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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香奈兒秋香色限量皮包,銀煉吊帶,銅色玫瑰鈕釦,下-鑲縫星形水鑽,白水牛毛編織的流蘇,縫邊是圓潤滑澤的天然珍珠,皮質細緻散發高雅色澤,紋路自然未加人工雕壓刻劃……」

    好想摸一下,一下就好,感受香奈兒皮包的極致魅力,體會被錢包圍住的貴氣享受。

    只要一下下,讓指腹感受雙C的觸覺,滑溜溜的真皮如深海底的極品珠貝,醖釀着由內透發出的光華,誘發人性潛在慾望的覬覦。

    美得誘人的色澤勾引人們的犯罪欲,尤其是虛榮心比荷包豐富的女人,光是站在櫥窗外已經無法獲得滿足,那簡直是一種殘忍的誘感。

    不管了,墮落就墮落吧!腰帶勒緊點讓某人養,反正一上機有餐點供應,手頭上的鈔票揮灑光也不怕回不去,頂多負債累累罷了。

    身材高挑的短髮美女擁有一張極東方的臉孔,在浪漫的法國街頭特別引人注目,即使她此時握着拳頭像是誓死如歸的戰士,依然美得很有活力,彷佛是持着戰斧的雅典娜。

    而她不是別人,正是跑完日本線海刷了一票,又和同事調班跑了一趟巴黎的玫瑰航空空姐明光,人稱超級大户貧窮敗家女。

    愛買名牌是她唯一的缺點,有錢不揮霍她會覺得對不起自己,千金散去才會痛快。

    只是……

    「哇!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天呀!3後頭有五個零,這根本是搶錢嘛!類似的款式夜市二九九就買得到,多幾個C了不起喔!強盜都沒那麼狠……」

    就是那個「C」了不起,名牌專賣店排滿整條香榭大道,連咖啡都有專屬品牌,不管窮人富人都會在此駐足,品嚐一下人文氣息。

    嫌貴買下下手的明光滿嘴酸氣,恨得牙癢癢地瞪着秋香色皮包下方一張四方小巧的價目表,用着貞子也懼畏的怨念看能不能瞪掉兩個零。

    其實就算少了兩個零她也買不起,割肉混血拚一拚還得咬咬牙,把一流的名店當地攤貨殺殺價,不怕丟盡台灣人臉地給他魯到底。

    不過她説得是流利的日語,小而細緻的臉蛋看來像日本娃娃,丟人現眼的事就丟給歷史仇人去背,算是日本人侵華的小小補償。

    她會説法語,但很爛,爛到法國人聽不懂,必須輔以手勢才能略知一、二,所以中文不算,她最常用的語言是英、日語。

    因為她跑的是亞洲線,偶爾才因人手不足調派歐美線,因此派不上用場的語言她一向少用,自然而然就拙了。

    「……好想買喔!可是它真的好貴……」要是再把卡刷爆,視錢如命的元修一定會打爆她的頭。

    再給我刷爆t張卡試試,我發誓讓-敗家敗到沒家可回。這句話猶在耳際呀!令人畏懼到手軟。

    但是限量的皮包耶!今年秋天最新的款式,全球銷售一千件而已,而且法國總店也才一百件左右,五種顏色各推出二十件,聽説差不多快賣完了,欲購從速。

    香奈兒呀!香奈兒,-為什麼這麼狠,少賺一點不成嗎?我明光下個月的伙食費都給了-還想怎樣,窮人就不能背個象樣的雙C皮包呀!

    咳聲嘆氣的俏麗佳人摸着素面皮質遲遲不肯離開,一再流連地讓人感受到她對這隻皮包的鐘愛,幾乎要留在店裏與它共存亡。

    可是奈何沒錢又能如何,看得再久也不會成為她的……

    一想到入寶山卻空手而返,眼泛利光的雙眸如同飢餓的野狗,根本忘了自己是個窮鬼的事實,手握着應急的金卡準備給它死,拜金女不敗家活着還有什麼用。

    「小姐,我要買這個皮包,麻煩幫我包起來。」

    巫婆似的五指才想一捉,一道帶着濃重口音的男聲先一步揚起,粗手粗腳地「捉」起她要的皮包往櫃枱一扔,發光的信用卡閃了她眼睛一下。

    真的是用捉的,整個真皮表面都凹進五個深深的指印,不只粗魯而且毫不愛惜,好象拎起一塊帶血的牛排,不用力甩甩不出-的價值感。

    看得心癢不已的明光好想上前撫平那幾道凹痕,大聲斥責糟蹋的魯漢,皮包之所以限量是因為它珍貴,不是讓他拿來搓圓掐扁的。

    可是那五根快比她細腕還粗的手指看來嚇人,再看看和她脖子等粗的僨肌臂膀,肩一縮的她已經決定不跟他計較,「財大氣粗」的野人不值得她破壞良好的修養。

    只是當她看到心愛的名牌被當成雜物往破舊的揹包一塞時,那條名為理智的弦為之繃斷。

    「喂!先生,你這樣對待香奈兒小姐是不是太殘酷了?她好歹是名門淑女,禁不起你粗暴的凌虐。」痛心呀!她的秋香色皮包。

    「咦!小姐,-在説什麼,我聽不懂日語。」沒回頭的男子彎腰籤卡,不理會身後直戳着他的那根食指。

    「噫!我説日語了嗎?」反省了一下,挺起胸膛的明光改以英語溝通。「我是説你要善待香奈兒小姐,不能隨隨便便地把她和垃圾放在一起,不然她會哭給你看。」

    人家是千金小姐耶!哪能和窮酸的掃煙囱工人相提並論,簡直不搭到極點。

    「什麼香奈兒小姐,我還是不懂-的意思。」她要他善待誰?八成是認錯人了。

    一看他頭也不回的付完帳,順便買了條領帶不用包裝地住口袋一放,名牌愛好者明光真的火大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買的皮包和領帶多少錢,就是叫店家幫你送到家裏都成,這是香奈兒精品。」不是三件一百的地攤貨。

    男子似懂非懂的捉捉頭。「可是我是台灣人,要他們送到台灣會不會太遠了。」

    「厚!北極他們也幫你送,你不曉得香奈兒的服務遍及全球嗎?我……等等,你是台灣人?!」暴發户。明光心裏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

    不是不屑,而是嫉妒,嫉妒人家一夜致富,把她的好運全搶走了。

    「有什麼不對嗎?」等着發票,男子瞧着穿在模特兒身上的風衣。

    並非看中意,只是隨便瞧瞧打發時間,臨上飛機還有四、五小時,不急着走人。

    「當然不對,你有錢也不能亂花,尤其是傷害我心愛的名牌,罪大惡極到令我羞為你的同胞,我們台灣人要爭氣……啊!有熊……」

    好……好可怕的熊!

    「-也是台灣人?!」喜見自己國家的同胞,杭深青咧開一張大大的嘴,微笑走上前。

    不過他不笑還好,一笑就顯得更像北海道的熊,白牙一閃特別陰森。

    「你……你不要過來,你是人還是熊妖?你跑到人的世界要做什麼?」天呀!那是什麼。

    順着和大卡車一樣雄偉的寬胸看上去,虎背熊腰形容的就是眼前這頭不知是人還是熊的老大,滿臉的毛髮根本還未進化,叫他野人還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胸前劃了個十字,口中念念記憶有限的佛經,一手捂着胸口的明光冷抽口氣一喝,一手指着熊要他站在原地別亂動,她不想和他攀親帶戚。

    熊耶!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傢伙放他出來走動,還給他穿上人的衣服,兇猛動物要關在籠子裏才是正確的作法。

    「熊?!」撫撫大半年沒刮的落腮鬍,他的尷尬表情沒人瞧見,全藏在那一大把鬍子下。

    「連熊都會用人的電子鈔票真是太沒天良了,也不想想有多少人想買一隻皮件都要東湊西湊,而熊居然當着我的面買走我最心愛的皮包,這世界還有公理嗎?」欺負窮人嘛!

    她現在不只心痛了,對老天的不公更加怨慰,人都照顧不了還照顧一頭熊,分明是一種變相的歧視,令人不服。

    「呃!小姐,我只是沒有刮鬍子而已,我絕對不是熊。」至少他母親生下他的時候確定他是個人。

    「你多高?」

    莫名冒出的問句,讓杭深青怔了一下後老實地回道:「去年量一百九十三公分。」

    以他的年紀應該不會再長高了。

    「哇靠!快兩百公分的巨人還説自己不是熊,我一百七十二公分都算是長人。」明光有點不是滋味的一哼。「你是不是什麼事都要佔人家便宜?」

    「沒有呀!我做人一向誠實不欺,不偷斤減兩讓人吃虧……」他做的那一行誠信為重,一點紕漏也出不得。

    「什麼沒有,光你的個頭就足足大人家一倍,吃的東西一定也比別人多一倍,你敢説你沒占人家便宜。」説不定他一頓飯能救活十個埃塞俄比亞的兒童。

    「嗄!這……」這也算嗎?

    生性正直憨厚的杭深青有副和外表完全不符的軟心腸,個性像塊豆腐沒什麼脾氣,人家説什麼他都説好,只要不是害人的事他絕對是好商量的好好先生,和白兔一樣温馴和善。

    吵架不是他的長項,因為別人一看到他的長相氣勢就先弱了三分,再聽見他宏亮如鐘的聲音更是老鼠見到貓似的退避三舍,沒人敢不在他面前低頭。

    明明是紙紮的老虎卻人見人怕,即使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人也忌憚三分,不敢隨便輕易和他談笑。

    久而久之他便成了人人眼中嚴厲的老闆,不可以冒犯他至高無上的權威,就算他偶爾表現出「親切」的一面也要趕緊溜,誰曉得是否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高得像山的體型就是一大威脅,更別提他天生長了一張惡人臉,除了幾個比較親近的朋友不怕他外,初見他的人都會以為他是來討債的,身上沒?龍起碼也有頭虎,一臉橫肉絕非善類。

    「呃!我有付錢,吃多少付多少。」他的工作需要很多體力,自然食量倍增。

    因為買不到皮包而心生怨恨的明光用力地瞪了他一下。「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同樣的食物可以養活兩個人,你憑什麼一人獨佔?你不覺得愧對成千上萬餓死的難民嗎?」

    「我有定期捐款……」

    杭深青的話還沒説完,月光族的短髮佳人悲憤地朝他一瞟。

    「錢太多呀!我也很需要救助,你怎麼不把錢捐給我?」或是把被他當成「雜物」的名牌皮包轉贈給她,她一定感激涕零。

    看了看她一身亮麗的打扮,他的鼻子忽然癢癢的,視線由她不算豐滿的胸部移開。「-看起來不像缺錢的樣子。」

    「缺,我缺你剛剛買走的香奈兒小姐。」C字頭的千金小姐可比小家碧玉貴多了。

    「什麼香奈兒小姐……」他想起剛買的女用皮包,表情又是一陣怪異。

    「算了算了,我認命點動用金主的金卡好了,反正她的錢不用白不用,她都養了我好幾年。」一碗泡麪三個人分。

    「養?」

    這個字眼很聳動,不能怪老實人想歪了。

    痛下決心的明光沒空去瞧他眼中可惜的神情,離他最少兩個身長的迂迴衝到櫃枱,指明要一模一樣的秋香色皮包,而且要包裝得美美的空寄回台灣。

    不能剋制想買的慾望,這也是她當了兩年空姐卻一貧如洗的原因,她大半的薪水都貢獻給名牌了,只要看上眼就非得買到手不可。

    為了這種敗家行徑她不知被罵過幾回,一次又一次她一再保證要改正無藥可救的虛榮心,崇尚時尚愚蠢又浪費時間。

    但事實證明一件事--她的確無藥可救,病症嚴重到醫生都搖頭,要家屬節哀順變。

    「什麼,沒有了?!」

    這是多大的震撼!面如死灰的明光維持大約三秒鐘的木然,猶如被宣判死刑的癌症病患。

    不相信的她在大受打擊之後立刻如蝗蟲一般的追問,不願相信慘劇會在眼前發生,她不過遲疑個幾分鐘,到手的香奈兒皮包就這麼沒了。

    再三確認無存貨,活力一下子被抽光的明光垂頭喪氣地拖着足跟,一步一回頭地看原先擺着皮包的位置,懊惱得直想撞牆。

    驀地,腳下像勾到什麼顛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她對着人家整排衣架撲了過去,根本忘了要找個人拉着。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跟樹幹一樣粗的手臂橫了過來,像是不費半絲力氣的托起她的身子,腋下一穿輕輕解救她於危難。

    但……

    「你………你的手放在哪裏?」

    臉轟地一紅,兩管發癢的鼻血順流而下,正落在被大掌覆住微隆的胸上,外加一個十分響亮的巴掌聲。

    女人的胸部都那麼柔軟好摸嗎?

    經驗還算不少的杭深青看着微微發燙的手心,想起那圓軟軟如棉花糖的小包子在掌中的感覺,那紅得一場胡塗的關公臉還真見不得人,要不是有鬍子遮住,大概會被誤認為發燒了。

    人老實不代表沒女人,雖然他長了一臉通緝犯的模樣,但女人緣倒是不錯,總有看上他結實體格和一身用不完精力的女人前仆後繼,當他是點心或正餐地纏着他,

    男人嘛!誰沒有需要的慾望,既然她們想要而他剛好有空,只要長得不難看、身材不恐龍,在沒有女朋友的空檔他也會稍微糜爛一下,同一時期和數個女人發生肉體關係。

    不過他也不會亂來,該做的防護絕對做到滴水不漏,保護別人也保護自己。

    而説實在話,他從沒追過女朋友,他身邊的女人都是自己跑來的,甚至是一度論及婚嫁的未婚妻,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過她們。

    所以説他才會感到不可思議,以往他交往的對象大都是同一類型的肉感女人,給人感官刺激的那一種,而不是渾身皮包骨的骨感「妹妹」。

    罪惡感是有一點點,因為那個女孩看起來大概二十左右,和三十好幾的他一比真的很稚嫩,他居然會一時衝動起了反應,然後不小心的捏了一把。

    説不定沁緣都長她幾歲,而她還是被包養的。

    「誰被包養?」

    俐落乾脆的聲音由身側傳來,一位長髮披肩的幹練女子側過頭看了合夥人一眼,清冷的眸中有着探索意味。

    「嗄!-説什麼?」驀地回神的杭深青沒聽清楚一旁的聲音,眼神透着一絲疑問。

    「我看你念念有詞的什麼被包養,不會有哪個闊太太瞧上你這身工人肌肉而想包養你吧!」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打趣着。

    訕笑的杭深青抓了抓腮邊一把鬍子,神情顯得不自然。「-想太多了,我的條件哪夠資格讓人包養,人家不嚇跑才怪。」

    還真有老公在大陸包二奶的富太太要包養他,以為他只是個扛磚的建築工人,人長得不錯還算年輕,小她三歲而已。

    「杭同學、杭老闆,你現在的身價不比從前,從我認識你到今天足足有二十年之久,你身邊有多少女人出現過我會不清楚?」她口氣微酸的一諷。

    若非他潔身自愛不亂搞男女關係,偶爾才來幾段不結果的爛桃花,他有當花花公子的本錢,光是強健的體格就夠人流一缸口水了,女人不太會在乎那張惡人般的臉。

    「巧慧,-別取笑我了,都幾年的老朋友了,我跟以前沒什麼不同。」除了銀行存款數字比一般人多以外,他還是原來那個由粗工做起的男人。

    朋友,這兩個字讓貝巧慧眼底閃過一抹陰晦。「嗯哼!蓄了鬍子仍擋不住滿面桃花,你那鮮紅的指印是出自女人的手吧!」

    雖然被鬍子擋去了大半,但隱約可見二指痕跡,不偏不倚也留在右臉頰上。

    「呃!那是個誤會……」他訕訕的一哂,鬍子底下的臉皮泛着暗紅。

    「誤會到流了一身的鼻血,讓人以為肝破裂吐血?」冷冷地一瞟,眼裏含着更深一層的譏誚。

    為了建材的問題跑了一趟法國,藉由進口的方式大筆購入鋼鐵和歐式地磚,才剛簽定合約不久各辦各的事,她回飯店整理行李準備搭下午的飛機回台,而他則利用時間買妹妹交代的生日禮物。

    分開還不到一個小時,原本是平靜地等着回家的時候到來,本來她還有意不去和他會合,一同逛逛舉世聞名的香榭大道。

    誰知她才拉開門就瞧見個「血人」往她面前經過,她為他挑的白襯衫染成一片血衫,入目的畫面嚇得她差點腿軟。

    結果他什麼也不説地關上房門換下衣服,直到登機時間快到了才肯開啓緊閉的門,不做解釋地提了兩人的行李到機場,上了飛機。

    他真有把她當朋友嗎?

    不喜歡他有事瞞着她的貝巧慧心口悶得很,感覺很受傷,兩人認識了十多年竟被他當外人看待,心裏總會覺得不太舒服。

    尤其是和女人有關,他的態度彆扭得令人起疑,一點也不像他豪爽的性格。

    「呃!這……這是意外,巴黎的氣候太乾燥,我鼻膜薄適應不良就流血了。」杭深青説得有幾分心虛,連自己都唾棄自己的不老實。

    「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要心機的貝巧慧迂迴的問道,不相信內情如他所言的簡單。

    一定有鬼。

    「當然不是,-千萬不要亂想,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他忘不了手揉捏的大小,感到血氣上衝。

    唉!真糟糕,他好象又要流鼻血了。

    音一冷,她冷視急於辯解的男人。「同學這麼多年了,我第一次看你反應如此之快,不像我們平日口中嘲笑的老笨牛。」

    好聽點是穩紮穩打不貪快,慢條斯理按部就班照規矩來做,説穿了根本是腦筋遲頓,凡事不一步一步來就無法正常運作,如牛一樣死腦筋。

    因此他在班上的功課頂刮刮,卻被冠上個笨牛的綽號,原因不外乎如此,他對身邊的事物看似關心,其實是冷漠,因為他完全不懂別人為什麼叫他牛。

    「我……我絕對不是看她瘦巴巴的胸部才流鼻血,雖然大小和我的手很搭。」杭深青不知道自己臉紅了,而且被兩道冒火的視線怨恨着。

    瘦巴巴的胸?「你是説你是看人家的胸才流鼻血?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只是臉很痛,牙也很痛,沒個三天是無法消腫。

    「很美吧!同學,能讓你瞧上一眼就氣血狂噴。」貝巧慧的神情很平和,像在談論股票的高低。

    「是很可愛,小小的臉蛋配上小小的胸真的很小……呃,我不是説她可愛,她一點也不可愛,是……是可口……也不,應該説太……太……唔,太墮落了……」

    對,就是這句話,年紀輕輕不找份好工作,居然讓人包養!實在是太下象話了,起碼也要先讓他包才對,他對女人一向很好很好的,絕對不讓她買不起名牌。

    「人家墮落關你什麼事,你有必要老掛在嘴上直念着,好象十分後悔失之交臂,沒留下人家的聯絡電話。」這才是她想問的重點。

    咦!是這樣嗎?他想再見到她。「她打了我一巴掌就跑了,我哪有機會問她電話號碼幾號。」

    「有點遺憾?」她的語氣變得很冷。

    「嗯,可惜了點。」沒發現一杯熱咖啡正忍着不住他頭上倒,粗心的杭深青覺得剛才走過的空姐背影很像某人,卻想不起到底像誰。

    「現在跳下機去追還來得及,也許她會看在你不怕死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他還有命活。

    看了看她,杭深青眼中多了一絲惑意。「我們在高空上飛行萬里,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

    最毒女人心,居然用這招害人。

    「知道不是好主意就別去想錯身而過的爛桃花,你嫌一個甘碧珠還不夠煩嗎?」貝巧慧的厭惡明顯表達在臉上,為他招惹桃花的速度感到無比厭煩。

    要是他長得帥,是個無敵美男子倒也無可厚非,就算不主動招蜂引蝶依然桃花朵朵開,植滿一園花朵供其採擷,大享百花圍繞的齊人之福。

    偏偏他不是那種人,對送上門的桃花能拒且拒,除非是感情空窗期,否則他絕對是專一的好男人,不會任意接受女方的「招待」。

    不管是窮學生或富有的大老闆,他對女人的吸引力似乎不曾中斷,縱使他的外表並不出眾。

    一提到表裏不一的心頭大患,杭深青的表情為之一黯。「她父親對我的幫助甚多,我不能不管她。」

    這是一份甩也甩不掉的恩情。

    「哼!這些年你也幫她幫得夠多了,再容忍下去只會更縱容她為所欲為,她要的已經超過你所能給的範圍。」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鬍子動了一下,他似在苦笑。「算了,別提她了,省得傷神。」

    看他無意談及私事,貝巧慧知道自己又被他拒於門外。「好吧!那就談談你的鬍子,真不打算刮掉它?」

    「鬍子呀!」話題一轉開,他笑笑地按壓膨鬆的硬毛。「不刮,我要留一輩子。」

    「可笑的賭約,你們男人盡做些無聊的事,沉可法一定暗地裏嘲笑你像頭野獸。」配上他的高度和寬肩更符合了。

    「可惜少了美女……」

    一陣陡起的亂流打斷他的自嘲,搖晃的機身像是喝醉酒的海鷗,左翼一偏引起不少的抽氣聲,以為飛機要在空中解體了。

    就在此時,一個沒站穩的空姐因飛機的晃動而往後滑動,眼看着要撞上掉落的行李架,離她最近的杭深青沒多思索地伸出手一撐--

    「你……你的手又給我放在哪裏?」

    磨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久前聽過的一句話又再度迴響耳邊,抬眸一瞧的杭深青訝異地咦了一聲,兩管鼻血在掃過美麗空姐的胸部時順流而下。

    而且更不幸地他發現自己的手又放到不該放的位置,女人最羞人的部位。

    這……説是誤會有人相信嗎?為什麼他渾身熱血沸騰,像初嘗情慾的衝動少年?

    「你這頭該死的大熊,還不放手!」

    一道令人一縮的巴掌聲毫不留情的落下,臉一偏的男子只覺得火辣辣的痛感傳來,似有主張的大掌留戀地動了幾下。

    他真的是無辜的,絕非佔她便宜,他被自己的手背叛。

    「我不是熊,我姓杭,杭深青,小姐貴姓。」他不意掃過她胸前的名牌,牢牢地記住上頭的名字。

    「貴你的大頭,你這錯待我心愛皮包的熊……」

    不大的拳頭卻威力驚人,原本流血不止的鼻頭受到重創,當場演變成一場驚心動魄的兇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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