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波府門外的大街上擠滿了人潮,造成了萬人空巷、人山人海的局面,大家都爭相目睹這裘家大少爺成親的排場是多麼壯觀、熱鬧。延波府內的賓客更是絡絳不絕,擠得裘府佔百坪以上的大廳水泄不通。下人們裏裏外外忙的團團轉,但他們也都很高興他們那位和善可親的少爺要成親了,而且主人也慷慨的為兩百多名下人全都做了新衣新鞋,這使他們更是歡喜不已。
諸葛楓就可憐多了,為了將他那粗獷的身材變成嬌小的體態,他只得施展縮骨功,而這一縮就縮了三天才到達吉林,這還不説,頭上那頂鳳冠及身上那套霞帔,就快將他折騰半死了,好不容易捱到了今天,他終於可以粉墨登場了。
刺耳的鑼鼓聲再加上花轎的搖晃感,直教諸葛楓打哆嗦,此刻的他還真佩服起自己來了,經過這種三天三夜的同煉獄般的折磨,他竟然還活着!
晃呀晃,晃呀晃,總算晃到了延波府的大門口,但他頭上的頭巾卻早已晃得掉在腳邊。諸葛楓掀起轎簾想偷偷的喘口氣,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天呀!這麼多人!這是哪兒?菜市場嗎?不對,沒見有人擺着菜攤子。
那他們是在看雜耍羅?也不對,沒見着有人在那舞龍舞獅,倒是有不少的炮竹聲連天。
此時,張媒婆跑到他身旁連忙將轎簾拉上,輕聲説道:“小姐,趕緊將頭巾蓋上吧!別在那兒東張西望的,新郎官司就快出來請你下轎了。”
“喔!”諸葛楓連忙將頭巾胡亂蓋上,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哪“喔”什麼,只知道眼前這排場實在太鋪張浪費了,就跟皇帝出巡的情況不相上下。
緊接着,陣陣喧譁囂鬧的叫喊聲此起彼落花流水的傳了開來,就在他納悶的同時,前面那塊遮着他視線的布簾子,突然被掀了起來,也就在同一個時刻,一個清秀細緻、氣質不凡的年輕人出現在他眼前——虧他有先見之明,事前故意在頭上偷偷紮了兩個小洞,以便偷窺四周的情形。諸葛楓愣愣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意會出他原來就是新郎官。
“好一個美如潘安的新郎官呀!雖已事隔兩年,但他那張俊俏的容顏似乎仍是那麼地扣人心絃。”諸葛楓在心中不由自主的讚歎道。
同樣的,裘昕受到好奇心的唆使,也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好一陣子,但她全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那雙手,只不過,她那雙手怎麼又粗又大的?裘昕愈瞧眉頭就皺得愈緊,眼見就快要打結了。
諸葛楓從洞中窺見這一切,察覺自己的破綻——那該死的手。於是乎,他連忙將它們藏回了錦袖中。
裘昕看着那雙“怪手”竟能在自己的注視下,以迅雷之速藏回袖中,其動作之快,可能只需自己眨眼的工夫,於是,他對於這位“嬌妻”是愈來愈好奇了。
“瞧她那雙男人般的大手,就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其貌不揚的醜八怪,爹要是知道被欺騙了,準會氣的七竅生煙。”思及此,裘昕竟笑了出來,露出她那排如雪貝的玉齒。
如此的凝眸一笑,竟讓諸葛楓看傻了眼,他真的好美好美……有他當“擋箭牌”,以後就不會有人再説他諸葛楓美了;想想,真還不虛此行,終於讓他發掘到一位比他更美的“男人”。
哇!真的太好了,從今以後,這“美男子”的頭銜可以讓賢了。他一樂,差點忘形的鼓掌叫好。
忽地,媒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驚覺他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條紅綾,那“美麗”的新郎官就牽涉着另一頭,慢慢的將他帶領下轎,往府內走進去。
一跨進裘府,他才驚覺裏面的人更多。嘖嘖,真不愧是做大官的,其場面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瞧裏頭的佈置、紅彩、珍寶名品,簡直是琳琅滿目,耀眼生輝。他嗤之以鼻的想,若將這些花費拿來救助北方饑民,不知可讓他們吃上幾年喔!
進了大廳,只見堂上坐了一位五旬左右、意氣風發的男子,他笑臉迎向四周賓客,並目不轉睛的瞅着眼着這位走起來有如凌波微步的新娘子;諸葛楓雖低垂羊頭,但依舊能感受得到他那含帶審視的目光是那麼犀利、尖鋭,更隱隱約約顯露出他長年征戰沙場上培養出來果決的魄力,這讓偽裝的諸葛楓不得不戰戰兢兢地不敢有絲毫大意。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諸葛楓被媒婆拉來拉去幾近暈頭轉向之時,才聽見最後一句致命的話——送入洞房。
洞房!他從眼前小洞瞄了出去,瞧見對面的新郎官在聽見這個字眼的時候,神色為之一緊,愁思浮上面容,其憂慮的表情雙他好不到哪兒去。
怪哉!“洞房”不是每個做新郎最為雀躍的時刻嗎?怎麼他卻是一副要上斷頭台的絕望表情。
這似乎……嘿嘿!諸葛楓在心中暗笑三聲,此刻的他,覺得這場喬裝遊戲好像愈來愈好玩了!
諸葛楓傻傻的被帶進洞房後,新郎卻一溜煙不見了,只剩下一旁的丫環在那兒排列伺候着。
不久,一位看起來較有氣質一點的女孩走了起來,屈身説道:“少奶奶,少爺現在在前面敬酒,還請您稍等一下;我叫小鈴兒,以後就由我伺候少奶奶。”她可愛的笑了笑後又走了出去,順便也喚走了其他丫環。
諸葛楓這才有機會拿下那擋眼的頭巾,好好的欣賞這間房。這間房滿奇特的,四處掛滿了字畫,並不象一般新房裏頭盡是一些金光閃耀、俗氣的擺設,這使得他又想起了適才那位“漂亮”的新郎官。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諸葛楓連忙將頭巾蓋上,中規中矩的坐在牀沿,假裝一動也不動。首先走進來的就是那位新郎官,尾於後的是媒婆及四個丫環,她們手上分別拿着棗子、花生、桂圓、瓜子,意味着“早生貴子”。
“新郎官,快將新娘的頭蓋掀起來吧!新娘可美和不得了,保證您會看呆了。”媒婆説。
裘昕無可奈何的想:看她那雙粗手就知道她美不美了,這媒婆真會説大話,還臉不紅氣不喘,真是的。想着想着,她還是動手為新娘掀起了蓋頭。啊!美?美怎麼足夠形容眼前這位新娘呢?瞧她那如柳般的眉、似杏的眼、小巧的鼻,還有櫻桃的小嘴,瞧得連裘昕都眼紅了,可是,她那雙手明明……
不容她胡思亂想,媒婆又説話了:“您瞧,新娘美不美呀!裘少爺,看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人家瞧,就知道您看對眼了。”她做作的掩嘴一笑。而後,她又為他倆斟上兩杯酒,“來來來,新郎新娘要喝交杯酒,表示年年相隨,世世相守。”
諸葛楓和裘昕各拿着一杯酒,並在眾人興奮的眼光下將兩手一勾,喝下杯中物。
有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諸葛楓確定這不是酒香,而是來自面前這位他未來的“相公”。
裘昕也聞到一股獨特的氣息,但不是淡淡的香氣,亦不是酒香,而是一股濃濃的陽剛味,可是令人納悶的是,這竟是來年眼前的“美嬌娘”。
他倆對視了一下,才在彼此懷疑的眼神中放下杯子。
“好了,好了,讓小倆口休息吧!別鬧洞房了。”媒婆一見大功告成,連忙又説了幾句吉祥的話後,才領着丫環們退了下去。
喧鬧過後,如今一切都歸於平淡。
諸葛楓正準備拿出他的壓箱寶“春宵散”時,裘昕卻説:“娘子,我……娘子我……”
“相公有話請説。”諸葛楓壓低嗓音,用會令自己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説着。
“是這樣子的,我……我因為這陣子身體直感不適,所以昨天我去找大夫把了脈,他説……他説……”她囁嚅地不知該從何説起。
“他説如何?”諸葛楓暗忖,他是怎麼搞的,説起話來那麼不乾脆。
“他説我這病挺嚴重的,容易傳染給別人,所以不適合行房。”她屏住氣息一口氣説了出來。説到“行房”兩字,臉上不禁漲滿了紅潮,這可中奶孃一早教給她的台詞。
諸葛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異常的舉動,對於他的話頗以為訝異——他有病,不適合行房!
好玩,真好玩!既然他都這麼説了,諸葛楓也樂得輕鬆,於是,他又偷偷的將春宵散放回了暗袋中。
春宵散乃是一種聞了會讓人昏睡的迷藥,與迷魂散香不同的是,它會讓昏劂的人醒來後,有一種為之暢快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直伯有過了那麼回事兒。
諸葛楓也順着他的意,嗲着聲音説道:“相公既然不舒服,那就早點休息吧!那事兒……我不急。”説完還幫作嬌羞狀。
“多謝娘子的善解人意,那我就去歇着了。”説着,他逃難似的急速往外走。
“相公請留步。”
“你還有什麼事嗎?”裘昕那恐慌的表情霎時展露無遺。
諸葛楓一雙可洞悉人心的眸光,直射入她眼中,看着裘昕那驚慌莫名且不自的神情,知道其中定有問題,以他的個性,不弄清楚是絕不會罷休的,於是,他硬纏着裘昕説:“相公,那麼晚了你要去哪兒?留下我一個人,我她怕呀!”
“我自然是要去找地方睡覺了。你放心,不會有什麼宵心之輩敢闖我們延波府,你儘可安心待在這兒。”
裘昕弄擰了他的意思,並好言相勸着。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嘛!哪有人新婚之夜就分房的,我不依。”也不知怎能地,諸葛楓覺得他很喜歡和他在一塊,即使這是件很危險的事。
“哦!”裘昕睜大眼看着他,原以為“這女人”是很好搞的,現在才知道她看走眼了。
“不要走嘛!”諸葛楓大膽的走過去拉住裘昕的衣裳袖,由他的動作表情看來,就知道他頑皮的性子又萌芽了。
“好,我不走,但你別拉我。”裘昕很快的閃了開來,兩隻手緊緊摟住自己。
諸葛楓險些笑了出來,瞧他那副像是被蜜蜂螫了的模樣,真像個女娃兒,若不是他胸前一片平坦,自己還真會以為他是——
“你説不走的喲!那我們來睡覺吧!”諸葛楓拉起他的手,欲往牀邊走去。
“你的手!”此時的裘昕卻驚訝的大叫出聲。
“怎麼啦?”
諸葛楓循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才發覺他那雙大手老是在緊在關頭的時候找碴。
因為諸葛楓的縮骨功還差一分功力,所以手掌及腳掌這兩個地方無法完美的“演出”,這是他唯一的致傷。
“你的手怎麼那麼大?簡直跟隨男人的沒兩樣!”裘昕不可思議的看着。
怎知諸葛楓這時卻泣了出聲,“你嫌我!”他的兩隻眼睛還不時的瞟向裘昕。
“你別哭呀!我不是嫌你,只是覺得你的手和一般女人比較不一樣而已。”裘昕從未哄過人,尤其是“女人”,所以,一時間感到手足無措。
“因為我小時候得了一種怪病,等痊癒後就變成這樣了。”他開始扯着謊,想施展他最在行的“苦肉計”。
“原來如此,改明個兒我請我們鎮上最好的大夫幫你診斷看看。”裘昕不忍她的花容月貌被這雙手給破壞了。
“不用了,我為了這病已訪過不少名醫,每個人都束手無策,我也早就死心了。”他戚然一知,但卻在心中暗忖:笑話!這怎麼能去就醫呢?不穿幫才怪。
“還是去看看好了,反正又沒壞處。”裘昕不死的就想幫她。
“我不去,我不要在人家面前丟人現眼,更不要讓別人在背後説:‘裘家大少奶奶染有怪病’,如果真是如此,我寧可去死。”他撇過頭,故作生氣狀。
“好,不去就不去。”裘昕挺因惑地看着她,一副拿她沒轍的樣子。
諸葛楓這才釋然一笑道:“這才對嘛!來,我們一塊睡吧!”
裘昕頗感為難的跟隨着她到牀邊,更不自在的看着她在他身邊寬衣解帶,心中不解的是,這個小菁的女子怎麼那麼大方?一點也不像剛出閣的閨女。
等諸葛楓脱去一身累贅的衣服後,僅留下一件貼身的新衣裳及兩個棉做的假胸部,正想好好的睡上一覺時,卻瞧見站在牀角處的裘昕正睜大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直勾勾地瞅着他的胸部瞧。
諸葛楓也看了自己的前胸一眼,心想,沒什麼嘛!女人的那玩意兒不都是這樣嗎?難道他弄錯了?
這時,裘昕也看懂了他的不解,於是訥訥的輕聲説道:“你那地方怎麼那麼大?”
哇!難不成是他的尺寸搞錯了嗎?他的確有點誇張地將它做的大了點,但是,他只不過是想更加表現出他特有的“女人味”罷了,不過看這情況,他像是弄巧成拙了。
“因為我營養好,肉偏偏又喜歡長到那地方去,我也沒辦法呀!”他一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是這樣子呀!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的,孔夫子曾説過‘非禮勿視’,而我已經逾矩了。”她低下頭,挺慚愧的説。
“哪兒的話,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多看幾眼有什麼不可以?又不會少塊肉。”諸葛楓自以為很幽默的説着,但聽在裘昕的耳中卻相當不自在。
“我們是夫妻了?”裘昕苦悶的反問了一次。
“是呀!我們才剛拜過堂,也喝了交杯酒,你難道忘了?看樣子,你的病還真不輕呢!”諸葛楓暗忖:這裘昕所謂的傳染病,該不會就是象他現在這樣——魂不守舍又丟三落四的吧!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你日後恨我。”裘昕又怎能對她説,他倆永遠成不了夫妻。
“恨你?我看你的病八成是發作了,老在那兒語無倫次的。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你就會覺得舒暢多了。”
諸葛楓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一個大男人一副温吞吞、窮蘑菇的樣子,若非自己現在是“女人”的身份,他還真想幫他把身上那套新郎服給脱了,逼他上牀睡覺。
裘昕見她那麼熱情,又不好拒絕得太明顯,深怕她會起疑,也只好遷就她了;再説,小菁是個女人,兩個女人睡在一起,根本沒什麼好顧慮的,“你一連趕了好幾天的路也累了,那我們的就一塊睡吧!”
諸葛楓心想,他總算開竅了,也就高興的説:“這才對嘛!那就趕快上來睡。”
裘昕只得遮遮掩掩、慢慢吞吞的脱下身上的袍子,迅速地躲進了被窩裏。
諸葛楓瞧他那動作,忍不住院哈哈大笑出聲,忘了自己目前偽裝的身份——含羞帶怯的女人。
“你笑什麼?”裘昕全身處於警戒狀態地詢問道,對於這個女子不甚含蓄的笑聲,頗無法接受。
“我説相公,你那動作簡直就和女人沒兩樣嘛!是否因為是新婚之夜,所以你太緊張了?”諸葛楓笑的險些岔了氣。
“我……”裘昕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一開始就在“庸人自擾”,因此做出來的事都極為反常。
“別你呀你呀的,不鬧你了,睡吧!”諸葛楓搖搖頭,轉身背對着裘昕睡了。
裘昕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過頭望着天花板,良久,依然無法入眠,由於兩人親密的接觸,隱約中又傳來陽剛的味道,這令裘昕為之迷惘。
背對着他的諸葛楓也能感受到隔背貼着他的柔軟清香,這也讓他為之悸動。
漫漫長夜在兩人的“迷惘”、“悸動”中流逝,只是誰也不清楚這是為何?究竟是什麼困擾着他們,使他們無法安然入眠。
翻來覆去,諸葛楓怎麼也睡不着,當然,他也知道身旁的裘昕也是徹底未眠,不過,從他適才平穩下來的呼吸聲聽來,裘昕比他要好了些,畢竟還是在天亮之前睡着了。既然睡不着,就來執行他的任務吧!諸葛楓心裏想,為了怕裘昕發現他的“失蹤”,他悄悄的點了他的昏穴,然後乘此得來不易的機會,偷偷的竄了出去,按照先前所設定的路線試圖想找到裘鎮的書房。
但他錯了,書房的所在位置與探子之前所調查的簡直是相差甚遠、錯的離譜,他依路線圖的標示所找到的地方,並不是書房,而是一間柴房。怎麼會如此呢?諸葛四郎所屬的探子分佈於大江南北,其消息的準確度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是武林人士們所共賴的一打情報網。
照這樣看來,唯一能解釋的理由,就是裘鎮於喜慶前一日即滿腔熱情人將其藏有不少秘密和書房,來個移花接木給調包了。
但這又意味着什麼呢?當然是——其中有鬼。
諸葛楓徘徊在柴房外,想從佔地百餘頃的‘延波府’找出一間小小的書房,實不容易,突然,他兩眼一轉,拍手叫道:“對了,我怎麼給忘了,我不知道,但延波府的下人一定知道。”他喃喃自語道。
可想而知,裘鎮換書房的目的只是怕有人會藉昨天大夥還沉醉於喜慶的氣氛中,趁戒備鬆懈的時候,進入書房竊取東西,當然這東西一定和東突厥的密函有關。諸葛楓本以為他們會在迎娶的路上搞“接力”的遊戲將東西送出去,但經過他秘密監視觀察,這一路上並無異樣;莫非這秘函尚送出延波府,還在書房中?因此,裘鎮不惜勞師動眾的將這書房給換了?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地形,瞧見在柴房前方有一棵高聳的大樹,他屈腿一跳,躍進上樹頂,從高處望下,並未瞧見書房,倒是看見升起冉冉煙霧的灶房。
一定是下人們在動手做早點了!他雙眼一眯,以極快的輕功躍至灶房前,而後更以其楚楚可憐的模樣,蓮步輕移地慢慢走近灶房在入口處輕咳出聲。
聞聲轉頭的小鈴兒,趕緊起身詢問道:“少奶奶,您怎麼來我們這兒呢?這兒亂得很,會弄髒了您的衣服呀!”
“我睡不着,隨便逛逛就逛來這兒了,你們忙你們的,別管我了。”他微笑着説。
“這怎麼成,這地方是不適合少奶奶來的,您回房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為您梳頭打扮。”小鈴兒因為尚摸不清這位新少奶奶的性情,於是説起話來顯得有些緊張。
諸葛楓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我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延波府這麼大,我本想隨便走走,但卻迷了路。”
小鈴兒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子。這也難怪,延波府就是地大,像我們這些已待了好幾年的下人,有的連這地方的一半都有還沒走過呢!更何況是少奶奶您呢?我看這樣吧!我這就先帶你回房去,下回您若想出來走走,一定得喚我喔!”
“我以後會讓你帶路的,這次我可是領教過這延波府的不同了。”諸葛楓假裝驚異的樣子。
“少奶奶,您就隨我來吧!”小鈴兒淺淺的一笑,帶着諸葛楓在這些宛如蜘蛛網狀排列的長廊上穿梭着。
“小鈴兒,你能告訴我這延波府幾個較大的地方該怎麼走嗎?像是大廳,飯廳,還有老爺的書房。”諸葛楓間接説出了他的目的。
“好啊!這樣小姐您下次就不會走丟了。從您卧房出去右轉直走到了大廳,飯廳在大廳的左邊,至於老爺的臣卧房側在東廂房,而書房本來在書香庭,現在已運至西廂院的吟書閣。”小鈴兒很有興趣地説道。
“你説老爺的書房本來在東廂房的書香庭,現在已運至西廂院的吟書閣?”諸葛楓問着。
“對呀!就在前天搬的。”小鈴兒回道。
“你知道為什麼嗎?”諸葛楓暗忖,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好像聽説原本的書房格局與少奶奶您相沖,所以老爺就將它運走了。”小鈴兒心直口快的説。
“是這樣啊!”諸葛楓沉吟詠道。
“大概是這樣吧!反正我也是道貌岸然聽途説的。少奶奶,您為什麼要問這些?”小鈴兒不解的反問道。
“哦!沒什麼,只是問着好玩罷了。“經她一問,諸葛楓才發覺自己太操之過急了。
到了房門外,待小鈴兒告退後,諸葛楓才若有所失的走進屋內,看見牀上的裘昕竟有着慵懶撩人的睡姿,不禁更加深了心中的揣測——他是個女的,要不,他就是個娘娘腔的男人。
只不過,目前他要調查的不是他的性別,而密函的下落;眼見裘昕又一個翻身轉過頭去,諸葛楓知道他快醒了,於是,他又在個昏穴點上一記,如此一來,就可以令他再睡上一兩個時辰,也夠他去書房一探究竟了。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又是一陣輕飛跳躍,諸葛楓已至西廂院,院門外看守的家丁眾多,由此可知,書房準在此地。只不過,這院裏的房間不下百間,到底哪間才是裘鎮的書房呢?若真要這麼一間一間的找,或許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出個結果。
靈機一動,諸葛楓決定守在院外,若當真有密函就在書房內,想必裘鎮一定會小心謹慎的收藏着,絕不敢掉以輕心,搞不好還會一日三顧呢!
諸葛楓刁根蘆葦草在嘴裏嚼着,以優閒的姿態斜倚在圍牆上;眼看東方已發白,再過一個時辰,裘昕的昏穴就會自動解開,已無太多的時間浪費在等待上了。
就在他決定打道回府的當兒,裘鎮英武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好耶!真是感謝各方神出鬼沒佛保佑。”諸葛楓暗自叨唸着。
諸葛楓跟隨在裘鎮身後片刻,果真找到了那間折騰他許久的書房,瞧他神色自若的走進屋內自書櫃上敢下一本經書,翻閲了幾頁後,又如來時一般沉穩地走了出去。
待他走遠後,諸葛楓才輕輕的進入書房,拿下剛才他所翻閲的經書;打開一看,裏面洋洋灑灑批示的註解可真是精闢入微,這和密函簡直是八竿子打不着邊嘛!
諸葛楓微蹙了一下眉,重重的合上書本,心想:該不會是裘鎮耍的計,想要混淆他的視聽吧?若真如此,那這姓裘的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了。
趁剩下的些許時間,諸葛楓俐落花流水且不落痕跡的查遍了整間書房,但就是找不着半點蛛畢馬跡,看來、這密函絕不會藏在這書房內的。
也罷,反正來日方長,就留着慢慢玩吧!反正愈難搞的遊戲他是愈有興趣,現在還是得趕回去陪他的“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