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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清真觀天玄道長指明要南宮亮償還公道,顯然是為了昔年“楊枝甘露”的舊案。

    這回答雖未出乎崔宓母子及羅剎婆婆意料之外,卻也不禁愕然。

    清真觀處在內憂外患交煎之下,天玄道長還有這份心情來翻算舊帳,這怎不令人驚異!

    其實,天玄道長及清真八仙等一班高手,皆為了追擊“鐵血盟”爪牙而至,恰巧清真八仙一見南宮亮,不由脱口呼出,勾起天玄道長失寶積忿……

    但是,老道士卻未想到,今天如沒有南宮亮及“綠裳仙子”崔宓,清真觀怎能逃過一場浩劫?

    南宮亮這時不禁想起“千面幻影”陳仿的話,天玄道長果然量小氣窄。

    他心中想着,人已緩緩跨出三步,抱拳施禮道:“在下今日得睹道長風采,三生有幸,但不知道長要這樁舊案如何了法?”

    天玄道長目光一飄“綠裳仙子”崔宓,鼻中輕輕一哼道:“今天既然有令堂在場,本觀主自然會找你長輩説話,你在一旁聽候處分就是。”

    這番話聽得南宮亮劍眉微軒,他想不到清真觀主這等自傲自大,不禁愠然道:“我南宮亮委屈求全於前,神乞前輩解釋於後,觀主既不肯諒解,衝着我來就是,我南宮亮已經成人,難道觀主認為在下不夠資格與言麼?”

    天玄道長仰天狂笑道:“你既如此説法,就乖乖隨本觀主回去,清真觀恩怨分明,今天不要説老化子不在,就是在,本觀一樣要追回你一身功力!”

    南宮亮聽得滿心是火,正想回話,倏見羅剎婆婆一聲長笑道:“好個恩怨分明,要不是南宮少俠母子二人點破你清真觀內奸,引走‘影子血令’你天玄老道怎能保得住‘靈天殘篇’安渡此劫?”

    天玄道長神色一愕,目光一掃崔宓及南宮亮,道:“什麼?剛才現身觀中的蒙面人及奇醜少年就是他們?”

    羅剎婆婆龍頭拐一頓,冷冷笑道:“不錯,你牛鼻子既自稱恩怨分明,這番挽貴觀免於浩劫之德,又怎麼報答?”

    天玄道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轉身對“綠裳仙子”崔宓吶吶道:“這麼説,貧道的出家修行玉牒及‘靈天殘篇’皆在女施主手中了?”

    “綠裳仙子”淡淡一笑,斂衽一禮,道:“賤妾正想謁道長,親自交還玉牒,不過犬子無禮之處,尚請道長看賤妾薄面,賜予寬恕。”

    説着,從衣袖中取出玉牒,雙手捧着,緩緩走向天玄道長,恭敬地遞出。

    天玄道長本來尷尬的神色,立刻轉變為興奮,急忙向前幾步,伸手欲接。

    驀地——羅剎婆婆身形一幌,呼地一聲,攔在天玄道長面前,冷冷一笑,道,“慢着。”

    天玄道長神色一變,刷地退身兩步,拂塵橫胸,顫聲道:“羅剎施主待要怎樣?”

    一旁的清真八仙及清真高手臉色頓形緊張,只見羅剎婆婆道:“老身並不想為難你,不過牛鼻子,你剛才氣勢洶洶,老身有點看不慣,現在也請你把這筆恩怨舊帳交待清楚,再接玉牒不遲。”

    天玄道長神色微松,目光一掃南宮亮,沉默半響,長嘆一聲道:“貧道剛才不知內情,現在還有什麼可説?”

    “綠裳仙子”適可而止,閃身繞過羅剎婆婆,遞出玉匣道:“觀主寬宏大量,賤妾先謝了。”

    天玄道長連忙還禮,接過玉匣,急急打開察看一下,揣入懷中,向崔宓稽首道:“恩怨兩清,貧道告辭了。”

    語聲一落,袍袖向身後清真觀高手一揮,人如巨鳥,已騰身三丈以外。

    瞬眼之間,十餘條人影,如煙而逝,走得一乾二淨。

    崔宓這時緩緩一嘆道:“這次滇南之行,雖仍無結果,但能了卻這樁糾葛,也算差強人意了。”

    羅剎婆婆也嘆道:“結果應該不止如此,假如你剛才改變對‘影子血令’方針的話,老身想必大有收穫。”

    崔宓臉上頓時現出一片悽苦之情,充滿憂悒之色。

    羅剎婆婆目光灼灼注視崔宓,臉上一片迷茫,又道:“不是老身饒舌,這次你下山究竟查探到一些什麼情形,竟使你對‘影子血令’之事似乎欲言又隱?”

    這番話,正是南宮亮心中所要問的,此刻一見羅剎婆婆再次閒話點破,星眸中露出希求解答的光芒。

    “綠裳仙子”崔宓仰望雲空的目光,帶過羅剎婆婆的臉上,移向南宮亮,搖搖頭道:“我在未求得真正證據以前,實不想回答婆婆之言。”

    羅剎婆婆不悦道:“就算是你的猜測,説又何妨,在場兩人,老身為你二度出山,南宮少俠是你親子,就是錯了,難道還能説你不對?”

    崔宓長長一嘆,道:“婆婆既然這麼説,我就不得不講了。”

    説到這裏,臉色一肅,側首道:“但是,亮兒,你聽後只能存疑,在未有確切證據之前,切勿懷有成見。”

    南宮亮精神一振,立刻點頭道:“孩兒知道。”

    崔宓微作思索,便道:“我這次下山,決定從旁雜的線索查起,慢慢歸納,故先到咸陽古尚義處,一探之下,古尚義寓所已空,不知搬往何處,失望之餘,就又到了長安,想探一探‘雙飛金刀’魯夷,哪知就在我三更潛入魯夷寓所時,陡見三條人影逾牆而入……”

    南宮亮心裏一陣緊張,插言道:“他們是誰?”

    “三人皆約五十餘歲,一式夜行衣靠,相貌粗獷威厲,在通名之後,我才知道是聞名關外的‘飛虹四劍’中的一、二、三劍。”

    “那麼‘雙飛金刀’魯夷呢?”

    崔宓點點頭道:“在‘飛虹四劍’指名找人之下,魯夷出來了。但在他知道了‘飛虹三劍’姓名後,立現一臉納罕之色,探問‘飛虹三劍’來意為何?”

    説到這裏,倏然長長一嘆,目光一飄羅剎婆婆,繼續道:“前輩,你猜‘飛虹三劍’怎麼説!”

    “怎麼説?”

    “為首的萬里虹劈面就反問魯夷,為何殺了‘飛虹四劍’的老四秦牧,魯夷神色怔然,滿口否認,當時,我也聽得糊塗起來,因為看魯夷當時的表情,似乎不像作假,而且憑他的身份,也不必作假……”

    羅剎婆婆忍不住插言道:“你好像扯遠了。”

    崔宓搖搖頭道:“前輩別急,當時我也以為那可能是魯夷個人的恩怨,哪知萬里虹的第二句話,使我大吃一驚。”

    南宮亮緊張地問道:“他説什麼?”

    “萬里虹冷笑一聲道:魯大俠,你別裝傻,萬某兄弟聞訊而來,早已打聽清楚,下手殺害秦四弟的人就是你與古尚義,還有潼關三傑,假如你不承認,萬某再問你一句,如秦四弟非你所殺,他的人頭怎會掛在夕陽神劍的門旗之下?”

    南宮亮失聲道:“什麼?那首級不是何師伯的?”

    崔宓微嘆道:“當時魯夷也一陣驚愕,旋即冷笑道:‘飛虹四劍’在關外也是一流名家,久混江湖的人物,恁地有眼無珠,指鹿為馬起來。”

    羅剎婆婆唔了一聲,道:“以後呢?”

    “二劍雲至程立刻厲聲道:什麼指鹿為馬,咱們弟兄雖然未親眼看到,但是卻有人當場目睹,向我們親口報訊,怎會有錯?”

    “魯夷怎麼説?”

    “魯夷反問是誰報訊的,三劍孟剛冷冷回答道:‘鬼眼神偷’仇森。他那天親眼看見你將人頭送往‘夕陽別府’,魯夷,你敢不承認?”

    羅剎婆婆皺皺眉頭道:“老身隱居三十年,未聞世事,仇森此人怎樣?”

    南宮亮接口道:“此人嗜樑上之道,一手竊技,出神入化,尤其眼神鋭利,察一知三,故有‘鬼眼’之譽,晚輩在江湖上,曾聞其名。”

    羅剎婆婆點點頭道:“這麼説來,倒是可以相信了。”

    崔宓也點點頭道:“結果雙方爭論起來,但屍首已腐,無從分辨,可是雙方都言之成理:‘飛虹三劍’的理由,是‘鬼眼神偷’與秦牧有八年深誼,而其與魯夷無瓜葛,不可能空言來陷害魯夷,以其‘鬼眼’之號,更不可能誤鹿為馬。”

    羅剎婆婆唔了一聲道“這理由確是相當充分。那魯夷如何辯解呢?”

    “魯夷更錚錚有詞,説被殺者手上兵器是風雷槊,秦牧的兵器是長劍,這是被殺者並非秦牧的有力佐證之一。”

    南宮亮越聽越糊塗,插言道:“難道何伯伯與那‘飛虹四劍’老四秦牧,容貌十分酷肖,竟至難以分辨?”

    崔宓點點頭道:“不錯,這點由雙方對話中已可聽出倪端,最後‘飛虹四劍’萬里虹道:相貌酷肖,代代有之,咱們找到‘鬼眼神偷’後再定是非,現在撇開是誰不談,被害者究有什麼可殺之處?魯夷倏然狂笑道:老朽本是奉中原劍主之召,但就是沒有中原劍主之名,老朽眼見當時情形,也非殺他不可。”

    羅剎婆婆詫然道:“為什麼?”

    崔宓接下去道:“‘飛虹四劍’也冷冷詰問,魯夷一臉不屑之色地道:萬惡淫為首,夜入閨秀之家採花,三位以為該殺不該殺?”

    南宮亮迷惑地喃喃道:“孩兒實不敢相信此言,耳聞‘飛虹四劍’雖生長在關外,舉動粗獷,作事有點任性,但平素聲譽尚佳,決不會做出這等切齒下流之事,如是何師伯,孩兒更是不敢相信。”

    崔宓微微一笑道:“我又何嘗相信,但奇怪的事,卻在後面,‘飛虹三劍’一聞此言,同時一愕,倏然齊對魯夷施禮道:這麼説來,咱們兄弟確是誤會了,請魯老英雄原諒。説完就便轉身欲走。”

    羅剎婆婆奇道:“這怎麼回事?”

    “嗯,我當時也想不出魯夷這句話有什麼神妙之處,能使情勢竟急轉直下,‘飛虹三劍’倏然鳴金退兵!但正當三人長身欲起之時,牆頭倏然響起一聲長笑道:‘飛虹三劍’別忙走,我既然趕上,就得交待清楚。語聲落處,一條人影已泄落場中。”

    “是誰?”

    “我一看場中多了一個枯瘦老頭子,八字鬍子,雙目精光四射,嘿,正是‘鬼眼神偷’仇森。只見他對‘飛虹三劍’道:老朽與秦兄弟有八載交誼,不會不知道他身上有先天性殘疾,不能人道,但三位老弟以此誤會我仇某報錯了帳,我仇某人卻是有些不服。萬里虹立刻停身愕然問道:難道其中另有蹊蹺?仇森點點頭道,那幕戲,老朽看得一清二楚,那晚仇某正在附近做買賣,倏然聽得街尾一陣尖叫救命。老朽急忙收拾好到手的東西,竄窗掠落大街,卻已耳聽一陣吆喝之聲,起於街尾,我急急隱身走近一看,就見潼關三傑與古尚義及這位魯大俠並立街心,這時,從樓上衝出一個赤着上身的人影……老朽一見竟是秦賢弟,再看這種情形,一時也氣得發昏……後來見秦賢弟面色通紅,滿額青筋,不滿三招死於魯大俠金刀之下,首級被割,不由奇怪人死了首級尚有何用?遂跟隨魯大俠,連夜奔到‘夕陽別府’,才知道是中原劍主的號令,這時,老朽靜靜思索,發現其中實有矛盾之處,百里之外的‘夕陽神劍’何以會知道發生此事及地點?再靜靜一想,倏又想起秦賢弟身負殘疾,終身不近女色,怎會採花?轉念至此,再回憶當時情形,不由大悟……”

    羅剎婆婆凝神靜聽,此刻不由問道:“仇森悟到了什麼?”

    崔宓恨恨道:“他悟到這是一個計劃嚴密的陰謀圈套。‘飛虹三劍’立刻問是什麼圈套?仇森道:老朽當時回憶起秦賢弟目光發直,青筋暴露,以他身手竟擋不住魯大俠三招,這隻有一個原因。”

    南宮亮好奇地問道:“他説什麼原因?”

    “這原因就是秦牧誤飲了媚藥,魯夷冷笑道:仇老兒何能如此武斷?仇森雙目精芒四射道:一點都不武斷,老朽推測到此,立刻施出全身功力,兩個時辰後,回到出事地點,此時天色微亮,上樓一看,原來是座空房,哪有女子蹤跡,再—一問街上左鄰右舍,才知道屋子主人外出,已空了一日有餘。由此證明老朽推想並沒有錯,同時老朽知道以秦賢弟二十年苦修內功,如非極毒藥物,絕不會喪失理性若此,以他天生殘疾,情慾早泯,而仍能勾起他潛伏的心理情慾,普天之下,只有一種!”

    羅剎婆婆斗然一愕,道:“莫非是勾漏九尾仙狐的‘無色登仙散’?”

    崔宓點點頭道:“神偷説的正是‘無色登仙散’,但九尾仙狐姜妙香八年以前,已走火入魔而死,這獨一無二的淫藥,唯有姜妙香的獨徒‘極樂仙子’公孫媚才有。神偷説到這裏,魯夷表情愕然,半響才道:這麼説來,你仇森肯定認為那被殺者是秦牧了?‘飛虹三劍’神色頓形緊張,但神偷卻搖搖頭道:老朽當初肯定那死者是秦賢弟,而魯大俠卻認為是‘橫天金槊’何若非,顯然二人容貌極為相似,這等於陽貨與孔子,難辨真偽,老朽雖未見過何若非,但魯大俠之言,決非虛假,如今屍體已腐,鹿馬難分,而我仇森所以敍出往事,只是向‘飛虹三劍’表明老朽並非假傳噩訊,而究竟是誰,我仇森現在也無法肯定,唯一辦法,只有先找到‘極樂仙子’公孫媚以後,才能分曉。‘飛虹三劍’也同意這種做法,遂與‘鬼眼神偷’同時離去。”

    “娘,後來呢?”

    崔宓黯然道:“他們四人走後,我見魯夷入屋,心中猶疑,不知是明訪抑暗探,等我決定,縱身掠入前廳,事情竟又有了變化。”

    “娘,那是什麼變化?”

    “唉,就在這片刻之間,魯夷竟已伏身在大廳地上。是哪個人下的手,事先連一點徵兆也沒有。”

    羅剎婆婆及南宮亮聽得心中一震!同時問道:“死啦!”

    崔宓搖搖頭道:“我急急走近翻開一看,還沒有斷氣,魯夷倏然見到是我,流下兩行眼淚,我見他快不行了,於是連忙提出三個問題,叫他回答我。”

    羅剎婆婆道:“哪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我問他死的人究竟是何若非,抑是秦牧?”

    “魯夷怎麼回答?”

    “他搖搖頭。表示他也分不清楚。”

    “第二個問題呢?”

    “我問他知不知道洛水南宮發生的變化?”

    “他怎麼回答?”

    崔宓黯然一嘆道:“他點點頭,表示已知道。接着我問他第三點,誰的陰謀,他斷斷續續回答了四個字:‘影子血令’我一想還有兩個問題必須弄明,逐又急急問道:‘影子血令’是誰?他搖搖頭,只説是黑衣絹包頭,無法辨識。最後我請求他説出一條線索,他講了‘偃師五陵墓’幾個字後就斷氣了。”

    崔宓講到這裏,長長一嘆道:“以後情形,婆婆已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述,其後,我思索全盤陰謀,發現何若非生死已經成謎。鬼眼神偷説得不錯,這是一個圈套,而‘影子血令’竟擺下這樁疑案,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他有顧忌,欲隱去本來面目,再明白一點説,他不是在江湖上極有聲望的人,就是與隴西崔門及洛水南宮極有關連的人!而夕陽別府前那顆人頭,不是何若非,就是秦牧,或者都不是,但不論是誰?‘影子血令’所以這樣做,他必是兩個人中的一個,以此來亂人耳目。推斷下去,我於是把‘影子血令’是誰的疑點,縮小範圍,列出三個嫌疑人物:一個是何若非,一個是秦牧,另一個備選人是尚奕松。”

    崔宓説到這裏,秀臉上現出一片淒涼,目注南宮亮,長長一嘆,繼續道:“但是我在聽了亮兒的經過後,發覺只有一人是最可能的了!”

    南宮亮心神大震道:“娘,你是説……”

    “嗯!我是説唯有那何若非嫌疑最重,除了他,你外公身邊那件‘無影神叟’所贈的信物,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從而以偽換真。”

    南宮亮這時想起“千面幻影”陳叔叔生前的話:“我在大散關尚遇到何師兄……短短二日,不可能他的人頭會掛在夕陽別府門前……”

    他想到這裏,心中一片悽苦,心中暗暗道:“不會是何師伯吧?他往昔對娘那般敬愛……如是他,那他又為的是什麼?”

    這答案大出南宮亮意料之外,他心中一遍一遍地反覆推想着,但是始終求不出一個確定的答案:“那是為什麼?”同時也想起了何師伯的俊秀的面容及沉默的神態,還有那疼愛自己的感情……想着,想着,不覺潸然流下兩行清淚。

    這番敍述耗了一個更次,崔宓淒涼低微的語聲一落,三人之間是一片靜默,心情皆有沉悶而異樣的感覺。

    漆黑的荒野,漆黑的荒林,加上這沉悶的氣氛,彷彿這世界上已沒有人存在,存在的,只是一片淒涼。

    半響,羅剎婆婆打破沉寂道:“這麼説,你是確定了?”

    崔宓嘆道:“假如我能確定‘影子血令’是何若非,我剛才絕不會以試探方式與口氣對付他,剛才我告誡亮兒只能存疑,也因為到現在為止,我研究不出‘影子血令’弄得洛水南宮家破人亡的動機何在?當然,表面上的動機極為明顯,是為了‘靈天殘篇’,但這用之於何若非,似乎太過單純,如説是秦牧,信物被換,又作何解釋?如是尚奕松,似乎更説不通。故我剛才不願説,其原因即是在此,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先找‘極樂仙子’公孫媚,或許只有她,才能解決這樁疑團。”

    羅剎婆婆長嘆一聲道:“唉!這真是一樁難題,老身昔年行走江湖,自信遇過不少棘手事情,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般複雜的問題。”

    説到這裏,目光向南宮亮母子來回一掃道:“現在你們説,以後應該怎麼辦?”

    崔宓福了一福道:“為賤妾事,前輩再度奔波,銘感至深,目前,亮兒當然與前輩去赴泰山之約,賤妾則想查探‘極樂仙子’下落。”

    話聲甫落,陡見東南方向現出一片紅光,濃煙沖天,崔宓側首一望,失聲道:“那是清真觀方向,難道清真觀又出了變化?”

    羅剎婆婆神色微驚,一頓腳道:“糟,崔仙子,你又害了天玄老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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