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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毒觀音韋飛飛

    滿園梅樹,一角紅樓。這座小樓的地理環境不但清幽,而且與外隔絕,對小王來説,能夠避開那無時無刻不在監視的十八對眼睛,心裏不至於彆扭,要踏實得多。而且能不拘形跡地與狗子相處,説話不用諱忌別人,靜下心來研究如何挖掘魏公公的秘密,這許多優點,比住在任何屋子都好。小王走經梅林,遠望小樓上窗户開着,繡花的窗簾,隨風晃動,心神不禁悠然神往。他想像以往這小樓中,一定也有人住過,住的人必定也是雅士,因為那飄動的窗簾,就極講究,並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可是當他一腳跨入屋裏,聽到樓上的笑語聲時,頓時一怔,就連狗子也呆住了。他們想不到這小樓中竟已有人,而且是女人。樓梯上倏響起一陣環佩之聲,只見兩名女子已移動蓮步,三步並作兩步,拾階而下,走到一半,前面的女子已向小王盈盈一福,道:“奴家韋飛飛與侍女菊兒恭迎王大人。”小王道:“我未想到這樓中已有人住,但兩位又怎會住在此地?”韋飛飛嫣然道:“王大人請上樓歇下,容奴家慢慢稟告。”小王本就要上樓看看,此刻更要了解是怎麼回事,所以也不客氣,跟着韋飛飛上了小樓,趁這片刻,他也仔細觀察這兩個女人。韋飛飛有修長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襲鵝黃長袍,扎着一條鵝黃絲帶,鵝蛋型的臉,烏髮如雲,年齡不會很大,卻透出七分豔麗三分成熟與世故。她絕對稱得上是個絕世美人,就連那小丫頭菊兒也美得能吸引任何男人。但她們究竟是誰呢?小王心中充滿了好奇,狗子心中卻充滿了警惕。樓上共有明暗兩間,佈置得果然幽雅簡潔,憑窗遠眺,塵囂俱消,韋飛飛侍候小王坐下,立刻説道:“魏公公知道大人身居官常,府中若無女主人,頗為不便,特命奴家前來侍候,代持中饋之職,希望大人能滿意。”小王沒讀過多少書,這番話聽得迷迷糊糊,不由轉首問狗子道:“什麼是官常?什麼又是中饋?……”這番話問出來,韋飛飛與菊兒齊都抿嘴吃吃而笑。狗子板着臉,一板一眼回答道:“這是讀書人文謅謅的話,官常就是做官的人平日在家中過的生活,中饋是老婆的代名詞。”小王這才聽懂,想了一想,心中頗為吃驚,卻見韋飛飛又道:“魏公公知道大人一定會選擇此樓為起居之所,故命奴家在此略為佈置,棉榻恭迎,以便大人到了此地,立刻可以休歇。”小王動容道:“難為魏公公設想這般周到,而且竟能猜到我的心意,只是我有管家作伴,並無不便之處,所以……”下面想屏棄遣走韋飛飛的話還沒有出口,韋飛飛已笑着接口道:“大人的意思,奴家明白,樓下還有空房,正好作管家的卧室,再説大人公餘歸來,若無人為公子洗手作羹湯,豈非大煞風景,難道要笨手笨腳的管家作出粗餚果腹?”她的話裏臭了狗子一下,狗子並沒有吭聲,小王卻笑道:“天下名廚,都是男人,你如何知道我這位管家不會做菜,何況府中已有廚師,又何勞姑娘動手……”韋飛飛抿嘴笑道:“那兩名廚師炒炒大鍋菜,讓那些下人填填肚子還可以,怎能入大人之口,不是奴家自誇,嘗過奴家的料理,就連西天瑤池的仙桃,大人也不想吃了。”説到這裏,又道:“大人不信,何不稍坐片刻,奴家已為大人備下了酒菜,待與菊兒取來,讓大人品味,菊兒,咱們下樓去把酒菜端上來。”説完,姿勢美妙地福了一福,轉身下樓而去。小王這時轉首對狗子苦笑道:“本想圖個清靜,如今還是無法清靜,想趕他們走,恐怕不容易,你看怎麼辦?”狗子道:“魏公公果然是個厲害角色,我擔心的並不是走不走,而是……”説到這裏,話鋒一轉道:“我到樓下廚房去看看。”小王一怔,狗子卻已蹬蹬蹬,衝出走下了樓梯。樓下的廚房在後面一角,空間不大。狗子進去的時候,菊兒正蹲在灶後添柴燒火,韋飛飛正在弄一隻什錦拼盤,似乎忙得很起勁。她一見狗子走進來,招呼道:“菜是現成的,加把火熱了就好。”言下之意,已不用別人來幫忙。狗子進廚房並不是想幫忙,只想看看飲食安全問題,他不能不防範別人在菜餚中下毒,所以笑嘻嘻道:“姑娘操勞,大人過意不去,特命小的來做下手,看看有沒有代勞的雜事。”“那你就先取碗筷佈置桌面吧!”韋飛飛隨口吩咐,對狗子似乎很客氣。“是。”狗子在碗櫃中取出碗筷,發現竟是銀碗銀筷,俗稱銀桌面,食皿竟都是銀子打造的。這在富貴人家,也只有喜慶宴會才拿出來擺擺場面,這兒卻當作日常三餐的器皿,狗子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人一做官,當真富貴逼人來,第二個感覺,全身如釋重負。他要防的,就是下毒,而用銀質器皿,碰到毒藥,就會變黑,所以擔心的問題已不存在,當下拿了碗筷,就走上樓。小王正憑窗獨坐,望着梅林發呆。狗子把桌面佈置好,招呼道:“大人,酒菜快來了,你放心食用,沒問題。”韋飛飛這時也與菊兒端着盤子,聯袂而入,一共四菜一湯,一道鱸魚羹、一隻拼盤、一盤蝦仁三鮮,加上一盤鴛鴦筍,真是紅綠鮮黃,色彩鮮明,而且菜香誘人,果然是一手烹調絕藝,不亞於御廚房。“來,來,來,奴家小試身手,算為大人接風,管家也請坐下來喝一杯。”説着已為小王斟酒。狗子恢復了呆板的面孔,道:“二位先請食用,奴才不配上桌,等主人食用完畢,奴才吃些殘羹就是了。”韋飛飛也不客氣,與小王相對而坐,舉杯道:“奴家先敬大人一杯。”小王頷首一飲而盡。“來,嚐嚐我的手藝。”韋飛飛殷殷相勸。小王吃了一口鱸魚羹,入口鮮嫩,爽口無比,他不禁真心的讚美道:“果然是一品佳餚,好極了。”他一輩子沒吃過這般精美的菜餚,食指不禁大動。韋飛飛又頻頻勸酒,二人吃得逸興遄飛,她在小王吃完第四杯酒時,又嬌笑道:“聽説大人時常為往事而傷情,如今由奴家侍候,包管你能忘卻一切煩惱。”小王一怔,道:“真的?”韋飛飛嬌笑道:“當然,豈不聞,一醉能解千古愁,再醉能解萬古憂。”小王淡淡道:“我喝酒一向適可而止,絕不想醉,豈不聞醉鄉之路不堪行。”韋飛飛的目光倏變得鋭利狡黠起來,道:“那是你的酒,喝我的酒就不一樣,包你一輩子不會憂愁。”小王怔怔問道:“為什麼?莫非你的酒有什麼特別?”韋飛飛看看小王的手,緩緩道:“因為喝下我這杯酒後,只要一用真力,酒裏的毒立刻就要發作,全身化為一灘血水。”狗子神色已變,小王卻笑道:“你豈不也喝了酒?”韋飛飛嬌笑道:“我的酒中無毒。”小王不解道:“同樣壺中酒,何以你未中毒,我卻中毒,而銀盃的顏色也沒變?”韋飛飛大笑道:“你豈不聞當今江湖中,施毒的聖手莫過於‘毒觀音’?毒藥中的毒藥,只有‘無相消魂散’,能使銀盃不變色,而且中了毒也毫無感覺。”小王張嘴結舌,似已呆了。狗子卻一聲暴叱,向韋飛飛撲去,韋飛飛長身起立反手一掌卻把狗子擊退三步,口中笑道:“憑你這種奴才,也敢跟我動手,你還是好好為你主子準備後事吧!”説完向菊兒喝聲:“走!”雙雙飛出窗户,瞬眼已人影不見。狗子急得滿頭大汗,道:“我實在未料到她就是江湖中人人聞名變色的毒觀音,更料不到在不可能中毒的情形下,還是着了這毒婆娘的道兒。”小王微微笑道:“你也不必自責,富貴由命,生死在天,我都不急,你急什麼?但我不明白,她是用什麼方法下的毒?”狗子想了一想,又掀起了酒壺看了一看,酒壺中並沒有夾層,倏嘆道:“我明白了,毒一定在她指甲之中,她是在為你斟酒時彈指下毒,所以……所以……唉!現在……現在……”小王道:“果然高明,果然不愧號稱毒觀音,我算又學了一招。”狗子急急道:“小王,你現在感到怎麼樣?”小王道:“全身懶洋洋的,舒服得很,我只想睡上一覺。”狗子道:“千萬不能睡,一睡就醒不過來了,你千萬鎮定支撐住,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找人為你解毒,我走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就這樣坐着別動,我一個時辰內絕對會回來。”小王怔怔道:“你要去哪兒?”“我去通知駝子,只有他才能救你。”話聲中,他已從窗户中飛了出去,翻上屋脊,翻出了牆頭,拚命狂奔。可是才出巷口,黃影一閃,卻見一人已攔住去路。狗子不得不停步,目光一瞬,對方不是別人,竟是飛鷹班的領班黃老四。“喂!管家,放着大門不走,翻牆而出,要去哪兒啊?”黃老四笑嘻嘻地問。狗子雙目皆赤,怒叱一聲,也不説話,和身撲上去,雙手雙腳,展開猛攻,用的正是他獨創一門的“狗拳”。黃老四眉頭一皺,揮掌擋住狗子的猛攻,道:“噯噯噯,咱們無冤無仇,幹嘛象仇人似的拚命呀?!”事實已擺在面前,魏公公的手段太刁猾毒辣,還有什麼好説的,此刻是討救兵救人要緊。狗子一言不發,拳腳並用,猛攻十六招。可惜打架並不是他的專長,何況黃老四是飛鷹領班,一套鷹爪功比狗子高出太多。只見他伸臂探爪,已拿住狗子手腕,一揮手就把狗子摔在地上,大喝道:“來人啊!把他拿下!”喝聲中,牆角中又閃出兩名飛鷹,立刻撲到狗子身邊,雙腳一踩,就伸手把狗子架了起來。狗子拚命掙扎,淒厲地道:“你們這些狗孃養的東西,放了我,放了我!”黃老四上去就給了狗子兩巴掌,打得狗子嘴角淌血,暈頭轉向,才厲聲道:“你還敢開口罵人,再不閉嘴,老子先把你大卸八塊,走,帶回衙門去。”可憐狗子就像死狗一樣被兩名飛鷹拖着走。回想小王還在等着解藥,狗子實在絕望了,他幾乎想哭出聲來,哀求這些橫眉怒目的飛鷹,放他一馬。可是他還沒説話,已被黃老四伸指點了他昏穴,口中還在罵道:“王八蛋像瘋狗一樣,拖回去好好審問一下,審完就宰了他。”小王依然坐在小樓上,靜靜一人獨酌。菜餚的確烹飪得美味可口,毒觀音雖然害了他,但是他對她的手藝,還是讚賞不絕。反正要死,不吃白不吃,不過獨酌的滋味,卻充滿了寂寞與孤獨。唉!剛才還認為生平第一次嚐到這等佳餚,如今卻變成了人生中最後的午餐,剛才還是兩人對酌,現在卻變成一個人等死,人生的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小王感慨萬千,望着滿園梅樹,不由喃喃道:“梅影,梅影,我終於要來陪你了,黃泉路上,希望你能原諒我的罪過,重温我們甜蜜的舊夢。”他在喃喃懺悔,可是艾梅影聽得到嗎?艾梅影不會聽到的,但卻有人聽到了。一條人影穿窗而入,靜靜站在窗前,擋住了午後一窗的陽光。這人金髮金須,高大威猛,竟是武財神手下的金獅哈託,他冷冷笑道:“想不到你臨死還在想咱們大小姐,既有今天,當初又何必殺她?”小王怔了一怔,苦笑道:“你怎麼會來此地……我怎麼會殺她……只是……只是骰子出手,別人是生是死,連我也控制不了……”金獅冷笑道:“現在你已經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控制了,對不對?”小王神色一震,臉色慢慢趨於平靜,但他握杯的手,已經輕輕在顫抖,他努力穩住抖動,道:“你是來殺我的?”金獅嘿嘿笑道:“我是來看你死了沒有?沒死的話,我就想為三個死去的兄弟報仇。”小王微微一笑,道:“你看我會死得這麼容易嗎?”金獅道:“不死也差不多了,現在我只要取你的人頭,回去祭拜我那三位死去的兄弟。”小王衣袖一翻,兩指已捏着一粒骰子,哈哈一笑道:“那你就上前試試,只要你上前一步,就保證可以立刻見到死去的那三個兄弟。”金獅一呆,吃吃道:“你還能玩骰子?”小王道:“為什麼不能?你敢不敢跟我賭一賭,我撒的骰子一定是‘至尊豹子’。”金獅本來淡金色的臉變成了白金色,嘎聲道:“你難道沒中毒?”“中什麼毒?”小王笑道:“我怎麼沒感覺到?”他頓了一頓又道:“這樣吧!我就拿你當靶子試試,看看我究竟中毒了沒有?”他手剛微微抬起,金獅已嚇得翻身一個倒栽葱,翻落窗外不見了。小王淡淡一笑道:“虎死威不倒,想不到你這頭獅子像只病貓,受不住幾句話就嚇跑了,武財神有這樣的手下,恐怕來日已經不多。”倏然間,樓梯口傳來一聲冷笑道:“你太低估人了,別以為所有的人都會被你唬住。”小王回頭一看,不禁動容,只見一人站在樓梯口,一身紅衣紅官帽,竟是武財神手下的五判官之一,紅判官。小王笑道:“武財神的人似乎來了不少,金獅剛走,你莫非也來要我的命?”紅判官厲聲道:“不錯,金獅人大膽子小,我紅判官卻不會,好歹要把你人頭帶回去。”小王道:“那你還等什麼?來拿呀!”狗子被架進了鎮撫司衙門,等他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被兩名飛鷹架着,跪在地上,前面坐在太師椅中的人,正是魏公公。完了,狗子覺得再也沒有希望,他能不顧一切,下毒害小王,自己的死活,更不會在魏公公心上。只見魏公公話聲象老鷹在叫:“本座希望你坦白招來,為什麼要翻牆而出,去什麼地方?與王孫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避人耳目?”狗子變成了啞巴狗,他已不想多費口舌,反正要死,就死得乾脆痛快一點。一旁的飛鷹領班黃老四厲喝道:“公公問你話,你還不快回答,莫非要我先給你吃些苦頭嗎?”狗子目光盡赤,道:“人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好問的,再問老子就罵你們十八代祖宗。”黃老四神色一厲,就要上前動手整人,魏公公卻喝道:“不許亂來!”他神色反而和藹起來,道:“本座知道你是王大人的忠僕,本座並沒有要你死,只是想把疑點弄清楚……”狗子狂笑道:“你不想處死我,卻又為何要害我的主子?”魏公公一怔,道:“本座什麼地方害了王大人?你莫要血口噴人……”“血口噴人?哈哈!”狗子的笑聲比狗哭還難聽:“你唆使毒觀音在酒中下了毒,現在我主人已命在旦夕,我所以翻牆出去,就是為了找人找解藥……”他話還沒説完,魏公公已霍然站了起來,道:“這是真的?”“真的假的,你肚子裏清楚……我家主人現在還在府邸樓中等候我的消息。”“氣煞老夫也!”魏公公一頓腳,足下的方磚整整裂了三塊,只見他白髮衝冠,臉已變成紫色,對黃老四厲聲道:“立刻傳令下去,給我分頭追到武財神,叫他立刻把毒觀音交出來。”“是。”黃老四轉身就走。狗子不禁呆了,他不知魏公公是真戲假做,還是假戲真做?魏公公又喝道:“放了他,傳轎到王大人府邸。”“是。”那兩名飛鷹立刻鬆手,轉身奔出了公堂。魏公公這才對狗子道:“王大人是東宮太子妃的故舊,本座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怎麼會害他……”狗子吃吃道:“那……那……”魏公公急急道:“一定是那該死的武財神心急報仇,竟敢目無法紀,替本座惹出這種麻煩,你跟本座回府,王大人的命,就包在本座身上。”狗子真的傻了眼,看情形魏公公好像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但那武財神真的會那麼大膽?他實在想不透其中道理。當小王毫無情意地叫紅判官上前取人頭後,紅判官一聲冷笑,舉步上前。但是他剛跨出一步,又停住了。因為他看到小王的手!那隻修長蒼白的手。那隻令江湖上聞風喪膽的手。這隻手一揮,不知道多少江湖高手,英雄豪傑,就倒了下去,永不超生。白鶴任飛、蠻牛、蛇矛,是一個例子。黑判官是另一個例子。那天他空手一揮,武財神跌成了元寶,紅判官豈能不怕?説也奇怪,他明明看出小王的確中了毒,他也明明知道自己的武功絕不會輸給小王,此刻出手,必定手到擒來,但臨到頭來,依然踟躕不前。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王若臨死反撲,揮一揮手,那豈不死得冤枉!紅判官欲進不進,眼中雖有七分殺機,卻有三分懼意,他倏冷笑道:“我有耐心,可以等你。”小王不再説話,他這時已感到全身愈來愈無力,不要説發射骰子,就連酒杯都拿不穩。於是兩人變成了僵持局面,一個端坐屋中,一個站在樓梯邊,眼睛都盯着對方。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往梅園傳了起來,人數似乎不少。小王雙目餘光往窗外一瞄,已看到為首穿着紫色官服的人,正是魏公公,後面還跟着一大羣人。他暗暗一嘆,覺得自己的生命已到了盡頭,可是當看到狗子急匆匆地跟在後面時,心中又開始大惑不解。紅判官這時卻變了臉色,他倏然一言不發,長身往後窗户竄了出去。蹬蹬蹬,樓梯的聲音倏然響起,魏公公首先衝了進來,他急急問小王道:“你中了毒?”小王淡淡道:“中了毒又如何?”狗子已急急端過一把椅子讓魏公公坐落,道:“公子,魏大人來救你!”小王一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句話。狗子道:“魏公公不知道這件事,是武財神趁虛搞的鬼……”魏公公象老鷹般叫道:“你不用怕,本座又下達十萬火急令,找那武財神,一定能治好你中的毒。”小王淡淡道:“毒觀音的‘無相消魂散’,只怕武財神也沒有解藥。”魏公公冷笑道:“我下的命令,誰敢不服,我有自信,不出兩個時辰,解毒的人一定到,否則我就殺了武財神給你墊背。”小王只有苦笑,人已經死了,再殺一百個人,於事又有何補?他不再説話,心中已萬念皆灰。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下來。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那紅色的陽光彷彿是一片血,小王只感到自己精神愈來愈萎靡不振。就在這時,下面倏有人大聲傳報道:“韋姑娘到。”叫聲一落,窗口人影一閃,只見那毒觀音已飄然佇立窗前。魏公公一拍椅把子,厲聲道:“是你下的毒嗎?”毒觀音道:“正是奴家。”“還不給我拿下!”魏公公似乎火冒千丈,暴跳如雷。毒觀音冷冷道:“誰也別想動手,否則這小夥子死定了。”魏公公一呆,旁邊侍立的飛鷹想動又不敢動。小王卻笑道:“魏大人,盛情感激之至,但這是我與她兩人之間的事,若大人允許,何不請回去,由我與她好好談談。”魏公公皺眉道:“你有把握?”小王笑笑道:“不錯,我有把握,韋姑娘若不想解我之毒,她又何必回來?”魏公公道:“好,這兒一切都由你自己處理,本座先回府中聽候消息。”他來得匆忙,退得也快,帶着一干侍從,下了樓梯,片刻走得乾乾淨淨。毒觀音一直口噙冷笑,此刻才道:“你這麼有把握?我會解你之毒?”小王笑道:“沒有。”“沒有?”毒觀音道:“那你又何必激走了魏太監?”小王道:“魏公公在此,對我並無幫助,反而使你有反抗之意,你認為我猜得對不對?”毒觀音道:“你好像很瞭解我?”小王道:“我並不瞭解你,只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既已下毒,自然不會再為我解毒,否則又何必多此一舉。”“但我不是又回來了嗎?”毒觀音臉上似乎有驚詫之色。小王微笑道:“你的確回來了,只是被人所逼,不得不回來,所以也帶着一肚子的窩囊氣回來,我説得對不對?”毒觀音只有點頭承認,道:“沒錯。”小王道:“所以你隨時可以走,我與你無怨無仇,你並不想害我,只是聽了武財神的話想害我,我不怪你。”狗子在一旁急急道:“公子,你這又是何苦,魏公公好不容易把她逼回來,你卻放她走,難道真想死嗎?”小王大笑道:“大丈夫生有何歡,死又何懼,今天不死,早晚還是要死的。”狗子道:“公子縱然放她走,只怕她也走不了,魏公公人雖走了,但他的手下一定會留在附近,以防萬一的。”毒觀音格格笑道:“我也料準了這一點,所以現在我知道,想走也走不了。”小王笑道:“那也好,桌上有佳餚,壺中尚有餘酒,你與我何不坐下來談談,再乾一杯!”——掃描slqlzfOCR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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