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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七章 結拜

    一時間,老城牆下,摩托車轟鳴聲響成一片。三黑子的人,高虎的人,還有張明利的人,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借的,今天來都一人騎一輛摩托。

    在平候鎮這窮地方,摩托是最多的交通工具了。

    康順風、向山他們都坐了摩托車,一溜風地回到平候西村高老頭家。車還沒到門口,就見胡斜子站在大門外,邊上站一羣老頭,個個都是短打扮。

    康順風知道這是做的準備,這些人都是胡斜子的徒弟徒孫中開門教了徒弟的,這會都聚集到這裏等消息的。不用問,這些人家裏,能打的徒弟們都備了傢伙在家裏等着呢!畢竟三黑子的爺在這蒲州縣徒弟也不少,這種比武在過去很有可能釀成大規模的衝突。別看那邊今天到場的只有五子老漢那幾個人,當年趙老爺子的徒子徒孫肯定也和這邊一樣的準備。

    過去在蒲州縣就發生過這種事情,贏了比武的一方人還沒到家,就被對方的人截住,當場將贏的那個人活活打死。後來發展成幾百的人大規模爭鬥,死了好幾十人。後來官府出面,才將事情彈壓下去。看他們順利回來,胡斜子一轉身就回了院子,邊上幾個老頭就上來,把高老頭、向山、康順風一行迎進門。向山一進門,緊走兩步,跟上胡斜子,小聲給他説了今天的一切,胡斜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就是那些老頭們咐咐跟在身邊的徒弟回去,讓家的人都散了。事情到現在,基本就定局了。

    高老頭家就開了流水席,參與今天事情的小夥子們都坐了席,可着勁地吃起來。

    康順風和向山及高老頭還有幾個老頭都和胡斜子坐在一起,那幾個老頭康順風都認識,是胡斜子在這附近的徒弟。席上,胡斜子將向立門户的事又給那幾個老頭説了一番,那幾個老頭都向向山點頭示意祝賀,當下就有一個縣城附近的師兄,請向山去他那坐堆子。

    坐堆是是傳統武術的一種傳承方式,就是請了師父在自己家裏住上一段時間,管吃管喝,還要給些糧食和錢物,當然,師父要在這裏給自己及周圍出學費的人教拳術,和過去的私熟是一個性質,不過私熟是教文,這個是習武。

    這也是傳統武術武師們謀生的主要手段。

    過去,這種坐堆子指點娃娃功夫的事,都是叫胡斜子去,現在向山立了門户,那就表示胡斜子退體了,不再幹這種教娃娃的事情。以後,胡斜子門裏的這種事情,都是要請向山代胡斜子。

    向山家裏貧困,自己又一心謀了武行當,在周圍的人看來,就是不務正業!過去,胡斜子雖然常接濟他,但畢竟不解決根本問題。就是有師兄弟請他去,也只能是交流一下,畢竟有胡斜子在那立着呢,不可能找他坐堆子。

    現在胡斜子這個舉動,也是解決向山的困難的。

    向山聽了師兄的邀請,卻沒有答應,而是將臉轉向了胡斜子。

    胡斜子就笑了:“瓜娃,看我做啥。你哥叫你去你就去,以後這些事情,少不得要你跑腿,難道還要累我這黃土到脖項的老頭子。”

    向山就向那師兄點頭,應承了這事情。

    然後一桌人就説説笑笑,只管吃喝,一席飯接近尾聲時,突然一隊吹手從門外走了進來。這時大家都有點欏神了,卻見騾子帶着七八條漢子進來,在院子中間就擺開香案,請了關帝君的神像。

    胡斜子就看了高老頭笑了:“成義,你個猴東西,啥時候備好了這些?”

    高老頭對胡斜子這樣罵他滿不在乎,説道:“伯,昨黑不是給你説了,你説等今天向山打完了再弄。”

    胡斜子就對向山和康順風道:“記下你成義哥這份情!”説着就站了起來,本來都莫名其妙的吵吵嚷嚷的人看見老頭站起來,都靜了下來。

    胡斜子看大家靜下來,就對大家説:“今在這擺香案,是向山和康順風這娃今天要在這結拜,請關帝老爺為信,各位做個見證!”

    聽了這話,向山就看了康順風,康順風也看了向山。

    説實話,兩個人以前並沒有太深的交往,但兩個人都是胡斜子最喜歡的徒弟,昨天晚上兩個人之間的情份,更多的是因為胡斜子的囑咐。但今天,又有點不同了,畢竟今天向山上場迎戰三黑子,打生打死,是為了康順風的事。而且,康順風深深地感覺到了向山對他的迴護。

    “向山哥!”康順風先站了起來,這一句哥他叫得實心實意。

    向山趕緊也站了起來,他眼睛一紅,不知道該不該應。平候鎮是蒲州縣最窮的鎮,他家是這平候鎮最窮的村。向山他媽一共生了五個娃,三男二女,但由於家裏窮到極點,結果就養成了向山一個。向山在這裏風光,但在他們村上,那是不務正業的典型了。外人因他是崖窪村的看不起他,崖窪村的人因為他不務正業看不起他。昨天得了師父的吩咐,他只感覺應該將康順風當弟弟一樣維護。但康順風畢竟是這平候鎮上多年出的第一個大學生。

    雖然現在大學生在大城市不值錢,但在這平候鎮人的心裏,那就是過去的狀元才子了。所以康順風這一聲哥,他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看着那張透着真誠的臉,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親弟弟。

    弟弟是五歲不在了,一場感冒引起的肺炎,就要了小弟稚嫩的命。那時弟弟像他的跟屁蟲,他到那就跟到那。小弟不會看不起他,他總是在牆腳裏偷偷地比劃着從他那偷學來的一招一式。每當他看他時,他就裝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本正經。弟弟是在他的背上去的,當時他正在揹着他往平候鎮的醫院趕。弟弟最後一句話:哥,到鎮上是不是可以下館子吃飯?跟在旁邊的父親安慰弟弟:“三子乖,到鎮上下館子吃肉肉。”但小弟再沒説話,等到父親發現不對時,弟弟已經去子。多聰明的弟弟,突然間就沒了!當時父親蹲在溝裏的草叢裏大聲地哭,向山則癱在地上流淚。包在褥子裏的弟弟就那樣靜靜地一聲不響地躺在崖窪村到鎮上的小路上。

    哥哥和兩個姐姐病死時,向山還不懂事兒,但弟弟去時,他第一次知道了剜心的感覺。在那一刻,向山恨不得躺在那褥子裏的是自己。

    按照當地風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埋到村子裏的墳地的,都是在半路上找個地方埋了,而且不能立墳頭。父親當時想找個地方把小弟埋了,但向山發瘋一樣,他硬將小弟帶回村子。父親硬不過練武的兒子,沒辦法,最後將小弟埋在村頭自家的地裏,向山本來硬要立墳頭,但父親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念頭:“你要讓你媽傷心到幾時?”

    最後還是沒有給小弟立墳頭,只是那塊地裏從此就將埋小弟的那一點空下來,再不耕種,任他長荒了。

    現在突然有一個小夥子叫自己哥,而且是一個大學生,向山恍惚間似乎看到五歲的弟弟,正咬着手指頭,等他從隔壁老王家的棗樹上往下扔棗子。

    “三兒……”向山嘴唇動了一下,聲音很輕,周圍人都沒聽清他叫什麼,突然間,向山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往前一步,抓住了康順風的手,就像小時候拉着小弟的手。

    “順風,你不嫌棄哥,哥就託大有了你這個弟弟了!”向山直盯着康順風的眼睛,開口道,一滴淚卻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康順風先是一欏,他看到了向山眼角的淚,然後心中就一股曖意,他什麼都沒説,只是用力地反握着向山的手。

    那邊騾子已經提了一隻黃色的大公雞。

    向山就拉着康順風來到香案下跪了下來,在周圍人的注視之下,兩人上香,喝血酒,結為兄弟。

    (正在寫時,突然接到領導電話,今晚讓加班。所以到這2600字就硬結束了,明天一定把五千字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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