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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刀神荊無算

    老兔寒蟾泣天色,雲樓半開壁斜白。玉輪軋露濕團光,鸞佩相逢桂香陌。貫塵消水三山下,更變千年如走馬。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齊州:即中州,猶言中國。九點煙:古代中國劃分九州,從月宮遙望九州好像九點煙塵。荊無算率領八名隨扈離開廟堂大廳往南而行,看見村莊街道上兩側房子的建築都是茅草屋,碎石子道路並無其他通路可以轉向,直接通往村外。幫眾眷屬大都扶老攜幼閒逛市場,個個皆手提一小壇味道剌鼻的東西,不時用眼角餘光監視著外來陌生人,充份顯示出警戒性。荊無算臉色凝重不吭一語,率領一干人等快速走出村外,望着山腳下層層包圍的千餘門人或蹲或站隊形不一,紀律鬆散,對着一名隨扈輕嘆道:“張羅指揮使!快放信號鳴金收兵,免得節外生枝,”張羅拍馬逢迎,阿諛道:“掌門人!咱們調動各處人馬齊聚一堂,您為何不趁機一舉消滅漕幫?他們總壇皆是老弱婦孺居多,為何要給十天的喘息機會?”旁邊一名隨扈不屑道:“這種草屋一腳就能踹破,我還以為鼎鼎大名的漕幫八卦總壇是龍潭虎穴呢!依屬下看來根本不堪一擊!”荊無算臉色一沉揮掌“啪!”地一聲,甩他一個大耳光,怒目斥責道:“有眼無珠的酒囊飯袋!跟了我這麼久,竟然看不出氣八卦總壇四周暗藏凌厲殺機!”張羅一呆,忙哈腰打圓場道:“掌門人乃武功蓋世,國士無雙!咱們哪能學得您的萬分之一?願聞掌門教訓!”荊無算臉色煞白道:“漕幫只有總壇是紅磚拱圓的挑高建築,所有茅屋相連向外延伸,共有八條道路對外,彼此都不互通,爾等不覺得怪異嗎?”張羅皺著眉頭回答道:“經您一提確實如此!莫非其中藏有玄機?”荊無算冷然道:“我方若從八條道路搶攻進來,必然會分散兵力,削弱了一鼓作氣的聲勢,很容易為敵所趁!”另一名隨扈自信滿滿道:“我方精鋭盡出倍數於漕幫,而敵方都是老弱殘兵哪有什麼戰鬥力量?理應可以輕鬆的殲敵致勝!”荊無算搖頭嘆息道:“你錯了!咱們離門大廳時,所有的幫眾便自動快速散去,你們可曾看見這批人在市集閒逛嗎?”張羅與七名隨扈刻下才警覺出來,皆搖頭表示沒有看見。張羅隨即知機道:“這批人必定隱藏於自家的茅屋內,打算偷襲咱們,在暗敵我明的情況下,咱們當然會吃虧。”荊無算眼露佳許的意味,又道:“你們可看見閒逛的老弱婦孺個個皆手提一罈剌鼻的東西?可知道里面裝着什麼?”一名隨扈立刻應聲道:“啓稟掌門人!屬下知道,是煤油的味道。”荊無算點頭道:“不錯!他們沒事怎麼手提着煤油逛街?豈不是大有文章?爾等可想到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張羅臉色驟變道:“卑鄙!他們竟然想用煤油火燒茅屋……這豈不是……想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其他人聞言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全身皆打個寒顫!因為山頂風勢較強,火勢必然一發不可收拾,倘若千餘人攻上八條大街,所造成的傷亡確實無法估算,甚聖有全軍覆沒的可能性。方才挨耳光的隨扈刻下卻表現靈光地道:“啓稟掌門人!漕幫能名震江南,肯定不會來個玉石俱焚的慘局,他們必然已未雨綢繆留有退路!”荊無算嘆道:“這個地方放眼所及皆為平地,只有這裏居然壟起成為丘陵,看外表梯田排列,阡陌縱橫井然有序,相信內部必然已挖掘地道四通八達!是咱們太大意了!快發信號撤離吧!”張羅忙從懷中掏出信號筒隨手一放沖天而爆,雖是大白天,依然十分醒目,十里方圓皆可看見。“啓稟掌門人!漕幫十日後若不肯歸降,咱們如何才能順利的打這場勝仗?”荊無算老謀深算地冷笑道:“火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咱們退守十里之外守株待免,敵方有老弱婦孺之顧忌,一個都跑不掉!”八名隨扈興高采烈地齊稱掌門英明神算,望着山下千餘名門人井然有序的鳴金收兵,便隨着荊無算迅速下山。荊無算一行來到山下,已有一頂豪華轎子在路旁待命,四名年輕力壯的轎伕施禮拱轎,待掌門坐定便吆喝起轎,八名隨扈分處兩旁護送,向南邊密林而去。張羅遙見一位少女背向擋住去路,此刻哪來的大姑娘?立生警覺斥暍道:“姑娘快讓路!”大姑娘回過身來,只見身材婀娜多姿,可惜花容蒙面,無法瞧清楚面貌,原來此女正是鵬鸞刀現身擋路,只聽她喝道:“劉濞自稱‘東帝’,自己也不照照鏡子!轎中之人可是其鷹犬走狗?快出來受死吧!”張羅見鵬鸞刀背後系綁一件絨布包裹的長形物體,心想必然是一口寶劍,而且英姿煥發,定是江湖中人,立即斥喝道:“不知死活的丫頭,蒙着面孔畏首畏尾非奸即盜,你可知轎中之人是誰嗎?竟敢在老虎嘴上拔鬚,簡直不自量力!”張羅與另七名隨扈亮出明晃傢伙快速衝了出去,將鵬鸞刀包圍在中央,以八對一,吃定這個軟柿子。張羅揮舞一柄長刀,厲色喝道:“臭丫頭!帶種的就亮出師門及名號!本座是神刀門的指揮使——破山刀張羅是也,刀下從不殺無名之輩!”鵬鸞刀嗤之以鼻不屑道:“什麼‘破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張羅氣得哇哇大叫:“丫頭你死定了!光憑這句話,連你的師門都得遭殃!”鵬鸞刀雙眸殺機湧現,左腳踏前一步微側右肩,高舉右手抽開背後絨布結繩,露出龍頭劍錞,螓首有意無意地擋着遠方轎中人的視線,冷哼道:“看你這頭走狗囂張跋扈如斯!就知神刀門平時如何作威作福茶毒武林,若不將你們剷除,江湖哪能安寧!”張羅在自己部屬眼前哪能嚥下這口污氣?厲吼一聲劍步竄去,高舉長刀過頭,凌空劈出,見其獵獵作響的刀勢就知身手不弱是名高手。只見鵬鸞刀肩膀左右略為晃動,若浮光掠影般飄飄然化為四條倩影,根本分不清哪尊是分身哪尊是本體。刀光過處,一道倩影憑空消失,劈砍落空。張羅神色驚駭尚未抽刀便聞“啪!”地一聲脆響,已然捱了一記大耳光,半邊臉立即腫得如火燒雙頰,痛得淒厲吼叫。一旁掠陣的七名隨扈見況心中一凜,雖然個個身經無數血戰,卻不曾見過這種輕靈無跡的詭異身法,知道遇上了絕世高手,此刻唯有聯手圍攻,尚有一絲致勝的機會。七把長刀明晃陰森,紛紛從四面八方砍劈過來,疾若閃電。驚見鵬鸞刀反掌輕拍背後系綁的絨布袋,一股寶劍毫芒陡然衝起半天高,龍鱗寶劍現身停頓半空中,若神龍撥雲俯衝之姿,靈動地追覓敵人移動的身形,蜿蜒而隨,於空中拖曳出一道虹芒,久久不散。沒有兵器撞擊的聲音。卻聽到八個人驚駭暴喝聲同時響起,個個若滾地葫蘆般蕩散開來。每個人的額頭上,皮翻肉卷被劃了個十字,深可見骨,鮮血不斷流淌而下,若再深一寸必是頭破而亡了。張羅滿臉血污,驚顫顫脱口道:“御劍飛行之術!”還算識貨!七名護衞只顧慌然撤開丈外,鮮血涔涔雖經一再擦拭猶不能止,眾護衞立即撕裂衣袖緊綁額頭,倘若鵬鸞刀欲乘勝追擊,定可要了他們的命!鵬鸞刀螓首狀若深思般低垂着,橫舉龍鱗寶劍在胸前,劍刀泛出一股彷似落日映照的霞光,挾着凌厲殺氣瞬間直衝三丈外那頂轎子。“蓬!”豪華轎子四分五裂,隨着龐然氣勁飛散開來,刀神荊無算雖有一層罡罩護體,然而渾身顫抖顯得十分激動,神態一下子驟顯蒼老了三十多歲般,哀然道:“孩子,原來是你!是來殺死親爹嗎?”張羅聞言迅速揮手示意七名隨扈回到荊無算兩側待命,暗忖掌門人居然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大閨女,看來額頭創傷只有自認倒楣了。鵬鸞刀蒙面巾一陣飄動瞬間即止,看不出任何表情,把劍倒執隱於背後,默然不語,儼挺而立,充滿倔強的敵意。荊無算手掌按着腰間配刀,闊行十步,鏘然拔出長刀,銀芒閃熾,瞬間回身一轉,匹練出一股霸道無儔的刀氣,暴漲一丈有餘,剎時便將八名隨扈腰斬,死狀甚慘。鵬鸞刀驚訝脱口道:“你……為何殺死隨扈?”荊無算冷酷道:“孩子!你有所不知,不能讓這等下人知道你我的關係,若教劉濞得知會妨凝我的全盤計畫!”鵬鸞刀冷然道:“我已經開竅還神,得知本來面目,你沒有資格做我的父親!你我來自不同的世界,自古神魔不兩立,我絕不可能認你!”荊無算眼神轉為温柔,道:“我看你剛才的劍法神通,就知你有不凡的奇遇,但是你的肉身有我的血脈,一世輪迴一世情,這輩子我深愛着你的母親,她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投入我的懷抱!”鵬鸞刀黛眉緊蹙訝愕道:“你居然不曉得她老人家已然仙逝了?”荊無算震驚當場,隨即仰天淒厲長嘯,雙眼血絲貫瞳,喝問道:“不可能!她只是囚於水晶宮殿地下水牢,我曾去見她一面,她雖不自由卻活得十分優渥,才不過月餘時間怎麼會去世?到底是誰下的毒手?”鵬鸞刀也紅了眼眶,哽咽道:“她老人家與唐朝吉中了‘圓月相思’情毒,又怎會苟且偷生於世?兩老共同打通了我的頂門玄關,恢復我的宿世記憶後便雙雙氣絕身亡,這一切全都拜魔女霍因緣之賜,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荊無算聞言胸口如中鐵錘般噴出一口鮮血,顛退數步頹然癱坐於地,失魂落魄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公主曾答應好好勸説劍瓊姿和我破鏡重圓,依其魔法及無儔內力定能達我所願……又怎會施情毒便宜了那條老狗……壞了瓊姿名節……”鵬鸞刀強忍悲傷,道:“魔女霍因緣陰險毒辣,有什麼下流、卑鄙、齷齪的事情做不來的?你只是她跟前的一隻忠狗,被其利用還渾然不知!”荊無算拋擲頭頂戴的金縷通天冠,披頭散髮捶胸哀嚎不已。鵬鸞刀眼見這個男人雖身處魔門無惡不作,卻對劍瓊姿深情專一,算得上是魔中君子。他對自己雖然並無養育之恩,而事實上卻是自己的生父,腦海裏不禁浮起了李探花曾經叮嚀過的:沒有冤親不成父女,不成夫妻。今生今世的五倫必須嚴守綱紀,不要父女相殘,不要同室操戈,應惜緣、結緣、廣結善緣,才能超凡入聖。思及此,鵬鸞刀雙眼一抹憐憫之意閃現,悽聲道:“父親!為聖為魔只是一念之間,為什麼人生走到了盡頭,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萬物哪一項沒有消長盈虧?如今明君施行‘黃老之治’澤惠於民,人心善良,道長魔消,您若心生懺悔唾棄魔門回頭還來得及!”荊無算聞得鵬鸞刀叫一聲父親,神色大為激動,霍然起身又笑又哭,哀悽哽咽道:“女兒呀!能得你喚一聲父親,我死而無憾了!我一生惡事做盡殺人無數,任由魔界公主霍因緣擺佈利用,到頭來卻連自己的愛妻都無法保護,我不是男人……”鵬鸞刀見荊無算一臉聖潔燦然,知道他已因懺悔而幡然醒悟,又安慰道:“一個人的思路應該有許多不同的角度及方式,這全都來自個人的歷練及悟性,若能轉變痛苦的歷練為點滴甘露,自我滋潤心靈、啓發悟性,按步就班棄惡從善,如此方能成就功德,而且不要被同一顆石頭絆倒……”荊無算刻下若老僧入定,痛思鵬鸞刀這番發人深省的禪意玄機,其眉心最後一點暴戾之氣化為紅點斑痣,十分醒目,已是大徹大悟之象。“你雖是我的女兒,但累世修行超越我太多了,雖不知你宿世來歷,卻能從你的神儀中瞧出端倪……如今不知有何教我之處?”鵬鸞刀從懷裏取出一隻錦囊,道:“請父親按錦囊內容行事。”荊無算拆開錦囊,閲畢立即運功化為齏粉,朝密林遙空一拜,喟然長嘆道:“大漢朝廷有此人支撐,必然萬年安泰!”三丈外密林裏突然傳來一陣猖狂大笑聲,道:“道兄這一拜,也不能消除老夫對你叛離公主之罪的懲罰。唉!為了兩個女人背叛魔界,實在太不值得了!”語音旋落,一名蒙面黑衣寬袍人若電掣疾掠而出,眨眼間即到鵬鸞刀及荊無算一丈前。遙拜的是藏匿密林中的李探花,卻料不到居然闖出另外一個人。荊無算臉色驟變,驚呼道:“是你!竟然偷聽我們父女的秘密對話,饒你不得!”荊無算拔出寶刀就要上前殺人滅口,為鵬鸞刀阻擋道:“父親!此人由女兒對付,您且照計行事,先行離開吧!”荊無算面向鵬鸞刀遙指着蒙面人,神色慌然道:“女兒!你可知此人是誰?能與其匹敵嗎?”鵬鸞刀冷然道:“能將劍法施展至‘凝氣化絲’之陰柔境界,在劉濞身邊唯有劍聖浮丘伯一人而已。”蒙面人聞言渾身一震,縱聲狂笑道:“好個丫頭!老夫若不讓爾等父女同一天忌日,便有負魔界公王所託!你們就一起上吧!”鵬鸞刀以堅定的語氣道:“父親!女兒已非昔日阿蒙,您快離開去辦要事,由我一人就遊刃有餘了,就怕魔女霍因緣趕來助陣,咱們會難以脱身!”荊無算面露微笑明白其話中另含玄機,便不再堅持轉身往北掠去。浮伯丘掀開蒙面頭罩,只見他長得玉容白晰,顎下五髯美須,十分俊挺,看似中年人,卻已在額頭留有歷盡風霜的皺紋。面對風華絕代的鵬鸞刀覺得有點婉惜,道:“你自盡吧!老夫一生從不殺女人!”鵬鸞刀冷若寒霜凝然不動,將龍鱗寶劍橫於胸前,一步步蓮栘趨前,足印竟留有三寸之深。浮伯丘雙眼訝異一閃而斂,料不到這名外表看似温柔纖弱的女子,居然有這份渾厚功力,暗忖此番定是一場苦戰了!——武俠吧掃描yaayooocr,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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