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正在廚房忙碌的林代萱一聽見電話聲響，心口便重重提起！
不為別的，這陣子楚伯伯與伯母正在法國談生意，管家女傭也跟著前往照料他們的起居，這時間來的電話，連膝蓋都不用想她就知道準沒好事！
撫著心窩用力吸了口氣，快步走進客廳接起電話，果真又是警察局打來的！
「妳是楚傲元的家屬嗎？」警察先生的口氣已經有點不耐了。
這也難怪，一個月有十天向他們報到，他們早就將楚傲元這傢伙視為頭號麻煩人物，說話的語氣能不糟嗎？
林代萱愣住，每次都這麼問，她要怎麼回答呢？
說她是幫忙看家，順便為老同學準備三餐的「外人」嗎？第一次錯用「妹妹」這個身分之後，以後都逃不過這個宿命。
「我是他妹妹。」林代萱嘆口氣，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消失了。
「是不是爸媽又出國不在家了？」這個理由連警察都會背了！
「是……」
「他又鬧事了，所幸沒傷人，過來把對方被砸壞的東西賠一賠就把他帶回去吧！我最後一次警告……下次再讓我看見他，非得等到妳父母來了才放人。」什麼嘛！當他們警察局是交誼廳，沒事來這裡作客還順便跟幾個不入流的小混混攀起交情。
「喂，楚傲元，你別跟其它人說話，在警局就給我安分點兒。」吳敬亞警官轉頭斥喝。
「我『妹妹』要來是嗎？」楚傲元咧嘴一笑。
吳敬亞忍不住搖頭，瞧他明明長得相貌堂堂，卻一身皮衣皮褲的痞子裝，又留了一頭齊肩長髮，難道現在學校都不管的嗎？
「對，你等著吧！」吳敬亞沒好氣地說道。
在電話中聽見楚傲元的聲音，林代萱說道：「警察先生，可不可以請他聽一下電話？」
「妳等一下。」他將話筒交給楚傲元，「你妹找你。」
蹺著二郎腿的楚傲元冷冷地勾起唇，懶懶地接過電話，「親愛的妹妹，妳怎麼不快點過來，這裡連個水都沒得喝，記得帶瓶我最愛的咖啡過來。」
「楚傲元，你能不能正經點兒？別再鬧事了行嗎？否則楚伯母每次打電話回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林代萱只要一緊張就會開始猛抓頭髮。她想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會禿頭，而兇手就是電話線那頭的楚少爺！
「很簡單，妳照實說呀！」他閉上眼狀似假寐，事實上他是專注在聽她的聲音，儘管她不停的嘮叨，但是聽在耳裡就是這麼舒服。
「我哪能——算了，我先去接你再說，對了，要賠多少錢？」楚伯父、伯母出國前或許已有預感楚傲元肯定會花到錢，所以給了她一張提款卡。
而他們之所以這麼信任林代萱也是有淵源的。倒黴的她從幼兒園起就與楚傲元同班，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得為他的鬧事而奔波，十幾年下來的訓練，她已能應付一切大小事情。
「我哪知道。」他撇嘴笑笑。
「算了，等我一下，我馬上到。」林代萱連忙解下圍裙，又去拿了皮包這才離開楚公館。
楚傲元輕笑，手指繞著電話線，無聊地看著話筒像鞦韆一樣擺動著。
「喂喂，破壞公物呀！」吳敬亞立刻將話筒搶過來掛上，「你家有錢，但我們警局卻是苦哈哈的。」
「是嗎？不是一天到晚在抓違規停車，收入會少嗎？我最氣就是這一點，畫紅線黃線不能停車，偏偏馬路上到處是線，是要我們扛著車子走嗎？」不提這事還好，提起這個楚傲元就一肚子火，幾次車子被擦撞不都是在找停車位的時候發生的？
所以現在他索性騎起重型機車，又酷又屌，也不怕沒有停車位。
「你……你說什麼？」吳敬亞的眉頭攏成一座小山，「楚傲元，你都已經是個大學生了，書都念到鼻孔裡去了嗎？」
「警官，你用詞不雅喔！這樣怎麼當人民的保母呢？」楚傲元站了起來走近他，與他眼對眼，「其實你跟我還不是同類，只不過多穿了件制服罷了。」
「楚傲元，你不要……我的頭！」吳敬亞坐了下來，直著後頸，照這情形看來，他若繼續與這小子糾纏下去，想要壽終正寢是很難的。
林代萱走進警局正好看見這一幕，連忙向吳敬亞道歉，「警察先生對不起，是不是他又說什麼渾話氣你了？」說時她還不忘瞪向一旁閒閒敲著桌面的楚傲元。
「快……快去辦一下手續把人給帶走。」吳敬亞揮揮手，催促道。
想想也真是奇怪，既然是兄妹為什麼一點兒都不像，一個既乖巧又懂事，另一個卻是鬼見愁！
「是，你就別生氣了。」林代萱趕緊辦了手續，也與當事人進行交涉賠償後這才帶他離開。
到了警局外，她受不了地扠腰睇著他，「楚傲元！你……你精力充沛是嗎？成天不是打架鬧事就是給我砸東西，逞英雄？」
「對，我就是逞英雄，妳若是看不慣就別管我。」他扯唇笑，還順手撥弄了下自己的長髮。
「楚伯母出國前把你交給我，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她愈說愈用力。
「天，妳的聲音是很好聽，但別用吼的行嗎？把無奈都表現在臉上了，林小姐。」他收起笑，雙手插在褲袋裡悠閒地往前走。
「什麼意思？」她一臉迷糊地追了過去。
「跟我們家無親無故，卻因為和我是老同學就要這麼鞠躬盡瘁嗎？」楚傲元眸光倏冷，連話也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你怎麼這麼說，我幫你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高興呀！」林代萱急急解釋。
「哦～～要不就是我爸媽曾在妳爸的生意出現危機時，資助了一筆錢給他，所以妳就抱著報恩的心情，無怨無悔的付出囉？」走了好一段路，終於到了他的重型機車停放處，「上車吧！」
林代萱眉頭蹙起，氣惱得連句話也不說地回身便走。
「林代萱，妳怎麼了？」楚傲元追上去抓住她的手。
「我可以自己回家，飯菜我已做好放在餐桌上，你自己吃吧！」她難過的擰起眉，甩開他的手小跑步離開。
「妳生氣了？」他追上前擋住她。
「我不敢生氣，就像你說的，楚伯父對我們家有恩情，所以隨便你怎麼說我都只有認了的分。」她冷冷的眼神掃向他。
「天，那是什麼眼神，還說不敢生氣，只差沒有長鬍子，否則肯定是吹鬍子瞪眼了。」他眉一挑，假裝發抖的抱緊自己的身軀，「別再這麼看我了，好冷呀！」
「我承認我生氣，別再理我了，你走吧！」
「妳要怎麼回去？」
「坐公車或叫出租車都行。」
「我猜妳一定坐公車，現在正是下班時間，公車人擠人多辛苦，坐我的車吧！」在楚傲元的強拉下，她只好被動地跟著他回到機車旁，手裡被他塞了頂安全帽，「上車。」
「那你呢？」他只有一頂帽子。
「我沒關係。」
「難道你又想被警察攔下？還是你很喜歡警察局，一天不待在那兒就活不下去？」這個人幹嘛這麼過日子。
說穿了，他不但不笨，而且可說是聰明絕頂，隨便考考都能考進大學裡特闢的資優實驗班，哪像她成天唸書卻連個邊都沾不上！
偏偏他對實驗沒興趣，不是逃課就是遲到，這樣也就算了，每次考試還是照樣拿高分，連教授、校長都拿他沒轍，只好放任他去了！
厚！不想則已，一想就生氣，他天賦異稟就非得折磨她這個平凡人嗎？
「我是好心想送妳回去，妳還真囉唆。」楚傲元捂著耳朵，「早就勸妳搬去我家住，這樣就不用老是趕公車，妳又不肯。」
「會被說閒話。」
「妳又不是沒住過，這十幾年來我家都成了妳家了。」她現在才想到「閒話」兩個字未免太遲了。
「就是知道遲了，所以想改掉呀！」她的雙眸顯得無辜。
「等我爸媽回國再改吧！也不知道他們哪時候回來，過陣子就要期中考了，妳一早起床趕車不累嗎？」楚傲元繼續勸道。
「可是……」
「妳怕我？」他大笑出聲，「哈……也不看看自己，既沒姿色又沒身材，我若真對妳有意思的話，妳也不可能到現在還平安無事的站在我面前。」
「楚傲元！不要讓我掐死你。」他那是什麼渾話呀！
「好好，我不說就是。」他壓低嗓自言自語著，「要我別說就別這麼愛管我的閒事。」
林代萱瞪大眼，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
到底是誰強拉著誰回來坐車，又是誰管誰的閒事了？
她重重的將安全帽往他懷裡一扔，「本姑娘真的生氣了，你大少爺慢騎吧！」
她的腳步都還沒移動便被他給推上了後座，還替她戴上安全帽，隨即他也跨上機車，催起油門——
埂……埂……車子發出可怕的聲響，接著火速飆上馬路，在路上繞來繞去，蛇行般的橫衝直闖，把她的膽子都快嚇破了！
「楚傲元，我知道錯了，不要這樣，啊……」她忍不住摟緊他的腰，小臉貼在他背上緊閉雙眼大叫著。
楚傲元低頭看看她扣緊他腰部的雙手，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弧，而後以更快的速度前進，壓根不管身後的尖叫聲有多響亮，只想感受一下被她緊緊擁住的被需要感。
※※※
大學四年級了，這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就有人還會幹出十五歲小毛頭才會做的事——偷窺！
下課後林代萱四處找不到楚傲元，繞了一大圈後終於在校園的一片草地上看見他，而他大少爺就躺在那兒假寐，還故意在臉上蓋了頂大草帽，私下偷偷觀察每天這時間必會來前面大樹下坐著看書的學妹江友茜。
「你在幹嘛？」林代萱走過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投注在那位像小公主的學妹身上。
「妳瞧，那個學妹是不是很正？很適合我的STYLE。」楚傲元的嗓音化為一抹低吟。
「天，你看看地上。」
「什麼？」他看了眼地上。
「全是我的雞皮疙瘩。」林代萱用力搓了搓手臂，「還是特大顆的。」
「少噁心了！」他拿起草帽站了起來，「又要催我回家了？」
「沒錯，楚伯伯每週三、六會打電話回來，你如果連這兩個晚上都待不住家裡，我也不敢對你有任何期待了。」其實她早就可以不管他，當年楚家資助她父親的資金，事後她父親也全都還清了，如今欠的只是人情債。
問題是她又不能不管他，這是一種習慣嗎？她不知道。但是每當她決定撇下他去過自己的生活時，最後還是又回到他身邊。
因為她才決定離開，楚伯母的電話就來了；才一天不管他，警察局又連絡上了她；好不容易認識一位不錯的學長，想和其它女孩一樣談談戀愛，他就會突然出現，破壞她的緣分。
「是是，我的管家婆。」當他準備離開時仍不忘回頭看一眼那位學妹。
「你是真心喜歡她？」林代萱疑惑地問道。
「也談不上喜歡，挺順眼倒是真的。」他瀟灑一笑。
「好吧！那我明天幫你問問，看她是哪一系的，如果你可以交個女友也挺不錯的。」林代萱在心底暗自盤算著。
「什麼意思？」
「有個女朋友幫忙管你，我也可以省事些，而你也可能因為她而轉了性，這樣我就輕鬆多了。」她雙手舉高，伸了下懶腰，「前幾天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思考很久，也想通了。」
「哪句話？」她的話竟讓他莫名緊張起來。
「你說我與你非親非故就別再管你了，我想想也是，就只是同學的身分管太多反而讓人討厭。」她垂下臉說。
「誰說我討厭妳了？妳不要胡亂下斷言好不好？」楚傲元瞪大雙眼，難以理解地望著她，「才不過隨口說說就記在心裡，誰受得了妳呀？」
「是呀！我這人就是難搞，所以不想再煩你了，拜託你就去交個女朋友，我會將所有絕活都教給她。」瞧她的表情還真不像是說假話呢！
「什麼絕活？」他皺起眉，這女人說的話他怎麼愈聽愈不明白呀？
「幫你收拾善後的絕活。」她細眉一挑，笑望他一臉的錯愕，「怎麼了？覺得我形容得太貼切了是不？」
「妳真討打，要我交女友就為了幫我收拾善後？那多無趣。」他搖搖頭，「誰要她為我做這些，我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
林代萱睨著他，「都還沒開始交往就一個勁的護著她，怕她受傷害嗎？那我呢？我幹了十幾年這種事了耶！」
「因為妳不像女生，做事粗粗魯魯的，力氣大，體力又好，唯獨身材和臉蛋差了點兒，否則真可以去參加十項全能奧運比賽了。」他愈說愈覺得有趣，尤其看著她青白交錯的臉蛋，他臉上的笑意更熾。
「你……你真的很可惡。」她立刻加快腳步，走了一段路後又回頭對他喊道：「別跟著我，我認得你家的路。」
千萬別再拉她跨上他那臺重型機車了，簡直是嚇死人不償命！
「林代萱，妳的火氣這麼旺，我們是怎麼做了十幾年的朋友呀？」不準讓他跟，他還是非跟不可，誰教通往校門口的路只有這一條呢？
「我也很納悶，肯定是中了邪。」沒錯，一定是如此，要不然誰會想跟這種目中無人、跋扈囂張的大少爺耗這麼久。
更離譜的是，上回他說要她搬去他家住會方便些，而她為了準備考試不想浪費時間在車程上，還真的搬去他家了！
這不是中邪是什麼？
「妳今天吃錯藥了嗎？怎麼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他輕嗤。
「因為你又惹我生氣了。」來到校門口，她轉身對他說：「我不坐你的車了，你去車棚牽車，我自己回去。」
「怎麼？對我的車這麼有意見？」
「不是對你的車有意見，而是對你有意見，哪有人騎車騎這麼快，把命看得這麼不值錢嗎？」她搖搖頭，「就算你不想活，我還想長命百歲呢！再見。」
「等等，聽說明天早上會下雨，我和妳一起坐出租車回去。」楚傲元突然改變主意。
「明天會下雨？」她看看天上白雲悠悠，夏日午後四點還跟正午一樣熱呢！「你是從哪聽來的？」
「收音機呀！雖然我不怎麼看報、看電視，但還是會注意新聞，其實……」他貼近她耳畔勾唇一笑，「我還滿有國際觀、流行感。」
「是喲！瞧你那是什麼髮型？」
有流行感的人會留一頭亂糟糟的長髮嗎？又不是頹廢大師！反正她林代萱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他哪種髮型沒剪過，國中時他還理過中間開條高速公路的怪頭，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是日本最新流行的髮型，酷吧！」他又習慣性的撥了撥頭髮。
「哦～～原來你把女生的髮型搞錯成男生的髮型了？」林代萱掩唇一笑。
「妳今天真的很不可愛，我建議妳去翻翻雜誌，不要在我這種流行達人面前丟臉了。」
「流行達人？你呀！就跟你的名字一樣，太自傲了。」林代萱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與他一塊兒坐進去。
一坐進車內，她便轉頭看向車窗外，省得又聽他自吹自擂，早知道她就不該去找他，回去的路上也可以安靜點。
「我是很自傲，哪個男人不是如此？否則怎麼會有『大男人』這種稱呼？」他依舊自以為是。
「你少說了一種吧？大沙豬！」林代萱用食指和中指頂起鼻孔，朝他做了一個豬臉。
「少裝醜了，妳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楚傲元額心蹙起皺痕。
「是有一點。」她不想說謊，被他氣到極點時，她是常在心底罵他。
「妳還真誠實。」他用指關節敲了下她的額頭。
「痛耶！你幹嘛沒事就動手動腳的？」林代萱揉了揉額頭，「我看你那位小公主學妹要多小心了，萬一真和你交往，肯定常常會有皮肉傷。」
「才不會，我一定會對我的女友非常好。」他摸摸下巴，帥氣地笑。
「你是不是這樣的男人，我完全不敢預測；但若是我，一定要找個溫柔體貼的男人，至少不能動不動就敲我腦袋。」瞇起一雙水眸，林代萱警告性的睇他一眼。
楚傲元聞言，臉色倏然一變，「妳已經有對象了嗎？」
「這倒還沒有。」她聳肩一笑，「不過憑我內外兼備，應該沒問題的啦！」
林代萱面帶微笑，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任何意中人，也沒有哪個人有追求她的行動，但是她相信遲早她會遇到有緣人的。
「呵呵！我看妳也挺自傲的。」他乾笑兩聲。
「我真的不想和你多說，知不知道對牛彈琴是什麼感覺？」到了楚公館門外，出租車也停了下來，林代萱付了錢後立刻下車進入屋裡，又對跟在身後的楚傲元說：「我打掃一下房子，晚點兒做飯，你可不要再跑出去了。」
「行，我知道。」楚傲元笑笑，隨即拾階而上，回房衝了個澡。
偌大的房子裡就只有他們兩人，說也奇怪……這情況維持好多年了，但是在他們之間卻從沒有擦槍走火的事情發生。
難道他們當真是絕緣體了？
呵！這大概只有他們本人知道吧！
※※※
用過晚餐後不久，終於接到楚父的電話。
林代萱見他們父子交談愉快也就離開了，不想待在一旁妨礙他們。因為她太瞭解楚傲元了，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會故意裝成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連電話都不好好說。
但是，只要她一離開，他就會正經許多。
走出大門，她挪了挪背上的揹包準備回到位於板橋的家中。
已經有五天沒有見到爸媽，她好想他們呀！想念媽做的家常菜、想念爸開懷的笑聲、更想念她床上被子的味道。所以趁著剛考完試，明天又沒課，她準備回家一趟。
「林代萱，我終於等到妳了。」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她嚇一跳，回頭一看竟是學校校花──三年級的學妹楊千藝。
印象中這個學妹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多才多藝，花式溜冰、爵士舞、甚至瑜珈都難不倒她。
「有事嗎？」林代萱不明白她找上自己有什麼事。
「聽說妳和楚傲元住在一起？」楊千藝緊皺著眉心。
看她帶著敵意的臉色，林代萱終於明白了，原來又是楚傲元的愛慕者準備對她做人身攻擊。
「沒錯，我們是住一起，不過——」
「妳……妳怎麼可以這麼做？楚傲元可是我心目中的唯一丈夫人選，妳憑什麼呢？」她死盯著林代萱。
「憑什麼？」林代萱本想好好解釋，卻因為這三個字改變主意。她得先教教她什麼叫禮貌！
「對，看看妳，說姿色沒姿色，還留著一頭短髮，如果不是偶爾穿穿裙裝，我可能會以為妳是男生！」這個學妹還真欠扁。
「是嗎？」林代萱深吸口氣，索性捲起袖子，「要不要我表現出男人的架勢來對付妳呢？」
「天哪！妳想打人嗎？」楊千藝見狀大叫出聲。
「我有說要打妳嗎？妳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她以一副學姊的架勢說道：「一，我是妳學姊，妳連這點兒禮貌都不懂嗎？二，我住在這裡的真正原因妳知道嗎？不知道就別在這裡叫囂；三，其實我和他不過是——」
「只不過情投意合罷了。」楚傲元突然現身，卻說了句讓林代萱差點昏倒的話！
「你……你鬼扯——呃！」林代萱又狠狠愣住，因為他居然伸手摟住她的腰，太過分了。
「你吃我豆腐！」她靠近他耳邊小聲嘀咕。
「我看妳全身上下硬得像鐵蛋，我是吃鐵蛋。」他也小聲嘀咕回去，可臉上仍掛著微笑，刻意在楊千藝面前表現出與林代萱情意綿綿的模樣。
「你這渾球！」林代萱咬牙切齒的。
「注意表情，笑……微笑……燦爛的笑，這樣才可以擺脫那個花痴女。」說時他還不忘在她腰上一把。
林代萱被迫擠出一絲微笑，皮笑肉不笑地低聲說：「不、要、碰、我。」
「我也不想抱個鐵蛋，但為了演出逼真，只好委屈自己一下囉！」楚傲元還故意湊近她，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委屈……誰委屈你說清楚。」她也學他在他腰間用力一掐。
「呃！哈……」他趕緊用大笑聲來掩飾疼痛，還故意扯開嗓門，「代萱，妳還真可愛，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逗我笑呢？」
楊千藝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的調情，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她的夢赫然醒了！
「我討厭你們兩個——」拉長的尾音外加狠狠一跺腳，不知是傷心還是羞惱，迅速從他們面前跑開。
「喂……」林代萱扯開他的手想追上去解釋。
楚傲元拉住她，「妳要做什麼？」
「我去找她說清楚，她好像誤會了。」
「就讓她死了心吧！妳不覺得這樣對她比較好嗎？」楚傲元凝注著她，「還有，妳被人侮辱得還不夠嗎？為什麼不反擊呢？那些解釋誰信妳呀！」
「我……」林代萱無言以對。他說得沒錯，從國小開始便經常有女生為了楚傲元跑來找她挑釁，就算她解釋得喉嚨都沙啞了，卻依然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無話好說了吧？」他撇嘴一笑。
林代萱揉了揉太陽穴，「算了，我不想說了，被你和她這麼一鬧我頭都痛了，連思考的能力也喪失了。」
「所以以後就直接說我是妳的男友，懂了嗎？」他揚起笑，一副非常慈悲的表情凝視她的小臉。
「不懂！」
朝他做了個鬼臉，林代萱趁他不注意時向前狂奔，在路口攔了出租車就走。
男友？！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去當和尚，她也不會把標準降得這麼低！
只是，剛剛楊千藝那番話當真讓她有點兒介意。
她像男人婆？那她是不是該把頭髮留長呢？否則她的Mr.Right怎麼還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