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在悦風樓的一個小包間裏,盛姐就帶着三子和阿平,同陳胖子和陳二柱見了面,在坐的人一個個神情嚴肅,黑道並不是像人們想像的那樣,想開殺就開殺,每一件事情的發生,事態的控制,以及方方面面的關係打點,都不是隨便的事情。
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面前,再強的黑道,也如蟻卵一般。所以爭鬥、仇殺這些事情,都要控制一個方方面面都能接受的程度之內。
要對青竹幫動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陳二柱提出的這個時機,無疑是最好的。
所以大家都認真考慮起來。
對於彪盛堂來説,其實並不複雜,只是牽扯到出人的問題,畢竟這事兒是作為合作條件之一,在給南京幫幫忙,程度的掌握,和方方面面的打點主要還是靠南京幫。盛姐他們只是判斷要不要幫,和出多少人幫的問題。但她也得為自己的手下打算,自然要保證南京幫的計劃,不會讓自家的小弟處在風險中。
陳胖子和陳二柱在來以前就擬出了一份名單來,是青竹幫目前掌權的幾個人。誰是必須殺死的,那個是可以收買的,都一一列清楚了。一個幫派,很難做到鐵板一塊的,在內部也會分很多小的利益團體,譚老頭上位,並不是青竹幫每個人都支持的。青竹幫裏要為他報仇的人,有他的忠實鐵桿,但也有許多是可有可無,只是為了上位的名正言順而做做樣子。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把動手的時間定在了三天後,鬥拳的頭一天晚上。相信在這個時間,各方勢力更關心的是鬥拳和鬥拳後的各方勢力變化和利益分配問題,這樣就能把事情在圈內的影響壓到最小。
盛姐初步同意了陳二柱的想法,具體的,她還要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康順風終於在晚上將所有的東西理了一遍,這並不是武俠小説,悟到的東西並不會一下子就帶來打法上的突破,但卻有一個新的體系和努力練習的方向。
從兩天一夜的思索中清醒過來,他感覺自己很累,熊子送到房間的簡餐已經涼了,他也不管,直接就吃光,就痛痛快快地洗個澡,早早地就上g睡了。
向山將嘰嘰呱呱了半晚上的莊菲送走,回到房間,看到已經進入沉睡中的康順風,就沒打擾他,到盛姐給他新開的房間裏練了功夫,睡覺卻仍回到和康順風住一起的房間。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康順風整晚夢裏都在和人打鬥,第二天醒來時,感覺還是有點累。他看了看時間,比平常醒來就晚了多半個小時,抬頭看向山牀上已經沒人了,就忙爬起來。
到了外間,果然看到向山已經練起來了。
就打了招呼叫了哥,忙去洗漱一番,再出來時,就先練了基本功,無非是翻掌抖膀活肩踢腿,將身體活動開,然後走了軟硬十盤,走完基本功時,向山那邊也練的差不多了,兩個人就開始過手,康順風剛試着將一些套招合入打法中,反而不如純打法時來得快,但向山在這方面極有經驗,和胡斜子當年給他喂招一樣,一遍一遍地喂他。
開始打得磕磕巴巴,但隨着向山的有意的喂招,和不時地指點,康順風越打越快。
早點照例是下面送上來,兩個休息一下,用了繼續打。
過手並不很廢體力,而且兩個人又是同門手熟的,所以速度極快,手打肘擊肩靠,腳踢腿勾膝打胯搖,步套步,身挨身,打得如雨打頂棚雞銜食,密不透風。
一直打到中午飯時,康順風此時,比起昨天晚上剛想通又是一個境界。
午飯時,他和向山就一起去吃飯,心裏有事,也吃得非常快。
熊子這邊就忙把消息給盛姐送出去,盛姐給熊子留話,讓他見康順風出房間,就給她回話。南京幫的事,她那邊已經和阿成、三子等人合計出個章程,卻拖着沒給話,就是想和康順風再合計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康順風年齡雖小,但處事謀略卻老到,雖然具體操作能力差些,但盛姐更需要的是一個拿主意的人。操作上,三子、阿成、馬健和戴亭松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康順風在飯桌上就接到了盛姐的電話,盛姐在電話裏給他把簡單的情況説明了一下,意思她就過來,康順風聽她説完,就道:“事情很急,一點也不能拖嗎?”
盛姐那邊就道:“那倒不是,他們那邊已經在準備了……”
康順風想了想,道:“你容我先想想,等晚飯時你再過來吧。”他這邊過手正在緊張處,不想被其他事岔心思。
盛姐那邊就笑應一聲,掛了電話。
吃完飯,向山和他又回到房間,稍微休息一下,也消消食。然後兩個人就又開始過手,這次再過手,就不像早上那麼輕鬆了。漸漸地,就有了跑拳的味道了,雖然還是不完全上功力,都是打輕手,但火yao味就濃了許多。不時地有人被擊中,或者被貼靠跤步打出去的。康順風畢竟沒有向山手法老到,收發由心,幾次失手,給向山臉上就搞出幾點青於來。
向山也不在意,明知道他還不能收發由心,手底下卻越崔越急。搞得康順風出得急了,更是一下子撞了他的鼻子,血就唰地流出來了。
康順風嚇了一跳,向山卻從包裏拿出些面藥來,撮了一點,往鼻子裏一吸,止了血,手一伸道聲再來。
康順風心裏彼過意不去,手就怯了,向山卻一個鑽襠貼身靠將他直放到牆邊的沙發上,道:“別縮手縮腳的,記着胡衙(爺)的話,練如迎敵,迎敵如練拳,你不趁現在把這些感悟的東西練精熟了,再兩天上了場,才吃大虧呢!”
康順風一想,只叫一聲:“哥!”口中叫了哥,手下卻狠了起來,因為向山説的是實打實的話,傳統武術打要害,命懸一線,那時不敢有絲毫的閃失的。自己如果不是在這時有悟,反倒不用擔心,但這時有悟到新東西,如果不能強練成身體的本能,到時候一旦吃虧,可不是一點兒。
再上手就提起十二份精神來,這一打起精神,反而失去就少了。
這裏正打着,外面門鈴就響了,兩人都一皺眉,康順風去開門,向山喝水。
門開處,胡幽就跳了進來,康順風發現,胡幽在別人面前都挺穩重一個人,卻在向山面前,總不經意地流露出小女孩的一面來,想是當年向山在她家的時候,給她留下一個很好的大哥哥的形象吧。
康順風剛叫了一聲:“胡幽姐……”卻發現門外還站着兩個男人,一個個頭高大,標準的猿肩乍腰,聽胡斜子講,這種人一般功夫都在腿上,所以腰不能壯。另一個,身體非常勻稱,個頭小了一些,顯得有些痞氣眼睛卻很亮,但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傲氣來。
那個高大的人就問道:“小兄弟,向山住這嗎?”
那邊正喝水的向山就一下子回過頭來,接着臉上就露出驚喜的神情道:“尊玉!真的是你!”卻是兩步就跨了過來,雙腳貼地,如水上漂滑。
向山這兩步一跨,那個高大漢子就雙手伸了出來,旁邊的那個漢子,卻是眼睛一亮,顯然向山那不顯山不露水的兩步,讓他看出些什麼。
兩人雙手握在一起,都有點激動的不知説什麼好的感覺。
康順風和向山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如此失態過。
終於,還是那叫尊玉的高大漢子打破了沉默,道:“都是幽幽胡鬧,把信截了,卻給我留話説,她出來玩幾天。希望我沒遲到,誤你的事!”這漢子正是胡幽的哥哥胡尊玉。
向山這才平靜了一些,笑道:“事情沒啥,這次他們出得起錢,本來人就多叫了幾個。我只是遺憾見不到你……”
這時,旁邊站的那個人就輕輕地咳了一聲。
胡尊玉這邊就醒悟過來,卻是不好意思地道:“啊,不好意思,我給你引見一位朋友,胡靜水,練少林的,是實打實的真功夫!”説着,就指了旁邊站的那位斯文中帶着幾份傲氣的年輕人。
向山就看了過去,一看就眼睛一眯。
康順風看向山的反應,也就不由地留神看了一眼,這才注意到,那年輕人站在那裏,腳下不丁不八,身子挺直,真正的一副站如松的神氣。
向山雙手一拱,臉上就笑起來:“練少林練出這副氣質,就知道是高手了!在下向山……”
那叫胡靜水的也就露出笑容來,道:“聽尊玉哥説了,聽説你紅拳厲害,而且也走的地方多,有空多指點小弟一點兒。”聲音倒是不温不火,周到貼切,但在這不温不火的聲音中,仍能感覺到那一股傲氣。
向山沒再説什麼,只是做出請進的手勢。
那邊胡幽卻不高興了,道:“胡靜水,你那兩手兒還不服氣是不,在我家我就説過,向山哥肯定勝過你,你……”
其他人都還沒説話,胡尊玉卻一眼就瞪了過去。
胡幽就不再説話,卻仍然不服氣地道:“你自己被他打敗了,瞪我做什麼#¥%%……”
胡尊玉臉上就有點掛不住的赦然,卻沒法對這個寶貝妹子説什麼。
向山卻不由心中驚奇,胡尊玉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能勝過他,這個胡靜水看來真不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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