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家山莊,於家村兩個武林世家裏,—場好戲也到了高潮。自從宮水蓮、於然在深山得寶,天山三聖就沒有放過她們。他們放水沒有淹死杜水、宮水蓮、於然三人,就進入江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武林人物,特別是一些愛寶不要命的人。立時,江湖中除了有追尋天仙派“大羅金仙上上心法”的人外,還有一批追索“蓮花神功”和奇珍異寶的人,這樣,不幾天,在宮家山山莊的周圍出觀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江湖中的四大家族中,宮家與於家相距很近,不過四五十里地,翻過幾座山就到了。宮家山莊座落在一個山崗上。後面,也就是北面,靠着巍峨入雲的高山。東北方向有清清的流泉,每到春天來臨,這繁花似錦,陽光明媚,綠菌似海,陶醉人心,真是一個好所在。它的西邊有一個深潭,水清潭深,幽靜怡人。連着潭的是條小路,非常乾淨。往西走二十里地,就是一個繁華的鎮子,買什麼東西十分方便。山莊用土牆圈成大院,土牆的顏色是白裏透黃。牆高而厚,頂上有幾排小瓦蓋着。在東西、南三個方面的牆外,還有春節帖的“福”字沒有掉,只是經變淡紅了。山莊的門在南方,迎着太陽。大院不是四方形的,而是一個南北方向長的橢圓形。裏面有許多小院子,個個精巧。房子也不少。在東南面較大的小院裏,住的是宮南漢的兒子宮村的一家。稍靠後的西邊,一個較小一點的院子,原是女兒宮元君住的,宮元君嫁給於靈義的兒子於明光後,這裏就一直閒着。後來宮水蓮大了,就讓她一人住進去。在宮村後面的小院裏,住的是兒子宮雲龍,是個幽靜的所在,供他習文修武。和宮雲龍斜對着的是管家丁合深一家的小院。最後的院子最大,幾乎和前面的相等。有花草、水池,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假山。房子也是一般的土屋,墩實大方。屋頂是小瓦的,上面長了綠茸茸的苔。有的房子上也長了草。看來好久沒有修理了。有的房子空着沒有人住。宮南漢老兩口住一排五間的正堂屋。在靠屋的東南角,是一個不小的軟平地,是供他練功的。場上栽了不少柱子,可能是用來練梅花樁之類的功夫的。一旁還放有石鎖、石帽等。最大的一個是石棒,一頭粗,一頭細,又有點象個大錘,長近有一丈,粗的一頭,比人腰還壯,足有八百斤重。可見要練這玩藝沒有雄厚的內功是不行的。頭天,於然從家裏來到姥姥家,和表姐宮水蓮住在一起。翌日。兩人出去玩耍不見回來,這可嚇壞了宮家的老小。宮水蓮是宮村的女兒,宮南漢的寶貝孫女,於然是宮元君的女兒,也是宮南漢的外孫女,兩個人都牽她們的心腸。可到哪裏去找呢?宮村立時讓兒子宮雲龍去於家村看看,是不是到了他們那裏。現在是多事之秋,他們又是名門世家,樹大招風呀。如果兩人有個閃失,那人可丟大了。宮雲龍是極其英俊的少年,又有一身好功夫,聽了父親的吩咐,就上了路。於家村卻不是隻於靈義一家,而是一個混雜而居的大村子。於靈義家在村子裏是大户,也是頭面人物。於靈義的三個兒子都是武林中的好手,名聲遠傳於外,雪雲刀法名震武林,這和哥兒仨的精湛刀法是分不開的。於靈義作為一家之主,也每每以此自慰。於然是於靈義大兒子於明光的女兒,也是他的寶貝孫女。他聽説孫女不見了,大吃了一驚。一個不祥的念頭讓他心顫,可別讓什麼惡魔遭蹋了!宮元君、於明光聽説女兒不見了,嚇慌了,連夜趕往宮家山莊,要問個明白,到了宮家山莊,也只證實了兩人出外玩耍,不見回來的消息。眾人沒有一個頭緒,只有長吁短嘆。熬到天亮,眾人正要分頭行動,兩個女孩卻笑嘻嘻地回來了,使一家人又驚又喜又氣。待問明瞭情況,眾人的心頭都籠罩了一層陰雲:麻煩要來了!這消息一旦傳遍江湖,不知會發生什麼意料不到的事。這些寶物雖然好,説不定也是敗家的徵兆。宮元君卻沒有説女兒什麼,讓她們拿出“蓮花寶圖”細心觀看。這“蓮花寶圖”雖好,不服下獨門丹丸,修習起來頗為艱難,除非你達到了杜水的那種境界。可這對他們來説,幾乎是不可想象的。而且“蓮花寶圖”只適於女體修習,男人若修,必須在修習中間,連同以前的功力,進行一次男女交換,否則,不是毫無成績就是走火入魔。但寶圖上並沒有説明這一切,故此,人人都認為男女一樣可行。宮元君看了好一會,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樂得手舞足蹈。於明光、宮村等人也一一記在心裏。宮元君問:“杜水知道這圖上的武功怎麼練麼?”於然道:“知道。他還指點了我們。”宮元君嘆了一聲説:“這麼説,它並不是只屬於我們的東西。”宮水蓮道:“杜水他是不會用的,也不會修習,也不會告訴別人的。”宮元君不信地問:“為什麼?”於然説:“他説這功夫男人是不能練的,縱然他可以,他也不屑去練的,因為這繪圖人的武功比他差。”宮元君氣道:“好個狂妄之徒,對古代先賢也輕視起來了!他的功夫真的很厲害嗎?”宮水蓮説:“他的武功很奇怪,怎麼也看不出名堂,而且太快。”宮村説:“為什麼男人不可練這武功?”於然道:“他沒有明説。他不願練圖上的武功,也是我們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來的。他讓我們練完功,我們邀他來,他説不可,我們就分手了。”於明光説:“杜水是個貨真價實的高手,還是欺世盜名之徒,誰也不知,慢慢等等再説吧。”眾人也無什麼好辦法,只能如此。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這些東西,為宮、於兩家所有,任何人也不能侵佔它。宮元君和女兒住在一起,沒有回於家村,於明光也呆住沒走,在宮家一起思謀對策。平靜了三四天,下了一場小雨。天剛晴,麗日高升,宮家門外有了動靜。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懶洋洋唱道:你是從天外飛來,都知道發了橫財,上門敲梆你不理,惡狠狠站在高台,一陣風兒壞,刮瞎了我眼,打破你靈台。世上千般終要了,為何你不明白?鬧轟轟一陣血雨過,上了望鄉台。誰還記起你曾走八方,開門立派?不如早早快放手,能進去亦能出來,逍遙悠閒多自在!這聲雖懶,傳出去不近,整個宮家山莊都能聽清。這不是説給他們聽嗎?完全是別有用心。宮家人心裏氣呼呼的,乞丐唱了一會就走了,再沒見有什麼人來。宮雲龍不願在自己的小院裏獨自練功,走到管家丁合深家,找他的女兒丁巧萍。丁巧萍是一個綠衣少女,不過十七八歲,兩頰緋紅,雙目含情,俏美清麗,是一個讓人憐愛的小美人。她正向花兒澆水。此時,她爹去了後院宮南漢那裏商議事去了,母親在屋裏。她正要和宮雲龍説話,被宮雲龍止住,輕輕到了她近前説:“到我那兒去吧?”丁巧萍點點頭,隨宮雲龍來到他的小院。隨手關上門,領丁巧萍進了屋。丁巧萍從沒有見過宮云云龍這麼激動過,一進屋,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摟入懷中。丁巧萍深深地愛着他,一向十分柔順,這次也是一樣,可慢慢地宮雲龍讓她透不過氣來,整個身子都被他摸遍,她就開始有點不高興了,小聲嗔道:“龍哥哥,你怎可這樣?我們都是清清白白,若是做錯了事,以後如何做人呢?你若真心愛我,就娶了我,那時,我還不什麼都順你?”宮雲龍哪聽這一套,動作愈來愈粗暴。丁巧萍開始反抗了。這時,突然闖進一個人,正是管家丁合深,宮雲龍只好放手,尷尬地站在一旁。丁巧萍羞怯地走了出去。丁合深神色平靜地對宮雲龍説:“大公子,你別慌,過一陣子,你把她娶過來就是,現在,強敵當前,怎可只圖一時歡快?”宮雲龍沒有言語,垂下了頭,丁合深出去後,他氣極敗壞地大罵。宮雲龍也深愛丁巧萍,一直對她很好。自從他妹妹從山上回來,他就有一種危險感,這種感覺一天比一天強,他怕發生意外,若是死了,不能愛上丁巧萍一回,白活了一次。丁合深雖然阻止了他的這次不良之舉,可並沒有打消他這個念頭。按説,宮雲龍這青年人是大有作為的,可環境突然改變了他的命運,他不再是什麼俠士,而是一個自私的利己主義者,他怕死,一想到死,想到永遠不能再知道痛苦和歡樂,他就顫慄,死亡太可怕!這種心理負擔越重,他就越想得到丁巧萍。到了晚上,他又想找個理由讓丁巧萍來。突然,一陣“哈哈、嘿嘿.嘁嘁”的聲音傳來,他全身一抖。一個破鑼一樣的嗓子説:“宮南漢,我們天魔八怪來此,為何不來迎接?”説完便是一陣狂笑。—個陰冷的聲音道:“長白兩狼來此,南漢老兒為何不出來相迎?”又一個洪亮的聲音説:“九天三者到此一遊,何不見故舊出來?”一個人唱道:“世間本有不平事,不平乞丐抱不平。”正是上午唱曲的那個乞丐,人稱“抱不平”乞丐劉玄。他什麼都抱不平。人家發了財,他眼紅,要抱不平,人家受害,他若遇見,只要能打過強的一方,不管那人的後台多硬,他也要抱不平。就是這麼一個説好不好,説壞不壞的人。或者説,他好事壞事都幹。這麼多不常出入江湖的高手突然來臨,聲勢震動了宮家山莊,一家人都聚到後院商議退敵之策,他們知道,今晚來人還不止這些,連一些名門大派也來了人,不知意在何為?天山三聖竟然也在其中。眾人都憂心忡忡,深感事態嚴重。宮雲龍説:“把寶圖珍物扔出去,讓他們搶去好了,我們要它何用?人家這麼多人,我們不是人家的對手。”宮村對兒的這番話很不滿意,“哼”了一聲説:“沒出息,你就是扔出去,他們也會説我們還藏起了許多寶貝的?到那時你還扔什麼?”宮元君見侄子如此膽小,也覺有氣。堂堂男子漢,竟不如我一個女流,她可不知宮雲龍的內心世界是什麼樣的。她有點訓斥意味地説:“龍兒別怕,我們宮家怕過誰呢?連你妹妹也是好樣的呢!”宮水蓮在一旁低下頭。都是自己惹下這塌天大禍,不然宮家山莊還不是如往常一樣寧靜嗎!一張寶圖、幾件寶物引來了牛鬼蛇神,不知後果如何?她真是有點後怕了,若是由此而家破人亡,……她不敢再想下去。宮南漢對孫子的不爭氣也有點火,可又一想,我宮家就一個孫子,若是有什麼長短,豈不斷我宮門的香火?這使他大感淒涼,若真是人亡家敗,太不合算了。他產生過扔出寶物的念頭,可他又怕宮村所説的,那些賊人一口咬定還有許多寶物被藏起來了,那又當如何呢?丁合深説:“我們可以説寶物讓杜水取走了,這樣可解燃眉之急。”宮南漢兩眼神光爍爍,拿不定主意。不管你多麼老練,在自己生死攸關的大問題上,都是極其慎重的。宮水蓮和丁然都覺丁合深的主意不妥:那樣豈不是陷害杜水嗎?可他們又不敢説。自己惹下的禍,在這個時候,還怎敢隨便干擾他們呢?於明光説:“寶物確實是被杜水拿走一件,這也是事實,可以向他們明講,信不信在他們。”宮村説:“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不過,不能樂觀,還要做好動手的準備。若是他們仍然欺我們無人,那隻好拼一拼了。”宮南漢沒有言語。一輩子處事,唯這次最艱難。“天山三聖”是極扎手的人物。“九天三老”不知厲害到何種程度。“長白兩狼”可以不懼。抱不平乞丐劉玄卻不易對付。“天魔八怪”也是兇殘無比之人呀!那些不出聲的人中,還會有更厲害的人物嗎?他思慮了好一陣子,才長嘆了一口氣,説:“這樣做,也是丟人的事!你們不妨試一試吧。”丁合深道:“他們人雖多,但都是勢利之徒,我們可利用其中的矛盾,挑起他們之間的爭鬥,也是一個可行之法,也不妨試一試!”宮南漢揮揮手説:“你去辦吧,就説我體有微恙,不能前去。”丁合深點頭而去。牆外牆上的那些人,見有人出來了,笑鬧之聲頓止,靜聽他説什麼話。丁合深來到近前,躬身施禮,不卑不亢地説:“各位朋友,來我山莊因我們一時有事,未曾相迎,還請原諒。各位既是朋友,就請入院吧!”一個人嘿嘿笑了兩聲説:“是藏寶去了吧?”一陣大笑。丁合深説:“朋友這話何意?我們家小姐是發現了寶圖,可她怎麼能夠把寶物帶回來呢?她身旁還有一位絕頂的高手杜水呢!難道他不喜歡寶物!”一個人笑道:“丁管家,你果然老謀深算,可我們也不是三歲兒童,你這移禍江東之計,我輩豈有不識之理?”丁合深被那人點破,臉一沉説:“朋友何人,怎知我説不真?”那人道:“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杜水自命不凡,又稱俠義,你們家的小姐發現的寶物他怎會要呢?”丁合深道:“朋友不也自命俠義嗎?”那人笑道:“丁合深,你説錯了,我從不以俠士自居。相反,很樂意人們稱我為壞蛋,一個不虛偽的誠實的壞蛋。”丁合深笑道:“那你是隻相信寶物在這裏了?”“不錯,寶物只會在這裏,不然,於家大少爺不會也在這裏。”那人嘿嘿笑道。這使丁合深大為惱火,氣憤地説:“你有名有姓嗎?江湖上是否也鬧了個萬兒,敢説出來嗎?”那人笑道:“這是我的事,不勞相問。”丁合深冷笑道:“連個名頭也不敢説出,定是心懷鬼胎、陰險狡詐之人,眾人不可不防也。”那人哈哈大笑道:“丁合深,你要煽陰風.點鬼火了,好吧,告訴你亦無妨,嶺南一道是也。”這可把丁合深嚇了一跳,連這個道家的高手也如此無恥前來,看來,寶物的誘惑之力太強了。丁合深穩定一下情緒,笑道:“原是嶺南一道玄雲子,不是聽説你一向對名利視如雲煙嗎?”玄雲子笑道:“不錯,我對功名利祿從來不放在心上,可‘蓮花寶圖’是道家之物,我倒要看上—眼。”丁合深差點氣笑,這玄雲子一代高道,真會胡説八道!“蓮花功”縱好,也是佛門之心法,怎麼成了你們道家的寶物了呢?他笑道:“依我之見,蓮花寶圖上的神功,是佛家的,和道家無有什麼牽連。”玄雲子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蓮花寶圖’是二百年前三道三僧集畢生心血所創,怎説和我道家無緣?何況,那三道其中之一,就是本派祖師。”讓他這麼一套,“蓮花寶圖”成了他們派的寶物了,就連和他一道門人中,也有了不滿的聲音,胡説:“‘寶圖’是天下之物,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根本不是哪一家之物,”丁合深見有挑起他們之間爭端的機會,不再放過,隨之附合道:“是呀,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誰也不會聽你一人之言,相信寶圖是你派之物呀?”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道:“不要在這上面糾纏了。丁合深,快説,寶物在哪裏?”丁合深吸了一口涼氣,放鬆下身體,淡淡地道:“寶物被杜水取走,不在這裏,信不信由你。”“放屁!”一個粗硬的聲音説。“杜水在哪裏,連你也不知道,把事往這麼一個誰也不知的人身上一推就想了事,想得也太容易了!”丁合深惱怒地説:“你們財迷心竅,自然聽不進我的良言啦!”一個冷漠的女人聲音傳過來:“丁合深,‘蓮花寶圖’不是在宮水蓮手上嗎?你怎説在杜水手上?”丁合深聽了這個聲音,心驚肉跳,要壞事了,這不是鬼沼聖姑常無嬌的聲音嗎?她可是個難纏的人物。丁合深的額頭出了汗。常無嬌本是不會和這些人為伍的,可是,杜水把她擊敗,她視為終生之恥,非要報這個仇不可,所以才來搶“寶圖”一觀,以圖神功大進,再找杜水算帳。她的話一出口,連“天山三聖”也是一驚:連她也來了,真是有熱鬧瞧了。想不到寶物一出,羣魔亂舞了。這麼多人,真要搶爭起來,還真不知鹿死誰手呢?丁合深兩眼精光連閃,也苦思無計,只好笑道:“聖姑也來了嗎?且請進來説話。”常無嬌見有點希望,便飄然入內。這下,有人眼紅了,唯恐寶物被常無嬌所得。天山三聖卻在一旁一直不語。他們心裏雪亮,不管丁合深對她如何客氣,都不過是詭計,要得寶圖絕不那麼簡單。但嶺南一道不幹了,他身子一縱也飄然入內。他是一個挺精神的老道:一身青衣,白裹腿,三綹長鬚飄灑胸前,黑色八角道帽,手中一柄雪白的拂塵,兩目炯炯有神,氣宇軒昂,果有幾分仙風道骨。他入了院,笑道:“丁管家不請我嗎?”丁合深忽而靈機一動,有了計較,笑道:“道長,你真不貪金銀財寶?”玄子云一怔,肯定地説:“不貪。”丁合深笑道:“不瞞前輩,杜水拿出那圖的時候,我也有幸看了一眼,只是上面寫的明白,此圖專為女體所用,男人不能修習,否則,走火入魔,立時歸西。所以道長還是不爭的好。”丁合深一言既出,瞬時在人羣中引起了一片騷動。喧嚷不止。一個尖腔叫道:“胡説,寶圖豈能專供女人修習,分明是騙人。不能放過這小子。”“對,進去呀!”立時,有十幾個人,從牆上跳下,大門裏也湧進一羣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是女的不多。丁合深見到了一觸即發的關頭,只好暗提神功,以防不測。這麼多奇人異士的,個個身懷絕技,又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一個人一拳,我也經受不起,為今之計,只有智對。他眼珠轉了幾圈,一個念頭湧上來。他牙一咬,慢聲説:“各位稍等,片刻之後,我會有個交待。”眾人停住。丁合深向常無嬌説:“聖姑,我一向敬你老人家如神,今晚我有幾句話要對你細講,請過來一下。”常無嬌向裏走了進去,眾人也向裏圍。丁合深急道:“你們不要過來,我不是説過了嗎,一會,我對大家有個交待!”這些人還是停不下,一點一點向前移。這時,丁合深火了,吼道:“你們再靠近,什麼也別想知道,只有一場火拼而已。”這樣,眾人才止住了腳步。一個青年忽道:“你這人眼瞎了,怎麼踩我的腳?”“王八羔子,你眼才瞎了呢?”一個粗野的人怒罵。那個青年不到二十,清秀文雅,偶爾有點滿不在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竟是在水裏的施毒殺死杜聖的唐化力,他身邊一個十分嬌俏美麗的綠衣少女,正是他家管家許懷心的女兒許冷梅,少女扯了他一把,意在別惹事生非。那個不饒人的壯漢是苗家鈎的呂朋山。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盯着唐化力,等他發現唐化力身邊有一個秀色可餐的少女時,眼裏頓時發出兩道黃黃紫紫的目光,笑容也在臉上綻開了。此時已有二更天了,在夜色裏,許冷梅美麗更加動人。呂朋山的功力深厚,目光晶亮,夜色並不能全部使他分不清面前許冷梅臉上的細微變化。他彷彿忘卻了剛才在怒罵,幾乎全部身心陷於欣賞一種妙物的天地裏。唐化力是什麼人,他性情古怪,暴戾而兇殘,多情而又温柔,情緒如風雲,説變就變,沒個準,也從不計較會發生什麼後果。他見呂朋山色迷迷的,心下大怒,出手就是毒招,反手一指,一枚紫光閃亮的牛毛毒針,射向呂朋山的眼睛。呂朋山此時正想入非非,眼瞪得老大,做夢也想不到眼前的嫩少年會突然發難。但他根本沒放進眼裏的唐化力,是個難以常理論之的人。紫光一閃而至,待呂朋山發覺有異,已經晚了,一枚小巧毒針已射中那奇光亂閃的右眼,呂朋山大叫一聲,一陣碎心的劇痛鑽進內腑。呂朋山當着眾人被一個小子暗算,幾乎恨死憤絕,來不及取腰下金鈎,一掌劈過去,可唐化力機靈得很,早知呂朋山會有此一着,從容地使出家學輕功“疾風吹葦”,快速飄出一丈多遠。呂朋山一掌不中,氣得吐血,飛身上前,又是狠命一掌斜肩砍去。唐化力豈可小瞧,右掌一揮,運起,“金丹元功”迎上去。呂朋山掌一正,以畢生功力拍了過來,“啪”地一聲兩掌相交。唐化力穩如泰山。呂朋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這更使他大罵不止。呂朋山是成名人物,功力非凡,本不會被唐化力震退,怎奈他已瞎了一個眼睛,劇毒使他的整個頭快麻木了。這一交掌,他立時支持不住,上半身都失去了知覺。他這才領教下毒的厲害。可知道得太遲了。唐家以暗器名揚天下,更以劇毒威懾武林。到了唐化力,他對毒更是愛之入迷,他用的什麼東西幾乎都和毒沾邊,比其乃祖唐寸元在“毒”功上,造詣還深。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事是唐門的內功“金丹元功”,有催毒散發的作用,一旦中了他們毒的人被金丹元功所擊,毒性發揮得極快,很難有人能活下來。這個秘密,整個唐家也只有唐化力知道。這是他試毒過程中偶然發現的。為此,他欣喜了一陣子,連他的祖父他也沒告訴。剛才呂朋山和他對了一掌立即就失去知覺,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唐化力又一次證實了自己的發現,心中暗喜。許冷梅卻覺得有些過分了。可在這個時候,她又能説什麼,為一件小事就殺一人,也未免太狠,連她也感到不寒而慄。她真有點後悔沒聽爹爹的話,私自跟他跑出來。眾人正耽心常無嬌得去了寶,所以,一開始,唐、呂兩人爭罵,沒有多注意,想不到轉眼之間,呂朋山倒地難起,慢慢地,人也不動了。這一下驚動了所有的人,這樣,無疑給丁合深一個好機會,可放心地向常無嬌説什麼。這些來搶寶的人,沒一個不想得寶,可沒有一個想死的。呂朋山轉眼之間。一命嗚乎,讓所有的人都肋骨發涼。不禁發問,這個青年小子是什麼人?何以因那麼點小事就殺人?這也太毒了。難道江湖中又出了“煞星”?唐化力的這心腸,連天魔八怪也一凜,這小子殺人好果斷也!我們八人按順序排開,生,老、病、死、傷、殘、毒、壞,以齊領姓,做事殺人也沒有這小子出手這麼烈。看來,我們齊家八兄弟還要小心這小子呢。唐化力的這—手,連久負盛旺的魔頭都這樣看重了他,可見對他們的影響不小,人們的情緒大受影響。不知誰罵道:“奶奶的,這小子太毒了,不就踩了他一腳嗎?這點事就殺人,我們要不趁早除去他,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他手裏。”他的話剛説完,就覺小肚子上被一枚牛毛小針射中。他大怒,飛縱前竄,來到唐化力面前,一招“刀劈華山”奔唐化力的頭顱拍下。唐化力身子稍退,左手倒揹着,右掌又迎上去。又一掌接實,那黑衣大漢的身子被甩出一丈開外,而唐化力卻氣度不凡,凜凜威風,不知他底細的,還真讓他給唬住了。他第二枚小針上的毒,和上一次的毒不同,比上次的少些,可毒性卻更強。在他的毒器中,按毒性的強弱不等,分七個層次,最高的層次,是紫黑黃三色的,其毒之烈,連他也一般不敢用,出手無情,沒有救法,其毒絕慘絕,不可言喻。其它幾種裏,低層次的毒他常用,五、六層的,只是小心翼翼地沾上一點。黑衣大漢中的是二層次的毒:黑針,比呂朋山中的毒還高一等,所以,他摔地後,連“哼”都來不及就命喪黃泉。因為,金丹元功把他周身御毒的能力,全都驅走了。唐化力在宮家山莊連殺二人,無形中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連“天山三聖“在外面也暗皺眉頭。這是何方的煞星,殺人如吃涼黃瓜那麼痛快?眾人一下靠過來,圍上唐化力,明顯地都有了惡意。許冷梅見唐化力心冷如鐵,也怕起來,要拉唐化力逃走。唐化力一反剛才的冷酷,臉上笑容頓現,當着眾人吻了許冷梅的右頰一下,笑道:“梅妹妹,你別伯,到這裏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想殺人的,沒有什麼好東西。他們哪個再敢胡説八道,我讓他們一個個全在這裏報銷。”許冷梅在眾人面前被吻,羞色滿面,聽他如此口氣,又擔心起來。眾位豪強也都心中一顫。這小子真是怪物,這時候還兒女私情!他説話可不是鬧着玩,再找茬子,必須全力防備。這麼多人,自然不會都被唐化力嚇倒。“天魔八怪”中的七怪齊毒,冷笑着走到唐化力面前,説:“小子,口氣不小,不就是使毒嗎?老子陪你玩玩。”唐化力一推許冷梅,手摸入他的毒器百寶囊,一咬牙,摸出三瓣五層笑花葉,握在手中。齊毒一身是毒,自信不懼,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但他並不知唐化力拿出來的是什麼玩意。唐化力急使家傳絕學“疾風吹葦”輕功,一閃而進,右手“金丹元功”提聚功力到了九成,斜拍齊毒的肋部。齊毒大驚,這小子的身法好快,不可輕視,他急忙展身斜閃,揮掌上迎,眼睛始終盯着唐化力的左手,以防他施毒。“啪”地一聲,兩掌相交,內勁四濺,唐化力只是略一後退,齊毒一聲慘叫,七孔流血,連一句話沒來得及説上,就死在那裏。這下驚駭了眾人,激怒了剩下的七魔。唐化力也心中納悶,我沒發暗器,何以他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明白了,這是“金丹元功”的內勁把齊毒身上克毒之能驅走了,自身上萬毒齊發,毒死了自己。這又是一個發現,是以前他不知道的發現。他總以為,自己的“金丹元功”只能催發自己的毒,原來萬毒畢可催發,這太妙了!我無敵了,無敵了,想到此,他放聲大笑。這下可驚詫了眾人,這小子殺人還這麼快活?唐化力笑聲一截,惡狠狠地説:“你們敢再打我的主意,惹惱小爺,我來個萬箭齊發,全讓你們變成血水,看還搶不搶寶圖?”眾人駭住了。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星,是説出來就幹得—出來的人,不可大意。七魔也止住了身形,但他們的復仇之火愈來愈旺。他們不明齊毒的死因,還以為唐化力是個內功高深無比的大高手呢?這時,嶺南一道已看出了唐化力的輕功身法,問道:“你是唐寸元的什麼人?”唐化力見他認出自己,索性道:“憑你那點德性,還不配問。”這下可氣壞了玄雲子:這小子太猖狂了!他老臉變了數變,剛要起身動手,突聽有人説:“快看!”眾人一看,齊毒在瞬間,成了一推白骨,森森透出鬼氣,讓人心裏發毛。玄雲子失色不語,拿不定主意。齊毒的功夫不弱,何以接不下他一掌呢?難道他到了張三丰,光明佛那等高人境界?那不太可怕了嗎?能忍還是忍了吧。他咬咬牙嚥下這口氣。唐化力這時説:“我要施展毒功了,方圓十里之內,雞犬不留。你們要小心了。”這可嚇壞了眾人,若象他所説,那大家豈不得逃跑嗎?有人叫道:“少俠不可,我們是來尋寶的,豈可讓宮家坐山觀虎鬥!這樣下去,豈不中了他們的離間之計?”唐化力暗笑:他們根本就施不出什麼離間計,我要見好就收。他説:“好吧,帳以後再算,我們先去尋寶吧。”天魔七怪對視了一陣,只好準備尋機下手。目前,先搶寶再説。若能在搶寶的過程中,突施殺手更好。唐化力不傻。他握住許冷梅軟温的手,遠遠地站在一旁,以防不測。眾人一下子湧向了宮家莊的後院。丁合深大慌。他總算趁他們拚殺之時,向常無嬌露了底。常無嬌欣喜地説:“這能讓我看看嗎?”丁合深道:“我不知寶圖在何人之手,可否容我去問一下?”常無嬌説:“去吧。外面的人鬧得正熱乎呢。”丁合深到了後院,向宮南漢説明眼下是何等危險,有敗家傷人之厄,不如用“寶圖”讓常無嬌為我們賣命,她是個守信用的人,不會賴帳的。再説,“圖”我們都制了副樣,原圖留着無大用。宮南漢見事已至此,怪也無用,只好説:“你把聖姑叫來,我有話和她説,你要設法拖住前面的那羣人。”丁合深出去。宮家老少都罵丁合深不會辦事,這不是露了底牌了嗎?唯獨宮雲龍神不守舍,趁勢溜出來,奔向丁巧萍的小屋。常無嬌非常滿意地進了後院。丁合深站在那裏,苦思退敵之策。常無嬌進了屋,宮南漢起身施禮,笑道:“聖姑到此,沒能遠迎,望請海涵。”常無嬌淡笑道:“哪裏話,我也是湊巧路過這裏,聽説‘蓮花寶圖’入世,也禁不住好奇,來瞧個稀罕。”兩人雖表面上這麼説,可彼此心照不宣。宮南漢説:“是我兩個頑皮的孩子無意中發現的。我一見,就知道不妙,這不是抬來禍了嗎?正不知如何處置,你們這不就來了!聖姑還望你給我們分憂解愁。”常無嬌説:“這個我義不容辭,你放心吧。”宮南漢説:“聖姑有何妙法?”常無嬌道:“我就説這是我們的寶物,我拿走了。”官南漢點點頭,讓宮水蓮把“寶圖”呈上,常無嬌一看就樂壞了:“這太妙了!”她朝“寶圖”合手一禮,細細看起來。她雖然看懂了,可不能練,只好捲起來,收好,對宮南雙説:“莊主,你放心,我常無嬌説到做到。”宮南漢點頭道:“多謝聖姑。”常無嬌來到丁合深面前時,人還沒有湧向內院來,丁合深也沒有想出什麼妙計,正要開口尋問常無嬌,外面的人突然齊向這裏圍來,丁合深頭上冒出汗,叫道:“到外面去,我把真相告訴大家。”眾人一聽只好止步,跟着丁合深,出了宮家山莊。在門西旁,丁台深説:“寶物我們確是沒得,‘寶圖’我也剛聽説有那麼一張。”一句話,提起了人們的精神。一個人催促道:“快説呀,寶圖在哪裏?”“在我這裏。”常無嬌淡淡地説:“我剛從他們的手裏拿過來。你們不是説‘有德居之’嗎?這寶圖一見我的面就飛上我的手。我仔細一看,竟是我派的寶物,正好,物歸原‘主了。”常無嬌話一出口,人也似行雲流水,一眨眼沒有了影子,消失在黑夜之中。人羣沸騰了:這還了得!我們這麼多人,就她搶了去,沒有我們的份,這不行。快追!可人們還沒有動,天山三聖就沉不住氣了。這事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圖被常尢嬌得去,自己兄弟白費了心機。但他們知道,追是無用的。常無嬌的神通不小,有幾個人能追上?宮南漢還有許多寶物,不能放過他們。這些東西若為我們所得,一生享受不盡,也用不着昕朝廷的了。大聖羅漢説:“各位好漢、朋友,常無嬌一個女流之輩,根本不會把寶圖得走,這其中定有詭計。我們不能上當,要抓住宮南漢,讓他獻出寶物來,我們也好平分哪?”這句話真管用,人們立時又改變了主意,叫嚷道:“對,要宮南漢獻出珍寶,大家同樂,不能讓他一人獨吞、若是不獻,砸了他的山莊,讓他片瓦不存。”這聲聲叫嚷,震得丁合深心肝肺動。這不是白白賠了一張圖嗎?玄雲子有點後悔沒有追上去。常無嬌肯定得了寶圖,不然,她不會那麼好心替人背黑鍋。人羣又靠近了宮家大門。丁合深大喝一聲,道:“各位,我已向你們講明,‘寶圖’寶物已被常無嬌取走,你們為何還糾纏不休?”玄雲子道:“丁合深,你剛才不是説沒有什麼寶物嗎,怎麼轉眼之間,又説讓常無嬌帶走了呢?”這下問得丁合深一時答不上來,只好説:“我讓你們搞暈了頭,連説話也有些不準了。”玄雲子道:“你騙不了人,寶物若不存在這裏,你絕不會有此失言,還是拿出來,大家平分,圖個痛快,若是到了刀劍相交的時候,後悔就晚了。”丁合深冷笑道:“你以為我們宮家山莊就如此好欺?告訴你,若想找宮家山莊的便宜,沒那麼容易,趁早死了那份心吧!”玄雲子哈哈大笑:“丁合深,你還沒有資格向我説出這樣的話,若宮南漢説,也許我會聽一兩句。對走狗,我向來是厭的。”玄雲子的話大大刺傷了丁合深的自尊心,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聲,飛撲向前,一招“拳貫六通”直搗玄雲子的左肋部。玄雲子見丁合深功力深厚,這拳極為剛猛,不敢託大,拂塵一抖,一招“沾水灑花”按向丁合深的拳頭。丁合深見玄雲子的雪白拂塵蜷成一團,猶如重錘,力道強大,急忙收招變勢,身子右閃,左手五爪成鈎,抓向他的鎖子骨。玄雲子道行不淺,拂塵一抖,如萬道銀芒陡伸,一招“抬燈照花”上架丁合深的左爪,左手成虎爪手拍向丁合深的胸部。這一招出手迅速,內勁如湧,丁合深大駭,知道躲閃不及了,乾脆不顧生死,向上一靠,右拳擊向玄雲子的太陽穴,玄雲子豈肯硬拚,身形暴退,同時,拂塵一拉,一招“落日長虹”正掃在丁合深的左腮上。丁合深如被鐵棍擊了一般,眼前一片添黑,什麼也看不見,天眩地轉,一下子摔在地上,腮部頓時腫脹起來了。一陳風吹來,宮南漢已站在了門口,他的全家人連同於明光都在他身後。宮南漢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眼,沉聲道:“我宮南漢可沒有得罪過你玄雲子,為何傷我的人?”玄雲子道:“這是他不自量力,自己找上門的,怪誰呢?”宮南漢火往上衝,也不搭話,一式“鴻鵠昇天”縱向高空,正是宮家絕學輕功。他左手運起宮家內功“玄幽功”,右手長劍一抖,道道光影,正是他的絕技“越王劍”,兩下相互配合,擊向玄雲子,這一勢挺驚人,連在一旁觀看的人也點頭稱道:宮家有這樣的名聲,不是浪得虛名。玄雲子也非等閒。他見宮南漢如此了得,不敢大意,拂塵一晃,劃出許多圈,另一手成龍爪掌接宮南漢的玄幽功。劍和拂塵相碰,兩掌相交,“嘭啪”兩聲,兩人各退一步,沒有分出勝負。宮家的“玄幽功”是冰寒功,內功奇寒,可玄雲子的內功幾乎和他一道,所以,兩人難有什麼結果。宮南漢一怔,收起掌功,身子一轉,腕轉蓮花,劃出道道光影。周身白光形成團,使人不能睜眼,急如狂風捲塵沙,烈如潮頭衝霸石,劍氣嘶嘶如獸語,招招送人上西天。他腳下步子輕飄,每一點一落,準、穩、快、妙,身劍合一,殺氣四起,果是上乘的劍術。玄雲子舞動拂塵如車輪,顯起銀光遮日月,恰似九龍衝出海,又如飛蛇追鳥蟲。翩翩走動如風吹,輕靈沉穩,不讓人。腳下步,一正一斜皆有印,步步踏出千日功。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兩人拚命廝殺,過了好一會兒,不分勝負。宮村在旁邊有點急了,擔心父親有失。他急而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和這些人相鬥,講什麼江湖規矩,突然偷襲,定能成功。他小聲對女兒説:“蓮兒,你突然襲擊他,幫爺爺一臂之力,下手要狠、要絕,不可讓他逃走。”宮水蓮雖覺有些不妥,也不敢和父親分辯,生死攸關之時,也顧不了許多了。她看準機會,見玄雲子身子斜轉,背向她的時候,她雙掌向上一晃,運起蓮花神功。猶如踏在蓮花上一般,身子一動,斜射玄雲子。宮水蓮這—招太快,容不得眾人細察。等玄雲子發覺有人偷襲,宮水蓮的蓮花神功已由兩手發出。兩個蓮花似的影子一閃,飄向玄雲子。這一切都無聲無息,可蓮花內勁一觸及玄雲子的身上,立即就不同了,“呼”地一聲,玄雲子的身子飛出有五六丈遠,大叫一聲,鮮血狂噴。翻動幾下,見閻王去了。他本想得回蓮花圖,可圖沒得到,人先喪了命。來搶寶的人,心中一寒:這小妮子的功夫如此厲害,不易對付了。宮水蓮頭次使用神功,也被這威勢驚了一跳,這麼厲害呀?她有驚有喜。天山三聖在一旁也是大感不妙,一個個地交手,怕不易取勝了,我們人比他們多十幾倍,還是羣毆吧。羅漢説:“想得寶的各位朋友,看見了嗎?蓮花神功是多麼奇呀,我們只有羣鬥,才可對付得了他們呀,得了寶,大夥平分,怎麼樣?”其他人也覺得是個好辦法,—致響應。這下,形勢就急轉直下,對宮家極為不利了。羅漢又説:“天魔七怪對付那個姓於的小美人,捉住她也可享樂一番。我們兄弟三人對付姓宮的丫頭,誰逮住誰玩。其他人各找對手,上吧!”天魔一怪被損其一,心中正恨,正好發泄在於然身上,於然人美,也挑起了他們的慾火和兇狠。這七人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組成了陣,圍住於然。天山三聖是絕頂的高手,不惜三人圍戰宮水蓮,可見其謹慎的程度。不平乞丐劉玄説:“宮南漢,我老叫化子陪你玩玩吧?”宮南漢急紅了眼,上前就打。“長白山兩狼中”的大狼施名直取宮村,二狼胡相和於光明戰在一起。九天三老不知廉恥地説:“我們三個包下宮老兒的閨女吧。”説完,直撲宮元君。這一場混戰可熱鬧了。宮雲龍一到這裏,就被十幾個粗壯的漢子圍上了。丁巧萍身體有點不適,也過來一幫人,把她困住。在一旁觀戰未動的,有兩對男女,一對是唐化力,許冷梅,另一對,一個是清俊的紫衣少年、武當派的俗家弟子陳少勻,另一個是張大狗的妹妹張美雪,一個十分動人可愛的綠衣少女。她緊緊站在陳少勻的身旁,看着爭鬥的人,急道:“勻哥,我們快走吧,我不願意看這殘酷的廝殺。宮家人肯定不行。”陳少勻握住她的手説:“別忙,説不定我們能幫助他們一下。”許冷梅這時也靠緊了唐化力,柔聲説:“力哥哥,我們如何辦呢?”唐化力道:“別動,我們坐山觀虎鬥,説不定好處給我們準備着呢?”宮南漢見一家老小都上了陣,心中悽然,也許這回全完了,不該要那什麼寶呀!他越想越惱,越惱就越拚。劉玄的身手極高,正好和他鬥成平手。可劉玄一點也不急,慢慢鬥反而佔了上風。宮南漢一個不小心,腦袋被劉玄拍了一下,這可氣瘋了。可越急,宮南漢越連連失利,被逼得手忙腳亂。大狼和宮村鬥個旗鼓相當,各展絕技,拳來掌往,都恨不得把對方置於死地。二狼和於明光半斤八兩,也是拳掌交加,拚個你死我活。宮水蓮施展出“蓮花神功”和天山三聖苦鬥,也分不出高下。天山三聖何等厲害,集三人之力更是勁力駭人,三兄弟又心意相通,連成一體,和宮水蓮較功。這樣一來宮水蓮也有些難支,可她的蓮花神功實在神奇,羅氏兄弟一時半會也難以取勝。於然陷入天魔七怪的大陣之中,以一人之力鬥七人,甚感力不從心,蓮花神功一出遇到七人的合力,她也心肺巨震,驚慌不安。要知道,七怪以天魔陣對付一個少女,也是頭一回,再加上他們淫心大熾,更是拚命強攻。宮元君苦了,三老中的任何一個,她原本也鬥不過,三個一齊上,她如何抵擋得住!她陷入了被侮辱的境地。大老許良一把抓住宮元君的乳房,用力一擰,向下一撕,衣服破了,露出雪白的胸脯。宮元君忍住巨痛,—掌劈向二老化全力,卻被三老張大秋從背後一下扯下褲子。這下驚駭了宮元君,她急忙收掌,卻被化全力撲倒在地,壓在下面。她一叫,於明光大驚,一遲疑,被二狼胡相一拳擊中眼窩,頓時摔倒在地。他一個“鯉魚打挺”剛站起來,被二狼上前一掌擊中天靈蓋,霎時間,腦漿進濺,死在地上。宮元君見丈夫已死,自己又被化全力壓着,大叫:“然兒,要報仇啊!”一句話説完,自絕心脈而死。於然哪受得了這個刺激,腦袋一暈,“嘭嘭嘭”身中七掌,幾乎震出血來,痛徹肺腑,她這才回過神來,極力抗爭。管家這時從地上一縱而起,一刀刺向化全力,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噗”地一聲,穿透化全力的身體,他大嚎一聲,待要反身,許良一掌劈在丁合深的頭上,丁合深沒吭一聲,死去了。宮家連喪數人,驚駭了宮南漢,心中叫苦不迭。這時,長白雙狼齊戰宮村,宮村陷於劣勢。丁巧萍被十幾個人圍着,你摸一把,他捏一下,任她怎麼撕打,也打不退他們。宮雲龍運起家傳絕學“玄幽功”,掌掌有風,內勁不弱,可圍他的人不下十五個,每個人的功夫都不弱,宮雲龍一掌擊在一個黑大漢身上,那人搖晃了兩下,這時,從背後刺來一刀一劍,宮雲龍一式“鴻鶴昇天”飛昇而起,卻被擲出的一把飛劍刺透胸膛。他大叫一聲,摔倒地上,絕氣身亡。這一變化,不啻在宮南漢心頭紮了一刀,他身子一晃,被劉玄擊中前胸一掌,他一個踉蹌,退出幾步,吐出一口血來。丁巧萍見心中的丈夫已死,頓時軟了下來,要昏厥過去。這時圍她的人,爭着摟抱她。唐化力大怒,這羣王八蛋竟敢爭起美人來了。這小妞給我玩差不多,你們怎麼配!他心中一狠,暗下毒手,他為自己的這種在別人無備情況下的偷襲感到興奮,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竹管,一按,牛毛針如萬箭齊發,射向圍着丁巧萍的幾十個人。這一下,中針者不下二十個,頓時叫罵連天:哪個王八羔子狗雜種,暗中下黑手?唐化力並不言語,又一次射向還沒有被射中的十幾個漢子,又是一陣叫罵。也在這同時,宮村被大狼一拳擊中太陽穴,慘叫一聲,含恨而死。宮水蓮幾乎都哭出血來。但是,她擊不退天山三聖。宮南漢又一次失利,被劉玄搗了心窩。他傷心欲絕,自知離死不遠,叫道:“兩個丫頭,快走,報仇!’他怕宮水蓮不聽,吼道:“再不走,就不是宮家人!”這聲音發自一個悲傷絕望的老人之口,十分悽慘蒼涼,宮水蓮不敢再戰,只好思謀逃走之法。但是,幾個人,一呼拉圍上,不讓她逃跑。那一羣中了針的人,剛中還沒有什麼恐懼,忽然想起不妙,都罵聲連天地撲向唐化力。這時,還有兩個人正戲弄丁巧萍,唐化力急展輕功飄過去,打出兩枚小針,兩個人正專心取樂,忽覺被什麼咬了一下,急轉身,見了唐化力,才驚駭萬般。唐化力恨他們搶自己看上的人,一抖手拍出兩掌,兩人慌忙就接,“啪啪”兩聲,兩人被震飛一丈,倒地不起。那羣人猛然圍上來,要和他拚命,他卻全不在乎,笑道:“我的牛毛針,其毒很輕,只要動用內勁,兩個時辰其毒自消,一旦妄動無名之火,立時便死,看見那兩個人了沒有?”他這一嚇,眾人果不敢動。唐化力拉起丁巧萍,笑道:“姑娘快走吧。”他向許冷梅使個眼色,拉起丁巧萍,向西逃竄。丁巧萍身不由己,彷彿是夜遊人,只好跟着他跑。陳少勻見唐化力這樣的兇殘人物都跑了,再留下來大是不吉,也拉起張美雪向西而去,不行什麼俠,仗什麼義了。宮南漢殘存的精力都不足以使他站起來,他坐在那裏,以非常怨毒和斥責的變形臉孔與憤怒的目光,投向宮水蓮,於然,似乎在大罵她們再不走,天下就沒有比她們再不孝的子孫了,這是要讓他死不瞑目啊!宮水蓮怕極了,從沒見過爺爺這樣恨她,不再敢看他一眼,把神功再一次提向極限,把圍她的人,稍為擊退幾尺,飛昇而上,在一丈高處,斜向西射,這時於然也突圍而出。兩人如兩朵蓮花,奔向於家村。再顧不上其它。宮南漢見孫女、外孫女逃出敵手,長嘆一聲,自絕而死。這時,天山三聖感到不該讓姓唐的小子逃走,此人實在可惡、可恨,怎能不除呢?那幾十個中他牛毛針的漢子,見他拉丁巧萍和許冷梅突然消逝於夜幕之中,頓覺不妙,眾人叫罵着剛要一起西追,毒性開始發作,這些人嚇掉了魂,呼天搶天,把姓唐的一家,罵了一十八代,可唐化力的毒,一日發作,如兇狠之虎狼,不可遏止,這些人一陣哀嚎之後,趨於無聲。片刻之間,幾十人全死於非命。其他的幾個高手沒有一個人過去詢問一下,只是望着一片屍體發冷又發狠。天魔七怪更是咬牙切齒。天山三聖説:“我們損失瞭如此多的人,豈有罷休之理,趕快追。”九天三老中的許良説:“屁圖沒得到,把老二給人殺死了,這個仇也要算在那兩個丫頭身上。追!”這些人一齊趕來,從後面拚命追。宮水蓮和於然一路狂奔,心中又後悔又淒涼:一幅寶圖,幾件寶物害死了一家人。這太不值得了。這個仇一定要報。只要有一口氣,就不能放過他們。可天山三聖如果還是三個人合擊,我還是沒有法子呀!唯一的方法是我和於然兩人共同襲擊一個人,讓他毫無還手的餘地。宮水蓮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便叫住於然。於然父母雙亡,近於半瘋狂,一心只想殺死仇家,對這主意立即贊同。宮水蓮説:“我們合擊一人,擊殺一個就退,千萬不要再被圍住,打打跑跑,是我們唯一可以報仇的方法。”於然點頭。兩人閃到一旁,隱蔽起來。宮水蓮抽劍,於然握刀,等待追上的敵人。這些人認為兩個小妞如驚弓之鳥、漏網之魚,只會逃跑,絕不會有什麼心計,就放鬆了警惕。天山三聖在前,天魔七怪在中。她們放過他們。看見了九天二老,長白兩狼,於然突然改變了主意,説:“你殺九天一老許良,我殺長白二狼胡相。”宮水蓮想説什麼,於然不聽。待他們一過此處,兩人同時而出。於然雪雲刀一揮,斬向胡相的雙腿,宮水蓮劍訣一領,掃向許良的雙腿。她們所以要掃他們的腿,是因為腿不易避,再者,也比一下殺死他們更解恨。這兩人的主意確實不錯,大老許良、二狼胡相做夢也沒有想到會遭襲擊,閃避根本來不及了。宮水蓮和於然的蓮花神功,太過精妙了,身法如電。兩聲慘嚎,許良,二狼的雙腳被從膝蓋處斬斷。滾倒地上,渾身是血。兩人的慘叫在夜裏聽來,十分淒厲,讓人聞之喪膽。他們立時停住,丁然揮刀劈向大狼施名,宮水蓮直取三老張大秋,兩個人還沒有弄明白什麼事呢,她倆就一閃而至。三老和大狼非同尋常,雖慌不亂,極力閃躲,怎乃她們的速度太快,豈能輕易躲過。於然一刀劈下施名的左臂,疼得他慘嚎連聲,鮮血直往外射。張大秋也沒有躲過,被一劍把屁股刺透,痛苦難忍在地上翻滾。這時,三聖和七怪已奔過來。宮、於兩人來不及再補上一刀一劍,只好閃身斜射,奔於家村而去。許良和胡相連滾帶罵,成了血泥人。斷臂施名只好點穴止血,也罵不住口。張大秋屁股被刺透,淚都疼出來了,只有蹲下敷傷藥。三聖和七怪,這回只好幫他們包紮,但也嚇出一身冷汗。這太可怖了,一旦自己身遭此禍,不死不活,那豈不生不如死!二老和雙狼,什麼好處沒有得到,落下終身殘廢,這恨可到了極點。可人家跑了,你恨有什麼用?天魔七怪見九天三老一死兩殘,有了退意,可他們畢竟又是成名的巨惡頑兇,退卻的話,豈可出口。而天山三聖卻絲毫沒有畏怯之意:連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還走什麼江湖?他們連諷帶刺地發了一通牢騷,又鼓起了七怪的兇悍之氣。羅雲説:“你們四個不能去了,養好了傷再去報仇不遲。”四人又恨又怒,可又不敢説什麼,他們是三聖鼓動來的,落了這樣下場,他一推了之,豈不讓人恨麼?可天山三聖羅氏兄弟要去算帳,生死未卜,怎能管他人的安危!他們展身離去,四個人叫罵不絕。突然,一個冷漠地聲音道:“別罵了,快死之人,叫罵什麼勁呢?”這聲音不太響,可嚇傻了四人:這不是身處了絕境了麼!這次奪寶可算誤闖了閻王殿。於家村這時正在寧靜中,幾個柔順的少女,正做着春夢。忽然幾道人影,衝進了村莊。丁然、宮水蓮隨即隱藏在暗外,等待下一個機會。追趕的一行十人又不見了她們兩人的身影,頓時止住了身形,不敢再進,停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動靜,他們心中狐疑。羅漢説:“暫切放過她們,天亮後,我們再來,走。”一個人一聲不響,轉身向東而去。宮水蓮、於然長出一口氣,於然道:“快進家吧。”宮水蓮水晶一樣的眸子閃出傷心欲絕的光。完了,一家由此而滅,宮家,再也不存在了,這是我之過呀!於然又何嘗不是柔腸寸斷呢?觀在,若是能換回她父母的生命、一家的安寧,她願把一切都獻出去,如同沒有發觀珍寶之前一樣。可這已是不可能的事了,發生的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她們兩人向西又走了一段,來到於然的家,這時,於然一陣心酸,該怎麼向爺爺説明呢?兩人在門口站了片刻越牆而過,敲開自己的小房,丫鬟從屋裏出來,見小姐如此模樣,大是驚慌。於然沒有讓她聲張,靜等天亮。於家是武林世家,一家人都有早起的習慣。天還在微明中,於靈義就起來在後院裏練起功夫來,一趟雪雲刀下來,身心非常舒暢。接着練的,是他的二兒子於明君。三兒子於明辰,於然的哥哥於戰,於明君的兒子於化龍,於明辰的兒子於勁草。總管何爭凡已把大門打開,出村活動了。這於家後大院,祖孫三代同練功,確也別有一番情趣。於然和宮水蓮兩人休息了半夜。太陽已從東方顯紅,兩人一躍而起,奔向後院。於靈義等人見孫女如此慌張,宮水蓮也神色不對,就知大事不妙,心猛地一沉。於然一下跪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宮水蓮也在一旁抽泣。於靈義頓感寒氣撲身:於家享譽武林已有三四代,難道到了家道破滅的時候了?他儘量剋制自己,拿出一家之主的沉穩不亂的架式説:“何事驚慌,慢説無妨!”於然抽泣地説:“爹爹、媽媽雙雙身亡。宮家一家,只剩下水蓮姐一人了!”於靈義身子一晃,眼前發黑,心口如被人搗了一拳,這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幾天前,兒子還是那麼地健壯、孝順,現在永遠地去了,臨死連一聲爹也沒有叫成,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傷,讓他頓時老了幾歲,額頭的皺紋濃而密,眼睛也不如剛才好使了。天地有了迷亂,顏色看不清。為什麼這樣的厄運要落到我的頭上?宮家一家慘遭毒手,從此煙飛灰滅,什麼也無知覺了。他愣在那裏,無神地看着自己的家。於戰聽説父母死了,大怒,斥責道:“都是你幹得好事,財迷心竅!這下可好,兩家人都要牽連進去了!”於明辰説:“快説,是什麼人殺了大哥,大嫂?”於然説;“天山三聖、天魔八怪一夥。”這下連於靈義也身涼半截,天山三聖可不是好對付的,看來於家的氣數已盡,人力是不可挽回的了。他蒼涼地説:“戰兒,龍兒,草兒,你們三人快離開這裏,隱姓埋名,尋訪高人,活下去。你們練功只求自保,別再報什麼仇了,給於家留下一條根,快點走吧。”於戰説:“爺爺,我們豈能怕了他們,我要替父母報仇!”於靈義把眼一瞪,怒道:“胡説,憑你那兩下子報什麼仇!你妹妹練成蓮花神功,不還是一樣被人家追殺?你要活下去,為我於家留一香火後代,我在九泉之下也謝你了。”這句話説出口,眾人都十分悽傷。於明君忙説:“你們三人快跟我去拿用的東西。出去後,不許回來。”於然道:“哥哥稍等,你要尋訪高人,只找杜水就行了,他可傳你天下無敵的神功,你説你是我哥哥,他就會教你的。”於戰道:“杜水管什麼用?他也一樣被人追殺!”宮水蓮説:“戰哥哥,這寶物是我們三人所尋到的,他不會放手不管的,你不要以為他年輕,他可以讓你達到你的目的。”於靈義説;“武林之中無長幼,達者為師。記住,你要活下去,要用腦子,用心活下去,萬萬不可感情用事。孩子,算爺爺求你們了!快走!”於戰點點頭,隨於明君前去帶銀兩和路上所用之物。功夫不大,於明君回到後院説:“三人都走了,我讓他們過段時間再回來看看。”於靈義點點頭。忽聽牆外有人説:“於老兒,快把東西交出來吧,宮家莊已經沒有人了。你要做宮家第二嗎?”於靈義一凜,隨之又安定下來,人到七十古來稀,我何必怕死呢?三個孫子已走了,天下那麼大,再追殺,也沒有那麼容易,我沒牽掛了,他向牆外説:“何方朋友,我有什麼寶物,你説出來我聽聽,連我也不知道呢?”那人嘿嘿一笑,一縱上了牆,飄然入內,接着,天山三聖、天魔七怪,也進入了於家後院。最後一個進來的是紫袍老者,高瘦而冷漠,衣服上閃着黑光,紫臉膛,眼睛漆黑。他倒背雙手,飄然落在於靈義一丈遠的地方。於靈義見了此人一哆嗦,知道今日壽限到了,不由慶幸起自己的決斷來:我死了不要緊,我還有後人。天下誰人不死呢?宮老哥就忽視了這一最為要緊的事,讓雲龍也和他一同赴黃泉,從此,芸芸眾生之中,再也沒有宮家的人了!他長嘆一聲笑道:“不知什麼風吹來了各位,平時,你們可難聚在一起呀?”最先進入院內的那個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於靈義認識他,正是和方小大戰的喪星手丁歌。他陰陰地笑道:“於靈義,你要放聰明點,快把所有的寶物交出來!”於靈義一生之中何時被人這樣耳提面命地威脅過,又何時被人如此輕視過,他心中的怒火燃燒起來,可他略一放鬆,就壓下去了。冷笑説:“丁歌,你也算個人物,為何這般無理傲慢呢?”丁歌哈哈大笑:“於靈義,這對你已是最好的了,你還是明白點好,不然悔之晚矣。”於靈義“哼”一聲,沒有言語。他早有聽聞,丁歌可能是朝廷的幫兇,為非作歹。此人表面上一套,暗地裏又是一套,即使你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他,照樣也會被他殺了滅口。再説,自己闖了幾十年江湖,還怕死嗎?寧可玉碎,不為瓦全。於明君,於君辰見了丁歌,剛才的怒氣,也沒敢發,這人的身手太高了,要比天山三聖還厲害。紫袍老者冷冷一笑説:“於靈義,在老夫面前,你還要顯什麼神通嗎?”於靈義笑道:“向不滅你雖可讓天下人怕你,我未必怕你。你能殺我,卻奪不了我的意志。”向不滅嘿嘿地笑了幾聲。青極毒王向不滅是連鬼都怕的人物,他精到了極點,也鬼到了成精,一身都是毒,功力又高深,天下沒有敢和他動手的人。幾年前,連張三丰和他相鬥,都吃不住他的毒勁,只好落荒而走。從此,他的聲譽到了極點,有“武毒”之神的稱謂。後來,他覺人不可太自滿,就取了個“青極毒王”的名號,“青極”是指他練的是青極神功。於靈義雖也大有聲望,可和向不滅一比,那可差一大截子。於靈義見到了這種地步,其他人連逃走的希望都沒有。也許然兒、蓮兒可以逃,那讓她們快走的好。向不滅早已注意了於然和宮水蓮,正打鬼主意。於靈義的目光何等犀利,早也看出他的惡念,沉聲説:“然兒、蓮兒,你們快走吧!”於然忙道:“爺爺……”於靈義大吼道:“滾!”於然一怔。天山三聖説:“還想走嗎?”説完,一下圍向於然,於然不理解於靈義的心情,想解釋,可失去了再逃的機會。天山三聖一發動攻進,天魔七怪也圈了上去,十個人大戰於然,現在想哭爹叫娘再逃跑,也是萬難了。向不滅説:“丁歌,你收拾他爺仨,我玩玩宮家小妮子。”説完,飄身欺向宮水蓮。於靈義大罵:“兩個該死逆女,讓逃不逃,抵不住就自殺,別壞了我於、宮兩家的名聲!”這罵聲,既有愛又有恨。可於然、宮水蓮聽到耳中,不異於鋼針扎心,哭也哭不出淚來。後悔不理解他的意思,突然逃走。丁歌和於靈義父子交手並不感輕鬆。於家的三把刀如飛雪雲片層層上圍,勁力逼人,稍有不慎,就會刀下為鬼,可於氏父子更為不利.他們不懂毒道,丁歌的每一掌拍向他們,他們都感眩暈,呼吸不暢,周身乏力,這使他們父子的功力大大受了損失,片刻功夫,三個人便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了。宮水蓮的周身被青極毒王抓了許多下,每一下,都讓她説不出的噁心。這還是向不滅戲弄她,不然,他發動毒功,宮水蓮早已成了他懷中物了。連張三丰都怕他的毒功,宮水蓮縱然練成蓮花神功,也比張三丰略遜一籌,更敵不住向不滅。可向不滅人老心不老,偏想佔有宮水蓮,所以才遲遲不能拿住她。宮水蓮的功夫不比他差,怎耐不是“毒功”的對手。他一撲向宮水蓮,她就聞到一種厭惡之極的氣味,只好後退,所以,才會被他連連抓幾下,可自殺又是多麼可怕呀?難道自己到頭來就是為了一家人的毀滅嗎?不管她如何想,現實是殘酷的,她想一旦被向不滅霸佔,還不如死了好。於然更處於劣勢。十個人,形成兩股內勁,和她的蓮花神功對抗,她每擊出一次內勁一碰,她的五臟六腑都翻騰一下。一個人要對付十個人,那不是做夢嗎?她一個閃失,被羅漢一招“翻天掌”擊在後背,她一個前傾,被大怪齊生鳥爪子般的手抓在她的酥胸上,頓時,前胸的衣服全被撕下,胸脯暴露無遺。這使於然羞憤欲死。於靈義叫道:“打不過自絕吧。”這等於把於然推上了生命的盡頭。她牙關一咬,使出蓮花神功的“自滅”之招,“蓮花進灑歸天涯”,把畢生的功力逼出,擊向十人,“轟隆”一聲大響,十個人全被擊飛,倒地不起,口吐鮮血,受傷不輕,於然卻已血肉模糊,香消玉殞了,一縷芳魂,哀哀飛向西天。於然沒有和他們同歸於盡,實是他們的人太多了,若是再少兩個,那他們每個人都活不成。這樣,他們總算撿了一條命。於然一死,宮水蓮大受刺激,向不滅驚駭萬般,再不敢存其它慾望。若是這小妞先用此法,自己死定了。他把毒功突然提聚到頂峯,一掌劈出。宮水蓮急運蓮花神功外抗,”嘭”地一聲,兩人各退一丈多,向不滅毫無感覺,只是胸部隱隱作痛,宮水蓮卻大變了,她的神功抵住了向不滅的內勁,可毒卻乘機而入,頭髮脱落,連眉毛也沒有了。一身衣服全成了粉末,她變作了一個裸體尼姑。這太慘了,一個少女如何能受了這樣的打擊?她一聲狂吼撲過去,也是一招“蓮花迸灑落天涯”,向不滅早有準備。把畢生的功力都用在輕功上,極力逃脱,宮水蓮身子一歪,擊在丁歌身上,丁歌亡魂大冒,想躲那還來及,“轟”的一聲,他連嚎都不及,就被擊成了肉泥,而宮水蓮已分不清人形了,很快,就成了一堆白骨。可見向不滅的毒是何等的厲害。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兩個多麼可愛的少女,空負了一身絕代神功,一對絕代雙驕,就這樣消失了。丁氏父子來不及悲哀,向不滅已到了他們近前。於氏父子知道與其受辱,不如自絕。於是一起自絕而亡。向不滅見於靈義如此剛烈,也連聲長嘆。大怪説:“一把火把於家燒了算了。”向不滅冷笑道:“不可,給他們留個家吧,這樣的敵人,我也不想趕盡殺絕。但對他家的男人,卻要斬草除根,以防死灰復燃,找你們報仇。”他們點頭稱是。他們離去之後,於家的女人才撲過來,呼天搶地大嚎不止。總管何爭凡這才露面。他兩眼閃動狡猾的光,不住得意奸笑。這下好了,於家算是我的了,於明君,於明辰的老婆也都歸我所有,只要儘快想法殺了三個小子就成。他在於靈義屍體旁,大哭了一場,指揮人把他們安葬。儼然以一家之主自居。向不滅已告知了官府這件事的內幕,故此,官府也裝聾作啞。埋葬了於靈義等人後,何爭凡開始按計行事。一邊,他和往常一樣,把於家的一切都治理得井井有條,另一邊,他派人打聽三個公子的下落。除此之外,他開始關心於明君、於明辰的兩個嬌美的老婆,何爭凡是於家的總管,自然身手極為不弱,所以,在於家村,他就成了最有勢力的人,行使以前於靈義的權力。過了幾天,探聽於戰他們消息的人回來了,説他們毫無蹤影,天下這麼大,到哪兒去尋呢?何爭凡訓斥了打探人一頓,讓他滾了蛋,他開始盤算新主意,可他又對於家的兩個媳婦垂涎三尺,不願自己到江湖上走動。九天二老,長白雙狼待看清説話人的面目,又氣又驚,來者竟是唐化力、丁巧萍、許冷梅三人。唐化力那一副極輕蔑的樣子,讓他們受不了。自己是何等人物,卻被這麼一個無名小子欺侮,真是虎落平灘被犬欺,你看那小子,一臉不在乎,彷彿他是閻王似的。可他們又知道唐化力的手段極毒,心極狠,出手不留情,無緣無故也可殺人,這怎不使他們後脊冒涼氣呢?真是上蒼無眼,讓我們落到這般田地。唐化力在一旁轉了一圈,對丁巧萍説:“萍妹,你的殺父仇人就在眼前,還不去報此血海深仇。”唐化力的這句話彷彿是嚼着人肉説出來的,讓人毛骨悚然,似乎已被殺了的不是丁合深而是他的父親唐青。他完全把丁巧萍的仇,當做他的仇了。這使丁巧萍無依無靠的心靈,大受感動。許梅卻冷不滿地皺皺眉頭,沒有半個時辰,就這麼妹呀妹的關心起她來,肯定沒安好心。她剛才還覺唐化力太冷酷,這時,一見他對丁巧萍格外關心,又莫名其妙地嫉妒起來了,九天大老見丁巧萍仇恨地走過來,打了一個冷顫,忍住鑽心破肺的劇痛,盯着丁巧萍,這目光猶如掉進泥沼中的老狼的目光,發紅發紫,在絕望中又有兇狠之相。丁巧萍並不懼怕,長劍一抖,刺過去。九天大老許良雖然身手極高,腿一斷,功夫便算丟了六成,和丁巧萍相鬥,就佔不上什麼便宜,獰惡詛咒也無用。他一躲,沒有閃開,被了巧萍劍刺肩頭,隨手一帶,—個膀子,差點結削下來,許良大叫一聲,幾乎疼暈過去。丁巧萍並不手軟,反手一抹,掃向他的脖子,許良急忙後仰想斜射而出。可他還沒有習慣於無腿行動,一伸腳,才發覺沒有了,乾着急,射不出去,在這當兒,丁巧萍一劍刺下,許良大嚎一聲,長劍透體而過,丁巧萍一閃落到一旁。張大秋本想上去幫忙,可又怕吃唐化力的毒針,再説,丁巧萍攻擊得也太快,沒幾下就把許良給宰了。張大秋大怒,再也顧不了唐化力,一縱而撲,掌劈丁巧萍,這一勢還挺厲害,丁巧萍急忙一掃,削向他的手臂,二老張大秋手如泥鰍,一滑而過,直取丁巧萍的膻中穴。丁巧萍大駭無措,唐化力急忙發出一枚毒釘,射向張大秋的後腦玉枕穴。唐化力的意圖是“圍魏救趙”,不是專門要打殺他,所以故意讓他看見。張大秋不想死,那有不救自己的道理,一個兔滾,滾出一丈多遠,躲過這一招。丁巧萍也因此得救。她衝唐化力深情地—笑,唐化力滿心歡喜。張大秋身為一代高手,原可不用兔滾這麼又笨又失體而的招數,可他跳不起來,宮水蓮的那一劍刺得太重了。這一殺着躲過,他嚇出一身冷汗,這一輩子他恐怕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唐化力見丁巧萍不能取勝,笑吟吟走過來,説:“你們幾個該死的東西,掙扎也沒有用的,認命吧。世上的寶物多了不是你們的,想得也得不到。”他竟教訓起他們來了。胡相大叫道:“姓唐的小子在老子面前稱英雄,就是唐寸元也不敢在我們面前如此説話。”唐化力嘿嘿笑道:“斷腿的混蛋,現在世道變了,你們貪財愛寶,什麼人都可以殺了你們,不必非要什麼大高手。比如我吧,要殺你們如殺條狗一樣容易。”這可把四人氣壞了,在這同時,誰也沒有看見,唐化力竟發出四枚牛毛針分射四人,等他們被牛毛針射中,才頓感不妙。這小子談笑之間殺人,怎麼竟忘了呢?不管他們此刻怎麼想,射中的針已是在他們身上了。毒已進入他們的血液。張大秋大叫道:“姓唐的小子,你這針有毒沒有?”唐化力罵道:“老混蛋:難道我會在上面塗上香油?”這可讓四人涼透了。他的暗器是何時所發,怎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唐化力見他們驚慌萬分,得意地説:“你們四個混蛋該上路了。”一掌劈過去,張大秋掌向上迎,“啪”地一聲,兩下接實了,張大秋“嗷”地一聲,毒發而亡。三個人的魂都出了竅。姓唐小子的功夫為何如此深厚!不管何等的高手都接不下一掌?張大秋一死,唐化力再不浪費時間,一掌劈向許良。結果是一樣的,許良毒發而死。施名懼極又恨極,右手—伸,抓向唐化力。唐化力一斜閃,又是一掌拍出,施名也沒逃脱毒發身死的下場。胡相被他一掌擊在頭上,腦進氣絕。轉眼之間,四個人都進了幽冥界。唐仁力笑道:“萍妹,我總算替你們宮家山莊報了仇,你也可心安了。”丁巧萍點頭不語。他們三人離此而去,回了唐家。一路上,唐化力對兩個少女獻盡了殷勤。很快,武林四大家的宮家、於家毀滅的消息,傳遍了江湖。後來説得神乎其神:兩家只剩下幾個孩子逃命在外,兩個練成絕代神功的女兒都身遭了毒手,可悲可嘆!全是因寶物而起,可悲可嘆啊!世人只知愛寶,忘卻了生命是最大的寶。於戰,於化龍、於勁草三兄弟聽到全家人全都身遭大難,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茫茫天地,哪裏是落腳之處?在家千日好,出門處處難。尋訪高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呢?這天,他們三人來到一個酒店,要了菜正吃飯,見一個小生從外面走進來。此人樂哈哈地往一張桌邊一坐,小二馬上端上酒菜。他吃了幾口,看見了於戰,向他招招手,説:“過來。”於戰心中一驚,不知叫他何事,只好走過去,坐在他一旁。這小生正是方小,自從鍾小云的事讓他好惱之後,默默不語,鬱鬱不樂了幾天,現在又高興起來了。他説:“你很象我的朋友,那人叫林優爭,聽説過嗎?”於戰笑道:“敢問兄長何姓?”方小大笑道:“人稱為錦雲妙手方小,聽説過嗎?”於戰連聲説:“如雷貫耳。”方小拍手大笑,説:“你嫩很了,看來是頭次進入江湖,以後跟我學着點。我若高興了,傳你們幾招天下少有的絕學。若是你們走運,碰上我大哥,讓他教你們幾招震撼天下絕技。”於戰心中大喜,不知他説着玩,還是當真,便問:“方兄,你大哥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吧?”方小道:“那當然。人稱天下第—高手杜水,你們沒聽説過嗎?”這幾句話把於家兄弟樂壞了,多謝蒼天保佑,遇上了方小,看來,找杜水不太難了,於戰恭敬地説:“方大哥,你可知杜大哥在何處呢?”方小説:“少説三天,多者五日,我定能找到他。”於戰忙道:“方大哥,我們初入江湖,不知深淺,跟着你行嗎?”方小説:“好説。跟着我,要聽我的話。我看你們的功夫不怎麼樣,可要當心。”於戰連連點頭,於化龍、於勁草也和哥哥一樣,對方小十分尊敬。不知為什麼,自從他們聽説家敗人亡的消息,情緒大變,那種公子氣沒有了,也能忍氣吞生了。方小的熱心讓他們感激萬分。幾個人吃過飯,出了店,方小説:“你們三個人好象有什麼心事,你們是不是於家三兄弟?”方小見識廣博,聽説於家三兄弟逃入江湖,馬上聯想到了他們。於戰他們可嚇壞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説“是”吧,怕遭不測;説“不是”吧,又怕方小真心對他們好,對不起朋友。方小哈哈大笑:“別怕,我一見你們就覺得象。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説實在話,普天之下,沒有和我們一道的人了。杜大哥就是我們的擎天柱,你們要保住性命,非跟他學不可。我也要再跟他學幾手,雖然我現在已十分厲害了。”於家兄弟這才鬆了口氣,於戰説:“望大哥多多指教小弟。”方小説:“這個自然。以後説話千萬別説真話,世上象我這樣和杜大哥那樣的好人不多,一句話説不好,就會上當。正是江湖上常説的那樣,見人只説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於家兄弟連連點頭。他們住進一家客店。雖然天剛黑,於家三兄弟由於太累就沉沉入睡了。方小也無事可做,就靜靜地躺在牀上,想目已的心事。這時,一個聲音從對門的屋子傳來:“九玄老祖李純義已去了好幾天了,説是訪友,實是去殺人,要殺掉青城派。”方小吃驚不小。那個老小子也出來了嗎?另一個人問:“不是説連金剛神無相和尚也為皇上賣命了嗎?”這更驚得方小一跳:這個禿頭也露面了?那人説:“無相和尚沒有和李純義在一起。無論什麼事,他們一個人也能辦不成!”方小有些不服:吹牛皮!比偷東西,他媽的他們就不如我、不過,他還擔心起青城派來了——掃描龍神OCR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