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約期已到。小王及天同宮主一行人迎着陽光,走向財神府。財神府外那些回族武士已經不見,三天前殺氣凜凜,此刻卻變得冷冷清清,小王的心裏有點納悶。莫非樹倒猢猻散,這些回回都走了?一行人到了財神府門口,走出來迎接的竟是金判官。殷瘦竹—亡前道:“老太監好大的架勢:宮主應邀而來,他為何不出來迎接?”金判宮長揖道:“在下金判官,恭請各位入內用茶,一切容在下稟告。”他姿勢謹慎而有禮,可是天同宮主似乎並不領這個情,前夜與回回的一場激戰,她早巳把賬記在魏公公頭上。她認為老狐狸言而無信,心計百出,所以冷冷道:“本宮來求一戰,並不是聊天來的,門口就是場子,叫魏太監出來,生死就在今日,茶就不必喝了。”金判官垂首道:“宮主恐怕要失望,魏公公已不在府中。”這番話使得眾人都愕住了。不但出乎天同宮主的意外,連小王也感到意外,他急急問道:“他去何處?”金判官道:“在下也不知道,昨天就沒見人影,今日一早起來,不但魏公公已不在,府中高手也走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一些雜僕莊丁,在下正想派人出去打聽,各位已經光臨。”天同宮主冷冷道:“你此言當真?”金判宮道:“絕無虛假,各位何不請入內看看?”小王道:“宮主不妨問問狗子,金判官是自己人。”狗子點點頭,表示同意,已領先跨門而入。財神府中果然冷清清的,偶然看到有些僕人及其他人,也是神情惶惶,憂形於色。一行人在大廳上坐停,莊丁奉過茶,小王也問道:“老金,魏公公去了何處?你一點都不知道?”金判官道:“我的確不知道,事先既無徵兆,事後也未發現留言,竟似憑空消失了一般,我也正在琢磨緣故。”毒觀音一哼道:“一敗再敗,這閹狗自量沒戲唱了,此刻不走,等待何時。”天同宮主沉思道:“我看沒這麼簡單,這老狐狸還有不少人肯為他賣命,不是沒本錢,怎會死了這條心。”金判官嘆道:“前夜他利用木爾真之死,煽動薩美拉率眾去找各位麻煩,後來潰兵退回來,我見他悶悶不樂,長吁短嘆,頗有英雄末路之概,宮主之言,恐怕是多慮了。”小王道:“只要他自知日薄西山,再難興風作浪,我們又何必一定要追究他的下落,我看此事就告一段落。”金判官道:“可是財神府怎麼辦?”豔紅道:“老金,你也辛苦了這麼多年,應該熬出頭了……”金判官忙道:“我以前惟恐得不到,可是現在我實在不敢有此妄念,不説其他,財神府樹倒猢猻散,已沒有錢財來源,就是每月開支,在下也負擔不起。”小王道:“若我推薦一個人,老金,你能不能接收?”金判官道:“財神爺的吩咐,小的自然遵命。”小王目光凝神着天同宮主道:“這幾年來,財神府的確在江湖上樹立了威聲與根基,棄之固然可惜,守之非有出類拔萃的名家不可,宮主若是不棄,何妨作為天同宮的別府?”天同宮主微微一笑,道:“你何必推薦我,應該你歸原位才對。”“不。”小王正經八百道:“我要去接我娘,這幾年關外住慣了,所以我與娘可能仍回玉門關,從此不問江湖恩怨。”豔紅道:“我也要回玉門關,那家紅寶石賭場交給別人管,現在不知怎麼樣子?我很想回去看看。”毒觀音格格笑道:“這叫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來得熱,紅姊,你説是不是?”豔紅道:“正是這意思,妹子,你呢?”毒觀音道;“我當然要跟小王跑一趟,先把他令堂大人接出來,一起到關外。”豔紅欣然笑道:“好啊!都到我那兒住,大家也熱鬧,狗子知道,我那地方寬大得很。”趁着他們談話,小王卻慢慢溜出了大廳,負手踱向梅園。一來,他想看看前前後後還留下多少人。二來,他也想看看艾梅影父女的墓。一切恩怨早巳過去了,猶如過眼雲煙。畢竟艾梅影是他第一個戀人。一切雖已變成很遙遠,可是那心頭的創痕卻是難以抹煞磨滅的。梅園似已枯萎,兩堆墓上芳草萋萋迎着斜陽,有無數的寂寞與弧獨。昔年不可一世的武財神早已化為一杯黃土,風姿綽約的梅影也成了紅粉骷髏。這就是人生!無論是叱吒風雲的英雄,抑是絕世驚豔的美人,只剩下三尺之地,孤冢迎着朝日暮霞,僅憑世人追吊。小王心中有無限的感觸,正俯身親手除着墓上雜草。身後倏響起一聲嘆息道:“誰説無情王孫無情手,財神一樣多情。”小王緩緩轉身一看,説話的正是金判官,立刻起身握住他的手,誠摯地道:“老金,對不起,我一定把你的事放在心上,等接到我老孃回去安頓,會找訪靈藥高人,為你恢復功力。”金判官嘆息一聲,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財神府經歷了三個主人,湧起百丈風雲,於今安在?我也看淡了,只要有個人頂着,天塌下來有人管,我樂得安享餘年,超脱煩惱。”人各有志,小王還能説什麼,不過他為金判官開豁的胸襟而高興,道:“有人肯頂下來了嗎?”“那位天同宮主總算答應了。”金判官道:“我已備了車馬,只等您起程。”輪聲轔轔,小王在天同宮主的相送之下,終於起程了,狗子含着滿眶淚水,揮手道別。豔紅與毒觀音在小王的一再勸説下,答應先到玉門關等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終於到了暫時離別的時候。當一羣佇立的人影漸漸模糊的時候,一份寂寞立刻湧上了心頭。他招呼着御車的漢子,緊趕一程,車資加倍,於是馬車如風馳電掣奔跑起來。孟莊在夕陽下還與往日一樣,充溢着寧靜。當小王風塵僕僕趕到孟莊時,已是夜色籠罩大地。孟莊的大門己緊緊關閉。下了車吩咐車伕解馬休息等候,小王敲了幾下門,得不到迴音,心中一急,掠上了牆頭。裏面一片漆黑,毫無燈火,小王怔了一怔!莫非鄉下人有早睡的習慣?他騰身飛掠到往昔老孃住的西廂,才看到西廂中燈火熒然,立刻欣然忖道:果然有燈,娘沒有早睡的習慣,此刻不知道在做什麼?親情已在心中激盪,他輕輕飄落屋前,喊道:“娘,我來接你了……”喊聲中,推開門户,人剛跨入,突然一呆,下面的話已説不出來。屋中的確有人,端坐在燈下的,卻是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男人。一身紅袍官服,蒼蒼白髮,竟是滿臉陰沉的魏公公。只見魏公公嘴角掛着冷笑,道:“小王,老夫在此已等你多時了。”他的眼光中充滿了殺氣,鋭利的目光就像一把殺人的刀。小王內心的震驚,幾失聲叫了出來,但他終於剋制了驚懼,道:“我娘呢?”魏公公手往裏一指,那是掛着素帳的牀,素帳中倏伸出一隻纖巧如玉的手,把帳面挑起,王老太太正睡在牀上,呼吸平穩,似在熟睡。魏公公道:“她睡得正好,你要不要把她吵醒?”老孃醒了,又有何益?小王搖搖頭,他注意那隻手,顯然素帳內還躲着一個人,這女子又是誰呢?那隻手纖若無骨,中指還戴着一枚紫紅色玉石的戒指,似曾相識,他倏然想起來了,是拜月教主月姬。這兩人竟然聯手仍不想放過自己,小王心中的恚怒超過了憂急,他發覺,此刻才是生死存亡的關鍵,魏公公用的正是釜底抽薪的鬼計。素帳又放下了,月姬似乎不肯露面,魏公公已冷冷道:“小王,你想通了沒有?”小王道:“想通什麼?”魏公公道:“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束手就縛。”小王身形倏然退出門外,衣袖一翻,手已揮出。他已不願多廢話,眼前情形已逼得他非出手不可,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死了,老孃不會獨活在世。白光一閃,骰子已到魏公公咽喉,叮的一聲,突然彈飛出去,小王這時才大驚失色。例無虛發的骰子,這一次竟會失手,魏公公的頸子居然像有銅牆鐵壁保護,毫無損傷。只見魏公公冷冷道:“雕蟲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賣弄,老夫今天也想通了……”驚慌失措的小王搞不懂魏公公想通了什麼?魏公公冷冷接着道:“聽説製造人皮面具,以活人臉上的皮最好,死人臉上的皮比較僵硬,戴上了臉顯不出表情,不過老夫也將就了,不論是死是活,老夫都要留下你。”小王冷笑道:“我也早想與你決一死戰了。”魏公公人剛起立已到了小王面前,這猶如縮地無影的輕功,使得小王更是吃驚,身形疾退中,雙手再度揮出。然而骰子打到魏公公的咽喉與胸前,立刻撞飛,一點效果也沒有,揮手無情的骰子,再度失手,然而魏公公掌挾雷霆,夾着純陽掌萬鈞之力襲到。小王雖退得快,魏公公進逼得更快,嘭地一聲,小王身形倒飛而起。他努力穩定身形,眼前人影一花,魏公公竟又到了眼前,一股凌厲炙熱的掌力又當胸擊到。逼不得已,小王運足太乙神功,雙掌圈出擋了一下。嘭!他的身形再度倒飛而退,哇!張口吐出一道血箭。魏公公哈哈狂笑道:“拿命來!”小王這才發現天同宮主觀人估計的眼力,超人一等,這老太監不僅已練得渾身刀槍不入,而且一身純陽真力已到了無堅不摧的地步。眼見魏公公如影隨形撲到,狂笑之聲剛落——突聽到房中一聲慘叫。不但小王心中大吃一驚,以為老孃有了危險,就是魏公公也是一怔,不知道房中發生了什麼變化。趁這剎那空隙,小王顧不得自己也在險境,身形掠起,如電掣一般,超過魏公公頭頂,向屋裏撲去。房中燈火還亮着。牀上的素帳已經撩起,一灘血跡,觸目驚心,可是牀上的老孃已失去了影子,就連月姬的影子也同時失蹤。這是怎麼回事?是老孃死了?還是月姬受傷或死了呢?小王不知道,跟着撲進來的魏公公也同樣既吃驚、又糊塗,然而就在怔住這剎那,小王突然已出手了。這次他並沒有轉身,完全靠聽力,依魏公公的衣袂飄風之聲,所作出的判斷,第一次發揮往昔山上夜間苦練成功的盲目打法。他曾練到蛤蟆一跳,揮手可以擊中蛤蟆的眼睛,這次自然以魏公公的雙目作為目標。而且揮手就是鴛鴦連環手法,兩粒骰子,化作兩道白光,一閃而沒。魏公公撲入屋中,身形剛停,看到小王呆立着,牀上的人質及月姬失蹤,正愣住剎那,倏感到眼珠一黑,突然間,什麼都看不清,隨即刺痛攻心,知道中了小王的骰子,他做夢也沒想到,只因為意外失神,造成了剎那疏忽,被小王打瞎了雙目,不由一聲怒吼,雙掌力揮而出,可是這次他的掌力落了空。不但沒有着力之處,卻像被一雙無形的手,反擊了一掌,又是一聲狂吼,仰天翻出屋外,仰天跌倒。血從魏公公的嘴巴里噴了出來,因為小王的骰子從他口中飛入,打中了他咽喉深處。這又是致命的一擊。魏公公的雙目雖已變成血洞,咽喉又咯咯作響,説不出話,可是臉上的神色猶似不信,滿頭白髮顫動,人還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小王走到門口,冷冷道:“老太監,現在要讓你知道,沒有人能逃過我揮手一擊,連你也逃不過。”他沉聲緩緩又道:“你的功力的確比我深厚,可是你要知道,剛才我是故意硬挨你二掌,用意就在驕你之心,使你自鳴得意,我早已準備挨你四五掌,再證明給你看,我這雙無情手並不是浪得虛譽。”魏公公突又狂吼一聲,猛撲過來,可是小王只微微側身,就使他又跌入屋中,這次老太監竟再也爬不起來了。權威顯赫一時,功力無與倫比的魏公公,昔日在廟堂之上,連皇帝也要讓他三分,太子見他遠避三舍,如今就躺在地上,魂歸地府。魏公公死了,但是牀上的血跡、老孃失蹤,又是怎麼回事呢?小王飛身而起,掠上了屋頂,卻見遠遠有幾盞燈火,在夜色中閃爍搖曳,似乎在一棵樹下。他立刻向前掠去,三個起落,到了近前,果見一棵梧桐之下,放着一張凳子,凳上坐着一個老婦人,就是老孃。小王失聲叫道:“娘。”老太太閉着雙目,似乎聽面不聞,背後卻有聲音道:“小王,你要你老孃説話,應該上前幾步,她嚇昏過去啦!”小王不假思索地上前幾步,哪知腳踝一緊,人突然被倒吊了起來。這時他方自大吃一驚,只見老孃背後冒出一個人,紅髮紅臉,一身紅袍,竟是財神府中的紅判官,朗聲道:“財神不愧為財神,竟連魏公公也逃不過你揮手一擊,可惜你不知黃雀在後,仍被老夫吊在樹上。”小王道:“你這是為什麼?”紅判官道:“財神府已經無主,你不徵求咱們四判官的意見,卻請個什麼天同宮主來,豈非不把中原武林放在眼裏?”小王怔了一怔,道:“我當初不是徵求過老金的意見?是他一再謙讓……”紅判官厲聲道:“老金一身功力已被你所毀,自然只能謙讓。”説到這裏,轉首道:“老金,你出來……”樹後人影一閃,金判官負手走出來了,他臉上有僵冷的笑容,道:“王財神,我被逼如此,實在沒有辦法。”小王道:“四判官到了幾個?”紅判官大笑道:“都到了,藍白兩判官就在樹上,提着吊你的繩子。”小王道:“現在你們又想怎樣?”紅判官笑道:“咱們展露一下實力,魏公公與太陰教主辦不到的事,咱們卻能辦到,證明咱們雖長久屈居人下,無論才智功力卻不比別人差。”小王道:“我已看到了,你們又要如何?”紅判官道:“你既已看到,也該安心的死了,你若死了,咱們活在世上,才能心安。”小王嘆道:“罪莫大於貪心,你們難道忘了這句古訓?”紅判官哈哈大笑道:“我們沒有忘記,所以才小心謹慎,財神爺,此刻就是你昇天歸位的時候了。”他説着話敞開紅袍,胸前露出一排十三柄飛刀。就在這時,小王道:“兩位看看後面,那不是天同宮主嗎?”紅判官大吃一驚,兩柄飛刀立刻向後揮出,而倒吊的小王雙手突然揮出。紅判官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仰天翻倒,金判官也同樣的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在原地痛得打轉。幾乎同時,小王雙手再度揮出,這次是往樹上揮出,兩條人影從高大的梧桐樹上跌了下來,赫然是藍白判官。接連兩次揮手,競使四名江湖高手喪命於頃刻,老太太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掌聲,大笑道:“高明,果然高明,財神揮手,四判官昇天,今天我才真正看到你的威力!”隨着話聲,一條狗懶洋洋地自老太太凳子下走出來,人立而起,小王大喜道:“是苟爺,快把我放下來啊!”狗子手一揮,一柄匕首破風而出,寒光一閃,繩索立斷,小王凌空跌落,略一擰腰已飄然站在地上,急急跑到老孃身邊,卻見老太太已睜開眼睛,道:“兒子,你怎麼這時才來?”小王跪了下去,道:“娘,你還好吧?”王母嘆道:“幸虧我手無縛雞之力,誰會殺害一個無用的老婆子呢?倒是你,又開殺戒了。”小王垂首道:“娘,我是不得已的……”王母道:“不必多説啦!往者已矣,來者可追,扶我走吧!”狗子道:“老夫人,我扶你,上車再説。”小王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狗子道:“宮主不放心,豔紅姊更是放不下心,所以就叫我跟着你,你跟魏公公在決鬥,我就想救老夫人,哪知卻有人進來先動手,我只能躲在旁邊看,就是這麼一回事。”小王道:“那位教主呢?”狗子道:“被藍白兩判官暗算,殺了兩刀,只有落荒而逃,她應該知道中原江湖道上,不是好混的,大概也知難而退了。”馬車仍在莊外等着,車伕早已躺在車廂中夢見周公,被狗子催叫起來,於是又連夜起程。王母迭受驚嚇,在車中道:“叫兒子,你還是沒聽我平日的勸誡,暗中練功夫,走上你老爸的路……”小王垂首無言,對老孃的嘮叨,不管有理無理,他一向恭敬地接受,不會説出頂撞的話。“現在你給我聽清楚。”王母神色凜然地道:“這次回玉門關,絕對不準再出來,咱們母子兩個也沒有幾年可以聚首了。”“是,娘,我一定守着你。”小王恭謹地道。狗子在旁笑道:“老太太,時代不同啦!小王哥闖出了這番名聲,就是老太太想閉門謝客,恐怕也不容易啦!”王母正色道:“苟爺,老身感激你這些日子幫忙,不過我絕不會改變初衷,再讓我兒子過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涯。”“是,是。”狗子忙道:“在下不是這意思,而是説老太太也該娶個媳婦享福啦!”王母一怔,道:“苟爺,你説的是誰?”“這個……”狗子瞟了一下小工,道:“這點小王哥心裏最清楚,老太太問問他就知道啦!”王母道:“哦?你説的可是豔紅姑娘?”小王神色侷促,默不作聲,狗子笑道:“豔紅姑娘只是其中之一……”王母笑道:“想不到我兒子豔福不淺,競有這麼多姑娘家看中他,請你轉告她們,只要她們不爭風吃醋,老身願意考慮,不過我要先看看是哪幾位,考驗她們能不能吃得了苦,粗茶淡飯跟我兒子過一輩子。”狗子正聽得欣然而笑,聞言一怔,道:“老太太要怎麼考驗她們?”王母想了一想,道:“老身就出個題目,第一,希望她們先趕到玉門關,接咱們母子。”狗子笑道:“這是輕而易舉的事。”王母道:“第二,我老婆子要她們親自動手修理一下我那間破茅屋,再增加兩間房子以備做我兒子的新房。”狗子大笑道:“這更沒問題,老太太還有什麼吩咐?”王母道:“沒有了,到時候我要看看誰佈置得最合心意。”狗子道,“既然老太太這麼吩咐,我就先告辭到財神府去傳達了。”王母點點頭道,“煩勞你的地方,老身先謝過了。”“停車停車。”狗子招呼着,車子立刻停了下來,狗子下車抱拳道:“老太太,不必客氣,我在此告別,咱們玉門關見。”“玉門關見。”小王也揮揮手。馬車再度起程,狗子已一溜煙地走得無影無蹤。小王見老孃臉上不但沒有喜色,反而似乎心事重重,正不知該如何探問,王母倏然道:“兒子,你還記不記得老家?”小王道:“記得,不是在河西靈寶縣嗎?”王母道:“這麼多年來,沒在你老爹墳上燒炷香,現在你應該儘儘孝心了。”“是,娘。”王母道:“那你就招呼車老大走回頭吧!咱們暫時不回玉門關了。”小王失聲道:“娘,不是跟苟二爺約好了嗎?”王母嘆息道:“我是故意支使他走的。兒子,我要的是一個能夠平平凡凡,跟你過日子的媳婦,而不是江湖女英雄,否則你永遠拋不開江湖生涯,家裏怎待得住?”小王只能垂首道:“是。”王母道:“先讓咱們過段清閒的日子吧!假如有緣,要來的總會來的。”名震江湖的王財神倏然神秘地失蹤。從此再也沒有誰知道小王的下落。豔紅與毒觀音自然到處追尋,就連天同宮主也四處探訪,她們是不是能找到呢?那得看緣生緣滅了。多情王孫無情手從此成為絕響,像神話一般膾炙人口——掃描石青雲OCR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