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三十四章攔手猛拳攻即防
焦八娃是個墩實實的身體胚子。往那一站，像個碌碡似得。但卻不顯笨拙，身上活脱脱的，總是給人一種隨時會轉起來的感覺。兩條手臂粗壯，卻不顯笨拙，反而感覺到一種説不出的跳脱，能感覺到發達的肌肉上帶着的那股活潑勁兒。
他所習練的攔手門是中國一門實戰性極強的拳術，據説源於四川峨嵋山，所以就叫峨嵋攔手門。攔手門的拳法以操拳、攔手和翻拳為主，另有若干器械和對練，講究練養相兼、內外雙修，但最有名的卻是他的基礎功夫童子功。
童子功因何叫童子功，過去是説非要童子之身才可以修練，那是訛傳！只不過這套功法，內壯效果明顯，所以老師們才用童身之説，防止年輕人泄陽過多！不過，這部功法對身體柔韌度也有很高要求，習練時年齡小些好練，因此才有了童子功之説。一部功法共有二十多個姿勢，吸和呼都帶聲音。講究的是吐氣如球，以壯內臟。
焦八娃就是從小練童子功過來的，他從六歲開拳，就跟自己的父親操習攔手門功夫，打狗皮袋、踢滑車、折藤人、抖大杆、提壇、擰棒等功夫是日日操練，特別是童子功中秘傳的抻筋拔骨功，據攔手門內傳説，前輩高人練至最高境界時，能將肩、肘、腕、胯、膝各關節脱開，從而在技擊中達到擺脱自身肌肉阻力的目的。不過焦八娃和父親都沒練到這個地步，但他從小秘練這門功夫，到現在一運勁兒，渾身上下骨節齊鳴，各大關節都能發出爆蠶豆般的聲音，背部能如貓狗一般伸腰，整個肩胛骨活動範圍明顯超出常人，特別是一雙手臂，更是軟如綿、硬似鐵，活脱脱就像兩條大皮鞭。
攔手門拳法講究內外合一，以貼身進逼，驚炸發力為至上要訣。動作氣魄雄厚，發勁狂脆，剛中帶柔，以攻為主，素有“貓躥、狗閃、虎撲、鷹翻”的説法講究，拳法招招見功夫，惟求實戰效果。不不尚華麗。操手實打是這門功夫一個很重要的練習步驟。
焦八娃的父親是開武館的，他十六歲時，父親就開始帶他做操手實打。那時間每天一有時間，父子二人就身穿厚棉襖，腳綁竹片，在竹林深處沒人的地方，作操手實打。那是真正的真打實踢，舉手不容情，失手之下，他常常會被父親擊倒擊暈。
這種操手實打一打就是六年，到他二十二歲時，就算是出了師，開始幫父親帶弟子了。
這十幾年來，人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食有肉，行有車，冷有暖氣，熱有空調，所帶來的最直接的變化，就是人的吃苦耐勞的能力普遍差了起來。
普通人不説，就是練武人。不要説過去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大部分練傳統武術的人，三伏天連門都不出，還別説練功了。而傳統武術因修練苦，上功不易，就越來越為人詬病起來。大家總感覺實用不如這個，格鬥不如那個。習練的人也就日益少了起來，靠教武術生活也越來越難混了。焦八娃父親的武館也越來越艱難，最後不得不關閉了事，焦八娃不得不靠做挑夫來養家餬口混生活。
幸好楊天龍過去認識他，同他一起交過手，知道他功夫超羣，於是，就介紹他成為了傳武公司的註冊武師，生活也算是有了一份着落。他是個武痴式的人物，這下如魚得水，整天除了帶學生，就是操練自己的功夫。
伯萊爾同焦八娃拉開架式，他也是從戰場上見過生死的人，身上就有一種説不上來的氣勢。不過，伯萊爾表面上沒什麼，心裏卻對自己交手沒有底，通過今天前幾場比賽，他看出來了傳武公司人身上所具的格鬥術有着其他國家格鬥術中所沒有的一種細膩。
伯萊爾是個很務實的人，他這兩天一直在很認真地觀看比賽，一直沒有發現與以色列格鬥術技術差異很大的格鬥術，直到今天看到傳武公司的人表現出來的中國傳統武術。這和他以前所認知的中國功夫武術套路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做為以色列格鬥術的佼佼者，他自己很明白。這門格鬥術並沒人外界傳説的那樣厲害。以色列格鬥術從他的產生之初，就是一門因需要性而產生的格鬥術，他產生的初衷，就是在戰場上的戰士所需要的肉搏訓練，內容既要易於學習，又要有相當的侵略性。
所以説白了，以色列格鬥術其實就是以色列軍隊的軍體拳。
這種軍體拳的初期課程主要圍繞拳擊和英**刀和軍棍的訓練，後來又加入了摔跤和徒手格鬥以及柔道的一些東西。其實就是將這幾門技術中簡單易學易上手的技術的一個大雜繪。雖然軍方後來也做了系統性的研究，但畢竟這是一種速成的技術，上手容易，卻不夠細。不過，這種速成無疑更適合現代人。
伯萊爾比焦八娃高並個頭，卻瘦一些，單從體形上看，他應該比焦八娃靈活一些。
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當裁判一聲令下，伯萊爾就率先發動了攻擊。他用一個左刺拳快速去擊打焦八娃的臉，他打算在他做出反應時，用右手控制並用肘去攻擊焦八娃的臉。但當他一出手時，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他的刺拳一出，焦八娃的身體一動，身體就迎了上來，他用右手直接從伯萊爾的手臂中間。五指張開，直插伯萊爾的臉。這種五指張開插人臉也是有講究的，一般都是食中二指插眼，拇指和無名指以及小指摳抓伯萊爾的臉頰，這個手法在傳統武術中有個名字，就叫做遮雲蔽日。就是專門為影響對方的視線所做出的動作。
伯萊爾身體一轉，一矮身滑步，走個右斜角進身，刺拳也就順勢一掛焦八娃的右拳，然後就身體一轉，閃身回勢。就向左斜角滑步進身，右拳就小擺拳勾向焦八娃的臉。焦八娃左手就往臉前一護。伯萊爾一拳打中了焦八娃的左臂，就順勢往自己懷裏一掛，右肘往前一拐，直頂焦八娃的臉。
焦八娃右臂給伯萊爾一掛，本能就回環到心口，這是傳統武術的講究：雙手不離懷，看你怎麼來。每當自己的進攻給對方破壞後，手臂以立刻回到自己的懷裏。畢竟自己的要害都在膛裏，胸腔腹咽心才是自己的大本營。
神如令，心如旗，手臂為兵。在外為散兵遊勇，不濟大用。只有回到大本營，才有供養（蓄力氣），才能守好自己（護住要害），才能將令通暢，很容易地進行下一步攻擊。
這邊左手再給伯萊爾一掛，右手立刻就補了上來。這就是補空子。
傳統武術中説：鑽地是洞洞，補地是縫縫。意思就是隨時鑽對手的空子，補自己的縫子。焦八娃這左手給人掛開，有了漏洞右手就得補上。這不是看到，而是感覺，像詠春中練的雙人粘手，就是練這種補空子的感覺。
補空子必須練成本能，那身體就會護得嚴密。
傳統武術防不是應，不是對方出手了，我怎麼去擋。而是防，就是我只把我手放在你能攻擊的地方，你來了自然擋住你。所謂的本能也是不是指這些東西。
右手這一翻出補上空子，伯萊爾的手肘就撞上了焦八娃的右臂。
雙臂一撞，焦八娃右手就往前翻壓，左手又回到胸前補了空子。伯萊爾的右肘給他一壓，本能地就往上反抗。焦八娃的右手就順勢往上穿起，穿他的咽喉，伯萊爾的右肘忙向上撐，將他的手臂撐過頭頂。焦八娃右手卻一翻，就從上面翻下來。進步塌掌，直按伯萊爾的胸腹。同時左手就從胸前往前一捅捶打出，直擊伯萊爾的下頜。
伯萊爾右肘舉空，已經來不及回來，左手就往裏展掌拍格了焦八娃的左捅捶，但下面卻給他一常按中胸口。這一常是斜向下方按的，焦八娃手一撞伯萊爾的身體，先是一掌打痛了他。接着，手臂一撐硬，身體一擰，就推按過去。伯萊爾步高體浮，就給這一塌掌按得跌了下去
焦八娃踏步進身，想用趟步傷人。但以色烈格鬥術中汲取了俄羅斯的桑博、巴西的柔術等方面的東西，當時伯萊爾順勢後倒，將兩腿拋起，交叉在半空中，就阻住了他的來勢。然後雙腿一降，就交叉在他的前鋒腿上，左腿在下一鈎，右腿一別一蹬，焦八娃就要給他一跤險些蹉倒了。
但焦八娃攔手門也有幾手對付地躺拳的散招，他的身體就就順着伯萊爾的磋勁兒往外一擰，前鋒腿屈轉，後腿往前一跪，就跪在了伯萊爾鎖住他的腿上，反將他壓住，接着捏手成捶，就往下一砸。
伯萊爾原來格鬥中百試百爽的招勢，就在這裏遇到了剋星，他給焦八娃一拳砸到踝骨上。焦八娃的手勁兒，那是過去按功夫客練的，一拳砸在他的踝骨上，伯萊爾不由地叫了一聲，只感覺踝處疼痛如折。
他另一隻腳猛地收回去，用力蹬出來。
焦八娃右拳砸下，左手還護在心口處，他一腳蹬來，就正蹬在左手肘部。畢竟蹲着又是盤勢，並不很穩，焦八娃給伯萊爾一腳踢到，不由地往後退開，但卻在腿開時，右拳順勢上提捶，打在伯萊爾的左腳小腿肚子上。
伯萊爾一腳蹬開焦八娃，順勢一翻就站了起來，但明顯得雙腳就不那麼靈便起來。
以色列格鬥術是非常實用的技術，但這種實用性是對普通人而言的。對於格鬥高手們來説，裏面可供實用的東西並不多。而且這種技術畢竟形成時日短，雖然借鑑了許多成熟的技術，但仍然有許多技術缺陷。
換種説法，這好像是一次性成型技術，一下子用上了，是非常兇狠的。但技術卻沒有連續性，對於一次性沒用上，並沒有持續的制敵技術。
這種格鬥術，在許多程度上，還屬於一招制敵的冷技術。
剛才幾招，基本都是伯萊爾出擊，焦八娃應手。在這種情況下，伯萊爾仍然吃了個小虧，他的功夫比焦八娃就差了檔了。焦八娃打在他腳踝上的一拳可不輕，他的左腿就有點輕微的不便。焦八娃從小跟父親實戰操手，在川中也同許多人都交過手，實戰經驗也是極其豐富的。否則，傳武公司也不可能選他來參加這次的比賽。
這時佔了上風，得勢自然不饒人，左手一翻，就梢向伯萊爾的頭面。
伯萊爾左手往上一架，就打算滑步右進。但焦八娃左手梢過，後面右手幾乎就立刻跟進，擊面掛手。伯萊爾看他右拳擺來，就沒往前進，而是往後一仰身，避開了他的拳頭。
焦八娃右拳擺過，伯萊爾就往前進步，想進右拳掏打他的胸腹部。
但焦八娃這一手使得是操拳中的連環套勢，翻打陰陽。他這邊拳剛擺過伯萊爾的臉，就屈劈收拳，自然往外一展，梢打伯萊爾的臉，同時身體就往右擰轉，左手往下隨右手一起回來，直捅伯萊爾的腹部。
焦八娃身體這一往右擰轉，身體自然就避開了伯萊爾的勾拳擊腹。但伯萊爾的上勾拳也就恰好擋住了焦八娃的左捶擊腹。焦八娃和右手梢捶也給他迴護臉面的左手擋住。焦八娃的右手捶就順勢掛過去，左捶往伯萊爾身體右上方撐翻，然後一進步發力，左捶回梢伯萊爾的右臉面，肘也貼上去，封了伯萊爾的半邊身體，右捶就從下面掏擊伯萊爾的右肋。
這一回捶勢中，左手掛麪帶了封眼，左肘斜橫，將布萊爾的雙手都封在外面，下面主定捶就掏了進去。
這種同防同打，防中帶打，打中帶防的手法，是最難防的。所以，人們看攔手門好像只攻不防，但其實這是一門防打一體的拳法。就像他的梢捶和梢手，那是手防打手，沒防打頭。很難説清這到底是打是防。
其實形意門把把不離鷹捉也是這個意思，你説是打，我一碰上手一翻拿了就走。你説是防，我卻是打出去的。你一拳打來，我出手鷹捉防你，卻不抓你手臂，而是佔了你的進攻路線，去抓你的臉。説是防吧，我再抓你的臉。説是打吧，你的進攻路線被我佔了，你就攻不進來，自然就起到了防的作用。
伯萊爾給他一捶就掏個正着，當時那一聲捶擊響聲滲人，伯萊爾就給一捶打得踉蹌而出。焦八娃這時就竄步進身，右拳直擊他的臉，伯萊爾右手一架，焦八娃右手往下一壓，左手就直抓他的臉。伯萊爾左手迎過來，焦八娃左手順勢一壓，右手回手一翻，就從懷裏掏出去，翻背拳打他的額頭。
伯萊爾雙手給封在下面，這時看情況危急，就猛往上一架。
但就在他一用力時，焦八娃眼看已經打中他額頭的拳就往回一收，怎麼上來，怎麼下去。同時左腿往右腿後面一搖，就進了身子走了斜角，右捶橫梢了他的小腹。
這一手打法，在傳武術中也是一種本能。
右手上翻下打，左手就是雷達。你壓我，我左手下，右手就上翻。你架我，我左手上，右手就下翻。對對方動作的判斷，主要來自於左手的感知。
這一捶直接梢進去，又是一捶結實的。
伯萊爾給這一拳打得腹痛如絞，不由地悶哼一聲。
而焦八娃這時右步一腿，面對了伯萊爾，當時左手將他頭往前一摟，右手一拳就打向他的耳門。伯萊爾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打法，頭一歪，耳門一拳正中。且不説焦八娃功夫如何，就這種合勁兒那能是人受的，就是個普通人這樣打人一拳，人都受不了，何況還是焦八娃這種硬拳老手。當時伯萊爾就有點像施耐庵筆下描寫的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的鄭屠，那是鐃兒鈸兒一起響，就像開了個水陸道場。
焦八娃這一手打中後，就梢捶翻捶滾捶捅捶一起上，打了個前後左右密不透風。
只吸拳拳到肉的聲音，等最後一拳打出時，伯萊爾就一頭栽了下去。
賽拳結束。
這一輪比賽傳武公司的人就全部勝了。
再一輪比賽，傳武公司上場的卻是康順風和燕尾子，康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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