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前往美國的何駿因為湘吟的病而延宕了行程。
就在她身體復元後,他正打算啓程赴美,卻突然接獲了徵信社的電話。
「何先生,您要我調查的事已經有些眉目了。」徵信社人員小張説。
「哦!你説。」
「當年黃燕雪的確在府上擔任保母的工作,但至於小姐是不是被她抱走的目前還是個謎,但我另有重要發現。」小張又道。
「什麼發現?」正在辦公室的何駿拿着手機走向窗邊。
「他們的獨生女楊湘吟,也是他們於二十年前認養來的女孩。」
「你的意思是楊湘吟也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何駿的雙眉輕輕一擰,説實在他相當意外。
「沒錯,的確不是。」小張肯定地説道。
「那你有查出我妹妹的去處嗎?」他閉上眼,感到困惑不已,因為這一切似乎已超過他事先預想的範圍。
「沒辦法,我剛剛説了,一直沒找到黃燕雪帶走小姐的證據。」小張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有關這點我會繼續調查的。」
「好,有消息再跟我聯絡。」
何駿雖然失望,但也不能追究,畢竟這已是太多年前的事了。才要掛斷電話,小張又趕緊説:「何先生,在我調查這些事情的同時,居然發現另有人跟我調查同一件事。」
「誰?」何駿坐回小牛皮椅上。
「目前只知道對方來自國外,但一直無法追蹤詳細底細。」
小張的話讓何駿陷於不解,他喃喃自語着,「居然還會有人也調查這件事,還是國外的人……」
「我一定會趕緊找出對方是誰。」小張以為他在問他,緊張地回道。
「好了,這些事都請你多用點心,我希望在最快的時間內得到消息。」何駿説完後便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秘書按了內線進來,「總裁,您不是要搭車到機場嗎?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叫司機過來。」
「不用,我不去了。」剛剛小張的消息給了他太多震撼,他有預感很快地將會有更意外的事情發生,所以他不能走。
「可是機票已經訂了。」秘書又説:「您不是一直趕着這趟行程?」
「退了,其他的不必多問。」交代了這句話後,他便放下話筒。
何駿靠向椅背,分析着這一切來龍去脈,突然桌上的專線電話又響了。他眉頭緊蹙着,「今天電話怎麼這麼多?」
拿起話筒,他便聽見父親的聲音,「何駿,最近好吧?」
「爸,還好。」他勉強帶笑,「怎麼有空打電話來?」
「還説呢!上回有人告訴我會找機會回來吃飯的,讓我等了好幾天,竟然連個影子都沒出現。」何威點了支雪茄,吐了口煙。
「對不起爸,我晚點兒會回去。」何駿翻開行事曆,仔細規畫時間。
「那好。對了,你勞勃爺爺也來了,你們可以見見面。」
「美國『菲士霸』的勞勃?!」何駿坐直身軀。
「就是他。」
「等等,我馬上回去。」真的是太巧了,也還好他沒動身赴美,否則豈不是和他擦身而過了!
進入停車場把車開出來,他便加快車速往天母的方向行駛,直到家門外更是迫不及待地往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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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劉管家笑望着他。
何駿朝他點點頭,一進入客廳,遠遠地他便看見一位白髮老人坐在客廳一角,與父親相談甚歡。
雖然勞勃是何威的忘年之交,但何駿卻無緣見過,這次見面讓他大感意外。原以為勞勃會是個道地外國人,但現在他可以確定他是純東方血脈的男人。
「你就是勞勃?」何駿站在勞勃面前,冷眼瞅着他。
「沒錯,我就是。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對你、對『喬立』完全沒有敵意。」勞勃笑説。
「是嗎?那這次的搶單呢?」他坐在他面前,看了看父親。
「我這麼做是要引起你的注意。」勞勃挺直背脊,「因為我已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孫女了。」
「你的孫女?」何駿抬起下顎,「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你勞勃爺爺的意思是,他孫女現在就跟你住在一起,這樣你明白了吧?」何威替勞勃補充道。
「什麼?」何駿腦海一轉,跟着説道:「湘吟……」
「沒錯,就是她,二十年前我兒子病逝後,我媳婦因為受不了悲慟,決意隨他而去,而當時我又滿腦子事業,根本無心照顧她與我孫女,因此她便將自己的女兒送給一位夫婦收養。」
「老天!」徵信社小張説的另有其人就是勞勃了?!
「你調查這件事多久了?」何駿問道。
「已經好一陣子了。」
「那你最主要的目的是?」他既然千里迢迢從美國趕了來,絕對不會就這麼離開台灣。
「帶走她。」勞勃淡淡地説。
「哈……」何駿聞言大笑,「這也要她願意跟你走。」
「為什麼不願意?雖然『菲士霸』的財力還比不上你們『喬立』,可總比她在你家裏做女傭要強多了。」聽勞勃的語氣好像很不滿何駿讓他孫女做這種工作。
「或許她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何駿-起眸。
「那就要等她知道實情後才會明白了。」勞勃漾出笑容,「我的人已經去你住的地方告訴她一切了。」
「你--」何駿沒想到他動作還真快。
「何駿,就把她還給勞勃爺爺吧!」何威可不希望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弄得兩家失和,「剛剛勞勃告訴我,她的養母就叫黃雪燕,我猜她正是誘拐你妹妹的人,既是如此,他孫女八成也是被誘拐的。」
「這件事我還在調查,沒有確切證據前請爸別亂説。至於她的去留,就隨她的意思吧!我無權決定。」何駿目光一凝。
「那就好。啊……這位是湘吟嗎?」何威首先發現。
這時候湘吟已出現在門口,也不知她站在這兒多久了,但可以確定的是該聽見的她全聽見了,當然也包括何駿剛剛那句毫不挽留的話。
何駿猛回頭,看見的正是她用一雙詢問的眼望着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剛剛有個人來家裏,告訴我你出了事,我就忙不迭地跟他過來……」説時,她的眼角還帶着淚水,可見剛剛在車上她有多心急了。
「快進來。」勞勃站了起來,激動地看着她,「來……讓爺爺仔細看一看。」
湘吟卻是朝何駿走了過去,「我不要跟他走……駿,我不認得他,怎麼會這樣呢?」
「我是-爺爺呀!當年-母親為了追隨-爸,又想報復我一心為了工作,沒有在-們身上用心,這才將-送給-養父母收養。」勞勃很激動地説。
「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她緊蹙眉心,「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我根本不認識你,也從不想認識。」
可知道當她聽見這個事即時,內心承受了多少壓力?彷佛她的世界一夕之間全變了!
「湘吟……不,-叫Angel,這是-的英文名字。」勞勃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卻讓她給逃開。
她拚命搖着腦袋,怎麼也下肯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我不叫Angel,我叫湘吟,而且我爸媽很疼我。」
「但-不能因為這樣就否認-我的親屬關係,如果我説的這段過往-不相信,那就去醫院驗DNA吧!」勞勃一見了她,便失去剛剛的沉穩和尖鋭。
「不是、我不是!」她抓住何駿的手,「告訴他我不是,我不要跟他走,我真的不要!」
「別傻了,有這樣的爺爺,-以後將衣食無虞,也不用為了一間報社深入虎穴、與虎共穴。」他像是在暗示她一開始接近他的動機並不純正。
湘吟的心口被狠狠一擊,「你為什麼要這麼説?」
「我……」看着她的淚眸,何駿已説不出話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説,現在的他只想保持一顆心的清明,因為越與她相處,自己的心便越對她產生異樣的情緒,甚至會眷戀於她。
除此之外,更有關切、擔心、思念……還有那要不得的牽絆!
他是風流瀟灑的花花公子何駿,向來不會對女人動真感情,絕不可能讓這樣的情緒來糾纏自己,讓自己變了個人。
「你説呀!你為什麼要這麼狠?」湘吟不敢相信,現在他居然還要翻舊帳!「難道你真的希望我跟他離開嗎?」
何駿深吸口氣,「我沒有什麼希不希望的,而且我也無權為-的未來作主,所有一切都看-自己了。」
「看我自己……」一種沒有被人放在心中的落寞讓她像泄了氣的氣球,垮下雙肩,「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別説了,為了慶祝勞勃今天和孫女重逢,我可是命廚房大展身手,多煮了好幾道菜,大家一塊兒用吧!」何威見氣氛不對,連忙打起圓場。
「對不起,我吃不下,我要回去了。」湘吟一顆心紛紛擾擾的,哪有心情吃什麼飯呀!
丟下這句話後,她便什麼都不顧地轉身狂奔而去……
何駿回頭望着她逃開的身影,拳頭緊緊一握,強壓住要追上去的衝動,只聽見勞勃説:「沒關係、沒關係,讓她一個人靜靜也好,想清楚就沒事了,我也沒奢望過會一次就成功。」
「你能這麼想最好了。我們已準備好晚餐,先去用餐再説吧!」何威對劉管家打了個眼色,他便立刻轉進廚房吩咐上菜。
勞勃嘆了口氣,點點頭説:「也是,我不該逼得她太緊,就讓她好好想想吧!」
「我想湘吟遲早會回心轉意的。」何威走過來攙着他一塊兒步入餐廳。
何駿在步入餐廳之前,仍不由自主地回頭望着外頭,像是試圖尋找着湘吟早已消失的蹤影……
湘吟搭着計程車一路奔回何駿住處,心底堆積着一股沉重的壓力和悲慟。
父母才剛去世不久,如今又聽聞他們不是她親生父母的事實,這教她怎麼受得了?如何能接受?
「媽……我該怎麼辦?媽……」她將自己鎖在房間的一角,雙手環胸,不停搖晃着自己,神情已陷入恍惚。
更令她難過的是,何駿居然連一點挽留或不捨的心情都沒有,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回到房裏,她連午餐都吃不下,腦海裏不斷浮現這一串問題彼此糾纏着,讓她既痛苦又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聽見外頭有人開門的聲音,跟着便是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與輕叩門板的聲響。
「湘吟,開門好嗎?」是何駿的聲音。
她垂下臉,一點也不想理會他。
「湘吟,開門,有話好好説。」何駿的臉孔頓時一黯,卻依舊俊美的如同撒旦般懾人心魂。
「能説什麼?不就是要我離開。」她閉上眼,淚水再度滑落。
「跟他回去,-就可以成為道地的美國人,這樣不是挺好的?」説他的心不亂是騙人的,但就因為亂,他已不知如何自處。
「美國!你是説他住在美國?」她驀然抬起頭。
「對,他是美國知名汽車大亨之一。」
「我不去。」這一去她將離他更遠了。
「-別鑽牛角尖了,就算-留下又如何?」他眉頭緊緊攢起,「就算-想留下,我也不可能再收留-了。」
「收留我?」她抿唇一笑,「原來你過去只是收留我?」
「對,除了要從-身上得知我妹妹的下落外,就只是好心收留-而已。」他故意這麼説,好揮去她在他心底造成的影響。
「好,你可以無情,但我不在乎,我就是不走又怎麼樣?」她咬着唇,內心被淚劃過的地方全是傷痕。
隔着一扇門,何駿實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好悶着聲説:「開門好嗎?」
「還有面對面的需要嗎?」湘吟緊抱着自己,渾身難受得發着抖。
「-既然要繼續住在我這裏,能不再見我嗎?」
他的話像是恨不得她離開似的,湘吟深吸口氣,慢慢站起將門拉開,「我再説一次,我不去美國。」
「-給我出來。」他將她拉到外頭客廳,兩人眼對着眼,「為了-,-爺爺對我很不諒解,認為-會排斥他是因為我的緣故。」
「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那就更不可理喻了,我更不可能跟他回去。」她揚起小臉,對注他那張俊魅無匹的臉龐,「你……你是真希望我走嗎?」
「我一向就事論事,覺得既然這樣對-有好處,-就得離開。」他-起眸。
「真的就只是這樣?前陣子我生病,你為了我延期前往美國……難道不是因為……因為……」她説不出口。
「因為我愛上-嗎?」何駿又一次被她那認真的態度弄得心煩,「楊湘吟,請-搞清楚,我照顧-只是因為我既然收留了-就該負責-的安危,但別指望我會拿愛來回報!」
他的心情正處於既混亂又矛盾的情況,完全無法顧及自己説出的話有多麼殘酷。
湘吟望着他無情的臉,居然沒有太過悲傷,或許她今天所承受的刺激已經太多了。
「那我懂了,但請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會去找房子。」胸中突地閃過的痛……揪得她差點兒心魂俱裂。
「好吧!只要-離開,美國、台灣、世界任何角落都行。」説着,他便起身打算離開。
「駿……」她啞聲喊住他。
「你可以不愛我,但可不可以抱抱我?」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緊緊盯着他的背影,幾乎讓他無所遁形。
何駿-着眸掙扎半晌,這才回頭緊抱住她,「小女人,走就走,可-的要求還忒多呢!」
「現在我好像學會了索求,否則什麼都得不到。」她緊貼在他胸前,「我真不敢相信我們就這樣結束了。」
他肆笑着,「沒有開始,又哪來的結束?」
「真的嗎?在你心裏,我連一絲絲漣漪都激不起嗎?」她閉上眼,深深吸進他專屬的氣味。
「從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在我心底激起半絲漣漪,-的要求太高了。」他試着用最輕鬆的語調説出這些傷人的話。
「是嗎?」
她鼓起勇氣繼續説:「如果我的要求還想再高點呢?」
何駿-起眸,「-是想?」
「要我好嗎?」湘吟迎向他肆無忌憚的眸。
望着她那果凍般的紅唇,他的心不能説不為她的美而鼓動,只是現在這樣的情勢,讓他不能這麼做。
「很抱歉,我不是種馬。」狠心推開她,他轉身打算離開。
「何駿……」她追上他,抓住他的手,「或許幾天過後,你我將永遠不再碰面,難道連這小小的要求也是奢求嗎?」
「對我而言的確是,如果-跟-爺爺回美國,相信會有更棒的黃金單身漢等着-的青睞。」
甩開她的手,他便無情地走了出去,徒留下湘吟一臉的脆弱與蒼涼。
何駿離開後就沒再回來,隔天剛好是週末,湘吟便約了嫺玲,兩人在以往最常去的咖啡屋碰面。
「-説什麼?-要搬出來住?」嫺玲意外地看着湘吟。
「嗯,剛剛我回到以前的地方,那裏已被房東租出去了,所以我只能麻煩-了。」湘吟説起話來顯得有氣無力。
「這是怎麼回事?-在何駿那裏不是住得好好的?我還以為你們會有些進展呢!」嫺玲一直對她抱持着信心。
「進展?」她苦笑,如今能不徹底死心都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人,即使會,也不是我。」
「怎麼説?」
「緣分吧!」她撥了下鬢邊髮絲,「-一定不相信,我最近才知道我是我父母收養的孩子,並非他們親生的。」
「啊!這……這是真的假的?」嫺玲瞠大眼。
「好怪是不?好像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找上了我,下管我能不能、有沒有本事消化它。」説到這她又垂淚了。
「湘吟……」她握住湘吟的手,「別難過,我相信事情一定有轉圜的。説不定-很快就會找到自己生父、生母。」
「我的親生父母早在我很小的時候已經去世了,只剩下一位遠在美國的爺爺。如果我認了他,就要跟他去美國。」湘吟接下來所説的話更像一塊意外的大石,直朝嫺玲來不及反應的腦袋砸去,震得她七葷八素。
嫺玲揉揉太陽穴,「天……那-是怎麼知道的?」
「我那位爺爺找上了我。」湘吟有氣無力地説。
「在美國的爺爺……」嫺玲想了想,突然想取笑她幾句以化解湘吟臉上的苦澀,「説不定這位爺爺很有錢喔!那-以後就成了千金大小姐了。」
「他是『菲士霸』的總裁。」
「啥?」
湘吟抬起眼看着她那張震愕的表情,用力抓住她的肩説:「他是『菲士霸』的總裁勞勃,我如果跟他去美國,的確可以過着衣食無虞的千金大小姐生活,可是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千萬別激動。」嫺玲輕拍她抽泣不已的身子。
「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他不屑。」説到這裏,湘吟已受不了地趴在桌上大哭,她憋了好久、好累,現在終於可以在最麻吉的朋友面前好好發泄一番。
「湘吟!」嫺玲一直以為她只是欣賞何駿,進而演變成喜歡,卻沒料到她會愛的這麼深。
「我真的好苦,嫺玲-懂嗎?」湘吟吸吸鼻子,「我更不想再回到被人控制的日子!」
「唉!像他們那種風流大少,哪個人的話能信呢?我看-還是認命吧!跟-爺爺回美國,至少可以過着公主般的生活,多幸福呀!」嫺玲沒有她對愛的這種執着,如果是她,她會走。
「-以為生活富有奢華,就是幸福?」湘吟卻一點也不這麼認為,她反而視它為一種無形壓力。
「一般人都會這麼認為吧!」
她這麼説,湘吟也不好回駁什麼,只道:「可我要的幸福不是這麼虛華不實的。」
「那-……」
「所以我不會走,除非真的對一切絕望了。」她笑着握住嫺玲的手,「我要留在台灣重新開始,好不好?」
「好,當然好,其實我也不捨得-走呀!」嫺玲直點頭。
「那麼找房子的事就拜託-了。」湘吟隨即站起身,「走,為了回報-,我們去壓馬路,前陣子我剛領了何駿給我的第一份薪水,現在可是個小富婆,我可以買東西送-喔!」
嫺玲瞧她那副強顏歡笑的模樣,眼眶突地一熱,可她不敢哭,只能點頭説:「好,我們去好好揮霍一下。」
「嗯,那走吧!」
湘吟先到櫃欄讀蘇剩再到外頭攔車。當嫺玲從後頭走出來,遠遠地看着她的背影,這才發現她似乎纖瘦了許多。
唉……情傷所致嗎?
就不知她何時才會想通,掙脱感情的束縛,壞男人的魔咒,讓自己過得像自己一些,重新變回以往那個雖有些迷糊,卻對未來抱着無限希望的楊湘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