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認識孫少方頗為意外,可他向來人鬼神都是交得高在上的楊廣引為知己,也能和叫花子打成一片,應對這個孫少方自然不在話下。
孫少方是個親衞,人卻很有威信,幾個手下都是很服孫少方,可知此人不但武功不差,人際關係也是很好。可孫少方卻是一口一個蕭大人的叫着,手下當然對蕭布衣也不會怠慢。
四個禁衞一個叫做周定邦,很是成熟穩重,年紀不小,另外一個叫做胡彪,一蓬大鬍子很是威風,其餘兩個一個叫做張慶,一個叫做孫晉,都是jīng明強幹的樣子。孫少方是右衞府的親衞,四個人都是右衞府的翊衞。雖然都是和蕭布衣初次見面,四人卻毫不例外的都知道蕭布衣,而且都很佩服,蕭布衣搞不懂自己怎麼這麼大的名氣,他也不是擺架子的人,眾人都是漢子,倒是很快的打成一片。
六人上了一家酒樓,據桌而坐。他們都是一身官服,器宇軒昂,夥計早早的上前招呼。孫少方雖説要吃窮蕭布衣,可上了酒樓後,不過隨意點幾個小菜,兩斤酒而已。蕭布衣倒有些慚愧,本想説什麼,張慶已經豔羨道:“聽説蕭大人不但文采頗高,而且能文能武,武功比文采還要高強,明rì總可以見識下。兄弟明rì當值,恰巧可以見到,很是走運。”
“你當值個屁。”孫晉笑了起來,“你是和別人換得的當值。就是想為看到蕭大人地功夫,以為別人不知嗎?”
孫少方微笑解釋道:“蕭大人,你和我這幫兄弟雖是頭次見面,這幫兄弟卻是早就久仰你的大名,只恨無緣相識的。明rì殿試都想一睹蕭大人的神采,這次無意見到,難免好奇蕭大人如何做到揚名僕骨,千軍萬馬取敵首級如同探囊取物般?”
“我不過雙拳兩腳。一個鼻子而已。”蕭布衣笑着搖頭。“要説當初的事情。純屬僥倖。”
眾人互望一眼,胡彪問道:“蕭大人,聽説你也曾兩會歷山飛,而且兩次都是擊退過他,這種功夫也是僥倖嗎?”
蕭布衣只是笑而不答。
孫少方卻是突然想起一事的樣子,“蕭大人,都説歷山飛神出鬼沒。武功奇高,無人知曉他的真實面目,不知道此人的武功到底如何?我想我們是沒有資格説及歷山飛,這裏最有資格評價歷山飛地就是蕭大人了。前幾rì地時候,我聽説蕭大人相救李柱國地時候,還和歷山飛交過手?”
他像是隨口一問,蕭布衣卻想到前幾天的那個歷山飛,心中微凜。只怕這些人是在試探他的口風。“我擊退歷山飛實在是機緣巧合,一次是和旁人聯手,另外一次卻是在他有傷在身的情況下。此人武功很是高明。如是真的一對一的情況下,我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上次他刺殺李柱國地時候,我認出是他,基於義憤,這才出手攔截,沒有想到在歷山飛身受重傷之下,都被他走脱,實在是汗顏,也算是無能之極。”
眾人都是搖頭道:“那麼多護衞都是攔截不住歷山飛,蕭大人未免過於自責。”
雖然蕭布衣不過是校書郎,可孫少方稱呼他是大人,四禁衞也是跟着稱呼,好像已經認定蕭布衣必定得到提拔般,蕭布衣倒是不好謙遜。
孫少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這會兒終於露出點凝重,四下看了眼,壓低聲音道:“蕭大人,這個歷山飛和你當初見到的可是一人?”
蕭布衣有些訝然,“孫親衞何出此言?”
孫少方嘆息一聲,“刺殺李柱國一事震驚朝野,現在武侯府的董中將已經是焦頭爛額,偏偏沒有絲毫的頭緒。當初很多人見到,歷山飛受了重傷,城門處又是嚴加審查,都知道他是絕對跑不出東都城,可這人又是憑空消失,無處尋覓。薰中將知道蕭大人和歷山飛交過手,其實一直想向你請教,只是你殿試在即,不好打擾,少方和董中將有點私誼,在公在私都要幫忙,所以越俎代庖的問上一句。都是知道歷山飛刀法高強,不過刺客雖然自稱歷山飛,可卻是用劍的,所以很多人都是懷疑這次歷山飛是假冒的,我想現在最有資格鑑定歷山飛真偽的,也只有蕭大人一人了。”
蕭布衣心思飛轉,露出沉吟地表情,“孫親衞這麼一説,我……”
他話音未落,樓梯處重重地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大聲的罵道:“這個賊老天,雪下個不停,什麼時候是個頭?叔寶,你今rì攔我幹什麼,太僕寺無能做事,偏偏狗眼看人低,老子出生入死的為朝廷賣命,他們在這裏什麼事都不做,反倒看不起我們,不打他一頓,怎麼能解心中地怨氣?”
蕭布衣頓住話頭,抬眼望過去,見到樓梯口上來了兩人,都是戴着氈帽,前面那人一眼望過去,淵渟嶽峙,氣度沉穩,只是一張臉卻是蠟黃,雙眸中寒光閃動。叔寶?蕭布衣心中微顫,已經想起了一個人來。此人氣度從容,隱有大將之風,只是衣衫雖然整潔,卻已有些破舊,看起來也是落魄中人。
“你打了他有什麼用?”叫叔寶的搖搖頭,“咬金,我們是奉張大人的命令來京城,不能辜負了張大人的期望。”
“可這個鳥皇上什麼時候心情能好?我們來了這久,他就是一個心情不好,我們就要一直呆在這裏不成?”叫咬金的嚷嚷大叫。那人面黑皮糙,鬍子蓬蓬散散,倒也威猛。
那人説起賊老天的時候,眾禁衞都是若無其事,只當這是個莽夫,可等到那人説到鳥皇上的時候,眾人都是臉上掛不住,霍然站起。已經把二人圍在了當中。
他們是東都禁衞,雖不當值,有人罵皇上要是不管的話,那要是讓人知道,他們估計個個都是人頭落地。
叫叔寶地皺着眉頭,厲聲喝道:“咬金,住口,你就管不住你的破嘴嗎?”
叫咬金的見到人圍上來。知道惹出了麻煩。瞪着眼珠子道:“叔寶。我什麼都沒説。你們這些人要做什麼,光天化rì的圍了上來,可是要打劫不成?直娘賊,這可是京城,你
都沒有了王法不成?”
蕭布衣聽到此人倒打一耙的功夫頗為了得,對着禁衞軍説什麼王法不由心中好笑。
孫少方上下打量着二人,有些猶豫。這二人他並不認識,可他們説的什麼張大人,莫非就是張須陀大人?
在聽到咬金,叔寶幾個字的時候,蕭布衣其實已經想起了兩人,程咬金和秦叔寶!張大人,他目前知道有名的張大人也就張須陀一人,莫非這兩人就在張須陀地手下?
程咬金和秦叔寶在大唐都是赫赫有名地戰將。如是看來。也只有張須陀這種人物能夠統領這種豪傑!想到這裏,蕭布衣對於張須陀地敬畏不由多上一分。
“你方才説的什麼?”孫少方不鹹不淡的説。
“我説,我説苗蝗尚什麼時候心情能好。怎麼了?你也認識苗蝗尚?”叫咬金的好奇的問,臉上的表情惟妙惟肖,讓人看不出真偽。
孫少方連連冷笑道:“夥計,你招子放亮點,這裏的人耳朵都是不聾,聽得到你説地是什麼。好,你説有個叫苗蝗尚的,我今天就帶你去找,在東都若是找不到這人,你們兩人藐視皇上,只怕……”
叫叔寶的皺起了眉頭,抱拳道:“這位兄台,在下秦叔寶,沗為張須陀大人手下的偏將,這位程咬金,本是鄉團教練出身,舉家財成立鄉團抗拒盜匪,一直追隨張大人保家衞國,剿匪立功,深得張須陀大人的器重。我們本是不通禮節,這次來東都公幹,若有什麼言語不當,得罪幾位的地方,還請見諒。”
“你説見諒就能見諒,你好大的面子?”孫晉冷笑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罪名?”
“我犯了什麼罪名?難道我在東都城説話都不行?”程咬金吼了起來,擼起了袖子,“我知道你們是這裏的混混,想要打劫,要錢沒有,要命我倒是還有一條。”程咬金倒是粗中有細,只做不知這幾人是禁衞。
幾人劍拔弩張,看起來一觸即發,掌櫃夥計嚇地早就躲地遠遠的,心中叫苦不迭,只怕這幾人打起來,這個酒樓都要被他們拆了,可一方是禁衞軍,另外一方面是野戰軍,要是有損失,他們只好打牙肚子裏面咽的。
“孫親衞,他們想必是説地方言,讓人多有誤會。”蕭布衣含笑走了過來,拉住孫少方的手道:“我倒想起那個歷山飛果然有點不同。”
孫少方聽到他們是張須陀手下的時候,已經有了猶豫。他這人頗為圓滑,可也是血xìng漢子,看得上眼的叫你兄台,看不上眼的你叫他爺爺他都是踩你不誤,可張須陀因為剿匪平叛甚為得力,武功蓋世,無人能敵,自己對他也是敬仰十分,程咬金辱罵聖上之事可大可小,蕭布衣給他台階下,也不勉強,哈哈一笑,“那想必是我聽錯了,兄弟們,回去和蕭大人喝酒。”
四個禁衞互望一眼,不再多話,都是迴轉到了座位上,端起酒杯道:“蕭大人,請。”
蕭布衣喝了口酒後,微笑道:“若非孫親衞提醒,我倒忽略了一點。我才想起來,那個歷山飛果然有點不同,使刀使劍倒是小事,聽説對高手而言,飛花摘葉都可傷人,可那人武功畢竟還是不如我遇到的歷山飛。當初我頭次遇到歷山飛,他身陷重圍,身旁高手如雲,殺出來後毫髮無傷,這個歷山飛中了護衞的兩槍,想必高下立判。我當時一心捉賊,知道自己不及他的武功,這才全力以赴,現在想想才明白過來,他多半是假的。”
孫少方緩緩點頭,“原來如此,多謝蕭大人提醒……”
幾人談笑風生,轉瞬都是風花雪月起來,對於秦叔寶和程咬金不再理會。
秦叔寶眼中有了詫異。他成熟穩重,遠非程咬金毛毛躁躁可比,見到蕭布衣的官服,已經知道他是絕對不如禁衞軍地官銜,這些禁衞軍都是不好惹的,規矩也懂,對蕭布衣的這個稱呼實在是值得商榷。
程咬金卻是滿不在乎,坐了下來。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夥計。客人來了,怎麼不上前招呼?”
夥計這時才敢出來,哈腰道:“客官要吃點什麼?”
“你這酒樓有什麼拿手好菜?”程咬金大咧咧的問道。
“這酒樓的拿手好菜可真不少。”夥計抖擻jīng神,“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遊的可是應有盡有。不過我們這裏地特sè有五香羊肉,肥狗肉羹。獸脊肉片,清蒸鯉魚,不知道客官想吃哪樣?”
“不過尋常地菜餚罷了。”程咬金扁扁嘴,“也沒有什麼稀奇地地方,你看我穿的不好,當我是什麼?老子也有錢過,想當年我什麼沒有吃過?”
夥計肅然起敬,方才見到程咬金和秦叔寶雖是官服。可衣衫敝舊。想必錢袋並不充足,給他們介紹的是酒樓的拿手菜,不過也是尋常的百姓菜餚。聽到程咬金的不屑,倒是來了jīng神,“客官要是吃更好的也有,我們這裏天鵝掌,魚肉,駱駝峯,白馬肝也是不差,至於什麼猩唇豹胎,熊掌酥)哪樣?”
他説一樣,程咬金點點頭,嚥下口水,等到聽完後,口水幾乎流了一地。
“客官,你想點什麼?”夥計陪着笑臉道。
“給我先來二十個饅頭吧。”程咬金道。
“什麼?”夥計愕然。
“我説先來二十個饅頭,你沒有聽清楚嗎?”程咬金大聲道。
他這一吼,夥計差點坐在地上,苦着笑臉道:“饅頭馬上就到,除了饅頭外,客官還要吃些什麼?”
“再來點,來盤鹹菜吧。”程咬金看了秦叔寶一眼,微笑道:“我最近吃齋,我地朋友只喜歡吃鹹菜。”
夥計沒説什麼,那旁的張慶已經大笑了起來,“,我以為什麼路子來的,搞了半天是個裝闊的窮鬼,笑死人了。”
程咬金惱怒非常,霍然站起,“你説誰是窮鬼?”
孫晉也是跟着站起,依照方才程咬金説的嘲諷道:“怎麼的,東都城連我們説話的餘地都沒有了,
是沒有了王法不成?”
幾人都是火爆地脾氣,方才被蕭布衣壓住,這會兒轉瞬又要打了起來,秦叔寶低喝道:“咬金,坐下,再這樣,我們回去吃吧。”
程咬金嘟囓地坐下,孫晉和張慶還要不依不饒,天子腳下他們算不上最大,可是一般人也不敢得罪,平時不惹別人已經是好事,哪裏有別人惹他們的份?
蕭布衣卻已經端起酒杯道:“兩位兄弟,方才你們幫手,我還沒有敬你們一杯。”
孫晉和張慶顧不上程咬金,慌忙轉過身來,“蕭大人太客氣了,我們是舉手之勞而已。”
“喝酒喝的也是憋屈。”程咬金嘟囓了一句,“這小杯子有什麼樂趣?”
蕭布衣聽到笑了起來,“酒家,來兩罈女兒紅,再拿幾個大碗過來。”
秦叔寶目光一閃,低聲道:“咬金,你要是再囉,你直接回齊郡,我在京城就好。”
“張大人讓你我出來辦事,如今事情未成,我回去算怎麼回事?”程咬金低聲道:“我其實就看不慣他們狗眼看人低地樣子,故意刺刺他們,什麼蕭大人,我看也是稀鬆平常。”
秦叔寶望了一眼蕭布衣,聲音已經低的不能再低,“稀鬆平常?我只怕你五六個也打他不過的,此人是個高手。”
“什麼?”程咬金滿是詫異。
那面的酒保已經捧了酒過來,蕭布衣一掌拍開泥封,酒香四溢,滿樓皆聞,程咬金嚥了下口水,低聲道:“叔寶,我們的錢還能喝點酒吧?”
“能。”秦叔寶點頭。
程咬金大喜,“那我們也來上兩斤如何?”
“當然可以。”秦叔寶苦笑道:“可我們只怕要走着回齊郡了。”
“為什麼?我們不是有馬?”程咬金問。
“有是有,可是要賣了馬兒才夠你喝酒。”秦叔寶搖頭道:“咬金。我們在東都耽擱有些rì子,盤纏快要用盡了,要節省點使用才好。等到公事一了,官家發了盤纏,我讓你喝個痛快。”
蕭布衣手腕一翻,已經拎起了一罈子酒來,舉重若輕的倒了幾碗酒水,居然滴酒不撒。
眾禁衞互望一眼。都是露出敬佩地表情。他們都是習武。見識和街頭打架的混混不同。這一罈子酒十多斤重,再加上個罈子,分量不輕,夥計都要吃力的捧過來,蕭布衣隻手倒酒,毫不費力,只是憑藉腕子之力。在場的人恐怕無人能及。眾禁衞都想,孫親衞武功就是高明,對蕭布衣甚為推崇,看來絕非無因。
蕭布衣滿了酒後,先端起一碗道:“蕭某不才,得眾位高看,今rì一事,得你們相助。實在感激不盡。”
眾人都是端起酒碗説道:“蕭大人真的客氣了。”
“想我們習武之人。除了強身健體,為家為國外,還要為路上不平之事。”蕭布衣微笑道。腦海中卻想起虯髯客的諄諄教誨,“若是持技打架鬥狠,那是為世人不恥。幾位今rì扶助弱小,讓船孃姐弟有了居所,看起來是小事,其實已是俠義行徑。我生平最敬佩這種人物,在此不為船孃姐弟,卻為自己的欽佩,敬各位兄弟一碗。來,來,來,我先乾為敬。”
他一飲而盡,亮了下碗底,眾人心中大為舒暢,頭一次覺得不敲詐勒索也有如此舒暢的時候。眾人幫助船孃姐弟,只為了親衞地吩咐,孫親衞幫助姐弟,卻為了蕭布衣,可讓蕭布衣一説,都成了善人,心中愉快不言而喻。
蕭布衣敬完眾人酒後,卻是拎着酒罈子來到秦叔寶和程咬金身邊,為二人滿上碗酒,舉起酒碗道:“扶助弱小是俠義行徑,保家衞國亦是如此,兩位仁兄跟隨張大人平叛衞民,蕭某心中敬佩,也敬你們一碗。”
這次他只是端着酒碗,等待二人地回答,秦叔寶凝望蕭布衣地雙眸,緩緩端起酒碗道:“不敢言敬,只是兄台這種漢子,已經值得叔寶和你喝上一碗。”
“我覺得人説不上值得,這酒卻值得我喝上一碗。”程咬金早就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抹了把嘴角的酒水,斜睨着蕭布衣道:“我説這位大人,要敬酒不要只敬一碗,最少三碗才有敬意。”
他的態度頗為無禮,眾禁衞都是憤怒,只想過來三拳兩腳的打他個滿地找牙,蕭布衣也不惱怒,只是一笑,幹了手中的酒後,居然又敬了二人兩碗。這一碗酒足有半斤,他連喝四碗後,眾禁衞都是高聲喝彩道:“蕭大人好酒量。”
秦叔寶也不推脱,也是酒到碗幹,程咬金更是海量,咕咚咕咚的倒水一樣。蕭布衣見到二人喝完,走到自己那桌拎了沒有開封地酒過來道:“我還有事,不能再陪兩位喝酒,這罈子酒算是歉意好了。”
他説完後已經轉身迴轉孫少方那方,眾禁衞也是紛紛起身道:“蕭大人明rì還有事情,反正來rì方長,今rì也就散了吧。”
眾人下樓,程咬金望着那罈子酒眉開眼笑,秦叔寶卻是隻望蕭布衣的背影。不一會兒的功夫,夥計湊到了程咬金面前,恭敬道:“客官,你還要吃什麼?”
“我別的什麼也不吃的,只是這酒可是別人送的。”程咬金一把抱住了酒罈子,牢牢不放手,“不能算錢。”
夥計陪着笑臉,“客官,不但這罈子酒不用付賬,就算客官再點什麼菜吃,小店也是不算錢的。”
程咬金一怔,“怎麼了,你們酒樓老闆發善心了?”
夥計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搖頭只怕老闆會打,“是方才的那個蕭大人臨走地時候給了錠銀子。”夥計沒有隱瞞,拿出了錠銀子,“他説萍水相逢就是有緣,兩位客官地飯錢他幫着付了,若是還想吃什麼,儘管點好了。”
“,這個蕭大人什麼來頭?”程咬金搔搔頭,“好像比我還要富有?”
秦叔寶目光閃動,突然道:“咬金,你在這裏吃飯。莫要鬧事。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
夥計眼前一花,已經不見了秦叔寶,差點跌坐在了地上。程咬金突
:“我若是不吃,這錠銀子就是我的吧?”
夥計一愣,只能道:“地確如此。”
程咬金大喜,一把奪過銀子,捧起那壇酒。大踏步的向樓下走去。高聲叫道:“叔寶。等我。”
夥計唾了一口罵道:“吝嗇鬼,這般小氣。”轉瞬想起了什麼,慌忙追出去喊道:“客官,你二十個饅頭的錢還沒有付呢。”等到衝出了酒樓,見到大雪漫天,程咬金早不見了蹤影,夥計恨恨跺腳道:“這個無賴。”
蕭布衣和眾禁衞告別。沒有走上幾步,就聽到身後呼喊,“蕭大人留步。”蕭布衣回頭望過去,見到秦叔寶已經到了近前,微笑道:“兄台何事?”
望着這個與尉遲恭馳名天下的人物,蕭布衣不動聲sè,心下感慨。他就算不知道秦叔寶的大名都會和他結交,更何況他知道此人以後必定揚名天下。只是眼下來看。秦叔寶比起尉遲恭而言。處境還算強上一些,不過卻也強不到哪裏。
“不敢請教蕭大人大名。”秦叔寶雖是武將,人卻斯斯文文。
後面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程咬金捧着酒罈子過來,氣喘吁吁,“叔寶,你也不説等我下。”
“什麼大人,那是朋友在開玩笑而已。”蕭布衣微笑着望着二人道:“敝人蕭布衣,不過是個小小的校書郎,在兩位將軍面前,如何敢稱大人?”
秦叔寶失聲道:“你就是蕭布衣?”
蕭布衣大惑不解,“兄台難道聽説過賤名?”
這下就算程咬金都是睜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道:“你是那個四方館讓眾外使啞口無言的校書郎蕭布衣?”
蕭布衣只好點頭,沒有想到自己一首紅rì白雲到了天子耳中,幾個腦筋急轉彎竟然讓百姓皆知,就算是程咬金這種人都能知道。程咬金大笑了起來,“直娘賊,我還以為那個揚威四方,讓百姓吹地神乎其神地校書郎長着三頭六臂,今rì一見也是不過如此。”
“咬金,不得無禮。”秦叔寶低聲呵斥句,歉然道:“蕭大人莫要見怪,我兄弟並無惡意,就是心直口快,管不住這張嘴地。”
“程兄率xìng之人,我何怪之有?”蕭布衣並不介意,“秦兄找我何事?”
秦叔寶見到蕭布衣雖然年輕,卻是謙順沉穩,心中大生好感,他追出來也算是無可奈何之舉,聽到這個蕭大人不過是個校書郎的時候,不由有些猶豫。
“蕭大人,其實我們都是張須陀大人的手下,這次來到東都只是公幹。”
“哦。”蕭布衣沒問什麼公幹,只想着這是人家的事情,不好詢問。秦叔寶卻是主動説了出來,“張大人討賊辛苦,率我們才擊潰了齊郡賊帥左孝友,這又去征討郡的賊人盧明月。只是征戰頻頻,軍馬供應不上,這才讓我二人到京城請調馬匹。聖上對張大人器重,總喜歡讓人畫上張大人的畫像,我們也順便帶了過來。”
“哦?”想起程咬金罵鳥皇帝心情不好的時候,蕭布衣已經想到了什麼,“可是出現了什麼阻礙嗎?”
他來到東都幾月,要不是虞世南地話,説不定這刻也在等候見楊廣,哪有今rì的風光,對二人的遭遇自然等同身受。
“蕭大人果然聰明。”秦叔寶恭維道。
程咬金低聲嘀咕句,“我看不出聰明在哪裏。”蕭布衣笑笑,並不理會,“那到底出了什麼意外?”
“以往的時候,見了聖上,奉上畫像,請了馬匹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秦叔寶苦笑道:“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秦叔寶請見,宮人只是説聖上心情不好,誰也不見。我等只有先去太僕寺找太僕少卿請調馬匹,偏偏那些人説少卿不在,讓我們等等。我們等了數rì,每次都是不在,別人又是不能擅自做主,rì復一rì,都是如此回答,這才無奈出來喝悶酒的。”
“你説給他又有什麼作用?”程咬金滿是不屑,“他一個小小的校書郎還能有什麼主意?”
蕭布衣心道,楊廣心情從來沒有好的時候,喜怒無常,我運氣不錯,才能見上一面,你們這般等,只怕明年都不行。太僕少卿不是不在,只是得罪了我,到現在在家裏當百姓呢,你見不到聖上,估計張須陀一心打仗,沒有教會你們給人送禮而已,這些真相當然不好對秦叔寶説,蕭布衣想想,“秦兄是見到我和禁衞他們交好,以為我能在聖上面前説兩句話地,所以才希望我這個蕭大人有機會地話,向聖上説説此事?”
秦叔寶大喜道:“蕭兄聰明如斯,叔寶正有此意。”
要是以前,這對蕭布衣是個天大的難事,可現在怎麼説,他也是皇后的遠房侄子,皇后因為蕭布衣父親蕭大鵬地緣故,對他甚為關切,讓皇后向楊廣説一聲,算不上什麼難題。因為這件事結交下秦叔寶,那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稍微露出點愁容,蕭布衣猶豫道:“我一個小小的校書郎,在聖上面前説不上話的,不過既然秦兄有託,我想想辦法,盡力而為了。秦兄住在哪裏,如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吧。”
秦叔寶很是高興,“那有勞蕭大人,我就在離這裏不遠的平安客棧,思順坊不知道蕭大人可曾知道?”
蕭布衣在東都也有些rì子,知道那在豐都市的旁邊,點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想辦法,不過秦兄還是莫要太過指望。”
蕭布衣和秦叔寶話別,程咬金卻是扁嘴道:“叔寶,我看你是急病亂投醫,我只怕他是不行的,我這激將之法恐怕用錯了地方。”
秦叔寶搖頭道:“咬金,你莫要小瞧了此人,這人揚威四方,百姓皆是津津樂道,豈是無因?再加上一幫禁衞都是一口一個大人的叫着,滿是恭敬,對我們是天大的難題,此人不見得沒有法子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