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裴茗翠老鴇一樣要給夢蝶賣身,一片譁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蕭布衣也是一怔,有些惋惜這麼好的女人如此的下場。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歌jì就算歌舞俱佳,説穿了也不過是個高級jì女,終究還是有賣身找個人家的一天,她今天的舞技是多年培養的結果,當然不能付之東流。
其實夢蝶的命運早已註定,只是早晚而已,但裴茗翠在這個時候拍賣夢蝶的初夜,多少有些焚琴煮鶴的味道。
不過人家才藝表演完後,反響奇佳,肯定會要高價賣貨,這才是商人的手段,想到這裏的蕭布衣有些釋然,只覺得無趣,想要起身回去,卻又怕削了裴茗翠的面子。
那面的客商知道夢蝶竟然賣身,千載難逢的機會,早就不迭的叫起價格來。
雖然都是畏懼裴茗翠母老虎一樣,可是酒sè動人心,也就顧不上很多。再説這是裴茗翠主動提及,也怨不得別人。
夢蝶已經收斂了笑容,臉sè有些漠然的望着眾人,不發一言。
這時候眾人哪裏顧得上她的感受,裴茗翠才是這裏的老闆,紛紛競價不休。再説裴茗翠提起的主意,大家不跟上,也是明顯不給人家面子。跟價的假假真真,患得患失,一方面心痛籌碼,另一方面又怕夢蝶上了別人的牀。
等到一個人高聲喊出黃金五兩的時候,眾人都是沉默了下來。
夢蝶這種名jì向來都是自幼培養,這才能舞琴雙絕,知書達理,説是個歌jì,其實不見得比個秀才差到哪裏。
這種培養當然要撈回足夠的本錢才行,黃金五兩倒是符合夢蝶初夜的身價,可是如果拿這五兩金子,娶一兩個女人,買四五個丫鬟也都足夠了,他們是生意人,為此博得夢蝶一夜,多少有些不划算的感覺。
徐先生卻是一直斂眉垂目,只是拳頭卻已經握緊。
裴茗翠只是微笑,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徐先生和蕭布衣,這一會兒反倒有點莫測高深。
“我出價十五兩金子。”王財神終於開口,出手不凡。
眾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心道你老小子年過半百,就算買了夢蝶姑娘的初夜,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王財神一開口,林掌櫃只能搖頭嘆息,望了裴茗翠一眼,“我本來想出十兩黃金,可惜不如王兄的氣魄,看來今晚獨佔花魁非王兄莫屬。”
王財神眯縫着眼睛,卻是望向了徐先生,微笑道:“這裏有徐先生在此,我豈敢獨大。”
徐先生輕輕嘆息一聲,拱手道:“恭喜王兄今晚獨佔花魁,在下囊中羞澀,不敢攀比。裴小姐,在下還有他事,後會有期。”
見到裴茗翠點頭,徐先生倒是説走就走,並不停留,眾人都是搖頭,心道除了那個泥腿子,估計不會再有人出價。
那小子平白得了四十兩金子,怎麼和守財奴一樣,並不出價?
裴茗翠的目光卻已經落在蕭布衣身上,淡淡道:“蕭兄難道覺得夢蝶不值二十兩金子?”
蕭布衣扭頭望了夢蝶一眼,見到她也望向自己,臉sè木然,微笑道:“花錢要花個高興,如果花錢買了別人的痛苦,又有什麼味道?”
四周聽到他説話,靜寂一片,良久無聲,顯然都在考慮蕭布衣的言辭。
裴茗翠喃喃自語,目光閃爍,**一拍蕭布衣的肩頭,“蕭兄説的好,我雖然是女人,卻還不如你瞭解女人的心思。既然如此,我出黃金二十兩買夢蝶姑娘的初夜。”
眾人愕然,轉瞬無語,心想你們虛鸞假鳳的有什麼味道,只是裴茗翠開口,誰又能和她搶女人?
王財神和林掌櫃互望一眼,連連搖頭,都道裴小姐錢勢無比,自己實在不敢攀比。
夢蝶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裴茗翠又是大聲道:“都説紅粉贈佳人,寶劍配英雄,我買了夢蝶的初夜,無福消受,不如轉贈蕭兄如何?”
蕭布衣差點跳了起來,剛要説什麼怎麼使得,裴茗翠卻是低聲道:“你若不要,我就轉送別人罷了。”
蕭布衣愕然,不等發話,裴茗翠卻已經大聲道:“酒已盡興夜已晚,來賓散了吧。”
眾人轟然而退,片刻功夫後,諾大喧譁的天香坊彷彿只剩下蕭布衣和夢蝶二人。
蕭布衣多少有些尷尬,已經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醒悟過來的時候,心想這和自己那時候公款**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區別是碰到個好領導,見到夢蝶深邃的眼眸千種含義的望着自己,蕭布衣嗓子有些發乾,咳嗽聲,“夢蝶姑娘……”
“蕭公子。”夢蝶壓低了聲音,“請到寒舍休息。”
她説完這話後,轉身就走,似乎算定蕭布衣肯定會跟上。
蕭布衣沒有動。
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夢蝶終於止住了腳步,轉過頭來,臉上不知什麼表情,“蕭公子看不上夢蝶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蕭布衣只能搖頭,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種結果,這個裴茗翠做事實在出乎太多人的意料。
夢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蕭布衣的近前,朱唇一點,就在蕭布衣的耳邊,“蕭公子難道想在這裏……”
蕭布衣只能舉步,咳嗽一聲,“不知道夢蝶姑娘的香閨何處?”
夢蝶素手輕抬,拉住蕭布衣的手臂,柔聲道:“蕭公子請跟我來。”
蕭布衣坐在夢蝶寒舍的時候,不覺得寒,只覺得燥熱。
夢蝶説的當然是自謙之詞,她的香閨非但不寒酸,甚至可以説是雅緻非常,頗為細膩,處處都有女兒的心思。
房間內幾隻紅燭高燃,竟然有小孩胳膊粗細,看起來就算一個晚上都不見得的燃盡。
幔帳束在一旁,底鎖金邊,輕垂一旁,香爐輕燃,散發出氤氲的香氣,讓人聞到神智一清,卻又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案几上擺放一具吳箏,古sè古香,蕭布衣終於找到了話題,問了句,“看來夢蝶姑娘還會彈箏。”
夢蝶來到自己的房間,反倒隨意了很多,輕輕掩門,卸下披帛,露出肩頭如玉般的肌膚,紅燭一照,透着粉嫩瑩白。
“蕭公子可想聽夢蝶彈上一曲?”夢蝶已經向吳箏走去,緩緩的坐了下來。
蕭布衣擺手,“夢蝶姑娘千萬不要叫我什麼公子,我粗人一個,哪裏懂得歌舞曲調。”
夢蝶臉上紅暈上湧,素手放在案几下,扯了那裏的紅繩,輕咬貝齒,“那蕭爺準備安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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