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箭頭手中的錢褡褳,楊得志啞然失笑,“好小子,你出手夠快,配合好的一樣。”
原來混混被蕭布衣和楊得志抓住的時候,箭頭已經無聲無息的取了混混的褡褳。混混偷雞不成蝕把米,三人倒是配合默契,無聲無息,彷彿幹這行也不是一次半次。
箭頭墊墊褡褳,感覺沒有什麼分量,撇撇嘴,“也是個窮鬼,沒有帶幾個錢出來。”
鬆了褡褳的抽口,反向一倒,裏面掉出幾枚銅錢,還有一塊龜殼模樣的東西。
三人不是壞人,可也絕對不是什麼老頑固,爛好人,並沒有把褡褳還回去的念頭。
箭頭看着銅錢,蕭布衣的目光卻是看着那塊龜殼,“那是什麼?”
“誰知道什麼鬼東西,這個混混身上還會有寶貝?”箭頭搖頭,卻把那塊龜殼遞給蕭布衣,當然那幾枚銅錢是毫不猶豫的收到懷中。
蕭布衣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那東西真的像龜殼,巴掌大小,邊緣不齊,好像是一塊完整龜殼敲下來的一塊。
不過上面有着花花綠綠的紋理,又不像烏龜身上長的。不知道混混為什麼把這個放在褡褳上,蕭布衣沒有細看,感覺有人走近,隨手把那東西放在了懷中。
抬頭望過去,看到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走過來,“幾位才到這裏?”
三人對望一眼,看到他三縷長髯,面容清癯,不像個騙子。
可若不是騙子,三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又有誰會主動搭訕?
看到三人目光中的疑惑,賬房先生笑了下,“鄙人姓高,高士清,算是裴家商隊的半個管家。”
三人更是詫異,異口同聲道:“裴家商隊?半個管家?”
“不錯,正是如此,三位可否借一步説話。”高士清彬彬有禮。
三人互望了一眼,緩緩點頭。三人雖然不算藝高人膽大,可也算光腳不怕穿鞋的,不虞其他。
見到三人點頭,高士清一揮手,一輛馬車已經奔了過來,馬匹高大雄壯,蕭布衣看了都是喝聲彩。
這裏的馬都是純天然餵養,很是不差。
車廂裏面方方正正,四人坐在裏面,竟然絲毫不擠,只是彼此相望,或多或少有些尷尬。
“我們和貴東家素不相識,不知為什麼會找到我們的頭上?”楊得志當先發問。
高士清只是保持微笑,“請容我暫時不能相告,到了你們自然會知道。”
三人都是疑惑,卻沒有怫然不悦的下車,只是因為蕭布衣看到,就算車轅馬鞍都不是他口袋中幾吊錢能夠買下,這要是騙子,騙的也絕對不會是錢。
幾人下車後,又是一愣,這附近只有一條筆直的青石路,直通一家庭院。
主宅看起來宏偉厚重,坐北朝南,遠比天茂商隊的所在要氣派很多。
圍牆高聳,卻以琉璃瓦搭肩,平平的延展開去,有如盤龍飛鳳,五彩斑斕。
門上橫匾黑底金邊,只寫了一個大字,裴!
蕭布衣有些感慨這個時代的言簡意賅,店大不愁客,天茂也是不過寫了兩個字而已,這家倒好,只有一個字,如果放到自己那個時代,真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
看了主宅的氣勢,蕭布衣已經有八成確信這位高士清是裴家的人,等到從正門進入宅院之中,蕭布衣已經信個十成十。
宅院頗大,遠望假山流瀑,修竹挺拔,耳邊溪水潺潺,鳥語清越。
穿庭院,走回廊,三人被帶到大廳之內。
望着紅木傢俱,沉穩厚重,四壁名畫,飄逸不羈,地面黑石磨面,光可照人,幾人踩到上面只怕摔倒,沒有想到真的踏上卻是有着説不出安定。
此間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石,都是獨具匠心。蕭布衣三人驀然見到如此豪華的場面,不由彼此相望,面面相覷。
裴家果然有錢,夠氣派,他們並不詫異,因為根據薛布仁的描述,皇上身邊就有二裴如rì中天,大大的紅人。
裴家在廟堂上的人不在少數,軍旅中更是赫赫有名,在尋常的一個邊境小城有如此的庭院氣派,算不了什麼。
可是如此的一個商隊,竟然恭敬有禮的把三個默默無聞的人找來,那絕對不是尋常的事情。
“三位請坐。”高士清頷首點頭,伸手招來了一個下人,低聲耳語幾句。
下人望了三人一眼,已經疾步走了出去。
一個俏麗乖巧的丫鬟早已經端上捧來三杯清茶,放到三人手邊,恭聲道:“三位爺,請喝茶。”
蕭布衣幾個人悶葫蘆一樣,聞到茶香撲鼻,不由覺得嘴邊生津。
無論怎麼疑惑,在三人的心目中,這個裴家商隊顯然比天茂商隊強了很多。
一樣的人,卻是絕對不一樣的待遇,這個裴家商隊,高士清從任何方面來看,都是無可挑剔,可正是因為無可挑剔,才讓人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三位請用茶,還不知道三位兄弟高姓大名?”高士清稱呼兄弟並非託大,實際上,他的確最少比三人年長很多。
“蕭布衣。”
“楊得志。”
“箭頭。”
三人沒有隱瞞名字,只是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名氣。
聽到箭頭兩個字的時候,高士清愣了一下,卻並不追問,“三位兄弟可是去過天茂商隊?”
蕭布衣點頭,“不錯,高先生怎麼知道?”
高士清笑而不答,繼續問道:“三位兄弟可是想要出塞做生意?”
他口口的兄弟叫着,態度和善,雖是詢問,卻沒有咄咄逼人,讓人大生好感。
“不錯。”蕭布衣見高士清並不回答,索xìng不問,悶葫蘆遲早有打破的時候,反正他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不知道他們開出什麼條件?允許你們加入沒有?”高士清再問。
蕭布衣心中一動,“他們説加入要繳納六十八吊的保金,走一趟買賣,然後再提貨物利潤的一成就可以加入,我們還在考慮。”
蕭布衣説起謊話倒是有模有樣,甚至編了個看起來很有其事的數目,楊得志已經明白他的用意,也是點頭,“不過他們説條件可以放寬和商量。”
“不知道三位兄弟為什麼要考慮經商?”高士清問了個和董管家一樣的問題。
蕭布衣只好把范蠡和士農工商的理論再翻出來晾涼,避免發黴。
“古人有云,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
范蠡如果泉下有知,聽到蕭布衣一天唸叨他兩遍,多半也要上來揍蕭布衣一頓,誰讓他攪的下面不能安寧。
聽完蕭布衣的一番話後,高士清手捋美髯,目光露出讚許之sè,“布衣見解獨特,絕非池中之物,我想若是經商,在裴家商隊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這下就算箭頭都聽明白,原來高士清竟然主動想招攬三人加入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