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二十一章大而無外，小而無內
一會兒之後，楊家就派了車來，來的卻是楊臣聲和東叔。進來一見楊天龍的樣子，忙問是什麼回事兒，楊天龍卻擺擺手，示意不要問。
是他要同康順風切磋，他不願意楊臣聲他們同康順風結下什麼疙瘩。而他這時肺氣震盪，又沒法開口解釋。楊臣聲和東叔就扶了他，他既然不説，就只能以後聽他説了。大家都一起跟了出來，陳二柱雖然極想同康順風交流，他剛才已經看出了點什麼，卻隱隱約約，但楊天龍受傷，他卻不好意思不去表示一下，就隨着楊天龍他們走了。
胡靜水本來也極想同康順風過過手，不過他看康順風有點心神不屬的樣子，就做罷了。
要説他感覺這護具還真是好東西，要是不帶護具，楊天龍剛才那一下，肯定就廢了。他這時就看了向山他們道：“這東西搞出來了，給我一套吧！該多錢我出多錢……”
向山就笑道：“見外了……這不值幾個錢，還要再改進，等完全定型了，送你一套！”
胡靜水就笑笑，招呼了胡尊.玉和胡幽走，東西已經見到了，和他想像的差不多。今天他本來和胡尊玉正帶着胡幽租房子，他們還要在S市長呆一段時間，接了向山的電話就過來了，現在沒事了，正好繼續去看房。
向山就同盛姐、鹿丹、徐朵朵他們.一起討論護具的事，將剛才的動手情況講給他們聽，大家又都問康順風穿着時的感覺，康順風就感覺頭盔和護襠還是有點不習慣，但影響不大。而且剛才看來，還是會傷到人！現在是一層牛皮夾了鋼絲內外加了海綿。
康順風就道：“現在外形大概應.該差不多，如果再加，就是加個護脛骨的……”
向山就接口道：“練打不練脛骨怎麼成！要是加個那.東西，脛骨上都沒功夫，踢人打人那有殺傷力？”
康順風就笑道：“脛骨上的功夫，練起來是需要時間.的……”
徐朵朵就道：“那就功夫高的不加護脛骨的，功夫.低的就加上，而且做得有厚有薄，分成不同功夫的人用……”
向山聽了，就笑.道：“還是小妹聰明！”徐朵朵就有點害羞的笑笑。
康順風就靈機一動，説道：“不光是這個脛骨，其他地方也可以做得有厚有薄，拳擊比賽的級別，是按不同的量級分，我們傳統武術的級別，就按護具的薄厚來分，越溥的自然功夫越高……”
鹿丹聽了，眼睛就一亮，道：“這個主意好，宣傳起來就有亮點了……”
盛姐、徐朵朵也連連點頭。
向山就道：“主意是不錯，還不是朵朵的想法啓發他的……説到底，還是朵朵的主意！”
康順風就無奈地看着這個疼小妹已經有點走火入魔的大哥。
那邊張媚一聲不響地用手翻着牛皮護胸板，突然説道：“現在這種樣子是不太科學的……”幾個人就被她説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徐朵朵就道：“什麼不太科學？”
張媚聽到徐朵朵的聲意，才回過神來，一看一圈黑眼睛都盯了她，就不好意思起來，卻小聲紅了臉道：“按照物理上學的壓強和壓力的傳遞，兩層硬板中間夾一屋海綿的減壓效果才是最好的，現在兩屋海綿，一層硬板，應該沒那個效果好吧？”
康順風物理學得也不差，一想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忍不住就誇道：“變聰明瞭呀！”
張媚就白了他一眼道：“我高中物理參加過競賽的！”
大家就都笑起來，那邊那個王先生就道：“當時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弄好，沒想這麼多，是這個道理，這個東西還能再做薄一些的……”
向山就想起陳二柱和胡靜水的話來，道：“現在就是判定輸贏還有問題，這東西保護了人，也讓輸贏就有點難判斷了！咱們真打實鬥，肯定佔先一線就能贏，而現在就存在問題，一前一後都打中在害，怎麼判？而且咱們這種打，又不像散打那些遊場，點比較清，有時肩貼肘靠，根本判斷不來……”
康順風點點頭道：“這倒確實是問題！”
徐朵朵就道：“現在不管怎麼樣，先打起來再説，讓大家先看到傳統武術怎麼打，別的慢慢完善吧！”大家聽了就都點了頭。
這時盛姐就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對鹿丹道：“那個建築工程師來了！”原來今天盛姐和鹿丹過來，並不純粹是看新護具，她們主要是想讓人看看，將這塊場地上怎麼改造成公司的樣子。現在這個護具只能是慢慢改進了，其實可能還有許多問題都沒想到，那隻能在使用中一步步發現，再一步步克服了。定下了目前的改進方案，王先生就答應明天做出圖樣，然後讓工人制作。
幾個人就出了那間大屋，來到院子中間，這個院子連房帶空地大概有一畝半的樣子，原來中間是一個大的簡易車間，後來拆掉了。這麼一塊地方，蓋大樓顯然不合適，而且旁邊已經有兩幢高樓了，相距都不到二十米的樣子。
胡靜水那邊和國家武協已經有初步協議，現在就等做出成績給人看了。到時候如果真的運做好了，武協來人，如果看到這麼一塊地方，肯定不行。盛姐和鹿丹今天就是想請專家看看，把這塊地上能怎麼蓋上房子，弄得像個公司的樣子。
由於兩邊高樓相距都不到二十米，按照國家建築物的規定，這地方肯定不能起太高的樓。而且地方也不太大，起高樓也不現實。請來的工程師四十多歲的樣子，看了以後就道：“兩邊有高樓，地基不能挖太深，看這樣子，頂多蓋個五層。
於是大家就給工程師講這樓需要的功用，和工程師討論樓的樣子。
最後基本定下來，樓下修個停車場，一方面自己停車，一方面可以租車位給附近的人，這樣也是一筆收入。一屋二層全做成大廳，一層做成武館的形式，主要用於對外培訓；二樓主要用於內部培訓人員。三樓做為行政辦公樓，四樓預留給研究中心，五樓則做成單元房的形式，可以做公共宿舍，也可以住人，還可以做招待所，畢竟到將來可能有大量外地來交流的人，都可以住在裏面。
雖然只有五屋，盛姐和鹿丹還是建議裝個電梯，這樣掏點錢買個面子好看。工程師就推薦裝那種樓外梯，而且可以真通樓頂。樓頂的空間也可以完全利用起來，做成一個露天的休息處，上面蓋幾間小房，擺一些綠色植物，放幾把遮陽傘。
等所有的事情議定後，就到了下午飯的時間了。
建築工程師就帶着他的助手告辭，答應一週內給出效果圖和預算來。盛姐和鹿丹也就告辭離開了，盛姐本來還有點不捨康順風，但看見張媚也在，就不好意思留下了。
徐朵朵也沒走，她要留下來吃飯，原來在家裏她是老大，父母為人老實，家裏辦個什麼事都得她去出頭。上了大學，又要賺錢供自己上學，又要操心父母生活，還要省錢接濟家裏，供小弟讀書，一直都是在拼在搏。
現在雖然給哥哥打工，卻也從不偷懶，又要學習，又要努力工作，一樣的累人，但相較之下，心裏的壓力卻小了很多。她為人一直很自律，但卻非常喜歡給向山和康順風寵的感覺，剛好張媚也在，於是就想多呆一會，多享受一下下。
這個廠子本來有個伙房，也通了天然氣，向山就收拾了一套灶具，自己做點飯。他不太吃得慣當地的口味。本來向山和康順風想帶她們出去吃，但徐朵朵也是節省慣了的女孩子，看廚房裏傢俱齊全，於是就提議自己做飯。向山平常就是自己煮掛麪吃，廚房裏雖然做飯的傢伙都有，就是沒菜。徐朵朵於是就拉着張媚一起買菜，兩個女孩子就嘰嘰咕咕地説些女孩子的話，一起出去了。
康順風就想起今天同楊天龍的交手來，於是就拿出電話，掛給陳二柱，問楊天龍的情況。陳二柱那邊道：“沒大礙，剛拍了片子，有幾處出血點，都不嚴重……”
他這才放下心來，這時就回憶當時交手的情況，那力是怎麼卸的，那勁是怎麼發的，就有點心神不屬。
向山看他的樣子，自然就知道什麼事，就道：“來，再合合手，有些東西得趁熱打鐵……”
康順風聽了向山的話，就道：“我剛才的發勁你看到了，我感覺有點那種勁力卷放的感覺了……我感覺我打得很輕鬆，卻沒料到把他打那麼遠……”
向山就笑道：“你這只是找到發勁的感覺了，但打人並不僅是這樣，你今天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用出了吞吐法，這只是拳法打鬥中勁的應用中的一個，而且是最好掌握的……當年形意門郭雲深先生半步崩拳，勢不可擋，可並不僅是一個猛字……那半步崩外形簡單，郭先生的變化卻不少，當年我跟胡衙一起拜訪黑先生時，黑先生當時説，內家拳只所以是內家，是因為形簡意繁，看着一拳直出，其實縱橫上下的勁都有了。這什麼形意拳説拳拳見橫，為什麼要説起橫不見橫，這些縱橫之力，都在這直中埋伏着呢……”
康順風眼睛中就有了迷惑。
向山就道：“形意走直，八卦走橫，太極走圓，形意直中地説拳拳見橫，太極走圓，卻講圓小無形，八卦的圈更是大而無外，小而無內！這些都是哥上次給你説的變化，變化在內，就是內家拳……內家拳的變化在內，在那個內，小而無內的內，這個內是那裏，就是人體最中心的點——脊柱！這個變化在外，那個外，大而無外的外，在那，就在手足之梢處！意於內而形諸外。其實這種變化，在我們紅拳中也有，沉勢捶你用過吧，直髮遇阻，順勢沉勢轉壓打出捧子手，而在內家拳中，這種變化無處不在，並且只在內動，並不形諸於外……胡衙説，當年郭先生的半步崩應該也是這個道理，他一拳過來，你擋無可擋，不是他力大無窮，而是他變化無窮……而且這種變化，到了小到無形的地步，所以你看他看似一拳將你打飛，其實不止一拳的變化……”
康順風感覺自己想像不來向山説的那種境界，就道：“小到無形，無形那就是隻有意了，那這樣難道我手挨着你，心中一想，就能將人打出嗎？”
向山就道：“不是無形，而是形極小，就是那樣的一旋一蹭！”
康順風仍然搖搖頭，表示不能理解。
向山就笑道：“當年黑先生對我講，練拳所求者，形微力大，形愈微，力愈大，變化就愈速，而功夫就愈高，你把這句記住……咱紅拳也是一樣，你每天練翻車手，為什麼要縮圈，就是練這個，這是通背拳的功夫，理法上也同形意不差……太極拳也是一樣，胡衙當年帶我我還在京津之間的一處村落，訪一劉姓老拳師，是練八卦拳的，他説他當年見過楊班候先生動手，出手直接凌厲，不見其圓……圓不見而非無圓，只是圓畫得極小罷了……”
康順風點點頭道：“這句話我記住了！”
向山又道：“這些都是功夫高深時的境界，具體到你現在，就是要將脊柱的這種內變，合到紅拳上，拳法變化從那裏來，又如何説千變萬化……想想看，人有手肘肩脊胯膝足頭八處地方，這八處地方如何化出千變萬化這四個字來？就是因為這八處變化，要相合而變……你接我這一拳！”向山説着，突然出手對準康順風心窩一拳。
康順風用手一接想往外摟開，向山一抖肩，手往回一掛，身子卻前貼一份，而且肩一展，就綻了康順風的摟勁兒，繼續打了進去，他拳這時已經進了內膛，康順風就一沉身，手肘就往懷裏一豎，住外摟不開，就往裏合上。
向山卻整個身體突然一個顫抖，如同打個尿顫，康順風就感覺自己挨着向山手臂的胳膊似乎一麻，半邊身體就如觸電一般，就在這一瞬間，向山的拳頭已經進了他的懷裏，在他心口又是一抖，他的整個胸部就感覺一塌，有一股吸不上氣的感覺。
康順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向山就道：“這東西我最近兩年才摸着一點門道，剛才那一顫，就是我説的變化在脊了！你把力強不到脊柱上，就體會不到這種感覺的……不過我目前這種勁，還不能隨心所欲地發出，必須擺好一種放鬆資勢……所以還不能用在實戰交手中！但我現在已經可以像到，郭先生當年那一拳的變化來……”
康順風就驚訝地道：“那這樣的拳法，豈不是無敵了……”
向山就笑起來，道：“沒有無敵的拳法，這種東西雖然厲害，但也有弱點，講究的是臂如槍，身如龍，腿如馬……我們紅拳遇到了，只須射人先射馬，把攻擊點放在對方的腿上，比得還是個身法步眼和功力高低……”
康順風就點點頭，想到紅拳練的手如小榔頭的那種甩勁兒，雖然沒有這種變化，但彈上了，就不信他不疼。正如你有坦克車，我有榴彈炮是一個道理，你能重壓衝撞，以力服人。我偏打點穿透，以巧贏人。
這時，徐朵朵和張媚就買了菜回來，兩個女孩子在廚房就張羅開來，徐朵朵顯然深諳此道，擇菜洗菜，運刀如飛，輕重薄厚，都帶出點秀氣來。張媚不時地發出驚歎的聲音，笨手笨腳地打着下手，不時地發出一聲聲犯了錯時的叫聲，還有抱怨着碟子犯錯碗不對的咒罵聲。
康順風就忍不住進去看怎麼了，然後就看了張媚笨笨的樣子笑，張媚就給他笑得臉紅起來。徐朵朵就不忍心張媚受窘，開口道：“女人的廚房，男人家進來做什麼？”趕康順風出去。張媚就從後面親親地摟了她，喜歡她為自己出頭的感覺，卻是道：“你腰好細……”。
徐朵朵不由得臉一紅，用手敲她的頭道：“沒搞錯吧，你是女孩子誒……”
張媚就笑，用手圈了自己的腰，道：“我還説自己腰細，和你一比，就成小肥豬了……”説着，臉上就露出羨慕來。徐朵朵就道：“你和我體形不一樣，我感覺你這樣子很可愛的！”
張媚就笑道：“是呀，都説我是可愛型，你呢？”説着，打量了徐朵朵一會就突然有所發現地道：“我發現你其實長得挺妖的……”
徐朵朵就邊炒菜邊啐她一口道：“亂講！”
張媚就在她後面笑，邊笑邊用手比劃着她的身形道：“瞧你這腰，你這屁股，真有點像黃蜂的那種感覺，蜂腰蜂腰，就是指你這種體形吧？而且你切菜時一動，連我都動心了……”
徐朵朵給她説得不好意思了，就轉過頭來，用鍋鏟威脅她。張媚就咭咭地笑着，卻不躲她，反而上去就摟住她，道：“好喜歡你呢……”
徐朵朵就給她的憊賴樣子逗笑了，又轉過頭去炒菜，卻是道：“你就氣我，欺負我，還是二嫂呢？”
張媚就咭地笑道：“那你是誰？是小姑……嘻嘻，咱倆現在算是親戚了嗎？”説着，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咭咭地笑個不停。
徐朵朵就道：“瘋丫頭，傻瓜了？”
張媚就捂了自己的小肚肚笑道：“我想起一首詩來……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不過現在是小姑作飯嫂嫂嘗，因為嫂嫂太笨了……”
徐朵朵看着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就不由地嘆了口氣，羨慕了她的無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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