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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

    布衣辭別王世充後,才發覺自己就算想要低調都是不

    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可王世充的表現已經説明,現在的東都,他蕭布衣就是萬眾矚目,無論是遠在江都的王世充,還是從前算計他的宇文化及,甚至的兩朝元老李渾,李敏或者是宇文述,都對他不是正面交鋒,至於暗地裏是否費盡心思的想要算計他那就是誰都不清楚的事情。

    想起出了裴宅的那次暗殺,蕭布衣有些無奈,他不是沒有考慮到是誰殺他,可是仔細的想想,要殺他的人的確不少,最少宇文家,李閥都是想要除他而後快,至於蘇威,張瑾,虞世基都是老jiān巨猾之輩,也是不好相與,如今又來了個王世充,卑鄙無恥發揮到極致,宇文化及和他相比,那簡直是差了幾個數量級。

    太僕少卿雖是個馬官,不掌實權,可也不好當,蕭布衣有些苦笑,可是太僕少卿這個位置又是大有前途,最少在旁人眼中,他蕭布衣短短的幾個月能坐到太僕少卿的位置上,那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至於幾年後蕭布衣到底能紅到什麼地步,那是所有人都在考慮的事情,蕭布衣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事情不是向上爬,而是如何利用手上這個千載難逢的官職做出最大的成績。

    前段時間他在皇家牧場立威後,馬行空到現在還沒有動靜,蕭布衣知道這老小子被自己踩上一腳難免不爽,不過他也顧不了許多。而且還準備再給馬行空施加點壓力才好,李玄霸的龜殼上記載地是李氏當為天子,那自己手上的兩塊上會記載什麼,蕭布衣很是好奇,只想早早的迴轉敲開龜殼找找,或許上面寫的不過是他早就知道的預言,可是好奇心讓他還是想要看看。

    四下望過去,才發現自己已經過了天津橋。蕭布衣哭笑不得。他的太僕府在履順坊。在洛水之南,本應該從東城出來最近,可他和李玄霸兄弟告別,走的卻是南面的太微城,這下過了天津橋,已經到了洛水以北,想要回太僕府那可要繞個大才好。

    好在他這人也不急躁。對於天書地神秘感遠比別人要弱了很多,信馬由繮順着洛水而行。望着東都地銀裝素裹,洛水有如冰龍般地盤旋,蕭布衣在福順殿的壓抑不免少了很多。

    雖説李氏當為天子這六個字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是整rì對着楊廣,並不是讓人賞心悦目的事情。

    東都各坊都是白雪皚皚,天仍是yīn的,不見陽光。彷彿楊廣的那張臉。

    看着天是yīn的時候。蕭布衣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麼,認真琢磨下,鎖起了眉頭。對於那個安伽陀。他有些半信半疑,開始按照他地想法,安伽陀無非是個神棍罷了,可現在寒風一吹,他的頭腦異常的清醒,不由想出了太多的疑點。首先這個安伽陀不過是個方士,他如果是在道訓坊居住,應該對東都的形勢比較瞭解,李氏當為天子六個字看似簡單,卻已經把李玄霸和李世民嚇的不輕,但是説句實話,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李淵真的算不上什麼,最少在眾大臣眼中,李淵最多隻能算是李閥地編外人士,他削尖了腦袋想擠入李閥恐怕李敏也不認他這個親戚。

    李氏當為天子六個字打擊面很廣,但要説目前在東都,因為這個謠言處於最不利地形勢的當然就是李渾和李敏,還有他們背後支撐的李閥!

    想到這裏地蕭布衣心中一亮,安伽陀是宇文述帶過來的,安伽陀建議楊廣要殺光天下李姓者是不是就是宇文述的授意?

    不過聽説李渾有個小妾就是宇文述的妹妹,二人關係應該不錯,宇文述這招卻是明顯的針對李渾,難道二人現在有了什麼過節?

    蕭布衣想到這裏的時候暗自搖頭,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盡誅天下李姓者豈是鬧着玩的,宇文述的兒子才被削職為民,現在又怎麼會再豎強敵?可安伽陀的確是他帶來的,這又如何解釋?

    寒風一陣,蕭布衣心中微顫,陡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都説宇文述善解楊廣的心意,這才能常在楊廣的身邊,誅殺李姓者莫非就是楊廣的心思?

    想到這裏的蕭布衣忍不住的寒心,獨孤機和董奇峯都在東都守衞,要是謠言真的傳開了,他們沒有理由不知道,他們不知道,是因為這個謠言是宇文述在楊廣的授意下散播,司馬長安知道謠言,那他和宇文述有沒有瓜葛?

    想到這裏的蕭布衣心中苦笑,暗道自己旁觀者清,分析出這麼多事情,也不知道對也不對。不過楊廣要真的為了殺李渾李敏搞出這麼多名堂的話,估計卻做夢也想不到,他想出的幾個字竟然和天書吻合,這是巧合,或者是天意?

    “這位公子,要算一卦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蕭布衣的思緒,蕭布衣馬上扭頭望過去,發現路邊一房檐下背風處擺着個卦攤,布幡上寫着個卜字。卦攤後坐着一道士,面sè清癯,仙風道骨,雙目頗有神韻,桌子上鋪着一塊黑布,頗為神秘,桌子上一方硯台,旁邊是竹筒竹籤一干算命的傢伙。

    要是在平時,蕭布衣對這個都是一笑了之,只是今天多少有些不同。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道訓坊附近,這個算卦的道人應該是從道訓坊出來的。

    下馬走到卦攤對面,道人早早的起身,掃去了對面凳子上積雪,微笑道:“公子請坐。”

    蕭布衣坐下來,有些好奇的望着這個道人,道人咳嗽聲,“我看公子骨格清奇,三停適中,這面相,等等。公子莫動。”

    蕭布衣只好不動,道人一張臉湊了過來,文王研究八卦般的看着蕭布衣地臉。良久道人才直起身來,“這位公子的面相實乃貧道生平僅見。”

    蕭布衣笑道:“在下並無兄弟姐妹,更無孿生兄弟,道長只見過一次也是正常的。”

    “公子誤解了。”蕭布衣開着玩笑,道人倒是一本正經道:“貧道並非大言欺人,大凡觀人之相貌。是先觀骨骼。次看五行。量三停之長短,察面部之盈虧。公子天庭飽滿,神氣十足,雙眸有神,yīn陽均衡,真的是貧道這些年來都是少見之人。要知道人之面相總有盈虧,盛衰。粗疏,喜滯之分,公子卻是三停均衡,本來頜下小痣帶有煞氣和折

    ,卻被雙目沖和之光所抵,要説公子出生的時候或是可因為後天調理得當,如今面相可説是貴不可言。”

    蕭布衣愣住。半晌才問道:“你説我會短命?”

    道人又看了蕭布衣半晌。稍微猶豫下,“從面相上來講,的確是這樣。”

    蕭布衣這才認真的看了道人一眼。“那敢問道長,我何時會死?”

    道人啞然失笑道:“從你頜下小痣來看,公子去年應有一難的,甚至會有xìng命之憂。不過公子雙眸沖和,化解了不少戾氣,如今再看,絕非短命之人了,而且以後看來,貴不可言。”

    蕭布衣暗道這個道人有點門道,如果説去年有一難,那是應該是自己附身土匪兒子之時,這人是真地有兩下子,還是碰巧誤中?他也知道很多算命之人含糊其辭,自己要是沒難質疑地時候也會有另一番託詞。至於貴不可言倒不用多説,這身官服只要有點見識地,都知道並不簡單。

    “多謝道長吉言,不敢請教道長高姓?”蕭布衣問道。

    “貧道袁天罡。”道長微笑道:“公子若是有意,不妨讓貧道好好的看上一卦,我看公子雖是福相,但眉梢額頭卻是黑雲籠罩,只怕有血光之災,若不好好應付的話,多半會有禍事。公子,你怎麼了?”

    道人見到蕭布衣怔怔的站在那裏,有些出神,忍不住詢問。

    “你説你叫袁天罡?”蕭布衣問道。

    道人點頭,“的確如此,公子難道聽説貧道的名字?”

    蕭布衣搖搖頭,“沒有。”

    他説是的是違心之言,實際上他知道袁天罡,印象中這人好像是個很牛地人物,都説他擅長算命,不過有名也是在唐朝的時候,聽聞他擅長看相,累驗不爽,本來以為是傳説中的人物,沒有想到今rì竟然真的見到。

    “讓讓,讓讓。”身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人從蕭布衣身邊閃過,見到了道人大叫一聲,“道長,我可找到你了。”

    那人面sè黝黑,年紀不算太大,身材稍微有些瘦弱,提着個籃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長,你可真是的活神仙呀,你説我家娘子今rì要生,還是個男孩,居然真是準的。這不,我四處出來尋找道長就是為了感謝,這一籃子雞蛋,你一定要收下才好。”

    袁天罡臉sè有點異樣,望了蕭布衣一眼,咳嗽聲道:“原來這樣,那恭喜你了。這籃子雞蛋你還是提回去地好,孩子更需要這些。”

    “怎麼能提回去?這可不行?道長,你可別嫌少,這是我地一片心意。”那人有些着急,提着籃子只是送。

    蕭布衣心道這大雪天的送雞蛋出來,畢竟是人的一片心意,這個道長看來算命真地有點門道,不但能算死,還能算生的,怎麼做人卻是如此死板?

    袁天罡少了點瀟灑,多了點侷促,“不是嫌少的問題,而是實在不能收,淳風,你把雞蛋收回去吧。”

    叫淳風的堅持要送,袁天罡堅決不收,二人略微僵持下,籃子‘啪’的已經掉在了地上。

    蕭布衣被叫淳風的擋在前面,饒是身手敏捷,也是來不及去接,聽到‘啪’的響聲的時候,暗叫可惜,心道這雞蛋不值幾個錢,全碎了倒也可惜。

    出乎意料的是,籃子掉在地上,雞蛋竟然嘰裏咕嚕的滾了出來,叫淳風的和袁天罡都愣在當場,一時無語。蕭布衣見了卻差點暈了過來。

    見到一個個雞蛋鐵蛋一樣的完好無損,還有一個滾到了自己地腳下,蕭布衣實在忍不住好奇,彎腰下來撿起來一個,心道按照這雞蛋的堅硬程度,估計只有鐵公雞才能下的出來。

    雞蛋入手,沉甸甸的如同石頭般,蕭布衣手微**。發現原來就是石頭。而且是白sè的石頭。不由的哭笑不得。他從來沒有見到有人送石頭雞蛋過來,這個叫淳風的到底搞什麼名堂?

    抬頭望過去,發現淳風滿臉通紅,一張臉皮和茄子般的紫,蕭布衣微生同情,只以為他拿不出手東西,這才用石頭雞蛋代替心意?緩緩把腳下地幾個雞蛋撿起來放到籃子裏面。蕭布衣拍拍手站起來笑,“好在雞蛋還沒有碎。”

    叫淳風地驚訝地長大了嘴,好像愣生生的塞進去五六個雞蛋,醒悟過來的時候,快手快腳的把石頭雞蛋撿起來放了回去,只説了聲謝謝公子,然後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袁天罡臉sè這才好看了些,搖頭道:“他是我以前看過的一個百姓。家裏貧困。求母女平安,看相沒有付錢,只能用雞蛋代替心意……”

    他能看生死。好像卻是看不透雞蛋的真偽,妙在蕭布衣也是點頭道:“原來如此,道長真地菩薩心腸。”

    袁天罡微有臉紅,“還沒有請教公子大名?”

    他話音才落,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袁道長,我可找到你了。”

    蕭布衣扭頭望過去,見到一老者顫巍巍的走過來,怒容滿面,有些不明所以,暗道自己倒是招人的,這個袁天罡算了一天的命,也不如這一刻熱鬧。那老者拄着枴杖,走到袁天罡面前冷笑道:“道長,我們又見面了。”

    袁天罡臉上微有詫異,轉瞬露出微笑,“老人家原來還健在,可喜可賀。”

    “當然還在,要是不在的話,如何揭穿你這個騙子的真實面目?”老者鬍子翹起,看起來揮枴杖要打,袁天罡卻是伸手過去,扶住了老者,含笑道:“老人家莫要動怒,就算我是個騙子,你也無需如此動怒,有話慢慢説就好。”

    老者扭頭望向蕭布衣道:“這位公子,你千萬不要找他看相,他就是個騙子,説的天花亂墜般,一點不準。按照他的説法,我去年就應該死了,可你看看,我到現在還不是好好地活着?”

    蕭布衣啼笑皆非,只想聽袁天罡如何作答。袁天罡微笑道:“老人家,我還記得你地生辰八字。”他隨口就把老人的生辰八字報了出來,老者目瞪口呆,只是説,“你這個騙子記xìng倒好,可就是算的不準。”

    袁天罡掐指算了半晌,搖頭道:“老人家,我算地沒錯。”

    “那你説我現在是死人嗎?”老者勃然大怒,蕭布衣扶住老者道:“老人家,且聽道長解釋也不遲的。”

    袁天罡

    異的望了蕭布衣一眼,微笑對老者道:“我記得才見時候,你是xìng格暴躁,聽不得任何人的説法,我記得當時説過,老人家若是不改,只怕活不過去年,卻沒有説老人家一定活不過去年的。”

    老者雖然還是鬍子撅起,臉上卻少了點憤怒。

    “老人家要知道,命由己作,福由心生。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袁天罡感慨的望着老者道:“行善之人,難從天定,更是由不得我來算了。我想老人家見了我之後,雖是表面不説,我走了後必定是多行善事,心思放寬,單説老人家額頭皺眉的紋路,都是淺了很多,想必這幾年老人家開心的時候多,惱怒的時候少。老人家五行缺水,去年命中為缺水的難關,這行善的事情一做,有如涓涓細流,早就無聲無息的化解了缺水的難關,自然不會死了。其實老人家早就心胸寬廣,到如今就算是找我,我想也是和我開個玩笑而已。”

    老者怒容化去,欽佩之意漸濃,居然拄着枴杖,顫巍巍的施禮道:“袁道長,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老朽無以為報,這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才好。”

    他從袖口掏出兩串錢來,堅持要遞給袁天罡,袁天罡這次並沒有推脱,只是笑着稽手道:“如此倒要謝謝老人家的善心。天寒地凍,還請一路走好。”

    老者點點頭,拄着枴杖踟躕離去,袁天罡收回目光笑道:“貧道失算,倒讓公子見笑。”

    蕭布衣微笑道:“袁道長勸人向善,何笑之有?如今天寒地凍,不如收拾了這攤子,我去道長家喝口酒暖暖身子如何?”

    袁天罡目光一亮。“此言大善。”

    二人相視而笑。蕭布衣幫袁天罡收拾了攤子。牽馬而行,走到一家酒鋪沽了點酒,又要點熟肉,蕭布衣見到袁天罡頗為清貧,想必生意也是不好,主動買酒買肉,袁天罡並不推搪。袁天罡雖是道人。不過酒肉不忌。

    二人入了道訓坊,只見到四處霧氣瀰漫,隱有詭異之意,袁天罡自嘲道:“他們是求神,我是相人,道不同地。”

    蕭布衣跟隨袁天罡到了一個大院前,袁天罡推門進去,院門都沒有上鎖。蕭布衣本來以為袁天罡覺得錢財是身外之物。所以並不上鎖,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個宅院一貧如洗般,請賊過來偷估計賊都覺得麻煩。不值得跑上一趟。

    二人在庭院當中架起了爐子,烤起了酒肉,酒微温,肉已熟的流油的時候,袁天罡微笑道:“還請公子等下,還有一人馬上會到。”

    蕭布衣也不問誰,只是點頭。

    “還沒有請教公子高姓大名,”袁天罡帶有欽佩問道,“初次相識只為公子面相吸引,如今卻覺得公子風度不俗,實非凡夫俗子可比。”

    “敝人蕭布衣。”蕭布衣微笑道:“我看袁道長仙風道骨,才是真非常人可比的。”

    袁天罡聽到蕭布衣三個字,大為錯愕,“難道公子就是名動京都的太僕少卿蕭布衣蕭大人嗎?”

    蕭布衣知道自己現在很是有名,卻沒有想到連袁天罡都知道,拱手道:“敝人沗為太僕少卿已是汗顏,説什麼名動東都,更是慚愧。袁道長,你我萍水相逢,卻是一見如故,沒有什麼大人神相,只有布衣和道長如何?”

    袁天罡目光閃動,緩緩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恕貧道不敬了。”

    蕭布衣笑笑,“什麼敬不敬的,我幾個月前不過是個泥腿子而已,我來找道長,除了和道長意氣相投外,其實是想請道長個事情。”

    袁天罡不等回答,院門‘砰’的一聲大響,一人風風火火的跑了起來,大聲道:“師父,烤肉也不叫我,你今rì……”

    他話未説完,見到了一旁坐着地蕭布衣,駭地差點跳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裏?”

    那人赫然就是方才送雞蛋地叫淳風之人,手中還拎着籃子,籃子裏面當然就是石頭雞蛋了。

    蕭布衣絲毫沒有意外,只是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

    叫淳風的一拍腦門,做恍然狀,“你説的對,不好意思,我走錯地方了,你看我的記xìng,我師父家在隔壁,我總是跑到道長這裏來。”

    “你的娘子今rì才生兒子,你就東跑西跑的,不守候在她身邊,不怕她唸叨嗎?”蕭布衣微笑道。

    “我只是想讓師父給我兒子起個名字……”説到這裏的淳風望向了袁天罡,見到他遞過一塊烤肉來,嚥了下口水,顧不得許多,先行接過道:“師父,這位公子都知道了?”

    “淳風,這下我們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袁天罡滿酒敬了蕭布衣一杯,“這位公子就是你一直唸叨地,聰明絕頂,玉樹臨風的太僕少卿蕭大人,我們的伎倆如何瞞得過蕭大人呢?”

    淳風正在狠狠的吃肉,一口居然咬到了手指頭,“師父,你説什麼?”

    “我説這位就是你一直敬仰的蕭布衣蕭大人,蕭大人,這是小徒李淳風,一時和大人玩了些花招,還請大人恕罪。”袁天罡臉sè肅然,“不過蕭大人,劣徒雖然耍了花招,貧道和他卻是問心無愧……”

    蕭布衣點點頭,“命由己作,福由心生。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只憑這十六個字,已經值得布衣和道長喝杯酒的。”

    現在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原來袁天罡算命怕生意不好,主顧下不了決心,這才讓徒弟裝作送雞蛋來堅定袁天罡算的準。用個現代化來講,這個李淳風就是個托兒。不過袁天罡雖然和徒弟做戲,很多地方倒是算地不差,尤其是勸人向善這點更值得蕭布衣欽佩,他也不揭穿袁天罡地底牌,只是因為這些無傷大雅罷了。

    “我説呢,蕭大人大人大量,怎麼會和我們斤斤計較。”李淳風一屁股坐了下來。喝酒吃肉。想必是拎着石頭雞蛋在雪天也是餓地狠了。口中含含糊糊道:“蕭大人,我這輩子只佩服兩個人,一個是我師父,另外一個就是你了。你看起來年紀和我彷彿,可是地位和我簡直是天壤之別,尤其我聽説你也是布衣出身,那就更是讓我這種小人物敬仰了。”

    蕭布衣心道。你倒是和王世充一個口氣,只是見李淳風頗為活絡,倒不讓人反感。

    袁天罡卻問道:

    方才説要詢問我個事情,不知道是什麼?”

    “道長除了相人外,可會查看天機什麼的?”蕭布衣問道。

    “我最近倒是經常研究天相,可惜是yīn天。”李淳風頭也不抬。

    “淳風,不要胡鬧。”袁天罡遞過烤肉打李淳風的頭,李淳風伸手抓住。會心一笑。師徒二人倒是其樂融融。蕭布衣也是微笑。

    “貧道向來只研風鑑,”袁天罡有些歉然道:“公子,相學一門博大jīng深。貧道鑽研下去,已經覺得無窮無盡,至於天機一事倒是從未涉及。”

    “我師父現在除了風鑑之術,還研究稱骨之法。”李淳風抬頭笑道:“不過就算看人都是食不果腹,看天地話,只怕天天喝西北風的。”

    蕭布衣啞然失笑,“淳風這幾天夜夜查看天相?”

    李淳風點頭,“蕭大人,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説這幾晚都是yīn天,那可是無星無月?”蕭布衣又問。

    “yīn天當然是無星無月了,蕭大人問的也是好笑。”李淳風失笑道。

    蕭布衣哦了一聲,卻是想到安伽陀説什麼這幾天夜觀天相,既然是yīn天,又是看個鬼呢?

    “安伽陀這個人不知道你們是否認識?”蕭布衣問道。

    “你説那個胡扯地道人?”李淳風露出不屑之意,“蕭大人,他倒是説jīng通天機測算地,只是説地少有人聽。”

    “他也住在道訓坊?”蕭布衣又問。

    “離這裏不遠。”李淳風扭頭要指,突然臉sè大變道:“誰家的房子着火了,怎麼那麼大的煙呢?”

    蕭布衣心中微顫,已經預感到什麼,一把抓住了李淳風,“帶我去找安伽陀。”

    李淳風哎了一聲,已經足不沾地的凌空飛起,不由駭的面無人sè,等到鎮定過來,才發現人已經到了院外,蕭布衣看起來温文爾雅,拎起他來居然毫不費力。好在李淳風還算活絡,伸手一指方向,蕭布衣已經如飛般向前奔去,李淳風只覺得疾風割面,前面景物撲面而來,只能緊閉雙眼,只怕撞到牆上,他被蕭布衣帶着奔走竟然比坐在馬上還要快急,不由駭然蕭布衣的力量速度。

    蕭布衣不再多問,一直奔到冒煙的房子旁這才停下,那裏圍牆高聳,隱見閣樓一角,李淳風這才有空喘口氣道:“大,大,大人,這就是安伽陀住地地方。”

    蕭布衣不再猶豫,鬆開李淳風后,只是足尖一點,已經輕飄飄的上了牆頭,凌空一躍,飛鳥般的撲向閣樓,等到李淳風再望的時候,發現蕭布衣已經隱入閣樓,不由駭然道:“我的媽呀,這是人嗎?”

    蕭布衣人縱越到閣樓之上,已經看清楚形勢,閣樓一樓已經是騰騰火氣,寒雪消融,觸目驚心。

    安伽陀住的閣樓是為兩層,都是木質結構,這一燒下來,只怕剩不下什麼。好在火勢雖猛,卻被積雪壓住,一時間上不了二樓。蕭布衣藝高膽大,直接上了二樓欄杆,推窗一望,忍不住的心寒。

    房間內地板上躺着一人,胸口鮮血汨汨,赫然就是安伽陀。見到他胸口微微起伏,蕭布衣心中一喜,輕巧的躍了過去,伸手去探安伽陀地鼻息。

    他如此緊張,只是心中又有了奇怪地感覺,覺得這個安伽陀定然和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有關,他手才探到安伽陀的鼻息,安伽陀已經呻吟道:“是誰?”

    蕭布衣大喜,“我救你出去。”他才要背安伽陀下樓,卻被安伽陀一把抓住了手腕,微弱地聲息道:“不用了,我要死了。”

    蕭布衣一怔,不好抽開手腕,安伽陀勉強睜開雙眼,嘴角居然露出一絲微笑,“我算自己今天必死,看來果然不錯。”

    蕭布衣不知道想笑還是要哭,現在才知道他算命的本事恐怕比袁天罡還要高明些,最少他可以算出自己的生死。

    “你是蕭,布,衣?”安伽陀看清楚了蕭布衣,有了詫異。

    蕭布衣沒有想到他能認出自己,只是點頭,“誰要殺你?”

    “天機。”安伽陀吃力的説出這兩個字,斷斷續續道:“我泄露了天機,早就想到了今rì。”

    蕭布衣皺着眉頭看他的傷口,知道他是被一柄極為鋒利的寶劍刺穿了心臟,他現在還能説話,已經是個奇蹟。

    “你是被人殺死的,不是天機。”蕭布衣沉聲道。

    安伽陀嘴角一絲苦澀的笑,“天機就是人,人就是天機,又有什麼區別?”蕭布衣隱約想到了什麼,來不及多想,只是道:“不要多説了,我先揹你去看醫生。”

    “沒用了。”安伽陀雙目變的無神,“我泄露了天機,一定要死,誰都不能救活我的。你和我相見,即是有緣,桌上幾本書拿去吧,可對你多半無用。”

    他説的倒是冷靜,但是呼吸越來越弱,雙眸失神,看起來就要死了過去,只是片刻之後,手腕突然一緊,雙眸中神光爆shè,蕭布衣駭然,覺得手腕如同鐵箍般扣住,才要**掙脱,安伽陀胸口鮮血狂湧,目光卻是露出狂熱之sè,一字字道:“原來你是個死人!”

    蕭布衣愕然,不明所以。

    安伽陀手指在蕭布衣手腕上扣着,微微顫動,片刻大笑起來,“你真的是個死人!”

    蕭布衣見到他不是暗算自己,聽到火聲燃着**,就要漫到閣樓之上,也不慌張,想到了什麼,沉聲問道:“我是死人又如何?”

    安伽陀掙扎想要坐起,卻是無力,只是扣住蕭布衣的手卻是牢牢不放,眼中現出一種異常詭異的光芒,再次道:“你是死人,你就是天機!”

    蕭布衣心中一凜,已經知道安伽陀一定和天書有關,只是可惜,他已經活不了多久!安伽陀説完你就是天機後,嘴角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噴了口血後嗄聲道:“他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

    安伽陀話一説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蕭布衣,再也沒有了聲息,火光熊熊,蕭布衣不知是驚是熱,渾身已經是大汗淋漓,望着安伽陀死魚一般的眼,腦海中只是轉着一個念頭,我是死人,我是天機,他們一定會找到我,可他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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