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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於家三兄弟自從學了吳音欣傳授的“廣無劍法”之後,就展起神功,返回家鄉,這—次,他們的身法比剛出來時,快了數倍。杜水的“兩袖明月兩眼風”輕功,使到極處,就如雲朵一樣,快而無蹤,飄而又輕,實是美妙無比。三兄弟心中充滿了復仇的渴望.心胸闊大而高遠。在他們的眼裏,山不再是那麼陰鬱無色,而是清秀如畫,渾厚深沉。他們雖然留意山水,但歸心似箭,速度極為了得。幾個時辰之後,他們來到於家村。出外有一個多月了,村裏不知發生了什麼。從外表他們看不出什麼,可他們的心卻突地懸起來,有點忑忐不安了。別出什麼事吧?他們走到家門口,在門前聽了一會,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他們才推門進來。一個丫鬟見了他們回頭就跑,三人便突覺不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又發生了什麼禍患嗎?他們沒有追那個丫頭。稍一站定,何爭凡便慌慌張張的迎出來。他們都是一怔,何管家怎麼從後堂屋裏出來呢?他在那裏居住了嗎?這個念頭只在他們弟兄腦中一閃,也就隨着何爭凡的問話而擱淺了。於戰見他神色之中有些不安,便問:“何管家,家裏的一切還好嗎?”何爭凡一愣,忙笑道:“好,好得很。只是兩位夫人走孃家去了,我已派人去叫了。”於戰沒有説話,徑直走向後堂屋。這裏的一切都變了,而且有了一種獨特的形式與氣氛。於戰經過這次家庭慘變,不再是個少不更事的人,他心中有火,但他壓住了,要不露聲色,穩住對方,何爭凡這王八蛋肯定不是好東西。他出了屋,又到別處走動了一下,沒有發現異樣,便説:“我們兄弟出去一月有餘,家裏沒有什麼大變化。何管家多虧你了。我們在祖父、父親、叔叔下葬時,沒有能行孝,全靠你一手操辦。”何爭凡馬上接着説:“大公子,可別這麼説,老太爺對我恩重如山,我豈能不盡心盡力做事!”於勁草説:“何管家,我們會好好謝謝你的。”何爭凡心裏暗樂,忙説:“三公子,哪裏話,一家人還淡什麼謝呢?你們還沒有吃飯吧?來,快到屋裏坐會,我馬上讓人做飯。”他説完,匆匆去了。於戰説:“看我眼色行事。”於化龍、於勁草自然從命。何爭凡小看了他們三人。他本可以趁此機會逃跑的,可他不跑。於家的財富,他豈能扔下呢?他以為三個人已被哄住了。下一步就是要下手除去他們。這樣一來,天下太平。片刻功夫,客廳裏已擺上酒菜。何爭凡親自給他們兄弟三人各斟上一杯,舉起杯説:“為慶祝三位公子回府,我們幹上一杯。”説完,他一飲而盡。於戰心裏一怔,他怎麼也喝了呢?他把酒端起,放到嘴邊,笑道:“何管家,你是我們於家的功臣,我們三兄弟理應各敬你一杯。”何爭凡臉色大變。這酒本是喝不得的,可他為什麼又喝了呢?因為他事先服了解藥。他服下的解藥只能解一杯酒。四杯毒酒,他可承受不起。於戰的目光多麼敏鋭,豈能看不出他害怕的神色。於化龍説:“何管家,不要推辭,喝下去嘛!”何爭凡見推不脱,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説:“好,好。既然三位公子如此誠意,一醉何妨。”他伸手去接他們的酒。於戰向兩個弟弟使了眼色,兩人會意。何爭凡把三懷酒接過,放在桌邊,又給他們三人斟上一杯説:“這回,三位公子可和我一同飲了吧?”於戰説:“好,捨命陪君子。”他雖這麼説,可何爭凡不喝下四杯酒,他們絕不入口,但何爭凡怎麼會喝下這三杯酒呢?若要喝,恐怕三杯沒喝完,人先完了。他把三杯酒輕輕端起,趁三兄弟注意他喝的時候,暗用內勁,把酒向三兄弟潑去。他們離得近,何爭凡又潑得快,着實不易躲。可三兄弟比他想象的要高明,而且他們也時刻戒備着他,所以,見他手法一變,就極力向後射。何爭凡把酒全潑到地上,忽然笑起來,説:“誰在搗鬼,看不見我在和三公子飲酒嗎?”何爭凡想再以謊言穩住於家三兄弟,那簡直白口做夢。於戰冷冷地走上前,一字一句地説:“何爭凡,於家慘案,你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何爭凡嘿嘿笑道:“我不明白大公子的話。剛才三位公子還説我是於家的功臣,怎麼又説我參與了於家慘案,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於化龍身子前傾,展神功向何爭凡欺去。何爭凡的武功不弱,但和身負絕代神功的於家兄弟相比,卻差得遠了。何爭凡一個急閃不及,被於化龍點中膻中穴,如被釘子定住了一樣,再想動,可沒那麼容易了。於戰冷冷地説:“何爭凡,你快説,你到底幹了什麼?”何爭凡嘿嘿笑道:“我安葬了你們的祖父、父親,我妥善辦理了後事,保住了你們的家產,為你們支撐門户。其它,我能幹件麼呢?”於勁草出去把做飯的叫來,説:“你喝一杯酒吧?”那做飯人驚魂不安地説:“不,我不會喝酒。”於化龍喝道:“這酒裏有什麼?”那個廚子説:“有毒,是何爭凡下的。”於戰冷笑説:“何爭凡,你還有何話可説?”何爭凡滿不在乎地説:“那你能把我怎樣,別忘了兩位夫人的生命還在我手裏呢?”於化龍大怒:“何爭凡,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趁我們於家有難,落井下石,看我收拾你。”何爭凡冷笑説:“你們再不放我,就只好去收屍吧!”於戰也不敢把何爭凡逼極了,正要揍他,剛才嚇跑的那個丫頭跑來説:“不好了!兩位夫人自盡了!”這下,可如五雷擊頂,於化龍,於勁草受不了啦,而於戰卻較平靜,知道會有這麼一刻,只是想不到這麼快。於化龍、於勁草跟着那丫頭向後跑去。於戰卻沒有忘記何爭凡,一腳把他從客廳踢出去,摔在院內,抽劍劈下,何爭凡大叫一聲,兩隻腳被削了下來,他不能動,只有嚎了。於戰並不讓他死,伸手點冬止住了血流,這才向後院去。於化龍、於勁草的母親本就不堪忍受何爭凡的凌辱,早想一死了之。可她們總想聽到兒子的下落,這才苟且偷生至今。剛才聽説三今公子都回來了。她們頓覺心願已了。又自忖見兒子也無言可答,不如就此去吧,便服毒自盡。於戰來到後院,從地洞裏把兩位嬸子的屍體搬上來,放到屋裏。於化龍怒火萬丈,於勁草也仇恨填胸,雙方又奔回前院,見了何爭凡的狼狽模樣心中才快慰了一點。還是大哥做事老練,剛才若是都一齊跑向後院,被這雜種逃了,豈不後悔死?何爭凡見於家兩兄弟正欣賞他的慘相,兩眼充滿仇恨之火。於化龍冷笑道:“何爭凡,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的下場吧?這叫報應,只在早與遲,你是逃不過的。我大哥對你太仁慈,我再給你加把火吧。”他在何爭凡的百會穴用力一點,使出“烈陽煞指功”,一股沸水似的熱流,從頭頂百會穴順任脈而下。何爭凡如殺豬似的嚎叫不止。他感到整個頭都燙熟了,前胸成了燒雞脯。於勁草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於戰來到這裏,知道再怎麼折磨何爭凡,也引不來什麼仇人,還是讓他早點了結,也讓自己心裏清淨。於化龍説:“我來處死這頭烏龜。”他把何爭凡掐頭提出了大院。於勁草説:“對,別讓他的髒血玷污我們於家大院。”於家村的人沒有敢看的,怕受牽連,即使有人碰見了,也馬上躲開。於家人幾乎死光了,這三個小煞星自然要報仇!村民都這麼想,可見,他們對何爭凡霸佔於家的一切是不滿的。何爭凡遭了報應,他們也快意。於家三兄弟在家裏一邊處理後事,一邊等仇人光顧,可哪還有仇人會到這裏來呢?江湖快進入沸騰的時刻了,沒有人再想到於家的事。一切都在等待爆炸的時刻。各人在進行各人的事。官府雖對於家村的事略有耳聞,也裝作不知,多一事不如少—事,這三個亡命徒殺急了眼,殺到衙門來,我老爺的命豈不丟了?三兄弟安安靜靜地等了幾天,不見人來,覺得再守株待兔也無益,不如入江湖尋找仇人。三個人都年輕氣盛,待家裏的事一妥,又轉身進入了轟轟烈烈的江湖爭鬥。日子進入了夏秋交替之際,秋熱也挺厲害,似乎非要從每個人身上擠出些汗來才罷休。三兄弟成了遊俠。這天,他們感到天太悶,就到一條河裏去洗澡,剛脱了衣服跳進去,就見對岸有人高喊:“那三個不要命的東西,這是娘娘河,你怎麼可以洗,莫非你活夠了不成?”三個人聽對方的語氣嚴厲,不敢再洗,抹了兩把,跳上岸來穿衣。可是,仍然從他們的背後,跑來二十多個只穿褲衩、一身橫肉的漢子,每人手裏持一條鋒利的鐵釵。於戰知道不妙,可也沒有把問題看得多麼嚴重,向他們解釋幾句不就行了,我們不知你們這裏的規矩,不知者不罪嘛!然而問題遠遠沒有這麼簡單。那二十多個漢子持叉把他們圍上,又從對岸過來二十多個人,也是一樣的裝飾和器械,見這陣勢,三兄弟啼笑皆非。洗個澡,有什麼?何須這麼興師動眾!這二十多個人又圈了一層。從西面又跑過這樣的漢子二十多個,又圍上一層。這樣,一共固了三層。他們圍上後,並不言語,過了一會,才從南邊走來一羣人,老少男女都有,不下百人。最前面的是個儒生。有五旬開外,手裏握着一節二尺多長的青銅色的竹子,光亮閃閃。他一臉笑意,彷彿這是兒戲似的。在他的兩旁是四個極為精悍之人。特別是一個黃醬色皮膚的大漢,模樣讓人咋舌。他比一般人大三倍,於戰這樣修長的身子,也不過剛達到他的肋部。手臂比別人的大腿粗,拳頭有人家的五個大,身上的肌腱象鑄成的一樣,給人一種陽剛和野性揉合起來的感覺。這人的太陽穴外突,顯然是內家高手。他的兩隻眼睛如茶碗似的,雙目閃動的光如太陽的金輝。三兄弟心中都是一凜:這是個什麼地方,會有這樣的人?大漢的手中拿着的玩藝如琵琶。這個長而稍窄、紅黑色、看樣子有幾百斤重的玩藝,在他手裏如無物似的,隨意放在身上的什麼東西都行。那儒雅的人來到三兄弟身邊,不住地説:“罪過呀。我們‘九彎十曲有禮村’乃至禮之處,怎能容三個無知的小子隨意踐踏禮義呢?”於戰躬身施禮説:“老丈,我們偶爾至此,不知此間規矩,冒犯之處,多請包涵。”那人把眼一瞪:“什麼,不知道就是理由嗎?這條娘娘河是我們的祖河,內居三位娘娘神仙,你在此洗澡,赤身露體,不是存心要惹動娘娘的凡心嗎?我們是娘娘的後代,對她們每日三叩九拜,你在河裏洗了澡,豈不是和娘娘睡了覺,成了我們的祖宗!這奇恥大辱我們如何能忍受!只有讓你們成了鬼,才能與禮相合。”於戰三兄弟感到可氣可笑:我們非禮,不該赤身露體,可你們這些叉手,又是什麼東西呢?真是荒堂透頂。於戰説:“你們就不洗澡嗎?”那人道:“豈有不洗之禮。但我們的人在洗澡之前,要到村中的娘娘廟前拜一次,這樣,才不算犯亂倫之罪。”於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也能算是理由?真是虛偽透頂!你們的娘娘在哪裏呢?他笑道:“我們兄弟實在不知規矩,要罰,我們有些錢。”那人“哼”了一聲:“錢算什麼,千金萬銀能賣一個禮?你們三個人只有和我們這裏的三個男人結婚,再到娘娘廟磕頭陪罪才行。這是你們最好的辦法。不然,只有千叉萬叉讓你們成蛤蟆,滿身是孔,到河裏去做娘娘的使喚小鬼。”於化尤有些忍不住了。叫道:“我們若是不答應呢?”那人嘿嘿一笑:“這些叉讓你們知道觸犯禮法的後果。”於戰説:“看來沒有別的路了,那我們只好和你們的叉對對了。”那人喝道:“把三個小子挑上來。”這一聲叫,那最裏層的漢子立即轉動起來,同時交叉相刺,極為快當。三兄弟不敢怠慢,各自抽刀對敵。原以為這些漢子不過是一般的普通漢子,沒料想不是那麼回事,二十多杆鐵叉彷彿成了一個鐵圈子,每隔一定距離安一個鐵尖子往裏刺,很難撥動。這叉瞬即風雲旋轉似地攻上來,使人透不過氣。三兄弟連連接下幾十叉。那人又大叫一聲:“風吼雷鳴追日月,讓來犯之敵一命喪。”這聲音剛落,外兩層的人也上來了。他們是你上我退,如走馬穿梭,但速度很快。而且他們的分工明確。分刺於家兄弟的上三路、中三路、下三路。刺中三路的專刺胸下腹上的部分,別的地方不刺。紮下三路的,專扎腹以下的部分。截上三路的,專截胸以上的部分。這樣一來,三兄弟果然感到有無數的叉從四面八方刺來,恨不得招招都要見血,真有烏雲壓頂城欲摧之勢。他們堅持不下去了,後勁難以為續。三兄弟急展起“兩眼風”輕功,乘風而上,舞起鯤鵬九萬里,轉頭再望人間。三兄弟在間不容髮之際,踏踩人頭飛出包圍圈。那個儒者模樣的人,老羞成怒:你們竟敢抵抗護禮聖兵,罪加一等,不可饒恕!這羣人立即又往上圍。於戰説:“這是羣知腐禮,而不知大理的瘋子,他們的行為是不可理喻的。我們還是快些離去吧。”三個人向南飛掠。沒有奔出多遠,前面遇到了水。原來,浮橋已被他們拆掉了。三個人吃了一驚。若是踏水逃走,水中有陷井怎麼辦?那樣也太狼狽呀!他們沒來得及轉幾個念頭,後面的人又追了上來。現在三兄弟背後是水,他們不能四下圍攻,只能正面相對了。那個儒者也趕到了,吼道:“你們想逃?天下到處是禮,可謂天羅地網,不吃這一套不行。上!”子化龍急道:“大哥,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呀,我們要有一個脱身之計才是。”於戰説:“現在沒有別的方法,只有讓這些人躺下,我們才能離去。”於勁草説:“就這麼辦吧,我劈他幾個。”於氏三雄下了狠心。於勁草快刀一揮,一招“開門待鬼”,虛勢上前。一個鐵叉手奔他胸前刺來,他一式“小鬼扭頭”,隨手一刀斬去。這些人布不成陣式,和於家兄弟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這一刀把大漢攔腰斬斷,一聲慘叫,血水迸濺。那羣漢子一見人死,一下子四下逃散。他們以多勝少殺別人可以,一旦自己挨刀便不幹了。那儒者大叫一聲:“你們這羣沒用的東西,怕什麼?”他一揮手,他身邊的那四個人走上前來。那個最高大的,彷彿是另外三個人的靠山,走在最後,那三個人在前並排着,成一個三角形。於戰説:“二弟,你和三弟一起對敵。”於化龍身子向前一縱,和於勁草並在一起。於化龍説:“小弟,我們把他們三個人分開,好各個擊殺。不然不好施展神威。”於勁草點頭贊同。身子一扭,衝上前去。那三個人象儀仗隊一樣正向前走着沒防備,於勁草如旋風一樣,到了他們近前,一式“金刀分玉”劈下。這個招式和一般的“力劈華山”的使法很相似,不過力道運用上大不相同。“力劈華山”勁在於瀉直而下,“金刀分玉”勁在積,最後突吐。對方三個人見寒光一閃,再也不顧了什麼禮,拼命向外斜閃。這一刀果然有效,四個人的陣式排列被分開,各人獨自一處,於化龍大喜説:“我們用一下‘廣無劍法’試試。”兩個人心意相通,以刀作劍,使出了“廣無劍法”。對方兩個人的身手也不弱,怎奈“廣無劍法”太神奇了,他們兩個人怎能抵抗得了!兩聲慘嚎,被於家兄弟送上了鬼門關。那個巨人的眼瞪得更大了;這畏什麼刀法,如此厲害。連一點破綻沒有,如何對付?他有點慌亂。這對他來説,是平生僅有的一次慌亂。那個儒者也不叫了。這現實是明擺着的,轉眼間死了三個人,他的手有點發抖,另外的那個高手也有點膽怯,兩個夥伴僅一招就被殺,自己上去不也肉飽子打狗一去不復返嗎?那個高大的巨人,右手揮動了他的琵琶,抖了一弧,向於勁草砸去。猛一看,這個人似乎什麼招法也不講,是隨意打,可於勁草卻感到難以應付。這人手中的兵刃沉重無比,而且舞起來十分快,你找不到適當的進攻機會。他的兵刃也太長,刀進不去,更重要的是這巨人的勁力太大,於勁草根本不能迎其鋒。於化龍也看到了這一點,他刀一揮,也加入了戰鬥。兩個人仍不能佔上風,這巨人似乎有無限的力量,身子的周圍彷彿一個氣勁圈,他們攻不進去。於戰在一旁有點心焦:這人果然了得,舞起手中的兵刃.別人不敢與之相碰。他仔細地又看了一會,才發覺這巨人的上盤防守較稀,他心中一喜,猛然展身,運起“兩袖明月兩眼風”輕功,向他的對手的琵琶上瀉落。這果是一個機巧而又極大膽的行動。那琵琶一過,他正好落在上頭.揮刀便劈。那巨人大驚,無法躲過,兵刃脱手而出。於戰憑藉琵琶的力勁,飄落向一旁。巨人失了兵刃,就好比失去了雙手,有些驚恐。若是以拳掌功夫,他也許不弱於三尸弟。但於家兄弟手上有刀,巨人就沒有任何把握了,他向後急閃了幾下,退到大羣持叉人的行列裏,看着於戰三兄弟。那儒者見他的手下個個慘敗,不敢再失去巨人,便叫道:“小英雄且慢動手,剛才的事是誤會了。你們既不懂規矩,那就算了吧!快請離去。”於戰覺得這人好笑,早讓離去,你的手下也不會死去三個了。這時,那長長的浮橋已經擺好。於家兄弟不敢留戀此處,幾個起落,使出了這類似小島嶼式的地方。他們奔馳了一會,於勁草説:“世上的人真是千奇百怪,你不動手揍他,客客氣氣待他,反而不行。你動手教訓他一頓,倒老實了。”於戰説:“人有千性,實難猜測,我們以後要更加小心才行。”三個人在江湖上又轉了幾天,仍沒有聽到天山三聖等人的下落。這天下午,太陽殘紅如血,他們來到一個小莊子。這個地方看來很窮,沒有一間象樣的房子,都是低矮的土草房。他們在村裏走了一圈,沒有見到哪一家可以投宿。他們又在街旁站了一會兒,天已黑了。忽聽有人哭泣。他們立即尋聲走過去,到了兩間低矮的草屋前,從半掩着門的屋裏,發出極暗的光來。他們向裏一瞧,見是一個少女跪在一個老頭身旁流淚。三個人動了惻隱之心,摸出銀子向屋裏投去。這時有兩條人影向這裏跑來。三兄弟覺得有些不對頭,連忙閃躲一旁。先靜觀一下這兩個奔來主人到底何為。這兩個人來到屋前,遲疑了一下,一個人説:“不會錯吧?”另一個人説:“好象是。”兩個人終於下了決心,推開那扇破門。少女見突然闖進兩個陌生的男人,非常害怕,連忙向後躲。一個男人説:“別害怕,我們是你爺爺的朋友,來向他打聽一件事。”少女稍安心了一點,怯怯地説:“爺爺病了,很重,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一個人説:“我們只問他一件小事。”躺在亂草地鋪上的老人,是個十分普通的貧困軟弱的人,一點異樣的地方也沒有,身上衣服破爛,臉色枯黃,兩眼深陷,他用無神的目光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吃力地説:“我知道你們遲早要來的。可我説過,那藥方已失傳了,你們不信,讓我有什麼辦法呢?”一個漢子道:“你為何一點也不珍惜我們的師徒之情呢?你讓那秘方失傳於世間,對得起祖宗嗎?”老人説:“二十年前我就不是你們的師傅了。你也能看出來,我什麼也沒有了。苦練幾十年的武功,因服了那藥方上開出的藥,一夜之間,幾十年的心血付諸流水,往事再也難追憶了。”另一個漢子道:“好壞你也做了我們幾十年的師傅。我真不明白,我們犯了什麼錯,當初你為何把我們逐出門牆呢?”老人淡淡地説:“為了你們能更有前途。當時我已經感到無能力再做你們的師傅了。”兩個漢子沉默了一會,最後説:“師傅,你就一點也記不清了嗎?”那老人道:“我本來能記清。可前一陣子,突然記不起來了。直到現在,有一味藥仍然想不出。你是知道的,缺一味藥,或者用錯了,功效是大不一樣的。面且,有出現相反效果的可能。”那少女在一旁聽呆了,想不到平日寡言無語的爺爺,還是這兩個人的師傅!這麼説,爺爺定非常人了?可為什麼沒見過爺爺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呢?稍高點的那個人説:“師傅,黃花露是什麼藥呢?”那老人的眼突然亮了,連連説道:“對,忘了的就是它。”他長嘆了一聲,彷彿極不願開口,可又非説不行。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雖説這兩個人可惡,為人不忠不孝,可先人的技藝總不能在我手上失傳呀?當初,師傅傳我功夫秘方的時候説,如讓秘方失傳於人間,壞了先人意圖,必定落個男盜女娼的下場。可見,自己沒有理由不傳給他們。這兩個人畢竟還不算江湖敗類,在江湖上也沒什麼惡行。老人的臉稍有紅潤,清了清嗓子,説:“你們聽着,我把這三個秘方傳給你們,了卻我幾十年的夙願吧,雖然你們不是善類。你們要發誓,你們有義務把秘方傳下去。不能秘而不宣,否則,天地難容。”兩個人見他要傳秘方,心頭狂喜。找了他十幾年,總算工夫沒白費,老天不負苦心人!他們顧不了許多,馬上向天發誓,保證遵守諾言。老人笑了一下,説:“這三個方子,凝結多少人的心血,又有我個人不幸遭遇,終至完美的地步。一為消功方,服下後,功力自退,永不能復。這和一般的散功藥大不相同,一為亢功方,此方為無價之寶,服藥要循序漸進,一為駐顏方,按方服藥可保青春不老。”接着,老個一一述説藥方。三個人唯恐漏掉一個字,拼命用心記。他們本來就知其大概,又精通醫道,老人説了兩遍,他們就全記住了。一旁的少女睜大好奇的眼睛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待老者説完,奸笑道:“為了讓此方獨有我們兄弟二人知道,只好請你們閉上嘴巴了。”老人並不吃驚,淡淡地説:“我早知道你們會這樣的,但我還是告訴了你們。為什麼呢?就是為了不讓先人的心血付諸流水。你們可要記住。”説完,老人閉目等死,少女嚇得站到牆角里,渾身抖嗦。這時,只聽“啪”的一聲響,那老人便歸天而去,接着他們走向那個少女。於氏三兄弟猛然展動身法,飄掠進屋。兩個人大吃一驚。於戰説:“欺師滅祖,又要殺人滅口,你們有何話説?”那個瘦長的漢子惡聲惡氣地説:“小子,大爺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你後悔莫及。”於戰冷笑道:“如果我非管不可呢?”那人笑道:“那好辦。”隨手打出幾點寒星射向於家兄弟。説時遲,那時快,於家兄弟連忙急閃,也就在這時,兩個人如賊似地向外逃竄。於戰抽刀斷水,斜砍下來,兩個人又被逼回。那瘦漢子側身抓住那少女,奸笑道:“你們再敢動,我就要她的小命。這可是你們害死了她。”這一招挺靈,三個人只好站立不動。那兩人沉默了一會,知道這樣拖下去對自己極為不利,別處又沒出路,只好毀屋了。另一個漢子拉了一把抓着少女的瘦高個,右掌猛然朝土牆擊去。“轟”地一聲,牆倒屋塌。那兩個人在牆倒屋沒塌的瞬間,把少女推給了於家三兄弟,自己閃出而逃。於家兄弟正要出屋追擊,見少女被推向自己這邊,無奈,只好去護她,屋子上的棒、草、土全砸到他們身上。頓時,四個全成了土人,嘴裏、鼻子裏,耳朵裏都是土。於家兄弟和少女從被壓着的草、棒下出來,那兩個人早已不知去向。三個人相對無語。他們向少女問了幾句話,少女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大失所望。那少女可憐無比,又是一個孤苦伶仃的人,三兄弟不忍心拋下不管,只好把她帶回於家村,以後慢慢尋訪仇人。這一段時間,他們改變了那種急性子,也再不把報仇看成是隻要有武功就可以辦到的事。他們要等待着機會——玄鶴掃描龍神OCR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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