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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二十七章 咋這麼多的孥女女

    第六卷第二十七章咋這麼多的孥女女

    渭北農村的房一般的左偏門右堂屋。堂屋裏都有左右廂房,一般左廂房住老人,康順風爺爺、奶奶在世時,就住左廂房。左廂房由於是住老人的,所以一般在房間裏也會擺一套傢俱,用做冬日裏來人客氣的地方,因為渭北的冬天是比較冷的,人坐在堂屋裏門寬屋敞,不夠暖和。

    右廂房是主卧室,一般是當家人住的地方,康順風的父母就一直住右廂房。

    再住裏就是左右偏廈房,一般是子女住的,偏廈房一般都是左右各兩間,一共四間房。再住後就是廚房和貯物間,然後一道牆院隔開前後院兒。

    當然這是大宅基,小宅基的話,堂屋形式不會變,但廈房只有一偏,另一邊就是院牆。

    康順風的家是在姥爺手裏就置辦的家業,足足的五分莊基,所以就是按大宅基的樣子蓋的。家裏房子老,但卻間數不少。

    向山父母搬上來後,就住在康順風家的左廂房裏,畢竟向山父母比康順風父母年齡長些。渭北農村是男人當家,康順風父親沒病時,那是家裏家外,一語定乾坤,全家上下,沒有反嘴的人。但病了以後,母親心裏忙外,有時忙不過來,心煩時難免會對老伴發個脾氣。康順風父親知道老伴過得辛苦,縱然心裏不舒服,也肯定都得忍了。而向山父母上來後,裏外三個人忙,而且女兒順娣和女婿關係好了以後,有個什麼重活兒,張家兄弟也常常上門幫忙,不誤啥事,脾氣就好了許多。再加上有了別人在,總得給老伴面子,給父親發脾氣也少了。再加上四個老人都是一般的勤快手和心寬忍讓的脾氣,特別是向山父親同康順風的父親特別對脾氣,常不常就是坐在一起嘮嗑,一嘮就是一晌。有時黑了,沒嘮夠,就讓兩老太太一起住左廂房去。他們老哥倆霸了右廂房。

    康順風那邊情況好了以後,又給家裏買了電視、碟機等一些娛樂的東西,四個老人處在一起反而比別的家裏多了一些樂子。就是順燕有些不樂意,因為四個人在一起,她就沒電視看了。四老一旦在一起,肯定是放些秦腔碟,一唱一黑。

    要放到城裏頭,一傢伙家裏來這麼多人,非去住賓館不可。

    在朵朵、張媚、莊妍和莊菲心裏,來以前基本也以為自己會住賓館或招待所之類的地方,等來到康家塬,才知道這地方連招待所也沒有。

    不過,對於康順風家裏來説,來四個美女也就是一個火炕的問題。因為向山父親沒在,就讓向山母親暫時住順燕的房子,把原來空的兩間廈房也收拾了,今天雖然沒人住,把火炕就燒上了,去去潮氣兒,才好住人。陳慶洲和魏如勁則在鄰居家先借了個住處,因為長期不住人的房子。猛不丁的住人的話,會有些潮氣傷人的。兩間廈房今天一收拾,明天晚上就可以住了,而且如果向山父親回來,也就可以臨時先住一間。

    四個女孩子就被安排到左廂房住了,兩位老太太和順燕將炕上的鋪蓋全換了,全部是從沒用過的新鋪蓋兒。在渭北農村,娶媳嫁女,大部分置辦的東西就是被褥,講究就是誰家結婚,一共置辦了多少牀被褥。

    搞得四個女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吃過飯,康順風的母親給朵朵封了一個紅包兒,也就是百十塊錢意思一下。畢竟她兒女雙全,對認個乾女兒什麼的,就沒有向山母親那麼上心,但康順風認了妹妹,叫了她一聲乾媽,她總不能沒有表示。

    順燕很快就和四個姐姐熟了起來,特別是朵朵和張媚,一個是乾姐姐,一個是嫂子,就更是膩了上去。朵朵和張媚又都刻意地疼了這個***,好吃好喝的都爭着給,而順燕又是個小饞貓兒,那是如魚得水……錯了……是如貓得魚準確些。

    特別和張媚,兩個人那是一個親,交流的都是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

    向山就同康順風住在自己房裏,兩人睡覺前先去後院練功。練拳講究的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春夏秋冬,那是不能間斷的。不過冬天練功,準備工作要做足一些,不能一上去就做太劇烈的運動,以防筋骨拉傷。

    雖然沒有鐵球兒,不過康順風的黃泥蛋子還在,斤兩雖然已經不夠了,但聊勝於無,兩人打動手,練貼靠,圍了樹打**手,一直弄到很晚才睡。兩人也是一般的感覺,好像一回到這蒲州縣,就找到了氣場,練拳都得勁兒。

    一夜無話,凌晨四點多,康順風就起了牀,這時向山已經不在房間了,兩人原先的練功時間就不一樣,向山練一直三更功,而康順風練的是五更功。他到了後院,果然向山已經在練了。他也就自顧自地練起來,等練到五點時,向山就回房去了,他一個人練到天大亮。

    這時家裏人就都起來了,不過做什麼事都輕手輕腳的,怕吵醒了前面的幾個女孩子。

    其實幾個女孩子都已經醒來了,卻都沒起來,窩在曖曖的被窩裏。

    冬日的渭北就是比較難起牀,因為天氣太冷了,不習慣的人,把手臂從被子裏伸出來。就會感覺到那種乾乾的冷。最後朵朵第一個鼓起勇氣起了牀,莊妍第二個,張媚就不好意思了,她可不想給康順風家裏人留個不好的印象,也就硬爬了起來。莊菲不幹了,一邊起牀就一邊埋怨她們沒義氣。大家一起躺着,法不責眾,你們起來,不是逼着本姑娘非起不可嗎?

    穿了衣服下了炕,順燕已經把洗臉水給大家打好了,幾個人洗了臉,那邊陳慶洲和魏如勁也回來了。農村人吃飯一般都在九十點鐘,不過知道這些人都是城裏人的生活習慣,一大早康順風的母親就燒了米湯溜了饅頭,又炒了幾個雞蛋,再加上一些醃製的小醬菜,就當了早餐了。

    康順風還怕幾個人吃不慣,結果大家卻都吃得眉開眼笑,一個勁地叫着香。

    回來了自然要先去崖上寨看胡斜子,因為有陳慶洲的車子,所以就先去帶了東西看了康順風的姐姐順娣兒。國慶時回來,姐姐已經懷上了孩子,那時還沒顯懷,這時再一看,卻已經是大腹便便了。

    姐夫張勝利已經基本好了,不過就是仍能在臉上、脖子上看到鐵砂留下的疤痕。

    順娣的臉上滿是笑,一臉的做媽**幸福感,張勝利屋裏屋外地張羅着招呼人。才幾個月時間,康順風明顯地感覺到姐夫變得沉穩了許多,臉上一直帶着開心的笑,走路都是帶跑的,康順風明顯能感覺姐夫對姐姐的那份關心,一見康順娣要幹什麼老遠就喊:“你放下,我來我來……”

    看着張勝利在那裏忙着,康順娣就嘴往幾個女孩子那一呶,悄悄地問康順風:“女朋友是那個?”

    康順風就不好意思她指了張媚給她,順娣就開心地笑。用手指戳了他的頭道:“咋騙人家女孩子的?”康順風就佯做生氣地道:“什麼騙,我是那種人麼?”

    説話間,向山就進來了,將朵朵特別介紹給順娣。

    康順娣聽到漂亮的朵朵叫一聲姐,就開心地笑了起來,拉了她的手問長問短的。朵朵乖巧地一一做答。這時,張媚就過來了,她和朵朵親,康順娣立刻又將目標轉向了張媚,將她的家裏情況問了個遍,問得張媚都不知道該咋答,剛好那邊張勝利招呼朵朵過去坐,她忙逃跑一般跟朵朵回到大家中間,一邊鬱悶地對朵朵道:“這個姐姐怎麼這麼關心我家的事,問我這麼多問題?”

    朵朵真拿這個時而精明裏面迷糊的傢伙沒辦法,無奈地提醒道:“人家姐姐是幫弟弟把關呢!”張媚才明白過來,臉上就飛紅,卻是擔心地問朵朵道:“那我剛才回答的沒什麼不對吧?”

    朵朵就以鄙視的眼神白了她一眼。

    在張勝利家用過了早飯,大家又都上了車,要去崖上寨看胡斜子了,這回莊菲就緊張起來,因為胡斜子是她的師爺了,她以前從來沒關係過這個師爺是什麼樣子,這時要見了,就不停地問向山,向山還是比較寵這個臨時起意收的女弟子的,就一邊講給她一些關於胡斜子的事,一邊安慰她,不妨事兒,自然就好。

    從康家塬到崖上寨的路很不好走,一路都是下坡上坎的,而且黃土路不平,顛得厲害,但這條路上,卻真真正正地顯示出黃土塬的風景來,雖然是土溝陵壑的,卻有了山的感覺,特別是一段路在川道里走時,只看到兩邊的黃土崖和一溜藍天,卻也是一道漂亮的風景。溝溝坎坎上的蒿草在北風中搖曳,如荒野中的精靈。遠處冒出幾縷煙火來,卻不是炊煙,而是有人在引火放荒。

    惹得莊菲就叫起來,一問是在燒溝坎上的荒草,就起了幾份興趣,眼巴巴地看了向山道:“師父,我也想放荒……我也想點火……”

    向山最受不了她的這種眼巴巴地樣子,再一看幾個美女,雖然沒説,都是一樣的神情。當下就無奈地叫了一聲:“陳哥!”

    陳慶洲就笑了起來,剛好車子過了一片比較密的枯草坡,就將車子停到了一邊。

    向山同康順風都不抽煙,還是魏如勁從口袋拿出兩個一次性的打火機來,幾個城裏的美女就歡呼着跳下車子,張媚想去,又擔心朵朵。向山和康順風就下車照顧了朵朵,讓她去玩。張媚就去追莊妍和莊菲了。

    向山卻是對康順風道:“你去照看一下,她們沒經驗,別把自己傷了……”

    康順風點點頭,就跟了過去,指點幾個人,怎麼看風向,在那裏點火好。一會兒火就燒了起來,三個丫頭就嘰嘰喳喳地説着,笑着,鬧着,一人折了一根大蒿草,到處吹風放火。康順風不住地提醒她們注意風向,別搞不好把自己燒了。

    那邊陳慶洲和魏如勁也下了車,也加入了幾個女生的行列。

    其實人人都有一顆童心,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大家都越藏越深。向山也照顧着朵朵走到近前,看着一片荒火終成燎原之勢,往遠處捲去,一股煙火帶了未盡的灰燼,在天空中飄過,朵朵突然就嘆了口氣兒。

    向山疼了這個妹子,聽她嘆氣,就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朵朵轉頭看了他一眼,道:“人生真是奇妙,我原來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幸的,但遇到了哥哥你,幸福卻原來是這般容易!你和乾媽都這麼疼我,雖然沒見乾爸,但我想他一定也是個極善良的老人,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

    向山就笑了,道:“傻丫頭,對於愛你的人來説,你活得好,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所以別操心這些事,你過得幸福,我們就會開心……”

    朵朵輕輕地就叫了一聲:“哥——”不再言語,卻將自己站得有點累的身子,靠在了向山肩上,然後看了幾個玩火的人,越玩越遠。

    等幾個丫頭瘋回來時,大家都是氣喘吁吁的,幾個人往一起一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人人臉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像調皮的孩子。原來這種放荒,那些未燃盡的草灰一飛,最容易沾人臉上,一沾上肯定感覺有點癢,一癢人就想抻手擦,一擦就是一個黑道兒。

    當下女生們就拿了小鏡子,扯了紙巾出來,照着擦着。陳慶洲和魏如勁卻不管,直接上了車子。這時,中午的最光照在人身上,就帶來一絲温暖。沒有了他們的喧鬧聲,整個溝道里時不時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鳥叫聲,就顯出一些空山不見人的寂靜來。

    大家就都靜了下來,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但這寧靜卻一下子被打破了,隨着溝道里吹來的微風,一嗓子掙破頭的秦腔就順風傳來:“兩狼山戰胡兒天搖地動,好男兒為國家不顧死生。我楊家投宋主忠心耿耿,拼性命和番奴對壘交鋒!金沙灘直殺的星稀月冷,血成河屍堆山實實慘情……”

    向山聽那邊唱來,卻突然一挺胸一提氣,就唱道:“楊大郎替宋王宴前喪命,楊二郎拔劍刎為國盡忠。楊三郎被馬踏屍不完整,四八郎兩個兒下落不明!楊五郎削了發去把佛頌,楊七郎在雁門前去搬兵,單丟下楊六郎十分驍勇,提銀槍跨戰馬疆場立功,我楊家八個兒如狼似虎,東西殺,南北戰,從不惜命!是忠臣喪疆場死亦有榮……”卻是接了過去,向山的聲音帶着一點自來悲,帶着一股蒼涼和悠遠,隱含着楊繼業當時英雄末路的悲傷,聲音迴響在這溝道中,雖然打破了寧靜,卻正合了這黃土塬上的蒼涼之象,此情此景也只有這種聲音才合得上。

    這一嗓子就驚呆了四個美女,也驚住了陳慶洲和魏如勁。

    那邊聽這邊唱起,就停了下來,向山剛唱了幾句,那邊就一轉彎一個漢子牽頭毛驢過來了,那人老遠就叫起來:“向山哥,是你麼?”

    向山就不再唱了,也喊了一嗓子過去道:“羊娃,你個狗東西今天咋捨得上來了……”

    那邊就哈哈笑起來,道:“這不是聞到哥你的味了嗎?”

    一會兒就走到面前,康順風卻認識,也就叫了一聲:“羊娃哥……”這人其實按理比他們小一輩的,他父親是最早跟胡斜子的一批徒弟,年輕時替胡斜子和人比武,落下病根,五十幾上就去世了。臨死時,將他託付給胡斜子,向山管胡斜子叫衙,所以他和向山就兄弟相稱了。這個羊娃的脾氣和他父親一模一樣,都是愛動手的人物,練功夫也不愛練套路什麼的,專一心地務弄功法和打法,動手下手殘火,而且是個笑裏藏刀的性子,是個叫着哥下刀子的人物。在胡斜子這一門裏,基本上是個人嫌狗不愛的主兒,不過為人卻很義氣,是個對勁了就賣命的人物。和向山關係特別好,由於胡斜子的關係,對康順風也極好。

    今天他也是上崖上寨去看胡斜子,卻正碰上了康順風他們。

    這地方離上面已經不遠了,又碰上了羊娃,所以大家就決定不坐車走上去。車子就由魏如勁開上,反正這路想走都走不錯,只有一條大路直接通到崖上寨,魏如勁只要一直順路開就可以了。

    幾個人就走了近路,一路説着就到了。這邊人上了溝就到了,那邊車還沒到,大家也不等,直接就進了胡斜子家。一進門,胡斜子的一個重孫子正在門口耍,向山就吩咐一聲,讓孩子看車子到了,把司機領進來。

    向山、羊娃和康順風都是在這個院子來慣了的,進了門也不用人招呼,直接就帶人進了胡斜子的窯裏。崖上寨和康家塬還不一樣,這裏是更窮的地方,所以人們基本不蓋房子,都是在崖上箍窯。

    一進門,胡斜子屋裏還有個人,是村上一個老頭兒,兩個老人正坐在坑上抽水煙,侃閒傳,就見一羣人進來。

    胡斜子看清是向山、羊娃和康順風,先是一愣,然後就笑開了,道:“你們幾個猢猻怎麼湊到一起了?”一句話剛落,莊菲和張媚就忍不住咭地笑出聲來。

    胡斜子這才都打量了一下,道:“咋這麼多的孥(漂亮之意)女女……外頭冷,來都先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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