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順風跟着三子來到會議室,也不是什麼正規的會議室,其實就是一個大一點的房子,裏面擺着幾張桌椅。
盛姐坐在前面的一張桌子前,其他的有七八個人散漫地坐着,甚至有一個沒凳子的還坐在一個人的桌梢上。
康順風進來,眼睛一掃,就知道了連盛姐一起算一共九個人,如果再算上三子和他,這房子一共有十一個人。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胡斜子有一段時間一直這樣訓練他,要他進一個地方,要眼睛一掃之間,知道屋裏都有什麼擺設,這些擺設都怎麼擺着的,習武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都是在日常的生活細節中訓練出來的。
盛姐見他和三子一起進來,就站了起來。
這一下,那七八個滿不在乎的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盛姐是什麼人,彪盛堂的老大!現在要站起來,和一個毛頭小子打招呼。
幾個人的眼中,就有了三份好奇,三份迷惑,再加三分不服。
康順風既然決定加入彪盛堂,自然就有自己的一份自覺,看盛姐站起來,忙上前趕一步,叫了聲:“盛姐!”就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
盛姐心中一喜,喜得是他懂規矩;卻又也有三分好奇,奇的是他怎麼懂這份道上的規矩。
道上規矩,新人入山,當老大的站起相迎,這是取尊賢重士的意思,但新人卻要有新人的本份,要自覺地讓人看出自己對老大的那份尊重。
盛姐就虛手一領,表示領了康順風的那份敬重,就坐了下來。
這時,三子踢了盛姐邊上坐在椅子上的一個漢子一腳。
那漢子就乖乖地站起來。
三子將椅子擺在康順風身邊,康順風一邊坐下,一邊向那漢子歉意地笑笑,他知道這時候不能客氣,這是老大給新人撐威風的。新人這時候不能客氣,一客氣,反面就顯出老大的不是了:瞧人家都敬着咱,老大卻削了老兄弟的面子捧新人。
你不客氣,那就表示你想信自己的才能敢坐這個位子,這時排的是才。
盛姐見康順風懂事,心裏暗暗稱奇。
她在彪盛堂裏威信很重,底下的人肯定不會推三阻四,所以她才敢這樣子挺康順風。但康順風這樣懂事,能讓她不落面子,她心裏當然更舒服。
盛姐給康順風笑着示意一下,就將他介紹給大家,特意解釋了他和斌哥之間的事,並表示這件事從此過去,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那些漢子本來都不服氣的居多,聽了盛姐的話,雖然不親近康順風,但不服之色少了許多。斌哥是彪盛堂裏最能打的人之一,這麼一個人被這小子挑了,其他人也能感覺到他的康順風的份量了。
盛姐介紹過康順風,一幫子人就討論起最近河南幫、南京幫、風鴉堂、青竹幫和浦江幫聯合起來對彪盛堂的打壓,面對如此多的幫派,彪盛堂肯定吃力,但是沒辦法,聯繫了幾個幫派,要麼條件很刻克,要麼人家根本不接茬。
最後説起最近的對方到處挑自己堂口的事,大家更是氣憤,有的意見直搗對方的老窩;有些表示擒賊先擒王,幹掉對方的老大;還有建議殺雞駭猴,滅一到兩個小幫,比如像青竹幫,才多少人就敢叫板彪盛堂。
這時,就有老成的人道,現在雖然對方步步進逼,但還沒徹底翻臉,如果彪盛堂主動出擊,會不會惹來對方更深的聯合和報復。
這一下大家都不説話了,知道如果真的自己這方主動出擊肯定會惹來更強的報復。彪盛堂沒法同時對付這幾個幫派的合力。
最後盛姐看吵得不行,知道今天也不會有什麼好主意了,就道:“才哥、成哥,三子和阿平留下,其他人先回去,讓手下兄弟靈醒點兒。外圍的幾個場子,加強人手,實在罩不過的小場子,就先放棄掉!”
等大家都走了,盛姐給康順風介紹了留下的兩個人。
三子和阿平和康順風早就認識了的。
盛姐之下,這幾個人就是彪盛堂的核心,盛姐鄭重其事地將康順風介紹給他們,自然是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打的人。
康順風在他們的爭吵中,漸漸聽出點眉目,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盛姐,我有點話能講嗎?”
盛姐就看了他,道:“當然,你現在已經是彪盛堂的人了,這裏都是兄弟們,當然可以講!”
康順風先看了幾個人一眼,道:“我是新人,説這話可能有些不尊重,他們四個肯定可靠嗎?”
那四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卻都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笑着看康順風。
康順風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做為一個才入堂口的新人,這樣質詢老人,是有點不尊重了。
盛姐卻沒有生氣,只是輕聲道:“別不好意思,這幾個都是當年跟彪哥的,這麼多年一直走過來,他們再出問題,這彪盛堂我只好就馬上關了走人了……”
康順風就輕聲道:“對不起,因為是關起門來説話,自然得信得過的人才能説。”
幾個人卻渾不在意,三子笑道:“你這麼小心,我們只有高興!”
康順風就道:“這幾個幫派中,誰的勢力最大?”
盛姐道:“河南幫,這次的事就是他們挑的頭,其他的都是跟着他們,趁火打劫的。都怪剛開始時,我們有點想息事寧人,結果人人都以為我們可欺。等現在他們抱成一團了,我們就騎虎難下了,這時,拼也不是,讓也不是!現在河南幫又放出話,誰到的地方就歸誰,這些人更是喪心病狂,最近逼我們逼得厲害,我們已經傷了不少兄弟了!”
康順風又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幾個人一下子都看住他,雖然不知道他主意管不管用,卻是病急亂投醫了。
康順風就道:“如果是別的幫派來槍地盤,讓我們的人一定要頂住打,如果是河南幫的人來槍,就象徵性地打一下,就讓他們把地盤搶去……”
“這是什麼狗屁主意!”那個才哥臉上帶疤,一臉兇樣,暴燥地道:“兄弟們都恨死河南幫了,把地盤給他們,我寧可拼了這條命!”。
其他人也一副你白痴的表情看着康順風。
“哦——”盛姐眼中卻迷惑一下,心中若有所感地道:“你們別吵,讓小康繼續説來聽聽。”
康順風輕聲地對盛姐道;“不患貧患不均。”
盛姐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道:“好主意!”
其他幾個人還是莫名其妙,盛姐卻道:“成哥,你就吩咐下去,按小康説的來,其他幫派的,一定要頂住,不能讓他們搶咱一寸地盤。若是河南幫的,就保存實力,地盤讓給他們。”
那個叫成哥的雖然不明白,但卻知道盛姐説的,肯定沒錯。就對幾個人點了點頭,先走了。
這時三子才醒悟過來,道:“確實是好主意!”接着阿平也連連點頭。
才哥還是一臉莫名其妙,口中嘟囔道:“什麼好主意,盛姐,你該不是被這小白臉迷暈了!”
還沒等盛姐反應,三子就一腳喘過去:“放什麼屁呢,你自己蠢,不明白就説混賬話!”
那才哥被踹了一腳,猶自不服氣地道:“你才蠢的昏了頭!這種狗屁主意都是好主意,真不知道你們幾個腦子裏養了幾條魚。”
盛姐的臉本來一寒,正想發做,聽才哥混得有趣,反而氣得吃的一聲笑了,一面給三子道:“他個混人,你就別計較了,去找個地方給他講明白了。不然這小子不明白,一犯混,止不住壞了這個計劃。”
三子也就笑了,卻是對康順風道:“你別在意,才哥從小就這樣,不過對人實誠是沒啥説的!認了你就會跟你掏心窩子地好,是真正的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那才哥猶自不服氣地道:“你知道就好,那像你,沒事插朋友兩刀!為了盛姐這小相好,踹老子一腳!”
盛姐被他氣得漲紅了臉,道:“三子,你再不快把他領出去,我就先插你兩刀!”
三子忙跳起來,一把抓住才哥,硬將嘴裏不停嘟囔的傢伙拖了出去。
阿平在一邊憋得臉通紅,卻不敢笑。
盛姐就怒道:“想笑就笑,小心憋死了你!”
阿平忙紅着臉道:“我上廁所……”説完就衝出了房子,結果人剛到走廊,就傳來抑不住的笑聲。
盛姐一時臉卻更紅了,不好意思地對康順風道:“讓你笑放了,都是一塊多年的老弟兄,沒下面人對我那麼尊重”説着,就想起了才哥的混話,臉就更紅了,道:“才哥是個老混蛋,你別理他亂講話……”
康順風就笑笑,道:“沒關係,看着你們在一起,我也想起我的幾個發小!還有我師哥,來了這麼多天,挺想他們的。”
盛姐就哦了一聲道:“你還有師兄,比你功夫怎麼樣?”
康順風就道:“功夫上,像我們這種能吃苦,又遇明師的,練上十年以上,基本都差不多了。如果十年功夫還練不到,在這個行當上基本就沒啥出息了。不過我師兄打法經驗比我高,動起手來,自然比我厲害多了!”
盛姐就道:“能不能讓你師兄也來幫我?”
康順風想了想,想到混黑總是一件未卜的事,而且盛姐的為人,自己雖然聽説了,但真正咋樣,還不能確定。他不希望向山來了,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就道:“這個以後再説吧,眼前,我明天就要去軍訓了,你也知道,我就是加入你這,學業還是要完成的。”
盛姐道:“應該的,這個你放心,不是到你非出手不可,我就不會打擾你。”
康順風想了一下就道:“我對咱們彪盛堂還不是很瞭解,而且現在也沒時間瞭解了,目前這種情況,我也暫時幫不上大忙,我有點想法……”説着,他就看了盛姐。
這時,盛姐正在饒有興趣地打量他,被他目光一看,卻不由地紅了臉,目光也避了開去。
盛姐人本來就夠漂亮,這一紅臉,竟然在成熟中透出一股清純女孩似的氣息來,讓康順風不禁呆了一下。
盛姐避開康順風的目光後,心中突地一顫,道:我這是怎麼了?這麼個小孩子,竟然能讓我臉紅心顫麼?都是阿才這混小子,亂説話。心中給自己找着理由,卻又回了頭,看康順風,正看到康順風的呆樣,沒來由地心中一動。
畢竟盛姐是個非同一般地奇女子,心中一動,她卻表面上沒動聲色,只對康順風道:“你説説吧……”
康順風這才回過神來,就道:“這種幫派之間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打手。我要軍訓,得兩週時間,這時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河南幫他們幾個幫派,要亂估計還得一段時間,到時候就需要大量能打的弟兄,我想看你能不能給我撥三十個人訓練一下,到時候説不定能起到作用。像我們這種人,一對一單打獨鬥時當然可以,但像搶地盤這種事,一個人起不了大作用。”
盛姐聽了,立刻點頭道:“你説的是,你要什麼人,我撥給你。”
康順風就道:“這些人要太聰明的,只要能吃苦的,對堂口忠心的,年齡也不要太大,十**二十歲就可以。”
盛姐聽了,就撥了一個電話,叫阿平進來。
阿平臉紅紅地走了進來,顯然對剛才自己的行為很慚愧。
盛姐就對阿平道:“讓下面選三十個能吃苦敢衝打的小子……”説到這裏,又轉頭問康順風:“你確定三十個夠嗎?”
康順風想了一下,道:“選四十個吧,估計以後會淘汰幾個。”
盛姐就點了頭,道:“那就四十個,阿平,現在去,讓他們……”盛姐看了一下表:“現在四點鐘,讓他們六點鐘到樓下等着。”
阿平忙點了頭,就出去了。
看阿平出去後,盛姐就放鬆下來,從抽屜拿出一盒煙,詢問地給康順風一搖。康順風搖頭表示不抽,她就把那包煙扔在桌上,又從口袋拿出一盒女士煙,抽出一支點上,最近的事弄得她很疲累,一直沒有個正主意更讓她心裏忐忑,現在康順風的主意,只要沒什麼意外,肯定**不離十。
她深深地吸一口煙,輕鬆地出一口氣,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道:“你有手機嗎?我平常怎麼聯繫你?”
康順風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沒有,我回頭買一個。”
盛姐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等電話接通就道:“阿平,出去買個手機回來,多少錢的,自己看着辦,給小康用的,順便辦個卡。”
吩咐完畢,就放下電話,站起來,道:“那幫小子還得一會才來,這會兒下面已經開始收拾了,我們去下面喝兩杯,等會一塊吃飯,這幾天這事弄得我很累,今天終於能輕鬆一下了。”
康順風就點了頭,隨着她一起出來。
坐了電梯到樓下,迪廳裏的小弟和小妹們已經開始收拾了。見盛姐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帥哥就走了過來,打招呼:“盛姐——”同時又向康順風點頭示意。
盛姐恩了一聲道:“在僻靜處給我收拾個台子,把我存的酒拿來。”
那帥哥應一聲,又道:“馬哥和才哥在那邊……”説着指了一下。康順風順他的手指看過去,見到三子和那個才哥正在那喝酒,兩人一副喝得開心的樣子,看來那個才哥已經明白了。
盛姐就道:“那就不用收拾了,我們一起坐過去。”
就領了康順風一起走了過去,倆個人看到盛姐過來,忙站了起來。那才哥一面給盛姐打了招咱,一面用力拍向康順風的肩:“小子,你腦子就是靈,你旺才哥我服了!”
康順風見他手來,肩膀一沉,就避開去。
才哥沒拍到,臉上就有點訕訕地,想發做吧,感覺小題大做了,不發做吧,明顯的很沒面子。
康順風就輕聲解釋道:“對不起,才哥,我是武行道的人。”
那才哥猛然醒悟,忙道:“對不起,拳師的身貴如金,是我魯莽了!”
康順風笑道:“沒事,我知道才哥是磊落人,不過行有行規,見諒了!”
武行當的規矩,碰見別的武師,遠遠作揖即可,不容許碰別人的身體,也不容許別人碰自己。如果不聲不響不經別人同卻碰別人的身體,打死勿論。
這是因為過去的武行和現在體育搏擊不一樣,動手不傷即殘。因而,練武人手中有人命是常見的事,所以相應地,報仇的法子地千奇百怪。拳法訣第一句就叫:詐意欺心,拳打不防如破竹。也就是説,其實拳法最為關鍵的一句,卻與拳法和功夫無關,而是要用各種智心計謀,忪懈對方的防禦,在對方不注意時打對方一個猛不防。
所以武行當也就行成了這麼一個規矩,不經別的拳師同意,不能去碰對方的身體。不然,他含笑輕輕拍來,説不友好之手一翻就變為取你命的殺手了。
盛姐坐下後,那個帥哥就拿了一瓶紅酒過來。
三子開心道:“小康,今天是沾你的光,才能喝上盛姐的好酒!”一旁的才哥聽了卻道:“什麼破酒,淡成水了,倒了我都不喝!”説着,對那個帥哥道:“小詳子,給我來瓶白的,那個老毛子的酒就成。”
那帥哥點點頭道:“伏特加嗎?”
“對對,就是那個福特家!”才哥邊説,邊拍自己的頭:“老是記不住名字。”
盛姐就笑起來,道:“別給他一瓶,給他倒一玻璃杯就好了……”那帥哥應聲走後,盛姐才又對才哥道:“非常時期,別喝醉了!記着彪哥和強子的教訓。”
才哥就點點頭,道:“盛姐,放心,我知道你為我好……強子臨死的話我記着呢。”
聽盛姐和才哥提到強子,三子忙道:“今天小康加入,不提以前的事!”
盛姐就道:“三子,你不提,我不提,大家都不提,難道真要忘了他們嗎?”
三子眼睛有點紅,道:“我們沒事,不是怕你傷心嗎?説一次,你哭一次,醉一次,我們……”
盛姐的眼神就迷離起來,輕聲道:“沒事,這麼多年了,阿彪的事説説也沒關係。以前提起來一次傷心一次,大家都不敢提,現在提起來心雖然痛,但我不想大家忘了他們!我不希望彪盛堂大家都知道阿盛,而忘了阿彪!”
才哥就道:“不會的,大家不説,但都忘不了強子、阿貴、華仔和彪哥他們!”
盛姐就道:“當年阿彪帶你們十四個兄弟來上海混天下,這次傷了斌子,現在剛好剩一半了,所以你們小心,我寧可散了這彪盛堂,也不想再折老弟兄了……所以最近非常時期,。你們一定要自己小心,而且要互相照應。”
康順風就聽着他們説着,在一邊抿着盛姐那據説幾萬塊錢一瓶的酒。
酒的味道在他感覺都沒有糖水好喝,醋一樣,酸的。
(一點説明,不是辨解:小子的每一章都是五千字,和別人兩章差不多。而且小子是新寫手,希望書寫好些,慢一點希望兄弟姐妹們理解一下,等找到感覺,一定快速更新。請大家支持小子,看着好,就推薦給朋友\或發到你所以的Q羣\論壇上;小子這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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