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娘子道:“掌教和尚,你在裝糊塗麼?”
天愚掌教搖頭道:“貧僧沒有,是真不知道。”
血娘子冷聲一笑道:“和尚,你聽説過二十年前天下武林數十名高手圍攻我血娘子的事情麼?”
天愚掌教點了點頭,雙目倏然一睜,精光激射地道:“女施主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位血娘子?”
血娘子冷哼一聲道:“不錯,當年在賀蘭山中,我雖然身負重傷,被擊落百丈懸崖,但卻命大未死,當年百因老和尚曾給了我一掌,今天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向他討還那一掌,如此,你明白了麼?”天愚掌教道:“貧僧明白了。”
血娘子道:“你願意代替百因老和尚償還我那一掌麼?”天愚掌教道:“先師既然欠過女施主一掌,貧僧理當代替償還,不過,貧僧卻要奉勸女施主一語,深望女施主能予接納。”血娘子問道:“哪一語?”
天愚掌教肅容説道:“冤仇宜解不宜結。”
血娘子道:“你可是要我放棄那一掌之債?”
天愚掌教點頭道:“貧僧願代師向女施主謝罪。”
血娘子道:“這麼説,你是不願代替百因老和尚償還我那一掌了?”
天愚掌教道:“俗話説‘人死仇消’貧僧請女施主高抬貴手。”
血娘子倏然冷聲一笑道:“和尚,你別做夢了,當年如不是百因老和尚那一‘般若掌’之賜,我怎會身負重傷被擊落百丈懸崖,幾乎喪命,我含恨二十多年復出江湖為的就是討還當年之債,今天既然來此,豈會就此輕易放棄作罷。”
天愚掌教眉鋒微皺了皺,雙目一凝,道:“女施主一定要貧僧代替先師償還那一掌?”
血娘子道:“不錯,你如果願意代替你那老鬼和尚師父還債,甘願不作反抗地垂手讓我突擊一掌,事情便就此算完。”
天愚掌教道:“貧僧若是不願便怎樣?”
血娘子冷冷地道:“那很簡單,你可以放手和我一搏,不過,話我可要説在前頭,一經動手相搏,你雖然仍將難免挨我一掌的厄運,但是事情不能算完,你們少林弟子可能會有多人濺血橫屍,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天愚掌教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道:“如此説,女施主今天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血娘子冷哼一聲道:“否則我二十多年來的心恨難消!”
語聲一頓又起,説道:“話,我已經説明白了,你是垂手讓我實擊一掌,還是打算與我放手一搏,請趕快決定!”
天愚掌教口中喧誦了聲佛號道:“女施主既然不聽貧僧奉勸,一定不肯高抬貴手,貧僧無可奈何,只好和女施主一搏高下了。”
血娘子冷聲一笑道:“如此甚好。”
話聲中,身形倏然電閃飄前,抬手一掌直朝天愚掌教當胸擊出。
天愚掌教雙眉微微一軒,腳下急地橫跨一步,揚聲説道:“女施主且慢動手!”
血娘子停手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説?”
天愚掌教道:“貧僧有一事請問。”
血娘子道:“什麼事?”
天愚掌教雙目倏地一凝,問道:“適才女施主進入本寺之時,門外的那一聲慘叫是怎麼回事?”
血娘子道:“那是貴寺的一個和尚。”
天愚掌教道:“女施主把他怎樣了?”
血娘子淡淡地道:“我請他去了西天。”
天愚掌教臉色微微一變,道:“女施主殺了他?”
血娘子道:“不錯。”
天愚掌教道:“貧僧請問,他與女施主有仇?”血娘子搖頭道:“沒有。”
天愚掌教道:“既然無仇,女施主為何殺他?”血娘子冷冷地道:“是他自己找死。”
天愚掌教道:“他怎樣找死了?”
血娘子道:“他恃強攔阻我,不准我入寺。”天愚掌教道:“就是為了這點?”
血娘子道:“就這點,已經很夠很夠了。”
天愚掌教道:“女施主的心腸也太狠毒了。”
血娘子冷聲一哼道:“但是比起當年圍攻我的你們那些名門正派俠義之士的心腸,就小巫見大巫了。”
語一頓又起,喝道:“掌教和尚,別説廢話了,你還是準備動手一搏吧!”話落,倏又抬手一掌閃電拍出。
這回天愚掌教沒有挪步閃讓,雙眉一軒,挺掌迎上了血娘子拍來的玉掌。
“拍!”的一聲激響,天愚掌教立感心神一震,血氣浮動,竟被震退了一大步。
血娘子口中一聲冷笑,玉掌二次電閃拍出。
這時,“長生島主”突然揚聲説道:“姑娘請住手!”血娘子立即一收掌勢,抬眼凝望着“長生島主”問道:“芳駕有何見教?”
“長生島主”朝她微微一笑,緩步走到她面前五尺之處,目視天愚掌教説道:“掌教請且退下。”
天愚掌教立刻雙掌合十躬身道:“貧僧遵諭。”一句“貧僧遵諭”,聽得血娘子心中不由暗暗一怔,大感奇異地目注“長生島主”道:“芳駕何人?”
“我姓梅,姑娘就稱呼我梅夫人好了。”血娘子心念電轉地暗想了想,她似乎從未聽説過“梅夫人”之名,不知這位梅夫人是何許人?
不過,從梅夫人那風儀氣度上,從天愚掌教那一句“貧僧遵諭”以及恭敬的神情上,已知梅夫人必然是個有身份大有來頭的人物。
於是,她立即襝衽一福,道:“原來是梅夫人,我失敬了。”“長生島主”含笑擺手道:“姑娘請別客氣。”
話聲微微一頓,又道:“姑娘可願接納我的意見奉勸?”血娘子道:“夫人也要勸我‘冤家宜解不宜結’,放棄索債雪恨之心?”
“長生島主”搖頭道:“不是,我只是想奉勸姑娘將索債雪恨的行動延後一段時日。”
血娘子道:“為什麼?”
“長生島主”道:“此中原因,三五天之後姑娘自能知道。”血娘子道:“延後多少時日?”
“長生島主”微一沉思,道:“三個月夠了。”
血娘子倏然一搖頭道:“請夫人原諒。”
“長生島主”道:“姑娘不肯接納我的意見?”
血娘子點頭道:“我實在無法從命。”
“長生島主”道:“是無法向令師覆命?”
血娘子心中不由倏然一震,凝目問道:“夫人你説什麼?”“長生島主”
微微一笑,道:“姑娘沒聽清楚?”血娘子點頭道:“我聽清楚了。”
“長生島主”道:“姑娘既然聽清楚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血娘子道:“我只是感到有點奇怪,對夫人此語也甚為不解。”
“長生島主”道:“姑娘可是奇怪不解我怎會知道‘血娘子’乃是令師?”
血娘子搖頭道:“夫人料錯了,我奇怪不解的不是這意思。”
“長生島主”輕聲一“哦”,問道:“姑娘是什麼意思?”
血娘子道:“索債雪恨,乃是我自己的事情,根本無須向家師或是什麼人覆命,所以感到奇怪不解,不明白夫人何以突出此語?”
“長生島主”雙目倏如寒電激射,威儀凜人地問道:“姑娘真是血娘子?”
血娘子心中不由一震,暗吸了口氣,説道:“夫人要不信,我就沒有辦法了。”
“長生島主”雙眉微微一軒,道:“姑娘沒有辦法,我倒有個辦法可以立刻證明姑娘的身份。”
血娘子道:“什麼辦法?”
“長生島主”道:“請姑娘除下蒙面巾。”
血娘子道:“夫人見過我的真面目?”
“長生島主”道:“有沒有見過,姑娘如真是血娘子,自己心裏便應該明白,不該問我。”
這話不錯,有道理。
血娘子心中暗道:“我實在問得不夠聰明,夠傻的,這樣我豈不是自露馬腳麼?……”
她心念電轉了轉,隨即輕聲一笑,道:“夫人説的甚是,夫人有沒有見過我的真面目,我自己確實應該明白,不過,夫人也應該明白,我已經二十多年未出江湖,當年的一些小事,因為無關重要,所以我並未放在心上,事隔多年,我早就忘了。”
“長生島主”頷首道:“這話也是,一些無關重要的小事,時隔二十多年,尤其是在身遭死劫大難之後,誰也會忘記的。”
語鋒一頓又起,凝目問道:“姑娘今生已經五十多歲了吧?”
此刻,突然問起年歲,很明顯地,此問決不是閒話家常般地隨便問問而已,此中必然另有用意的。
血娘子雖然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但比一般人卻要聰明甚多。
她心念微微一轉,也就立刻明白了“長生島主”此問的心意,問道:“夫人之意可是説我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除下蒙面紅巾,立刻便能從我的容貌上明白地看出我的年齡而證明我的身份,是麼?”
“長生島主”點頭一笑道:“不錯,以我的猜料,姑娘的年齡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的。”
血娘子心中不禁暗暗一震!但隨即鎮靜地一搖頭,淡淡地説道:“夫人你料錯了。”
“長生島主”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我猜料錯了,姑娘既然真是當年的那位血娘子,那就何妨除下蒙面紅巾,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不比説什麼都強?”
血娘子道:“我不高興。”
“長生島主”淡淡地道:“姑娘不高興那是姑娘的事,只要我高興,便就由不得姑娘。”
血娘子目光一凝,道:“夫人這話之意可是打算用強?”
“長生島主”道:“不錯,我只須出手一招就能將姑娘的蒙面紅巾除下,姑娘可信?”
血娘子心神不由倏然一震,道:“只須一招?”
“長生島主”點頭道:“姑娘不信,一試便知。”
血娘子心中微微一沉思問道:“在一招之內夫人如果不能便怎樣?”
“長生島主”道:“你要怎樣就怎樣,一切由你!”血娘子道:“夫人這話算數?”
“長生島主”雙眉一揚,正容説道:“姑娘放心,我向來言出如山,從無更改,也從沒有個不算數的!”
血娘子點頭道:“如此,夫人就請出手吧。”“長生島主”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小心留神。”
話落,緩緩抬起一隻手掌,抓向姑娘臉上的蒙面紅巾。她抓勢雖然十分緩慢,但血娘子卻立刻感覺到這一招隱含着無窮變化,根本無從躲閃。
情勢雖然如此,可是血娘子她決不會就此垂手不動,不躲不閃地任憑“長生島主”的抓勢抓實。
因此,她右手疾出,飛快地截向“長生島主”抓來的腕脈。
她心中盤算得很好,這一手不管能不能截中,只要能迫得對方的抓勢稍微一頓,她便可立刻乘機躲閃開去。
然而,事實完全出於她意外地,她右手甫才截出,驀覺得眼前掌形一花,涼風拂面,蒙面紅巾已被扯落。
蒙面紅巾扯落,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張黛眉美目瑤鼻擅口,美麗的嬌靨。
“長生島主”猜料的不錯,從她那美麗的嬌靨兒看來,年齡只不過二十二三之間,確實不超過二十五歲。
血娘子再也意料不到這位梅夫人的武學身手,竟是這等奇高,果然於出手一招之內就扯落下她的蒙面紅巾。
於是,她呆住了,也傻了眼,瞪大着一雙美目望着“長生島主”直髮愣,臉上滿是駭異之色。
站立在客殿門口的麥亮宇,一見血娘子那美麗的嬌靨,星目不由頓時異采飛閃地發出一聲驚喜的朗叫,道:“杜姐姐,原來是你!”
朗聲中,身形已電射地掠落“長生島主”身旁。
原來這血娘子竟是那個歷盡苦難辛酸,備受世人譏誚凌辱,最後終於走上自殺之路,而被麥亮宇母親“朱仙一美”麥慧如巧遇救活的“私生女”杜美蘭。
杜美蘭早就看到麥亮宇了,她本不想在替師父“血娘子”沒有完全索還當年血債之前,讓麥亮宇知道她的,如今麥亮宇既然已經看到了她的真面目,知道了她,只好朝麥亮宇笑笑道:“亮弟,你想不到吧?”
麥亮宇搖頭道:“小弟實在沒有想到,自上次在‘白骨谷’中姐姐迫令‘玄機先生’成全小弟之時,小弟心中就一直覺得十分奇怪,百思不解,竟想不到是姐姐。”
杜美蘭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我偶聞江湖傳説‘寰宇三英’老三之名,還以為那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更想不到這短短的三個月時間,你竟然學成了一身驚人的武學功力,姐姐實在為你高興。”
麥亮宇道:“這全該謝謝姐姐,也都是姐姐所賜,如不是姐姐迫令玄機先生‘另作推薦’成全小弟,小弟哪會有今天的成就。”
杜美蘭話鋒忽地一轉,問道:“亮弟,義母外公老人家的血仇,你報了沒有?”
麥亮宇搖頭道:“沒有。”
杜美蘭美目一凝,道:“為什麼還沒有報?”
麥亮宇道:“自姐姐大鬧‘白骨谷’以後,白骨谷主便離開了‘白骨谷’,不知隱跡何處,小弟正在查訪他們師徒的蹤跡下落。”
杜美蘭點點頭道:“亮弟,你的事情解決了沒有?”
這話問得有點突然,也有點沒頭沒腦。
麥亮宇神情不由微一愕道:“什麼事情?”
杜美蘭道:“你來此赴約的事情。”
麥亮宇這才明白地説道:“謝謝姐姐的關心,已經解決了。”
杜美蘭道:“是怎樣解決的?”麥亮宇道:“少林掌教和三派掌門已不再向小弟追究。”杜美蘭美目一眨,道:“你殺了三派十多名弟子,又盜取了少林的‘伐髓、易經’二經,他們會放過你不再向你追究?”麥亮宇道:“那盜經殺人的兇手,根本不是小弟,如今話已經説清楚了。”
杜美蘭詫異地道:“那根本不是你?”
麥亮宇點了點頭。
杜美蘭語聲一頓又起,接問道:“亮弟,你可知道可能是什麼人麼?”
麥亮宇搖頭道:“小弟還不知道。”
杜美蘭道:“有什麼線索沒有?”
麥亮宇道:“沒有。”語鋒倏地一轉,問道:
“姐姐,暫時停止替令師索債的行動,你答應了麼?”杜美蘭目光凝注地道:“亮弟,你也要姐姐暫時停止?”麥亮宇正容點頭道:“是的,小弟希望姐姐聽從夫人之言。”
杜美蘭黛眉微微一皺,道:“為什麼希望我聽從她的話?”麥亮宇道:“夫人是小弟金蘭大哥的母親。”
杜美蘭恍然一“哦”,沉思地道:“亮弟,這問題姐姐也做不了主,必須稟告恩師……”
她話未説完,“長生島主”突然接口説道:“杜姑娘,你只管回告令師,就説南海梅夫人説的,令師一定會答應。”
杜美蘭心中忽然一動,望着“長生島主”問道:“夫人和家師認識?”
“長生島主”微微一搖頭道:“我和令師從未見過。”
杜美蘭道:“家師生性十分倔強,夫人和家師既不認識,只怕家師決不會答應。”
“長生島主”微微一笑,問道:“杜姑娘,令師和你談過南海‘長生島’沒有?”
入耳“長生島”之名,杜美蘭忽然想起過少林掌教對梅夫人的那種恭敬神情,心頭不禁猛地一震!美目倏睜,臉現驚容地説道:“夫人是‘長生島’島主,‘不老金令’當代掌令?”
“長生島主”含笑點頭道:“姑娘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再多説了,三個月後的今天,姑娘可請令師同來少林,屆時我當為令師主持公道。”
杜美蘭在習藝時,曾聽乃師“血娘子”提説過“不老金令”在武林中的權威,“金令”所至,天下武林共尊,“金令”之前,人人必須垂手聽令。
因此,“長生島主”話音一落,杜美蘭立即肅然恭敬地説道:“小女子遵命。”
“長生島主”微微點了點頭,抬手把蒙面紅巾遞給杜美蘭。
杜美蘭接過蒙面紅巾,望着麥亮宇説道:“亮弟,姐姐走了,有關白骨谷師徒的蹤跡下落,和那冒名嫁禍隱害你的惡徒是什麼人,姐姐會幫你留心的,如有消息線索,當會打聽你的行蹤通知你的。”
麥亮宇點頭道:“謝謝姐姐,姐姐如獲得消息線索,請就找窮家幫弟子,拜託他們轉告小弟好了。”杜美蘭點了點頭,朝“長生島主”恭敬襝衽一福説道:“小女子告辭。”
“長生島主”含笑地點了點頭,心念忽然一動,説道:“姑娘既然是亮宇的義姐,和我‘長生島’的關係就不見外,姑娘迴轉令師之處覆命以後,如果想出來江湖上走動走動,不妨前往江湖找我和我做個伴兒一遊江南名勝,姑娘願意麼?”“不老金令”掌令天下武林共尊,身份至高,能和“金令”掌令為伴同遊,這是何等榮寵,哪還有個不願意的一説。
杜美蘭聞言,心中不但是十二萬分的願意,而且還有着意外和受寵若驚之感。
因此,“長生島主”語音一落,杜美蘭立即恭敬地點頭説道:“謝謝掌令,小女子回去稟告家師以後,當立刻趕往江南隨侍掌令左右,請領教誨。”
“長生島主”笑笑道:“如此,姑娘就趕快回去向令師稟告明白,我們金陵見好了。”
杜美蘭口中應了聲“是”,朝“長生島主”盈盈一福,轉朝寺外走了出去。
杜美蘭走了。
隨着杜美蘭之後,“長生島主”在少林掌教和“窮家幫主”席俊綸、青城、崑崙、無極三派掌門的恭送下,率領着麥亮宇等眾人也都離開了少林寺。
三天後,少林派首先宣佈封山的消息,接着青城、崑崙和無極派也先後宣佈了封山的消息。
四派封山的消息傳出,天下武林立刻震驚了。
這是怎麼回事?四派為何突然同時宣佈封山?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江南上謠言四起,作着種種猜測。
有人説四派封山的原因是為避免再有門下弟子在江湖上被麥亮宇殺害,也有人説是受了麥亮宇的脅迫,更有人説四派掌門曾聯手和麥亮宇搏戰於某地,結果不但全部落了敗,而且還都負了傷。……
對於四派的突然封山,江湖上的傳説雖然不一,聽起來似乎有些可能,但事實真相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就沒有人清楚了。
“長生島主”帶着麥亮宇等眾人離開了少林之後,於當晚二更時分到達登封城內,住進了“吉祥客棧”。
“吉祥客棧”在登封內西大街上,是“長生島主”前往少林之前就派人包下了的。
三更一刻左右,總管公孫昭文奉命將麥亮宇請去了“長生島主”的房間內,由公孫昭文陪同着,“長生島主”向他詢問了很多事情,也談了很多事情,直到天色蒙亮的時候,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內休息。
午後未正時分,“寰宇三英”和芮詩純等人分作三撥,先後離開了“吉祥客棧”。
第一撥,是麥亮宇和芮詩純、唐秀容唐天威姊弟四人。
第二撥,是歐陽映雪和“墨綠雙鳳”碧芝碧蘭三人。
第三撥,則是梅仙和“八鳳”中最末的“銀灰雙鳳”雪巧雪芳。
“長生島主”此次離島進入中原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得到梅仙的稟報,獲知三位師兄雖已去世,卻各將一身絕學傳給了麥亮宇,和麥亮宇眼下正遭受着冒名嫁禍的陰謀陷害,被少林等四大門派認作盜經殺人的兇手,全力截殺等詳情。
因此,才決定到中原來親自看看這位獲得三位師兄一身絕學的傳人的人品氣質,一方面則是因為久慕江南風光綺麗,名勝景色宜人,正好藉此機會一遊江南。
是以,在麥亮宇等人分作三撥走後,她便立刻帶着公孫昭文和一眾弟子離開了登封,取道江南。
五天後。
麥亮宇和芮詩純又到了四川唐家。
這一次,因為有着唐秀容姊弟一起的關係,麥亮宇很順利的見到了唐老夫人。
地點,仍是唐家的大廳中,陪同唐老夫人在大廳中坐着的仍是唐夫人方燕君和二夫人“巫山倩女”朱怡芬,唐老夫人身後仍然垂手站立着那四名中年青衣侍婢。
一進入大廳,唐老夫人在抬手肅容請麥亮宇和芮詩純落坐之後,立即臉色一沉,目射威凌望着唐秀容姑娘喝道:“丫頭,你好大的膽,跪下!”
唐秀容低垂着頭,嬌軀一矮,一聲不響地跪了下去。
唐天威見狀,立刻開口喊道:“奶奶……”
他剛喊了聲“奶奶”,唐老夫人已截口喝道:“你也給我跪下!”
唐天威雙膝一彎,和他姐姐跪了個並排,但是口中卻朗聲説道:“奶奶,事情完全是威兒的主意,和姐姐無關,奶奶要責罰請儘管責罰威兒一個人好了。”
唐老夫人雙目灼灼地道:“你想一個人擔當?”
唐天威正容説道:“威兒並不是想一個人擔當,而是事實全是威兒一個人的主意。”
唐秀容把頭微微一抬,説道:“奶奶,這和威弟無關,全是容兒的主意。”
唐老夫人輕聲一“哦”,目光一凝,道:“是麼?”
唐天威朗聲接口道:“不是,奶奶……”
唐老夫人雙目一瞪,倏又截口喝道:“閉嘴,奶奶沒有問你,不准你多話。”
話鋒一頓,目光轉向唐秀容道:“丫頭,這真是你的主意麼?”
唐秀容點頭道:“是的,奶奶。”
唐老夫人道:“你知道家法麼?”
唐秀容:“容兒知道。”
唐老夫人道:“違犯奶奶的禁令,私自外出,該受什麼處罰,你知道麼?”
唐秀容又點點頭道:“容兒知道,容兒願意接受家法的處罰。”
唐老夫人微一點頭道:“如此甚好,你自己到後面去準備一下吧。”
唐秀容朝唐老夫人拜了拜道:“容兒遵諭。”
接着又朝唐夫人方燕君和二夫人朱怡芳二人盈盈一拜,站起嬌軀,低垂着頭,默默地往大廳門外走去。
唐天威猛地長身從地上站起,揚聲説道:“姐姐,小弟和你一起去。”
口裏説着,腳下已邁步隨着唐秀容走去。
唐老夫人突然沉聲叱喝道:“天威,站住!”
唐天威腳下一頓,他是聽話地停步站住了,但卻同時探手一把拉住唐秀容的一隻皓腕,使唐秀容只得和他一起停步站住。
唐老夫人見狀又沉聲喝道:“放開她!”
唐天威一搖頭道:“威兒不。”
唐老夫人雙眉微微一軒,怒聲道:“你敢不聽奶奶的話。”
唐天威朗聲説道:“威兒決不敢不聽奶奶的話,而是不願眼看姐姐為威兒受屈,不願落個昂藏鬚眉敢作不敢當,卻讓紅粉代罪受罰之羞,令人不恥之名,更不願奶奶落個溺愛偏袒威兒之名。”
他朗朗説來,這番話不僅是理,是事實,而且甚有份量。
其實,唐老夫人和唐夫人方燕君,二夫人朱怡芬她們自從唐天威姊弟二人出走之事發生之時起,就都知道這是唐天威的主意,以唐秀容那温婉的性情,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她們雖然都明知道這全是唐天威的主意,但是唐天威是唐家的獨子,唯一的傳宗接代的命脈,她們對他愛之護之猶恐不周,怎還捨得對他處以嚴厲的家法。
是以,她們雖也明知唐秀容是無辜的,也只好讓唐秀容做替罪的羔羊,以維護家法的尊嚴與權威。
唐天威話聲一落,唐夫人方燕君色不由倏然一寒,叱喝道:“天威大膽,你怎可對奶奶如此放肆,和奶奶頂嘴。”唐天威雙眉微微一揚,道:“娘,孩兒這並不是和奶奶頂嘴,孩兒説的乃是實情,是理的。”
唐夫人正要接話再説什麼時,唐老夫人卻已抬手朝她一擺,説道:“燕君,你別插嘴。”
語聲一頓,目注唐天威説道:“天威,奶奶問你,你記得違犯禁令,應受何種處罰嗎?”唐天威點頭道:“孫兒記得。”
唐老夫人道:“如此,你説來奶奶聽聽看。”
唐天威肅容朗聲説道:“違犯禁令,私自外出者,應受家法第五條之處罰,廢功監禁終身,不得踏出大門一步。”唐老夫人道:“你願意接受廢功監禁終身的處罰?”唐天威神色堅毅地道:“孫兒願意。”
唐老夫人道:“不後悔?”
唐天威軒眉朗聲説道:“絕不後悔。”
唐老夫人默然沉思了剎那,心中似乎已作了決定地點點頭道:“很好,現在你可以放開你姐姐了。”
唐天威星目一眨道:“奶奶可是已經答應孫兒自己承當,不處罰姐姐了。”“嗯。”唐老夫人點頭道:“你放開丫頭,自己到後面去吧。”
唐天威沒有再説什麼,立即鬆手放開了唐秀容,轉向麥亮宇拱手一揖,説道:“麥大哥,一切拜託你了。”
話落,大踏步的往廳外走去。
麥亮宇突然抬手一攔,揚聲説道:“天威弟,你且等一等。”
唐天威停步望着麥亮宇,問道:“麥大哥你有何教示?”
麥亮宇朝他含笑擺了擺手,星目轉望唐老夫人問道:“老夫人,在下可以説幾句話麼?”
唐老夫人道:“少俠可是要替天威説情?”
麥亮宇點頭道:“老夫人可肯賜給在下這個面子?”
唐老夫人道:“這是唐家的家法事情,老身請少俠原諒,也請少俠別開口説什麼。”
麥亮宇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説的是,事關貴門的家法,在下本不應該説什麼,但是……”
語鋒微頓了頓,接道:“家法以外應該講個‘理’字,老夫人認為可對?”
唐老夫人心念忽然一動,凝目問道:“少俠要和老身説理?“麥亮宇正容點頭説道:“是的,唐天威他是唐家的子弟,你唐老夫人的孫兒,他違犯了老夫人的禁令,老夫人要以家法處罰他,這雖然是老夫人的事情,和在下無關,但是在下既然明白事情的經過,而又親眼目賭老夫人的這種不合理的處罰,卻不忍緘口不説。”
唐老夫人微一沉思,道:“如此老身請問,老身怎樣不合理了?”
麥亮宇微微一笑道:“在下請問,老夫人可知他姊弟二人因何違犯禁令?”
唐老夫人神色愕然一怔!搖頭説道:“老身不知。”
麥亮宇道:“老夫人既然不知,就應該先問明原因才是。”
唐老夫人道:“這就是老身的不合理之處麼?”
麥亮宇沒有點頭説“是”,也沒有表示“不是”的笑了笑,説道:“在下對令孫天威的違犯禁令之事,認為老夫人不但不應將他處以家法,並且應該予以褒獎,你們唐家更該以他引為自豪。”
唐老夫人目光倏地一凝,問道:“為什麼?”
麥亮宇神色正肅地説道:“因為天威他的違犯禁令乃是為了解除你們唐家的桎梏,也是為了武林正義。”
唐老夫人心中有點明白了,心神不由暗暗一震!道:“他可是已將老身自封門户,禁令子弟踏入江湖的原因告訴了少俠?”
麥亮宇點頭道:“還有老夫人對在下上次前來拜訪,沒有説實話的隱情苦衷。”
這麼一説,唐老夫人心中是完全明白了,臉色不禁微微一變,目光深望了唐天威一眼,暗吸了口氣,説道:“這麼説,少俠如今重蒞舍下,不是專為送他們姊弟回家,而是要聽老身的實話?”
麥亮宇正容説道:“在下請老夫人以天下武林為重,為天下千萬武林人着想。”
唐老夫人微一沉思道:“少俠如此一説,老身倒不便不説實話了,只是……
老身所知也極有限,恐怕於事並無多大補益。“語聲微頓了頓,接着便將五年前夜晚所發生的事情,被迫交出祖傳令符,毒經和柳葉刀的經過,十分詳細地述説了一遍。
她説的雖然十分詳細,但和唐天威告訴麥亮宇的大都大同小異,並無什麼差別。
顯然,所説一切,確實都是實話。
麥亮宇聽後,星目眨了眨,忽地一凝,問道:“老夫人,那老賊是誰?”
唐老夫人搖頭道:“老身不知。”
麥亮宇此來目的,本是想從唐老夫人口中問知那惡賊是什麼人,如今唐老夫人一口回説不知,他豈不是又白跑一趟,等於零。
因此,他劍眉微皺地心念暗轉了轉,道:“據説夫人心中對那老賊已懷疑是某人了,是麼?”
唐老夫人點頭道:“老身從其言語舉動上,確實懷疑老賊是某一個人,但也只是懷疑,並無把握確定。”
麥亮宇道:“在下請老夫人賜告心中所懷疑之人是誰?”
唐老夫人搖頭道:“請少俠原諒,老身不能。”
麥亮宇星目凝注地道:“是不便説?”
唐老夫人道:“懷疑只是懷疑,無憑無據,老身豈能隨便妄言,對了,自然是好,如若不對,那豈不害人誤己。”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
麥亮宇不由深深地皺起了兩道劍眉,他默然沉思了片刻,語鋒倏地一轉,説道:“老夫人,關於天威姊弟,在下想請老夫人……”
唐老夫人接口道:“饒過他們這一次,是麼?”
麥亮宇點頭道:“同時請老夫人允許讓他們姊弟暫時隨同在下一起,在江湖上歷練歷練。”
唐老夫人搖頭道:“此事老身不能從命。”
麥亮宇凝目問道:“為什麼?老夫人難道不想天威他將來接掌門户,重振唐家的聲威?”
唐老夫人又一搖頭道:“他是唐家的獨子,也是將來接掌門户的當然繼承人,老身豈有不希望他能重振唐家的聲威,只是……”
麥亮宇接口道:“只是擔心那老賊會不放過他,派人在江湖上暗下毒手,是不是?”
唐老夫人心念突然一動,問道:“少俠能保證他的安全?”
麥亮宇正容説道:“老夫人請放心,在下不但絕對保證他的安全,並且保證他將來重振唐家聲威!”
唐老夫人目閃異彩地問道:“少俠這話當真?”
麥亮宇沒有立刻開口接話,卻探手入懷取出一枚玉牌託在掌心中,神情肅穆地問道:“老夫人可知道這枚玉牌的來歷麼?”
這枚玉牌,正是前回芮詩純在梅仙手中見到過的“不老令”。
唐老夫人一見“不老令”神情先是一驚一呆,繼而心頭不禁狂喜地臉容一肅,起身離座下拜道:“老身拜見令主。”
麥亮宇回手收起玉令,欠身還禮説道:“老夫人請少禮。”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如今老夫人相信在下的保證麼?”
唐老夫人神色恭敬地説道:“天威得蒙令主垂愛,這是他的福緣榮寵,老身遵命。”
麥亮宇微微一笑道:“一年之後我當令他們姊弟回家。”
唐老夫人點了點頭,話題忽地一變,説道:“在長安城內有一家‘萬花香’,令主不妨前去一趟看看,也許能有所獲。”
麥亮宇精神不由一振,問道:
“萬花香是唐傢什麼店鋪?”
唐老夫人道:“令主到了那裏就明白了。”
長安,為古之都城,今之陝西省會西安市。
長安地當渭水南岸,與漢高祖劉邦和楚霸王項羽相約分兵共進,先達為王的“咸陽”隔水相對,襟山帶河,形勢雄固,城中有東、西、南、北四大街,中央鐘樓高聳。
《三輔黃圖》雲:“長安有九市八街九陌,閭里一百六十”。於此可知長安城之繁榮盛況,自昔已然。
八天之後。
時當華燈初上時刻,麥亮宇和芮詩純帶着唐秀容和唐天威姊弟,四人四騎進入了長安城內。
“萬花香”是什麼店?在什麼地方?四人因為全都毫無所知,他們只好先行落店投宿,找店夥計問清楚了再説。
於是,他們進入了長安首屈一指的“長安客棧”,開了兩間上房,落了店。
於是,麥亮宇向一名店夥計打聽了“萬花香”的地址。
哪知一打聽之後,麥亮宇不禁傻住了,而唐秀容卻紅了一張嬌靨,芮詩純則雙眉深皺,俊臉兒竟也在熱辣辣的發燒。
原來“萬花香”並不是個做生意買賣的店鋪,卻是家“妓院”。
麥亮宇心裏明白了,怪不得唐老夫人當時沒有直接説明“萬家香”是什麼生意,原來是這麼個地方。
他心念暗轉了轉,立刻望着芮詩純問道:“芮兄,你看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芮詩純微一沉思道:“唐老夫人既然指點了這麼一條線索,我們當然應該去看看。”
麥亮宇眨眨星目道:“芮兄有去過那種地方的經驗麼?”
“沒有。”芮詩純搖頭道:“我從來沒有到過那種地方。”
麥亮宇劍眉不由微微一皺,道:“那可就有點麻煩了。”
芮詩純神情一愕,問道:“那有什麼麻煩?”
麥亮宇道:“芮兄和小弟都沒有去過那種地方的經驗,對那種地方的什麼名堂規矩,一竅不通,什麼也不懂,這豈不是麻煩麼?”
芮詩純笑笑道:“向人請教不就得了。”
語鋒一轉,倏然站起身子説道:“我出去一下就回來。”麥亮宇問道:“芮兄要去什麼地方?”
芮詩純道:“到街上去找個人去。”
麥亮宇凝目問道:“芮兄此地有熟朋友?”
芮詩純搖頭道:“沒有。”
麥亮宇道:“那麼芮兄找誰?”
芮詩純胸有成竹地一笑,説道:“等會兒你就明白了。”話落,腳下已舉步瀟灑地往外走了出去。
望着芮詩純的背影,麥亮宇心中有些兒納悶,不知道芮詩純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片刻工夫之後,芮詩純回來了。
他一跨進屋內,便向麥亮宇笑着説道:“人馬上就來。”麥亮宇星目眨動地問道:“是什麼人?”
芮詩純有意賣關子的笑笑道:“現在先別問,他來了你就知道了。”
他這麼一説,麥亮宇只好暫時忍着心裏的奇怪不問。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一名店夥計領着一名中年化子急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麥亮宇一見,心中立時明白了,芮詩純適才出去找人,原來是找了他窮家幫的弟子。
店夥計領着中年化子一到,芮詩純首先朝那名店夥計揮了揮手説道:“謝謝你小二哥,沒有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店夥計哈了哈腰,轉身退了出去。
店夥計一走,中年化子立即神色恭敬地朝芮詩純跪行大禮地説道:“弟子長安分舵程一飛拜見師叔。”
芮詩純抬手一擺,道:“先見過麥少俠和唐姑娘唐少主。”
中年化子程一飛連忙躬身向麥亮宇和唐秀容姊弟行禮拜見,見禮既畢,芮詩純立即問道:“你是本地分舵舵主?”
程一飛恭敬地答道:“是的,弟子恭聆師叔訓誨。”
芮詩純道:“本城有一處名叫‘萬花香’的地方,你知道是個什麼所在麼?”
程一飛神色微一猶豫,隨即點頭答道:“弟子知道,那是本城最有名最大的一家勾欄院。”
芮詩純道:“主持人是什麼人,你知道麼?”
程一飛道:“主持人名叫巧娘,是長安城內很兜得轉的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芮詩純雙目倏地一凝,道:“就憑她一個女人家?”
程一飛道:“她結交官府衙門,據説北京城內她都有着有勢力的朋友,連長安府對她都忌讓三分,並且聽説她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哦。”芮詩純星目一眨道:“知道她的出身來歷麼?”
程一飛搖頭道:“只聽説她從關外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芮詩純想了想,又問道:“她有多大年紀了?”程一飛道:“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芮詩純道:“她來長安有多久了?”
程一飛道:“四年多。”
芮詩純道:“這麼説‘萬花香’的歷史並不久了。”程一飛搖頭道:“不,‘萬花香’已經有二十年的歷史了。”芮詩純道:“這麼説,她是從別人手裏接過來的了?”程一飛點頭道:“是的,聽説她是花了五十兩一個,兩個黃澄澄的大元寶買下來的。”
芮詩純道:“連姑娘們的身價在內?”
程一飛道:“包括所有的一切。”
芮詩純道:“可知當時共有多少姑娘?”
程一飛道:“大約三十來個。”
芮詩純沉吟地説道:“一個姑娘的身價只合三兩金子,這價錢似乎太少了些了。”
語聲一頓又起,又道:“這價錢,原來的主持人一定不肯賣吧?”
程一飛點頭道:“一百兩金子在‘萬花香’來説,最多兩個月就賺到了,原來的主持人當然不肯賣,但是卻不得不賣。”芮詩純道:“是巧娘用了手段,是麼?”
程一飛道:“是的。”
芮詩純道:“原來的主持人是個什麼人,叫什麼名字?”程一飛道:“是地方上的一個混混,名叫金大虎。”芮詩純道:“現在還在長安城內麼?”
程一飛道:“還在,師叔可是要找他?”
芮詩純搖了搖頭,問道:“目下‘萬花香’有多少姑娘,知道麼?”
程一飛道:“據説有四五十個。”
芮詩純微一沉思道:“知道最紅的姑娘叫什麼名字麼?”
程一飛道:“最紅的姑娘有兩位,一名叫豔奴,一名叫玉妃。”
芮詩純道:“她兩個是原來的姑娘,還是巧娘來了以後才來的?”
程一飛道:“據説是巧孃親自去南方物色來的,聽説這兩位姑娘不但人長得美極,清麗脱俗,而且才華出眾,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語聲一頓,又問道:“師叔,這‘萬花香’有問題麼?”
芮詩純微點了點頭,話題一改,説道:“我和麥少俠打算到‘萬花香’去看看,只是我和麥少俠都沒有去過那種地方的經驗,什麼也不懂,你懂麼?”
程一飛神情微怔了怔,有點尷尬地説道:“弟子也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雖然聽人談説過,但是所知也十分有限得很。”
芮詩純笑笑道:“不要緊,能夠知道一點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好,你就把你聽説過的説來聽聽好了。”
“弟子遵命。”程一飛躬了躬身,説道:“據説那是種認錢不認人的地方,進了那個門兒就不能吝惜錢,只要你出手大方,肯花大把的銀子,你就是財神爺,你説什麼就是什麼。”
芮詩純道:“有什麼規矩沒有?”
程一飛道:“沒有,銀子就是規矩。”
“哦。”芮詩純微微一沉思道:“好了,沒有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程一飛恭敬地應了一聲,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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