打拳。玉琴見有人,便收住不打。老僧卻走上前笑嘻嘻地説道:“小姑娘,你的拳法很好,誰教給你的?”玉琴答道;“我的父親。”老僧又問道:“你的父親在哪裏?”玉琴被他一問,不覺淚下道:“我父親已不在人世了。”説罷回身要走,那老僧把手輕輕一招,説道:“且慢,我還有話問你。”玉琴便覺平空好似有一種力,把她吸住,休想動得半步,心裏很覺奇怪,用盡氣力,卻是釘在地上一樣。老僧道:“姑娘貴姓?”玉琴只好不走,答道:“我姓方。”這時老僧放下手,她自己的身體又活動了,明知這老僧定是個異人。老僧又道:“姑娘,你是可造之材,有志學習武術麼?不妨隨我回去,數年之後,包你有一身驚人的本領。”玉琴自思,我要代父親復仇,何不拜他為師,將來或能成功。轉定念頭,便望老僧下拜道:“弟子情願跟隨左右,請大師指教。”老僧道:“好,那麼你家裏有人的,我同你前去説明,方可帶你同行。”玉琴點點頭,遂引着老僧走到家裏。祁氏和方豪見了老僧和巨獒都很驚奇,玉琴便稟知母親,要從老僧去學藝,預備他日可以報復父仇,又把方大刀慘死事情告訴老僧,老僧也讚歎她的孝心。祁氏見她立志堅決,只好讓她去,但心中終是放不下,戀戀不捨。老僧遂對祁氏説道:“老太太千萬放心,數年以後,我總還我一個好好的女兒。”於是玉琴收拾一個包裹,拜別她的母親和弟弟,又在亡父靈前拜倒,暗暗祝告幾句,跟着白眉毛的老僧便走。祁氏和她的兒子送出門來,看玉琴隨着老僧,背後跟着那頭巨獒,愈走愈遠,冉冉沒入林中不見了。————————————————①猱(náo)升,猿猱上樹,比喻像猿猴似地輕捷攀登。②王靈官,道教的護法鎮山神將,和佛教的韋馱相似,有的書説他是武當山中五百靈官的統帥,叫華光元帥,又叫五顯靈官。到了宋代,又出現了一位“火車王靈官”,鎮守道觀山門的靈官一般就指這位王靈官。《明史·禮志》稱,“隆恩真君,則玉樞火府天將王靈官也,又嘗從薩真君傳符法。永樂中,以周思德能傳靈官法,乃于禁城之西建天將廟及祖師殿。宣德中(1426-1435)改廟為大德觀,封二真君。成化初,改觀曰顯靈宮。”“夫薩真君之法,因王靈官而行。王靈官之法,因周思德而顯。而其法之所自,又皆林靈素輩所附會”。據明清時期的神仙傳記稱,王靈官原名王惡,湘陰浮梁之廟神,因其吞噬童男童女,為西河的第三十代天師虛靖真人的弟子薩守堅,飛符火焚,將王惡燒成火眼金睛。王惡不服,奏告於天庭。玉皇大帝即賜慧眼並金鞭,準其陰隨薩真人,察有過錯,即可報復前仇。十二年間,王惡以慧眼觀察無遺,竟無過錯可歸咎於薩真人。後至閩中,拜薩真人為師,誓佐行持。薩真人乃以“善”易其名,改王惡為王善,並且奏告天庭,錄為雷部三五火車雷公,又稱豁落靈官。③憭(liáo)栗,淒涼,悲愴。④觱篥(bìlì),古代的一種管樂器,形似喇叭,以蘆葦作嘴,以竹做管,吹出的聲音悲悽,羌人所吹,用以驚中國馬。如明·魏禧《大鐵椎傳》:“客馳下,吹觱篥數聲。”⑤垓(gāi)心,戰場上重重圍困的中心。如《水滸傳》:“小李廣花榮,挺槍躍馬,直至垓心。”⑥睒睒(shǎn),閃爍貌——minghui提供zhuyjOCR修竹軒校注轉載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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