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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見色忘命

    第八章見色忘命(1)

    高大強的壽筵變得十分無趣,許多人都沒了胃口,有人感慨,有人氣憤,有人在為高大強出主意。可是,西門廣大胃口很好,高家莊的飯菜不錯。

    他曾經有過要將那幾個強盜真面目揭露給高大強的衝動,想想還是忍住了,幹自己鳥事?何況,自己也不是真俠客,説不定哪一天老二後悔了,想當回俠客,自己還要去做強盜。

    高大強雖然心中惱火,賓客面前卻還要強裝笑顏,畢竟是個大俠。西門廣大遠遠看去,卻見高大強那一桌上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俠客,只有一個年輕人就坐在高大強的下首,看上去十分傲慢,高大強卻要時不時敬酒,對他説話似乎也很小心。

    那是何人?看起來與我年紀相仿,何以就成了德高望重一類?必是個驚世高手,今後若是遇上,要多加小心。西門廣大左思右想,想不起江湖上有這樣一個少年高手。

    這樣的事情樸公子一定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可是,總不能直楞楞問那個廝是誰?

    樸兄,我四大公子中,以你最為見多識廣。你看高大俠那一桌,武功怎樣排行?西門廣大轉了個彎問。

    樸公子十分高興,他最喜歡有人説他見多識廣。

    自然是高大俠排行第一,其餘的都差不多,一棍掃天下苗一棍,神出鬼沒獨孤三刀,還有背後一拳白巖郎、飛天狐狸金利和飛鏢吳良行等等前輩,都是成名高手。樸公子搖頭晃腦道,説得倒也不差,這些人西門廣大都聽説過,端的都是當今有名的大俠。不過説來説去,卻沒有説到那個年輕人。

    樸兄説得是,不過漏了一個人。西門廣大假作不以為然,笑道:莫非你不認識高大俠身邊那個年輕人?

    西門廣大的意思,那個年輕人必然是個高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樸公子笑了起來,笑聲極大。眾人都在那裏無話可説,聽得這邊笑聲,都看過來,看是何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放聲大笑。樸公子情知有些壞事,還好急中生智,順勢站了起來,高聲説道:今天是高大俠大壽,心裏高興,各位大俠,何不幹一杯,祝高大俠永遠健康,為俠義事業再建新功。

    樸公子如此説,誰不響應?大家都站起來,亂哄哄一陣,都喝了酒。

    喝完了酒,樸公子坐下,輕聲對西門廣大説:那是個狗屁高手,難道你不認識韓大邱?

    奶奶的,果然是他,換了一件馬甲,竟然認不出他來。西門廣大笑道,沒想到這就是韓大丘,搶老二老婆的就是他。

    哼,西門兄還真沒有認出來,那不是韓大丘,是他哥哥韓大田。盧公子陰陽怪氣道,似乎認識韓大田便十分自豪。

    他兄弟兩個倒有些相像。西門廣大笑道,卻不尷尬。

    是了,是韓大田。西門兄,我見他發了許多請柬,五日之後韓大丘便要迎娶冷冰冰。樸公子卻是個機警人,院子裏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裏。

    為何不給我等請柬?西門廣大奇怪。

    哈哈,請誰也不會請你。

    他若是請我,我還不一定賞臉;他不請我,我偏要去。西門廣大説要去,因為他想看看老二究竟看上了個什麼樣的女人。

    讓樸公子陪你去吧,他説過要幫你把冷冰冰搶回來。一旁,白公子插話。

    這個,我,哈哈哈哈。樸公子又笑了。

    西門廣大幷不真想去湊那熱鬧,那樣的地方很容易露餡。不過,自己剛才説過要去,按照俠義道規矩,説了要去便一定要去,除非你有藉口可以不去。這卻不像強盜,説不去便不去,找什麼鳥藉口?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第八章見色忘命(2)

    還好,找個藉口幷不難。或者説,藉口找到了他。

    西門公子,老爺請你去一趟。高家的人來請西門廣大,他略有些吃驚,這裏幾百號人,高大強獨獨請我做什麼?莫非他看出我是個假的?

    幾位兄弟等等,我去去就來。西門廣大假裝很鎮定,與眾人打個招呼,隨高家家人去了。

    高大強在書房裏用茶,苗一棍、獨孤三刀和白巖郎也都在,還好西門廣大都已經認識他們。見西門廣大進來,高大強欠欠身子,指指下首的座椅,坐。

    西門廣大也不客氣,大刺刺坐下來。他有些不舒服,原想蹲到椅子上,抬抬腿,忍住了。

    幾位大俠可認識這個少俠?這便是西門大俠的公子西門廣大,當今年輕人中的翹楚,前途十分無量。高大強説,將西門廣大一通誇獎,西門廣大有些放下心來。

    西門少俠,自然認識,頗有乃父之風啊。幾位大俠紛紛説,西門廣大連忙施禮,頗不自在。

    世侄啊,有日子不見,你去了哪裏?怎地曬得這麼黑?高大強説話的樣子很隨和,一邊説,一邊指指茶杯,示意西門廣大喝茶。

    西門廣大心説不好,看這架勢,自己不僅認識高老頭,還是老相識。這下,裝瘋賣傻都不一定靈了。可是沒辦法,也只好裝瘋賣傻。

    世伯,小侄最近也沒有幹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業,就是給俺爹上了上墳,在墳上住了十多天,修繕墳墓,這才曬得這麼黑。

    説完,西門廣大偷眼看高大強。

    唉,果然是個孝子。想你爹在的時候,我與你爹志同道合,情同手足,那時候你爹就常誇你懂事。唉,想不到,你爹這麼快就走了。高大強作出很悲傷樣子來,西門廣大暗想:這老頭真跟西門無邪這麼鐵?怎麼老二從未説過?

    西門廣大不知該怎樣辦,假裝傷心裝不出來,假裝高興也不太妥當,大笑似乎也不是個好辦法。怎麼辦?低頭看見茶,索性喝茶。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提起壺來,再倒一杯,又是一飲而盡;再倒一杯,又是一飲而盡。

    連喝三杯茶,高大強卻忍不住了。

    世侄,都是我不好,不該提起你爹的事情。高大強説,一臉尷尬。

    西門廣大有些吃驚,怎麼自己喝幾杯茶就讓高老頭如此尷尬?西門廣大有所不知,同是喝茶,俠義道與強盜大不相同,俠義道喝茶講究一個品字,喝茶之前,先用茶杯蓋撥開水面的茶碎,拿起來,再用嘴輕輕吹一遍,用嘴嘬一小口,然後輕輕地將茶杯放下。強盜不同,強盜喝茶就是解渴,恨不能一口將個茶壺吞下去。

    若是俠客喝茶喝成了強盜模樣,這個俠客不是深仇大恨,便是悲痛欲絕。

    西門廣大滿腹狐疑,也不知該如何説,索性放下茶杯,扭過臉去,用袖子擦擦眼睛,作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來。

    世侄,有一件事老夫想要問你。今日你也見了,韓家大公子現在連請帖也發了,你與冷冰冰的婚事就這麼完了。雖然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道理在你這一邊,可是人家勢力強大,你也只好忍氣吞聲。世侄,你跟我説句實話,你心中果然還有冷冰冰麼?高大強問,似乎他很關心。

    嗨,大丈夫何患無妻,別説心裏沒有她了,腸子裏也沒有了。西門廣大信口答道。

    那便好,那便好。高大強心中暗説西門廣大這廝沒心沒肺,嘴上卻一個勁地叫好。

    好你娘個屁,把你女兒嫁給我啊?西門廣大説,只是沒有説出口,苦笑一笑,似乎十分無奈。

    第八章見色忘命(3)

    好吧,若是你願意,把我家玉環嫁給你如何?

    西門廣大嚇了一跳,難道自己剛才心裏説話被高老頭聽到了?偷眼看看,高大強不像是故意諷刺,這才放下心來。

    雖是放下心來,西門廣大卻不知怎樣回答。按着俠義道的習慣,便算你百般願意,也要假意謙讓一回;若是不願意,也要讚美對方一回,然後説成自己高攀不起。西門廣大知道這樣的規矩,卻不知説出來該是怎樣。

    西門少俠,你還要猶豫麼?苗一棍見西門廣大期期艾艾,欲言又止,以為他有難言之隱,勸道:雖説你是西門大俠的公子,眼光頗高,可是娶了高大俠的女兒,也算是門當户對。恕我直言,如今西門大俠已經過世,江湖上勢利之徒根本不將你放在眼裏,若是傍上高大俠這棵大樹,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折了冷冰冰,卻得個高玉環,倒也不錯。西門廣大想,正想該如何説,又有一位大俠忍不住説話,卻是白巖郎。

    西門少俠,還猶豫什麼?高大俠的女兒那是百裏挑一,多少人上門求親,高大俠都給回絕了,就是我兄弟白巖嵩求親也不成。男子漢大丈夫説話爽快些,願意便是願意,不願意便是不願意,休要如大便乾燥一般支支吾吾。白巖郎倒是個急性子。

    我願意。西門廣大順口説,倒不顯得唐突。

    這一次卻輪到高大強嚇了一跳,他從沒見過如此直率的人,似乎西門廣大從前沒有這麼直率。

    西門廣大很高興,他知道高玉環是個美女,大屁股美女,這些是在路上樸公子告訴大家的。

    天上掉餡餅了。西門廣大心裏説,當了這許多年強盜,倒黴事遇上了不少,如此好事從未有過。若有一天老二想當回俠客,我還回去當強盜的話,怎麼辦?管他娘,先沾點便宜再説,高玉環的屁股摸起來一定十分舒服。

    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好沾的,高玉環的屁股更不是那麼好摸的。

    孩子,我們現在開始便是一家人了。既然已經是一家人,咱們也就不説兩家話,好在這裏也沒有外人。高大強很高興,現在他不用像剛才那麼客氣,今天老夫很不高興,過生日竟然有人來敲詐。那些壽禮倒不心疼,被人敲詐無法忍受。那個縣令確是本地縣令,不過那幾個捕頭鬼鬼祟祟,一看便是小賊。恰才有人告訴我,那幾個捕頭是任家兄弟,果然是幾個小賊。老夫現在不知道的是,究竟是他等官匪勾結前來敲詐,還是背後有人指使。這裏幾位大俠名頭太大,不好親自出動。現在你就不要吃飯,叫上你的朋友,悄悄溜出去,一直向北,一個時辰之內定可追上他們,抓住那幾個小賊,弄清楚是什麼人指使他們,再把他們搶走的壽禮給我搶回來。

    西門廣大眨了眨眼,入他娘,合着娶高大強的女兒沒有這麼容易。

    別忘了,將他們全數殺掉,休要讓人看見。高大強叮囑。

    西門廣大又喝了一杯茶,他要想清楚,究竟幹不幹。

    算了,放過那個縣官罷,殺了他會有麻煩。這樣的話,你們要蒙上臉,休讓他們知道你們是誰。高大強想想,還是小心為好。

    西門廣大放下杯子,準備給自己倒茶。

    還不去?高大強高聲喝道,提前耍起老丈人的威風來。

    西門廣大堅持喝完最後一杯茶,他決定聽高大強的,因為他喜歡高大強家的飯菜,做了他的女婿,今後便可以賴在這裏,天天好吃好喝,還有高玉環的屁股摸。

    四大公子從高家莊溜出來,讓西門廣大有些想不到的是,三大公子甚有義氣,他只説到高大強要他等去追縣令,甚至還沒有説自己做了高大強的女婿,那三個便二話沒説,放下了碗。

    西門的事便是我們大家的事。樸公子説,打一個飽嗝。

    高大俠的事便是我們的事。白公子説,伸一個懶腰。

    哼,你們説得都不對,這本來便是我們自己的事。盧公子搖搖扇子,很有學問地説。

    為何?西門廣大問,想來想去,似乎這個事情與這三位兄弟沒有什麼鳥相干。

    盧公子笑了,想不到幾個月不見,西門竟然變得這樣傻,他卻故意不説,直到四個人上了馬。

    因為這是我們揚名立萬的良機。説完,盧公子一甩馬鞭,啪一聲抽在馬屁股上,那馬奔馳而去。白公子和樸公子也緊隨而去。

    入你娘,對啊。西門廣大恍然大悟,脱口而出。

    為大俠賣命,也就是為自己賣命,怪不得人人願意為大俠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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