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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桑旎整整得到了三天的調適期!

    這三天是諾克跟霍向勁要求的,在庭院那晚,他就有了這個決定,因為他知道桑旎根本還不入戲,直接進攝影棚拍攝,只是浪費底片、浪費時間、增加她的挫敗而已,倒不如給他們多一點培養默契、感情的時間。

    會作這個決定,事實上,還有另一個對他而言更重要的原因。

    這個原因在他作決定的那個晚上,已經告訴過桑旎,那就是……要她愛上他!

    不是虛情假意,他要她真情真愛的愛上他。

    從小他就喜歡她,在他的認知裏,那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愛,這麼多年過去,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卻只有她一直存在在他心裏,再見到她,他發現他對她的喜歡已經改變!

    原來他的認知是錯的,他對她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所以他一直堅守着對她的承諾,一直等待再見到她的時刻。

    諾克偏過頭,目光鎖定坐在另一頭單人沙發,正聚精會神看着電視螢幕,令他心煩意亂的女主角——桑旎。

    看着那張想念多年的臉蛋,已經由女娃兒長成了亮麗美女,圓嘟嘟的嬰兒肥變成了瓜子臉,平坦的胸部轉變成迷人的弧度,再見她,對她的喜愛更加深了,但……

    萬萬沒想過,她竟然説他們之間那段快樂記憶,不具任何意義?!他對她只是個陌生人,而她喜歡的是女人!

    是嗎?真是這樣嗎?

    不!他絕不允許。

    愛情的發生可以在一見鍾情這麼短暫的時間,三天七十二小時,也許還不能讓她愛上他,但至少他們的關係絕不只是陌生人,即使是假裝的情人,他也要逼真的讓她分不出真假,更要讓她從此愛上男人,而那個男人只能是他!

    “桑旎,過來坐這裏。”諾克輕拍身邊的空位,語調是會令人陶醉的温柔,而他的唇線末端還向上揚起一抹性感的弧度。

    “不……”光看他一眼,桑旎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連講話都變得結巴,轉過頭,將眼睛盯在電視上,她才能順暢説話,“不用了,這裏就很好。”一個人坐輕鬆又自在。

    “只是觀摩別人演的,自己不身體力行,我想以我們現在這麼遠的距離,就算再給三個月,廣告還是拍不成。”

    時間靜默三秒鐘,只見諾克眉眼開心的看着一臉沮喪又認命的桑旎站起身,移駕到他的身邊,但中間還是隔了一片“太平洋”。

    諾克一把將桑旎倒卧在他懷裏,笑得迷人的凝視着驚愕的她。

    “我想你應該希望趕快結束這一切吧?那麼從現在開始,你最好習慣我的碰觸,習慣有我在身邊,讓我們之間完全……零距離。”

    桑旎氣憤的瞪着緊摟住自己腰部的大色狼。只不過剪斷他的頭髮,她就必須忍受這一切嗎?她有必要這麼犧牲自己嗎?

    “看我的眼神要柔情似水、充滿愛意,我説過,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你喜歡的女人看待,對你喜歡的女人,看她的眼神應該不會是想揍她吧!”

    語畢,諾克對桑旎拋了一記很狐媚的一眼,就像個女人,結果還不錯,把她惹笑了。

    留長髮的他一點女人味也沒有,何況現在是一頭酷俊的短髮,把他想成女人?!笑話一則!

    有時候他也還挺搞笑的。

    桑旎坐直身,再一次認命的挪動屁股向他靠近,只是還是隔了一片“台灣海峽”。

    諾克一個眼神,她無奈的再貼近,還很自動的將頭倚在他肩上,就像現在電視出現的畫面一樣。

    今天是她調適期的第一天,一早,工作人員就帶來早餐還有一堆食材,給他們預演用。

    和他用完早餐後,他們就決定先照着劇本試演一次,看看感覺如何,結果“表情呆滯、動作僵硬、不像情人像路人”。這是導演諾克對她的評語。

    她自己也知道,只要他一接近,她就宛如遭受雷殛,全身神經倏然繃緊;和他四目一相對,維持不到O.1秒,她就想轉移視線,這要她怎麼演得下去!

    和他在一起,不會令她感到厭惡難受,但就是會讓她渾身不自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要她用女人的身分跟他談情説愛。

    那些臨陣脱逃或是請求換角的念頭,已經在她心中自動刪除,因為那是不可能也不可行的爛辦法,但她該怎麼克服心裏障凝呢?

    還好諾克想到要工作人員租些浪漫愛情喜劇的DVD,來給她觀摩,而她就學着怎麼對男主角表現“虛情假意”。

    諾克説得沒錯,觀摩也要行動,既然只能面對,那她最好開始學着以女人的角色接近他。

    “你可以把放在我腰上的手移開嗎?”桑旎注視着電視,沒看向諾克的説道:“我知道要儘快習慣你的碰觸,但我真的不太喜歡男人,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自己向你靠近,我不會拖太久,我保證,好嗎?”

    諾克側頭看向眼下的黑頭顱,眼裏有温柔,唇上有笑意,雖然沒有回應好或不好,但已經收回放在她腰上的手。

    不過,他倒是有個問題想知道。

    “為什麼不喜歡男人?是因為……小時候常被欺負嗎?”

    説到痛處,讓桑旎心一僵,輕吐了口氣道:“應該有關吧,被欺負怕了,長大對男生就沒有好感,還是女人好,你也喜歡女人,一定知道喜歡女人的好處。”

    女人温柔、善解人意、細心、體貼,也不會花心、身體柔軟又很香,哪像男人,女人的優點都沒有,還愛欺負人,渾身煙味、汗臭,沒有一項讓人喜歡的優點。

    嗅嗅……桑旎趁機偷聞諾克身上的味道,沒有刺鼻的古龍水味,也沒有煙味,而沒流汗自然也沒汗臭,有的應該是淡淡的洗衣粉味,或是沐浴乳的清新,總之,在他身邊感覺……還可以接受!

    這個感覺,不由得讓桑旎自動的更貼近他。

    “頭髮剪短後,還被欺負嗎?”他在美國一直掛心這件事。

    “是平靜了一陣子,後來又想到別的辦法欺負,搶東西不還,看我追來追去很好玩,或是偷掀裙子,驚慌失措的表情也讓他們很高興,總之活該倒楣長了一副好欺負的臉。

    不過,拜你所賜,從那天開始我就不留長髮了,短髮還真好整理,不用吹很快就幹,真方便。”雖然這一切都過去,但她心裏還是掠過一絲絲的酸澀。

    “我以為剪短後,你就不會被欺負,原來……”那些該死的壞蛋。

    情不自禁,諾克撫上她的發,以前他可以順着她的髮絲一直撫摸到腰際,而現在他的大掌一開,就已經超越她的髮際。

    “不再留長了嗎?長髮的你非常漂亮。”

    他的手在她頭上輕撫着,有種被呵護、疼惜的感覺,引發桑旎身體一陣酥麻,甚至感覺心律有些不整,彷彿有個部分正在融化……

    “短髮比較帥氣,比較適合我!”桑旎坐直身,讓頭髮離開諾克的碰觸,然後再用自己的手梳過,彷彿這麼做就可以刷去他的手在她頭上的感覺。

    之後空氣一陣靜默,除了電視不斷傳來的聲響外,他們之間瀰漫着一股-昧的氛圍。

    桑旎可以明顯感覺到,諾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令她心頭莫名騷動着,最後她又將頭倚在他的肩上,心想,這樣也許可以減低他眼裏的灼熱,但似乎更加深她心裏的悸動。

    怎麼會這樣?!

    “哭泣的時候還會到公園盪鞦韆嗎?”沒有他在身邊,一個人在公園哭泣的她,一定很孤獨。

    諾克這句有如十級強震的話,在她已經波濤洶湧的心湖裏,引起足以摧毀心牆的大海嘯,也撼動了她的淚腺。

    沒來由想哭的情緒令她皺眉,用盡力氣壓下這份脆弱,現在她的心,全亂了。

    “我不哭的!”這句話回答了他的問題,也提醒自己。

    站起身,“我去泡杯咖啡,你要嗎?”

    諾克點頭回應。

    匆匆瞥過他帶着探究的眼神,桑旎腳步略顯踉蹌的逃進廚房。

    海嘯過後,很多就連桑旎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情愫,漸漸在心湖裏裸露出來。

    她該怎麼收拾海嘯過後的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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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們需要有一個新身分。”

    調適期第二天,桑旎在吃早餐的時候,對諾克提出這個建議。

    “新身分?什麼意思?”

    桑旎喝了一口濃郁的豆漿,感受口裏豆漿的香醇後,才開口道:“你應該認識湯姆漢克和梅格萊思吧!”

    “嗯!見過幾次面。”

    “真的!”想不到她隨便説説,他還真的認識!

    好萊塢的大明星耶!不過,他也是個超級巨星,她好像反應過度了,言歸正傳。

    “看了他們合演的幾部電影,在戲裏他們愛着彼此,但戲外,湯姆漢克跟老婆的感情很好,而梅格萊思卻跟丹尼斯魁格離婚,緋聞不斷。”

    “你挺注意明星的八卦,有注意過我的嗎?”諾克好奇的問道,有些期待她是在意的。

    “我不太看八卦報,都是聽身邊的女伴説的。”只是她們提到他的時候,不知為何她就是會特別留心的去聆聽,可能是因為他們認識吧。

    “是嗎?”諾克心裏掠過一絲失望,“然後呢?”

    “然後,”重點來了,“他們之所以愛上電影裏的彼此,是因為在電影裏他們的名字不是湯姆漢克,不是梅格萊恩。”

    “所以?”聽到這,諾克有些明白桑旎的意思了。

    “所以,既然我們要一起拍廣告,又要演一對虛情假意的情侶,就該有一個代表他們身分的名字,假設廣告裏男女主角一個叫……狄恩,一個叫艾薇,當導演喊Action的時候,我就是深愛狄恩的艾薇,你就是深愛艾薇的狄恩,當導演喊卡的時候,我們就回復到我們各自的真實身分,如何?我想也許這樣我可以更快進入狀況。”

    這是她看了一晚的DVD之後,做出來的結論。

    希望經由這樣的轉變,她可以更進入狀況,早日完成廣告的拍攝,早日脱離這一切,脱離……他!

    “我沒問題!”只要能讓她更入戲,他一定全力配合,不為廣告,為的是他自己。

    虛情假意的戲劇,也會發生假戲真作的走火事件,他期待着。

    “對了!還有這個。”桑旎拿出放在一旁的幾張紙,遞給諾克。

    “這是什麼?”諾克掃過紙上的文字不解的問道。

    “我們對話的腳本,每次我們對戲講的話都不一樣,實在很難掌握接下來的情緒,所以我就寫了些統一的對話,這樣起碼在我説完話後,知道你會接什麼,好有個心裏準備。”

    一般電視廣告是沒有對話腳本的,大多是藉由表情還有所在環境、道具,來讓看的人知道廣告裏所要傳達的是什麼。

    但對一個懼怕鏡頭、觀眾的生手來説,絕對需要一個腳本來轉移注意。雖然這些對話在她想的時候覺得很虛假,也很噁心,但這正是廣告需要的。

    “你看看有哪裏需要修改,或是我們在試演時也可以隨時更改,我知道你拍過很多廣告,根本不需要這些,但為了廣告能順利拍攝,只好委屈你配合我一下。”

    “我沒問題,只要是能幫你的,我全力配合。”

    “太好了!”桑旎不去細想諾克那句“只要是能幫你的”,是否隱含其他意思,“那麼等一下我們就用這個腳本來試演看看,對了,試演時請叫我艾薇,你呢?我該叫你什麼?”

    “就狄恩吧。”

    “OK!”

    狄恩和艾薇的愛情故事可以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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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旎的這個想法算是成功的!

    狄恩和艾薇的感情正與日俱增,喔!不對,是與時俱增,今天是調適期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進入正式的廣告拍攝,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但為什麼説“算是成功”呢?成敗就看等一下即將展開的最後一場試演。

    而在試演之前,霍家來了四位重量級的人物,那就是霍向勁、於雪晶、廣告導演,還有攝影師。

    把他們都請到這裏,無非是虛擬明天攝影棚的情景,如果桑旎在有觀眾、有攝影機,還有燈光明亮的情況下,仍舊可以視若無睹的順暢演出,那麼才能算是真正成功。

    還有一點,也是桑旎需要克服的,那就是……

    “桑旎,第一次看你穿這麼飄逸、浪漫、性感的衣服,你真的好漂亮,應該多做這樣的打扮,那些男人的衣服都該丟了,這樣才適合你,才是你真正的樣子。”於雪晶對着鏡子裏煥然一新的桑旎説道。

    “雪晶姐,因為你叫我桑旎,所以我的回答是‘這一身打扮讓我彆扭極了,感覺有點噁心,還是那些男人衣服適合我。’如果你叫我艾薇的話,我會向你説聲謝謝!”

    兩種身分,兩種回應,她分得非常清楚。

    “你實在……”於雪晶真不知道該説什麼,明明外表、身材十足的女人,偏偏一顆心要強裝成男人,“算了,我也不想多説什麼,只希望不在鏡頭裏的艾薇,也能愛上狄恩。”

    “這恐怕很難,下了鏡頭,艾薇就不存在了,而桑旎是絕不會愛上男人的。”絕不會。

    “別這麼篤定,愛情是一種隱形病毒,什麼時候中了毒,是不會知道的。”她真的希望鏡頭裏的狄恩和艾薇擁有幸福,鏡頭外的諾克和桑旎同樣也能幸福。

    桑旎聳聳肩,不置可否,因為她有自信,她的愛情在諾克身上是找不到的。

    “走吧,我們下樓讓那些男人們驚豔一下,艾薇!”

    “好!”桑旎對於雪晶甜甜一笑。

    艾薇這兩個字似有魔法,進入桑旎的耳裏,她就彷佛被催眠般,眼神變柔和,嘴上有甜美的笑,舉止也顯得優雅。

    當變身後的桑旎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的確讓所有人驚豔,只顧着注視她,完全停下手邊的動作。

    她戴了一頂極自然、長度及肩、髮尾微卷的黑色假髮,額上的劉海,就像絹絲般若隱若現,相當優雅,隨意輕撥,都是一種不同風情。

    身穿淡粉紅柔軟雪紡紗禮服,荷葉邊設計突顯女性柔美特質,再加上合身剪裁與柔軟布料,將她玲瓏曲線展露無遺。

    “桑……艾薇,你好漂亮!”霍向勁是第一個上前誇讚她的,只是差一點就忘了剛剛她特別交代的,變裝後不要叫她真名,要叫她戲裏的名字,因為她需要培養心情。

    “謝謝!”

    接着導演、攝影師也説出他們的讚賞,事實上桑旎的裝扮並沒有非常特別,臉上的彩妝也很一般,只是這麼有女人味的她,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難免訝異。

    而現在所有人在等待着男主角諾克的反應。

    只見他凝視着她,一步步向前拉近和她的距離,終於他停下腳步,同時舉起手,輕拂着她耳鬢的髮絲……

    隨着他每一個動作,桑旎的心跳彷彿擂鼓般越來越澎湃。

    諾克緩緩低下頭,和她的臉頰僅剩O.1公分的距離,藍眸裏的深情幾乎令桑旎癱軟,“你好美,美得令我心醉!我的艾薇。”

    輕呵的語氣如羽毛拂面般,挑起她一絲絲的麻癢輕顫。

    “謝……謝!”雖然用了全身的力氣穩住心神,但破碎的語氣還是泄露出桑旎此刻的心慌。

    “男女主角都到了,我們開始。”

    一場狀似虛情假意的演出即將上場,而一切真的只是假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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